第58章 58.计划之内？

棠溪纯与北辰对着肉山狂轰滥炸的时候，另一边，棠溪和带着章本仪悬在低空，一寸寸地探查灵力波动。

脚底下全是令人发指的玩意儿，棠溪和的护体灵气裹了一层又一层，足足三层，才敢在低空飞行。

章本仪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抓着棠溪和的衣角。虽然他身上也有棠溪和的护体灵气，但他不知道棠溪和还能撑多久。

而且，现在隽星山的毒气已经浓到真正意义上的伸手不见五指，万一不小心松开棠溪和的衣角，他可能真的会死。

“棠溪和！”他大声说，“要不别找了吧！傀儡人无法凝聚灵气，说不定她被毒气融化了？”

“找！”棠溪和坚定道，“我有重要的事情问她！”

“……”

一开始不是不愿意找吗。

章本仪心下腹诽，只能怪自己多管闲事。万一真的死在隽星山……他好不容易摇到号，年底终于可以坐方舟回家，估计方舟的票会浪费掉。

“哇啊！”

棠溪和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

章本仪猛然一惊，连忙抓紧衣角，“怎么了怎么了！”

“嗨，是我。”

一道清丽温和的声音响起，在这种乌糟恶臭的环境下，这道声音清丽得有点诡异。一低头，章本仪看到自己脚下有半张脸被埋在泥泞之中，正是两人苦苦寻找的人，那张和符贯虹一模一样的脸。

“哇啊！”

这次惨叫的变成了章本仪，“对不起对不起！”

棠溪和松了一口气，并指一提，把脏兮兮的符宁镜从残渣里提起来，不断施加清洁术，“快走。”

符宁镜的躯体部分已经被完全腐蚀，棠溪和只提起她一颗脑袋和半截脖子。她红唇咧嘴一笑，滑稽地露出一排木头牙齿：“符贯虹在西南方向一千二百米处的断梁下，麻烦两位。”

章本仪抓狂：“不救！不救了！烦死了！棠溪和快走！”

“你……”

棠溪和有许多话想问她，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阎幽祖的状态很奇怪，随时有可能清醒过来。

“章本仪，你的储物戒还有空间吗。”

“我不进去。”

符宁镜说话时，嘴巴张合很小，磕磕绊绊的，“有任务。”

章本仪气得破音，“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你的破任务！”

符宁镜眼珠子一转，想瞪他又无能为力，“玄武大人的任务，都很重要。”

“……”

符宁镜是在为玄武做事？她到底……

两人不解地对视一眼，棠溪和见她抗拒，催促道，“别管任务了，再不走，结界可能会合上。章本仪，你先带她走，我去找符贯虹……”

“等等。”

符宁镜忽然说，“棠溪和，玄武大人要我盯着你。”

“嗯？”棠溪和不解。

“他要我找准时机，对你使用照心镜。”

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和人类接触，符宁镜说话直接到有点没情商的程度：“你有心魔吗。”

“……”

章本仪伸出尾指抠了抠耳朵，“棠溪和，别理她，她疯了。”

棠溪纯不知在什么地方领悟出什么新招式，棠家代代相传的断魂刀爆发出强烈的共鸣，耳边似乎捕捉到极其细微的破空声。

猝不及防被这么问，棠溪和的心跟着断魂刀的共鸣，轻轻颤了一下。轰天震地，地动山摇，肉山忽然发出万千妖灵的凄厉惨叫，逐渐分裂成两个部分，黑色的火焰随之燃得更猛。

“照心镜不会背叛我，我也不可以对照心镜说谎。靠近你时，照心镜反应很大，你有问题。”

在章本仪古怪的打量中，符宁镜平静地说，“所以我在想，对你使用照心镜，也许是在玄武大人的计划之内。”

可惜玄武大人受限于仙盟的法则，双方无法互通消息，符宁镜无法再确认玄武的意思。

符宁镜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努力看向肉山的方向。“时机好巧，我还没催动照心镜，阎所长就被焚厄灼烧，反噬暴走。”

鬼使神差地，符宁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阎幽祖的暴走，会与棠溪和的情绪有关吗？

章本仪不知不觉听了进去，依旧没懂她的意思：玄武，棠溪和，照心镜，暴走的怪物，其中有什么联系？

他想朝怪物的方向看一眼，但能力有限，在一片混沌中，只依稀看到蹿上高空的诡异黑火，火焰中还闪着奇怪的金橙色火焰，不知是谁在暗中相助。

“先离开。”棠溪和懒得听她废话，“章本仪，走了，抓着我别松手。”

“哦？噢噢！”

章本仪一惊，他自己都不记得什么时候松开的手，连忙伸手抓住声音的方向。

却抓了个空。

章本仪心脏漏了一拍，“棠溪和？喂！”

“我在。”

棠溪和的声音近在咫尺，双方却都没抓到对方。棠溪和的声音也略显惊慌，“你在哪？我听到你的声音，可是我没碰到你？”

“略施小计罢了。”

另一道陌生的声音贴着章本仪的背后响起。

章本仪吓得炸毛，差点惨叫出声，被那人迅速从后一把捂住口鼻拖走，“姐，我带他走，你自己看着办。”

“行。”符宁镜说。

棠溪和这才意识到，自己着了两姐妹的道。

“你们故意的！”

悬于半空、只剩脑袋的符宁镜忽然挣脱了棠溪和的灵力桎梏，舌头一吐，竟露出一块很迷你的八卦镜，正有规律地，一阵阵地反射着光。

那是什么？法器？

照心镜？

棠溪和面色微变，要御空离开，却发现身体完全动不了。

他一低头，发现脚下泥泞的乌糟之下，隐隐亮起白光，在逐渐围绕成圆形阵法的形状。可惜浓雾太重，而且脚下疮毒黏液在不断流动、侵蚀万物，棠溪和看不清脚下的阵法。

“符宁镜！”他大怒。

“放轻松，传送而已。”

符宁镜面容僵硬，嘴巴张合很小，像是在很轻地说话，按理说应该听不清她的说话声，棠溪和却清晰地听到符宁镜说话，“想点开心的事，否则，送去什么地方，我不保证。”

“要传送也不是这个时候！玄武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棠溪和极力挣扎，“停下！”

“阎所长还没死绝，万一阎所长清醒，你的内丹是麻烦，”符宁镜语速加快，“你暂时离开，才对大家好。”

“凝神，想点开心的事。”

说着，符宁镜便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

“镜花水月黄粱梦，星移斗转日月空。”「①」

“开！”

随着她一声轻呵，被脓泥埋着的阵法，瞬间爆发出强光。

光芒大盛。

仙盟之外，青龙飘下长阶，靠近一块巨大的日月阵法的图案中。这是唯一能出入仙盟的通道，可以直接传送回秘境界。

不知为何，回仙境界的传送阵无法使用，青龙不得不“曲线救国”，跑来仙盟打小报告。剿匪令发得非常迅速，简直像早就准备好了似的。

如今仙盟的效率越来越快了。

青龙喜滋滋地抱着剿匪令，正要踏入日月阵法，传送去秘境界，她双眼一眯，竟然瞧见玄武。这小子也在仙盟云庭？

此处设有灵力限制的阵法，御空有速度限制，玄武看上去飘得很慢。但依照青龙对玄武的了解，他从没用过这么快的速度前行，似乎很着急。

还未走近，青龙与玄武脸色剧变，纷纷看向周围。空气忽然在剧烈震动，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发出嘶吼哀嚎，带起一阵阵的声浪，直穿云霄。

卡在秘境界与仙境界之间的仙盟云庭，将这动静收得一清二楚。

地震？

云端之上，怎么会有地震？

两位星帝大眼瞪小眼，青龙直接抓起玄武，退到一旁。

“我顺着你强闯仙盟云庭的路来找你的。”玄武说，“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有其他人类修士，顺着路闯上来吧？”

“不会。”

青龙侧耳倾听这诡异的动静，犹豫着改口，“不会吧……来就来呗！我倒要看，是谁这么有本事，能上云端。”

两位星帝都以为是谁闯上了仙盟云庭，仔细感知了一会儿，发现这动静来自秘境界，而且发生位置就在通达三界的隽星山。

发生了什么？

玄武抱着龟壳，眉头紧皱，忽然短促地啊了一声，“我的线人又死掉了。”

“线人？”青龙眉头一跳。

“安排在妖怪研究所里的线人。”

玄武摆摆手，“放心，傀儡人，是她自己强烈要求想找点事情做的。”

青龙双眼一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玄武顶着青龙极有压迫感的注视，斟酌着用词，“我安排她看着点秘境，一旦发现阎幽祖暴走，就催动照心镜。”

青龙一头雾水，“什么暴走？怎么又是阎幽祖？跟他有关？都给我说清楚！”

又一声惊天震响。

这次的震动更夸张，脚下的秘境界仿佛被什么东西轰得翻天覆地倒转一圈，就连他们所杵着的云端的位置，也能感受到来自秘境界的地崩山摧的异样。

玄武扯了扯青龙的衣摆，“回去吧，浪迹旅馆出事了。”

“你到底瞒了什么？”青龙纹丝不动，低头俯视玄武的目光发寒，“这动静，也是你的计划？”

“……”

玄武目光偏开，默默把龟壳抱紧。

青龙放轻了声音：“为什么不与我们商量？”

玄武：“你和白虎太冲动了，不利于拔出他们埋在天宪台的眼线。”

青龙一拳狠狠揍了下去，被精准预判的玄武以龟壳挡住，一拳一盾相撞，发出轰地一声巨响，荡开一层气波。

谁说他性格温吞的？

浪迹旅馆是玄武的“锁”，一旦解锁，相当于自费功法、展开护佑结界，所有攻击反弹出去，这会害得玄武寿命和法力加速流失……不惜毁掉自己的老巢，“以暴制暴”，玄武才是疯子！

青龙瞪了他好一会儿。

“是不是安静过头了？我看看现在什么情况……消消气……”

玄武心虚地低头掐算，算出结果，心头一顿。

照心镜碎了。

传送阵在风雨飘摇中隐约有破裂的迹象，连带着仙盟云庭跟着动荡，有不少守卫在仙盟前探头探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玄武指头迅速掐算，怀里的龟壳里抖出三枚铜板，他看清手里的铜板结果后，惊道：“这才是它的目的！”

“特意选在隽星山，不是因为强制吸收妖力，而是方便暴走！它要毁掉三界的唯一通道！”

双方没有交换消息，青龙也听得云里雾里，但听这语气也知道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