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愣住了，手上的灵力依然没停，他有点无措地看着少年一点点向他靠近。
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江忆眠知道凤凰其实不太喜欢和人靠得太近，所以他们哪怕凑在一起交流学习还是聊天什么的都会保持一定的距离，这个距离既不太远也不太近，是一个刚刚合适的、十分正常的社交距离。
但眼下江忆眠并不是清醒的，他只知道有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就在他的旁边，他要靠近去抓住他。
当江忆眠伸出手抱住凤凰的脖颈时，凤凰完全是愣住的，他正处于一个尚未反应过来的状态。
如果凤凰此时是人形的话，他的整张脸和整个脖颈应该都是红透的。
凤凰确实是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的，当江忆眠靠过来时他本应躲开或者推开对方，可是……凤凰看着少年难受的样子，他根本狠不下心来去这么做。
但当江忆眠真正抱住他之后，他的内心反而平静了下来，他其实一点都不排斥江忆眠的靠近。相反，他在感觉到自己内心的欣喜时，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他的心里居然是渴望江忆眠的接近的……
万般思绪萦绕在心头，凤凰回过神，看着少年更加痛苦的样子，赶紧收回了纷杂的思绪。
凤凰专注地望着少年，突然，他催动了体内的灵力，体型陡然间变得更加大了。刚才他的体型是和江忆眠差不多大的，现在他的体型相当于两个江忆眠那么大，比少年大了整整一倍。
江忆眠一直紧紧地抱着凤凰的脖颈，凤凰低头看了看他，用自己两只巨大的翅膀紧紧包裹住少年，将他紧密严实地圈在自己的怀中。
凤凰的眼睛突然发出了强烈的蓝光，他的身上逐渐出现了越来越多的灵气，且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凤凰本身就是九羽冰凰，神兽体的神核是可以有元素加成的，他只要催发体内的神核，就能产生源源不断的寒气。
现在凤凰就在催发神核，只是这样估计会损耗大量的灵力，他接下来估计又得歇好长一段时间了，但他一点不后悔这么做。
凤凰的周围一直萦绕着淡淡的蓝光，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身上发出的光是这漫长黑夜中唯一的光源。
凤凰一边催动寒气，一边还不忘试图唤醒江忆眠：“阿六，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凤凰唤了多少声，江忆眠的意识总算渐渐回笼了。
江忆眠一睁开眼，入目便是一片冰蓝色的羽毛，挠得他有些痒痒的。可能是被烧得有点久了，江忆眠一开口就觉得声音有点哑：“阿九？”
凤凰立刻回道：“我在。”
凤凰在包裹住江忆眠的时候，特意为他留了一条缝，好让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江忆眠依然烧得厉害，他从那条细小的缝中看到了凤凰，看着看着，不知怎的，江忆眠的脑海中突然划过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有着一头浓密柔顺的黑发，身上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袍，身量很高，通身的气质很冰冷。远远看过去，那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轮天上月，清冷淡漠、飘然若仙、超凡脱俗。
江忆眠正想看一眼那个人的脸时，脑海中的画面瞬间消散了，江忆眠的头突然剧烈疼痛了起来。江忆眠立刻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脑袋，缓着那股突如其来的疼痛。
凤凰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怎么了？头疼？”
江忆眠脑中的疼痛逐渐褪去，连带着他刚才脑海中的那幅画面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江忆眠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忧伤，没有由来地。
但当他抬起眼看到凤凰眼中满满的担忧时，他又强行使自己的表情平静下来，勉强扯出了一个笑：“我没事，只是刚才有点头晕，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不要太担心。”
凤凰看出少年的笑容十分勉强，且一脸不欲多说的样子，他便也没再多问，而是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柔和：“坚持住，很快就能撑过去了。”
江忆眠这时才注意到现在的情况，他正被凤凰团团包裹着。他感到有点疑惑，朝凤凰问道：“阿九，这是怎么一回事？”
凤凰沉默了会开口道：“我主动把你揽过来抱住的，因为看你太难受，这样子可以使我身上的寒气更多地渗入你体内。若是冒犯到你，我感到十分抱歉。”凤凰知道江忆眠那个主动的拥抱应该不是有意的，所以，算他的吧。
江忆眠的语气有点玩笑又有点无奈：“你怎么又道歉，你明明是在帮我，我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你就先给我道上歉了。”
凤凰看着少年眼含笑意的双眼，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了起来。他问：“你感觉你的身体好点了吗？”
江忆眠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灼烧感仍在，只是凤凰释放的寒气实在是太充裕了，盖过了江忆眠身上那种难受的感觉，这就使得江忆眠好受多了。
江忆眠开心地对着凤凰笑：“谢谢阿九，我的身体好多啦，而且我现在也清醒了不少。”
凤凰看着少年的笑容，稍微把头偏过去了一点，开口道：“那便好，接下来只需等你身上的灼烧感褪去，保持清醒，准备迎接破境关键阶段的到来。”
江忆眠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嗯嗯，我会的，就是又得麻烦阿九了。”
凤凰转回来看着少年：“你我之间，无需谈麻烦。”他本来就是自愿的。
江忆眠看着凤凰认真注视着他的双眼，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一直和他对视。他垂下了脑袋，开始盯着凤凰胸前的羽毛发呆。
凤凰身上的羽毛真的非常漂亮，冰蓝色的一大片，每一片羽毛都像是晶莹剔透的蓝宝石，在夜空中闪着美丽梦幻的光芒，让人情不自禁去触摸。
羽毛摸起来的手感也十分好，轻盈无比，又柔软得像天上的云朵，让人爱不释手，反正江忆眠是摸上头了。
江忆眠正开心地摸着凤凰胸前的羽毛时，凤凰突然出声了：“别摸了。”
江忆眠一脸好奇又疑惑：“为什么？”
凤凰看着少年求知的双眼，沉默了会说道：“没什么，你想摸就摸吧。”
江忆眠这下是更加好奇了，他正准备再多问几句时，突然感到身上的灼烧感迅速褪去。
江忆眠脸上正色起来：“我要进入破境的关键阶段了。”
凤凰听后面色也变得严肃了些：“我在一旁守着你。”
凤凰放开了江忆眠，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江忆眠盘腿打坐起来，迅速进入状态，开始认真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涌动。
看来凤凰让他保持清醒的决定是正确的，江忆眠体内的灼烧感褪去后，灵力在体内四处游走，窜过了他的各处经脉，而这些灵力的路线只有让江忆眠亲自来感受才能摸清楚它们的规律，毕竟自己身上的当然还是自己更熟悉点。
江忆眠进入了冥想状态，开始认真观察着这些灵力的走向，寻找着重要的破境契机。凤凰在对面紧张、认真、专注地望着他，随时做好应对突发情况的准备。
不知过了多久，江忆眠终于成功寻到了破境的那个契机。他催动灵力，闭上的双眼陡然睁开来，身上突然发出一阵强烈的红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瞬间舒服了百倍千倍，也感到灵力的那一层阻塞消失不见了。
江忆眠十分欣喜和激动：“阿九，我突破成功了！”他现在的境界应该是玄阶一层。
境界突破的感受其实很明显，因为大境界之间的灵力波动是不一样的。江忆眠此时就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充裕、更纯粹、更强悍了。
凤凰的眼中隐隐含着一丝笑意：“恭喜，你很厉害。”
江忆眠本来还想对自己大夸特夸一番的，但一听到凤凰的赞赏，他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了。
江忆眠抬起头，看到凤凰温柔的双眼后又把头低下去了，盯着地面感觉能盯出花来，他小小声地开口：“还、还好，你也为我做了很多，谢谢你。”
江忆眠说完后，好一会没听到凤凰说话，他悄摸把头抬起来想看一眼凤凰，这一看差点把江忆眠吓了好大一跳。
只见凤凰禁闭着双眼，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虚弱，有丝丝缕缕的血从他体内源源不断地渗出，染红了他漂亮的蓝色羽毛，画面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江忆眠这下已经不是一般的慌乱了，他快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
江忆眠伸出手想碰一下凤凰变红的羽毛，又克制地收了回来，他怕碰疼了对方。
他着急地开口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凤凰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江忆眠，艰难地抽出一丝力气来回答他的话：“无事，莫要担忧，休息一下便好。”
江忆眠怎么可能不担忧，这看起来哪里像没有事的样子，之前凤凰消耗大量的灵力时都没流过血。
凤凰是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他控制不住地向一边倒去，所幸江忆眠一直看着他，凤凰倒下去的身体迅速被少年稳稳地接住了。
凤凰靠着江忆眠的身体，强行使自己的神智保持一丝清明：血已经弄脏他了，只能别压着他了。
江忆眠正心疼地抱着他的阿九看来看去时，突然感到压在身上的重量变轻了许多。他看过去，原来是阿九催动灵力把自己变小了，变成了之前和江忆眠差不多大的那个样子。
江忆眠的心里突然酸软成一片：“都这个样子了，就别捣鼓其他的了，好好歇着吧你。还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凤凰还是第一次听到少年用这么强硬的语气和他说话，他心里居然莫名有点开心。
凤凰正准备开口，突然感到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他又迅速把张开的嘴合上，并强行压下了那股强烈的呕血的**。
江忆眠看出凤凰有点难受，他心疼地看着凤凰，同时脑中光速运转。
电光火石间，他捕捉到了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些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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