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雨一直持续到半夜,乌泱的修士将邪崖围得水泄不通。
灵气混沌不堪,正邪双灵相斥。
正邪势不两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长在上首的人一身紫衣,闭上眼睛感受着下方人群的悸动。
邪族长老,他左手拿着金伞,右手则是握着一把剑。
杀了他,就能获得万世荣光名留青史。
享世人爱戴。
人群中一点雪白格格不入,站在人群中犹如落入泥泞的一颗白雪。
冬楞白衣胜雪。白玉发冠将瀑布般的长发竖起。
眉眼如远山含黛,目光清澈又带着疏离。
立在那如风吹雪松,皎皎不染尘埃。
他手里拿着一把血红的剑,像雪中的一点寒梅,更添清冷之气。
他将红剑横于胸前,周身散发着的一股寒气,
想看蝼蚁一样看着其他修士,却神色复杂的看着站在最高位的夏炎。
夏炎穿着一袭紫袍,手中玉色的长剑粘上血迹。
那张面孔仍旧是十九岁的模样,只是那双纯粹干净的眼睛变成紫色。
丝绸般长发顺着肩膀垂落到腰部,仍像是十九岁那般瘦弱。
这么多年似乎都未变,但实际早已物是人非。
紫袍绣着云纹,袖口却沾着点点血迹。
仅一刻时间,地下的修士纷纷倒地,失去意识。
抬手将剑上残留的血甩干,那把宝剑再次散发寒气。
这把剑还是他与面前这位正道掌门少年时在剑山殊死抵抗拿到的。
如今被邪气沾染,有了些许裂缝。
“阿夏,我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他还是那样,一身不被世俗所污染的一身正气。
在夏炎看来,他总是带着怜悯和施舍。
刚刚的邪气并未让他受到什么伤害。
夏炎冷笑一声,指尖抚过剑刃,“如今你还提这些有什么意思?”
见剑上的不算惹眼的裂缝,笑着将手里的剑向上一立。
雨滴砸在剑身上,溅起细碎血光。
他盯着那双自信坚毅的眼,忽然觉得荒谬明明自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学艺。
为何总是他博得魁首?
他不甘心。
不过百年,竟落得如此境地。
他不是没想过,若不是当年的意外,自己如今还会是这般,被世人唾弃吗?
可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局势所迫被迫堕入邪道,自己不过是想活,真的有错吗?
不过是想赢一次,真的有错吗?
剑上裂缝在雨水的清洗下愈发明显。
细小的裂纹几乎爬满了玉色的剑身,如今此剑已经不似往日那般高洁。
剑随正主,剑裂了,那夏炎呢?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可以和冬棱一战的实力。
“终是我败了。”夏炎将手里的剑举过头顶。
借着月光凝视着这把剑,剑上的裂纹和他身上的紫藤如出一辙。
他知自己已经无力回天。
“阿夏,如今还不算晚,回头是岸,我会接纳你,世人也会接纳你。”冬楞暗示手下一众弟子退下,自己慢慢的走进他。
往前种种涌上心头,若早知结局,他宁可毁了这把剑,也不愿再看这虚伪的君子一面。
“何出此言?我变成如今这幅摸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夏炎看着面前即将碎裂的剑,感受着浑身撕裂般的疼。
冬楞看着上手雨幕下孤独站立的背影。
下方的修士仍旧是不死心般的冲上来,夏炎轻转金伞。
逼出一阵极强的邪气,这邪气并不致命,也不见鲜血,只是会令人头痛难忍,倒地不起。
冬楞不忍夏炎再这样执迷不悟,接着内力腾空而起,站在夏炎面前。
红剑向后一扬,冰冷的剑气划过雨幕。
一道不算危险的提醒。
不过在夏炎眼里,这是请战的信号。
他目光一沉,脖子上蜿蜒的紫藤爬上脸颊。
四周的邪气也越发深重,夏炎转动着将怀中的扇子取出。
将手里的伞向前一斜,接着被挡住视线的那一刻,将扇柄刺向冬楞。
可惜动作慢了一步,冬楞只是被逼退半步,提着剑绕过金伞,转向夏炎的身后。
冰冷的剑轻放在夏炎的肩膀上。
“我不想趁人之危,何必呢?”冬楞略显焦急的声音在身后传出。
可惜紫藤已经蔓延至耳下,他已经听不清冬楞的话语。
看着肩膀上那把十分熟悉的红剑。
夏炎笑了,放声大笑:“师兄,就算你我正邪殊徒,我也从未想过要害你。”
他伸手握住肩膀上的利剑,手心的鲜血顺着剑锋一滴滴落下。
冬楞见状,慌忙收回。
夏炎也再也撑不住,脱力倒地。
他手边便是那把,年少初入门派,两人一起铸造的玉剑。
如今他像一把破碎的瓦片一般,躺在夏炎身边。
看着那把剑,夏炎只觉得讽刺异常。
“我宁可要世人唾骂,也不要你一人怜悯施舍。”说着,夏炎将剑震碎。
碎片化为寒冰,在雨夜下慢慢融化。
而夏炎,身上的紫藤爬上额头,紫藤缝隙中隐隐渗出鲜血。
紫袍被血液晕染。变得污秽不堪。
“若有来世,请别再来毁我。”喉呛充斥着鲜血,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不过两人这么久的距离,冬楞肯定是听得见的。
脚下的修士见邪头倒地,纷纷欢呼,庆贺正道魁首冬楞,扬善除恶为民除害。
而冬楞只是静静的看着在雨幕中逐渐消失的夏炎。
他想冲过来抓住他,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消失了,什么都消失了,那把金伞,玉剑,夏炎都消失了。
留在雨幕中的,只有一地鲜血。
剑碎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了。原本令人心烦的嗡鸣声消失。
万蚁噬心般的疼痛也不见。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鸡圈里。
“咯咯哒...”
夏炎先是听到了几声鸡叫,感觉脚上有鸡在啄他。
那就被啄的感觉从脚底板慢慢延伸到全身。
夏炎转动了一下手腕,想撑着站起来。
“哇,谢氿泉没死。那个臭小子吓死我们了。”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传来。
夏炎...不对,现在应该是谢氿泉。
他听着人群的嬉闹,慢慢从泥巴地里爬起来。
眼前的景象还没有完全看清,榭氿泉蒙了一会。
身上有些许钝挫痛,他扭了扭脖子。
“谢氿泉,没死刚刚趴在地上干嘛呢?”为首的应该是一个小修士看上去凶神恶煞的。
此时的他身上脏兮兮的,一群人在栏杆外取笑他。
这种被众人围追堵截的日子上辈子谢氿泉已经经历过了,这种级别的刁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听着对面的嬉笑,谢氿泉活动着身子。
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榭氿泉并不是那种隐忍不发的人。
榭氿泉低着头运转灵力查看着这具身体的状态。
这具身子体内有灵气运转,但不多,瘦小病弱。
不过也足够了。
谢氿泉沉下一口气,将体内的灵力集中在手中,默默的从地上抓起一颗石子。
趁着众人嬉笑是张开的嘴,瞅准时期将手里的石子送进几人的喉咙。
动作很快,再加上几人轻视并未注意谢氿泉的动作。
几人只是突然一楞,随即弯着腰捂着脖子咳嗦起来。
其余未被攻击的人见势不对,纷纷低着头抚着几人的背。
待几人还未搞清楚情况,榭氿泉笑了一声。
那既人意识到是榭氿泉搞得鬼,虽然生气,但是被堵住喉咙实在是难受。
谢氿泉则是一歪头,离开了现场。
至于去哪嘛...
他按照腰上的令牌,回到了寝殿。
这里空无一人,连花草都是看着无人搭理,一副生长旺盛无人照顾的状态。
修真门派中本就是弱肉强食,对于原主这种病弱娇公子,自然是人人都能踩一脚。
好在殿内看着还挺规整,不过属于原主的东西似乎不多,柜子里放的全是符咒法器。
看着应该并不是像他这种修为能使用的。
上面上着玄锁,只能用灵力打开,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居住平常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访,也不知道在防谁。
谢氿泉找了身衣服,就这冷水将身上洗净。
换上新衣之后。谢氿泉才发现自己做了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
浑身冰冷,止不住的打着哆嗦。
“啊湫——”谢氿泉打着喷嚏,坐在蒲团上裹着被子。
谢氿泉看着桌上零散的信件,眉头皱了皱。
上面尽是同一个人的笔记,写满了酸掉牙的思念和爱慕。
全是酸掉牙的情诗俗语,没得叫人恶心。
谢氿泉看着这些打了个哆嗦,不过不是因为冷的。
他看着不远处铜镜上反射出来的样貌。
刚洗漱完,秀发沾着水耷拉在惨白的肩膀上,斜靠着桌案边。
桃花眼粉嘴唇,眉梢带着些清冷惆怅,细腰细腿。
样貌算上乘,不过此时这幅样子在谢氿泉眼里简直就是一副卑贱样。
到底是有多蠢,才能在这样受尽欺凌的情况下一心只有自己不着家的双修伴侣。
甚至连道侣都算不上,因为他的腰牌上
连师出何人都没写,估计连拜师的没资格。
谢氿泉叹了口气,实在是没工夫评价这位原主了。
他随手将那些肉麻的情诗扔到一旁。
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体内灵气稀薄,想要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门派中立足,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榭氿泉想着法子,在殿里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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