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了秦淮沟,果然见城内人烟阜盛,不似有什么异样。
周春和压下心里隐隐的不安,随着众人一路问过去,找到了制香的铺子。
这铺子名叫“寒山院”,看着颇有诗意。
裴瑾寻来铺子的老板张轻鸿,这老板看着和普通商贩没什么区别。周夏莲礼貌的同他聊了聊香料一事,这老板略一思索,说道:“你说的我隐约有点印象,我们确实向白庄供过货,不知那批货怎么了?”
周夏莲和裴瑾对视一眼,和颜悦色的说:“没什么,不过那泊烟香自来难做,寻常商户很难找到配方。我们今日来不过是想问问老板从哪里得来的这配方?”
谁知那老板却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周夏莲问:“什么‘泊烟香’?这又是什么香料?我们从未做过这种香。先前供给白庄的也不过是普通的安神香而已。”
这下轮到周夏莲愣住了,她蹙了蹙眉,说道:“能否让我们看看你们制出来的香?”
那老板知道他们的身份,自然也不会隐瞒什么,叫来了两个小厮,让他们带着周夏莲一行人去制香的地方瞧瞧。
制香的地方和这香料铺子隔了两条街,小厮一路上简单的给他们介绍了一番,很快将人带到了城郊制香的露天院子。
院子里面数十个工人正忙忙碌碌,熏蒸的熏蒸,炒制的炒制,忙得不亦乐乎。工具和各类大锅、瓦罐填满了小院的各个角落。
那小厮客客气气的说:“这就是我们制香的地方了。院子里的这些都是半成品,做好的就暂时先放在了库房里。”
“不知库房在哪里呢?”
小厮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来到了坐落在院子角落的一间宽敞房子:“这里就是库房了。”
周春和跟在几个人后面进来,左看看右瞧瞧,这房间里面摆了好几箱香料,她随意走到其中一个箱子前问了问,一股直冲天灵盖的香味就扑鼻而来。
她连忙放下了盖子,又来到另一个编号不同的箱子前面闻了闻,这箱子里面也传来了一股浓郁的味道,只不过和先前那个的香味不是同一种。
周夏莲已经将房间里面的每箱香料都闻了闻,在最角落里的箱子里闻到了泊烟香熟悉的味道。她眼神一凛,问那小厮:“这是什么香?”
那小厮过来闻了闻,又上手碾了碾香料,很快笑着回答:“哦,这就是安神香。送到白庄的就是这个。”
“那这些也是要送到白庄的么?”
谁知那小厮摇了摇头,指着这几个箱子随口说:“哦,这倒不是。这些是要送到阴阳城的。”
说起这个话题,那小厮又多说了几句:“这些香用料颇为复杂,不是咱们这边常用的香。供给白庄和阴阳城都是特定的,配方也是按照他们给的来,就连材料都是他们自己送了来,他们说这叫‘安神香’,一般本地人还真不用。哦,对了,每次做好一批,阴阳城还得亲自派人过来检查,拿货也是他们自己派人过来拿,做好之后根本不许我们再经手,十分的上心。”
周夏莲面色严肃的点了点头:“好,我们随处看看,若是有事再叫你。”
那小厮应了一声,很快转身忙去了。
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几个人,周夏莲缓缓道:“这事有些蹊跷,看来这香铺老板对此香也并不了解,只不过是照着配料表制香罢了,甚至连材料都是直接送了过来,显然是怕被人发现这香料的秘密。白庄那怪物要此香是为了辅助炼制幻境,阴阳城要此香又是为了什么?不行,要想知道真相,我们还是要再跑一趟。”
大家纷纷点头,显然深有同感。
阴阳城离得倒是不远,只不过这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行人,委实有些奇怪。而且这地方也很奇怪,隐藏在层层叠叠森林之中,地势起伏不定,是个天然的屏障。
不过几个人没头苍蝇似的走了一阵,倒还真是顺利的找到了阴阳城。
来到城墙底下,大家看到城墙上面摇摇欲坠的牌匾,心里的疑惑更深。
这地方外表看着荒凉无比,爬山虎已经爬满了整面墙,木头做的大门已经沤了,门口坑坑洼洼,斑驳无比,像是久经风霜没有修整过,如果不是那小厮说这里还有人买香料,那他们即便是路过也只会觉得这里荒废了很久,说不定会进来坐坐,但肯定不会上心。
进来之后,几个人才惊觉这城内竟然还算是十分繁华。
不过这个“繁华”只是指熙熙攘攘的百姓很多,但城中的商铺、房子看起来和那城墙一样破败,像是好几年都不曾住过人一样。
周春和忍不住嘀咕两声:“这地方怎么看着这么破烂?住在这里的人都不嫌破么,为什么也不修一修?”
谢斯年眼神一扫,不知看到了什么,眉尖微微蹙起,但很快就放松下来:“他们觉不觉得不知道,但看见今晚咱们得住在这儿了。”
周春和摇了摇头,总觉得这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觉。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城中的客栈全都是一个破样儿,也不必去挑了。
裴瑾去定了了一个最近的客栈,两人一间房,大家先回房休息。
不过分房的时候,大家却有了分歧。
原本周夏莲想和周春和一间房,但傅怀玉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折腰花今夜或许会开,立刻就吸引了周春和的注意力。
折腰花还是之前两个人在幻境里时傅怀玉偶然和周春和提到的,花名的意思就是让人见之为之折腰,这花二十年才开一次,世间极其难寻。恰好傅怀玉之前偶然得到,他的乾坤袋里就种了这株花,最近似乎有要开的迹象,周春和当时一听立刻就来了兴致,缠着傅怀玉若是开花的话让他和自己说。
现在傅怀玉一提,周春和果然就好奇起来,她连忙说:“反正一个房间里面也有两张床。不如这样。我和傅怀玉睡一间,阿姐你就和裴公子一间,怎么样?”
傅怀玉正笑眯眯的要说好,霄无缺和谢斯年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不行!”
周春和皱着眉回头看,就见眼前一黑,谢斯年和霄无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两人一手抓住她的一只胳膊,谁也不让谁,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出了“我和周春和住一间房”和“我和她住一起”。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里碰撞,要是这眼神化成实质,客栈早就被捅成筛子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开始两个人对上之后似乎都隐隐对对方有些微妙的敌意,就连谢斯年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的潜意识似乎很抗拒这个人。可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毕竟他和霄无缺从来没有见过面,为什么却会生出这种感觉来?
周夏莲不明白两人犯了什么病,莫名其妙的问:“你们怎么了?”
谢斯年略一皱眉,语气十分不悦:“我有话要问她。”
周夏莲更加莫名其妙:“那你现在问啊。”
谢斯年头一次和周夏莲说话的语气这么直白:“不行,这些话得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才能问。”
周夏莲皱着眉看着谢斯年,可能真是觉得他脑子不太正常。
谁知还没弄好谢斯年,那边霄无缺也嗤笑一声,浪荡的说:“巧了,我也有问题要问周春和,也必须得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问。”
周夏莲眉头皱的更深。
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周春和在一边流了一后背的冷汗。
等等,这件事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她脑子转啊转,立马就猜到了两个人之所以想和她一起的原因——
无非还是和那幻境有关。
谢斯年估计是想和她说妖力的事情,至于霄无缺,应该还是想问她为什么能毫发无伤的从幻境中出来。这些事确实不好当着众人的面问出来,若是和她一间房,那到时候隔声符一贴,怎么揍她外面都听不到。她向来不吃眼前亏,说不准到时候就全抖搂出来了。
真是日了狗了,上个副本不都结束了吗,这些人为什么还要追着她不放???
落在这两个哪一个的手里她的下场都不太好,周春和现在尚且还在养精蓄锐的时候,和哪个正面刚都刚不过,只好先想想明哲保身的办法。
虽然她也有一肚子问题想问两个人,比如他们两人在幻境里到底经历了什么,霄无缺又是怎么顺利离开的幻境……不过显然现在不是个好时候。
她还没想出个万全之策,那边用眼神杀来杀去的两人又紧紧攥住了她手,一个比一个咬牙切齿:
“我这事十万火急,必须要今日问!”
“我也不遑多让,也必须要现在问!”
眼见两人越吵越上头,周春和顶着众人诧异的目光终于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的问:“不是,有没有人来管管我的死活。这事儿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两个人一听,几乎是同时停了下来,直勾勾的盯着她问:“你选谁?”
周春和冷笑一声,恨恨的从他们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像是想要报复两个人对她的忽视似的恶狠狠的说:“我要和傅怀玉一起!”
谢斯年皱起眉头,下意识看向了傅怀玉,就见对方朝他微微歪头,露出一个怎么看怎么像是挑衅的笑。
他的脸色冷了下来,正要出声质问,就见周春和恰好也转过了头。
然后谢斯年就看到傅怀玉的神情变戏法似的在周春和扭头看过去的一刹那从挑衅变成了楚楚可怜。
明明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从眼神传递出来的信息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变了。
偏偏周春和还一无所知,见傅怀玉这副模样反倒安慰起他来。
谢斯年皮笑肉不笑,手里生生捏断了一根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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