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和痴痴的看着那双眼睛,还在不受控制的往前走,就在她即将伸手碰到那株枇杷树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痛,紧接着眼前一闪,意识便逐渐清明起来。
周春和茫然的四处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溶洞的最深处,而她的胳膊还被人一左一右的牢牢抓住了。
她回头一看,谢斯年和傅怀玉这两人正一脸凝重的站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手腕,止住了她更进一步的动作。而在两人身后,则是周夏莲和裴瑾担忧的脸庞。
见周春和恢复正常,两人才放开了她的手。周春和甩了甩脑袋,一时间有些茫然:“我刚刚怎么了?”
傅怀玉带着笑容的表情之下带着少见的凝重:“你刚刚似乎是被这个东西蛊惑了,我们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反应,情急之下只好拉住了你,不让你更进一步。”
周春和点了点头,有些惊魂未定:“刚刚不知道怎么了,感觉那颗心脏像是一直再催着我过去,就好像……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周春和话音刚落,谢斯年已经皱起眉头,语气褪去了平时那中吊儿郎当,显得如临大敌:“不对……这里有妖气!”
谢斯年的话让大家下意识的立刻绷紧了身体,周夏莲迅速环顾四周,虽然并没有看见什么妖异之兆,但她还是已经戒备起来了。
其他人或许不知道,但周春和却心知肚明,因为谢斯年从小便被大量灌注妖力,是以对妖气有着远高于普通人的敏感,既然他说有妖气,那么这件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
裴瑾点燃符纸,在洞内四个方位转了转,符纸在朝向那颗枇杷树时,倏地熄灭了。
大家立刻齐刷刷的转向那颗硕大无比的枇杷树,一时间静默无比,各怀心事。
为首的裴瑾和周夏莲对视一眼,双双抽出长剑慢慢逼近枇杷树。
枇杷树看起来并无异样,只有那颗蓬勃跳动着的心脏,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所有人。
周春和的神经处在高度紧张之中,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能被她注意到。就在这时候,她胸前那块石头又不合时宜的抖动起来,并且这次比刚刚更加剧烈、更加兴奋。周春和心知有异,正要抽空将这个石头拿出来一探究竟,谁知这石头颤抖了一会儿之后,仿佛受到了召唤似的忽然从周春和怀中飞了出去。
原本周春和就放的不太严实,那石头没什么阻力,很快像是被另一半吸过去的吸铁石一样精准的飞入那颗心脏下方,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那颗石头发出一阵炫目的光彩,晃得大家都睁不开眼睛,紧接着石头便与心脏融为一体。
大家纷纷回身用胳膊挡住了刺目的光线,好一会儿才又能转身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已经隐约感觉到会有什么大事即将出现。
那颗心脏在和石头融为一体之后,跳动的更加有力,并且频率越来越快,最好连带着整个枇杷树都簌簌抖动起来,树上的枇杷果一个接一个的全掉在了地上,枇杷树的枝叶也迅速枯败下去,像是在一瞬间被那颗心脏吸食了所有养分。
但这还没有结束,枇杷树已经完全枯萎干掉的树干逐渐出现了一条条裂痕,裂痕越来越大,很快整个树干便四分五裂。与此同时,整个溶洞也开始有些细微的摇晃和震动,周春和的头顶簌簌往下滴水珠,周春和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水,惊恐的看向枇杷树的方向。
树干化为碎屑纷纷扬扬的落下之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尘埃中显现出来。
周春和咽了口唾沫,眼睛一眨不眨的等着碎屑落下,那个轮廓逐渐清晰。
她惊讶的发现站在枇杷树尸体处的,竟然是一个鲛人。
不,这鲛人和她之前在小岛上见过的鲛人又不同,这个鲛人长得极其妖冶,明明是个男人,那张脸却可以用漂亮和魅惑来形容。鲛人的胳膊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一直延申到耳后,而他一个耳朵并不是寻常鲛人那种白骨质地的耳朵,而是透明如玻璃,但里面的血管和软骨清晰可见。他那淡蓝色尾翼也比寻常鲛人的更大、更漂亮,鱼尾上的每个鳞片都如同蓝宝石般熠熠生辉,在不同的角度之下变幻出不同的色彩。这个鲛人身上几乎看不出还有猫妖的血统,似乎就是存粹的属于鲛人一族。
鲛人闭着眼睛,一头浅蓝色的披肩长发微微卷曲,那张堪称奇迹的脸庞无比生动。
周春和向来对长得好看的生物没有任何抵抗力,看着看着眼神就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害怕而抓着谢斯年的腰带和傅怀玉的衣袖的手也松开了。她直愣愣的看着那个鲛人,感觉心口热热的。
察觉到周春和的痴迷,谢斯年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悦。
傅怀玉脸上依然带着笑,却不动声色的往前迈了一步,微微侧身挡在了周春和面前。
那鲛人的睫毛颤了颤,下一秒,他缓缓睁开了眼睛,与此同时,鱼尾也幻化成了双腿,鱼鳞变成浅蓝色衣服包裹住了鲛人全身。有了双腿之后,他看起来倒是和常人无异了。
周春和感觉自己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一部分是被那个鲛人的容颜所震惊的,另一部分是拿不准这个鲛人是敌是友,所以下意识有些戒备。
不止周春和有所防备之心,其他人也纷纷下意识握紧了自己手里的剑,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那个鲛人的动作。
可谁知鲛人的视线只是略显茫然的扫过众人,然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是哪里?”
大家都愣了愣,却不是愣鲛人的问题有些突兀,而是愣这鲛人竟然会说话。
周春和色壮怂人胆,鼓足勇气躲在傅怀玉和谢斯年身后回答他:“……咳咳,这里是阴花渡,你是谁啊?”
那个鲛人沉默两秒,似乎在回忆,片刻后才说:“我叫齐见山,是鲛人一族的首领。”
周春和一愣,下意识就握紧了手里的符纸。
在她看来,这个名叫齐见山的既然是鲛人族的首领,那就说明他是妖王,妖王就是比普通妖怪更可怕的存在,说不定动动手指就能把他们捏碎。周春和第一次见到妖族的首领,对他知之甚少,还只停留在电视剧中那些妖怪凶神恶煞的面孔的阶段,所以理所当然的就把面前这个长相十分对她胃口的人当成了自己的敌人。
可谁知与周春和的反应相反,大家在知道了这个鲛人的名字和身份之后,反而都放松下来,而且裴瑾和周夏莲眼中甚至还隐隐露出惊喜的模样。
周夏莲连刀剑都收了起来,朝齐见山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原来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齐见山么?我很小的时候便听说过你的名字,我母亲说你是妖中第一个曾经在人类有难时出手相帮的人。十几年前那场海啸,原本被无辜累及的百姓数以万计,可幸好你们及时出手相助,这才免去了一场祸事,也挽救了无数的家庭……我久仰你的大名,一直想着能不能有缘得以一见,没想到今日却如此巧的真见到了……”
齐见山十分守礼的客气一笑:“姑娘言重了,不过是恰好遇见了而已,或许是老天都不想让那么多无辜之人赴死,这才叫我结了这个善缘。”
话虽是这么说,但周夏莲眼中的亮光依然没有褪去。她又想到了什么,表情这才变得认真起来,又问道:“只是鲛人一族一直生活在海底,等闲时很少来到陆地上,不止齐公子是如何来到的这里,又为什么呆在……这种地方?”
齐见山如同被冰封住的生灵,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解冻了,但活动起来依然不太灵便,他移动了一下自己的关节,只听见一阵骨头摩擦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响声,不过他的动作倒是越来越流畅,像是逐渐适应了现在的状态。
他说:“这件事说来话长。”
原来齐见山并不是自己主动来的,而是在几年前被人掳到这里来,然后封印在此处的。
周春和他们刚刚看见的那枚心脏就是封印住齐见山的东西,而这棵树也是阵眼之一。
这棵枇杷树并不是寻常枇杷树,而是吸收了大量妖力的“生命之树”,生命之树依靠吸食妖力为生,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妖力供给,那么它便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繁荣,哪怕没有水源和土壤,它也可以生存。
而生命之树的大小也跟它吸收的妖力有关,看这棵树的大小,估计这些年已经吸收了大量的妖力。
这十几年里,齐见山的妖力一直被这棵生命之树吸食,所以他刚被救出来时,才会显得那么虚弱。
齐见山的这番话果然让大家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周夏莲问:“那你可还记得是谁将你带到这里来的?”
因为妖力的大量外泄,导致齐见山的记忆力也有些受损。他思索了一会儿,终于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那时我还带着族人在南山之海生活,原本南山之海一直风平浪静,但是有一日忽然被人从外面搅动海底,我的族人苦不堪言,于是我便出海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谁知道刚出来便掉进了一个带着面具之人的陷阱之中。诸位可听说过银环山这个门派?当日除了面具人之外,其余的便是银环山门派的人。那时我虽拼尽全力挣脱,可那面具人的实力实在是过于强悍,几乎是人类根本不可能拥有的力量,甚至就连我也无法与之抗衡。于是最后我便被面具人困在此处,期间我没有记忆,也感觉不到周围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妖力的流逝,任斗转星移,不过是浑噩度日,直到今日遇见了你们,这才又重见天日。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们才是。”
说着,齐见山便对他们行了一个鲛人族的大礼,裴瑾连忙将人扶起来。
齐见山又问:“只是这里寂然能困住我,想必守卫严密,遍布陷阱,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如何破开这个阵法的?”
听见这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依然是周春和站出来将他们是怎么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又是如何找到齐见山的一并告诉了他。
齐见山听了之后愣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声,眼神似乎不忍:“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听到大家的解释,我才能将此事完整的拼凑出来。”
裴瑾和周夏莲立刻就明白了齐见山话中的意思,皆忍不住叹息起来,为鲛人一族的命运哀叹。
而傅怀玉脸上依然带着笑,抬起广袖遮住自己的小半张脸,似乎在轻轻咳嗽,可是眼睛垂下的时候,眼底却闪过一丝犹疑的光。
至于谢斯年,他早已经收起来漫不经心的那副姿态,表情似乎也变得有些晦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慢慢暗了下去。
于是两个人为鲛人一族的命运连连叹息,另外两人则各怀心事,表情晦暗不明。
——只有周春和完全不知道大家在想什么,她没听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茫然的拉住周夏莲问:“什么?什么完成的故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周夏莲开口,齐见山便主动向周春和解释道:“姑娘别急,待我将此事慢慢道来。十几年前我被封印起来之后,想必我的族人立刻便发现了不对劲,所以便纷纷出海寻我,他们一路寻到了阴花渡,查到了银环山便是当初封印我的凶手之一,我听姑娘说银环山这一门派已经被妖怪灭了口,想必就是我的族人为了找寻我的下落才做出这等事情。姑娘可知,我们鲛人一族最是安居乐业,若没有危害自己生命的事情,是绝不会出来祸害其他人的。所以他们一定是被逼急了,找到了关于我的什么线索才对银环山这一门派痛下杀手,至于你们说的在阴花海的那些鲛人,大概也是他们一路找寻我至此处,为了救我,于是便抛离故土,在陌生的地方安营扎寨,只求找寻我的踪迹……唉,只可惜那面具人实属狡诈,将我封印在生命之树里面,叫我的族人如何能找到呢?”
周春和一时愣住了,愣愣的问:“所以之前王宽冬说的什么因为他们为民除害杀掉了妖王的儿子还被追杀之类的话全是胡扯的了?他骗猎妖人说鲛人会伤害百姓,这才诱骗那些不知情的猎妖人帮他们对抗鲛人,实际上你们才是真正的受害者,王宽冬利用大家对妖怪的偏见给你们按上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明明他们才是侩子手,却说你们是怪物,他们编造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只是为了掩盖事情的真相……可是我还有一事不解,那个面具人为什么要将你封印在生命之树中呢?那个打破封印的又是什么?为什么你的族人每月的十五日才会出来救你?”
听见周春和这一连串的问题,齐见山先是叹了口气,然后面色凝重的说:“实不相瞒,其实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那个面具人的意图……他既然有如此强悍的力量,为什么抓住我却不直接杀掉我,而是将我封印在生命之树里面,源源不断的吸食我的能量呢?……不过没关系,等我出去之后,便准备将此事仔细查查,只要肯下功夫,总是会查出什么来的。至于姑娘说的打破封印的东西……”齐见山说着,伸出手给周春和看手心里刚刚从周春和怀中飞出的小石头,“姑娘可曾听说过补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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