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红颜来找纪管事,纪管事都避而不见。
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不希望跟他在一起的Omega蛇蝎心肠。
否则,夜不能寐啊。
指不定哪天看他不顺眼,对他做点什么。
日子越平淡,就越证明无事发生。
纪管事暗自庆幸,他也怕被公爵清算。
因此,最近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很是安分守己了几天。
苏柳看完第三卷,眼睛都疼了。
第三卷要比前两卷短一些,结尾还有李安让老李带的话。
大意是:剧情发酵得差不多了,苏柳该回来镇镇场子。
来回沟通后,时间很快敲定。
苏柳收拾收拾,带着漆风泠回李安庄园那天。
庄子上张灯结彩。
公爵大人亲自吩咐,说亲王殿下和准王妃今日将莅临府上,要求下面的人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招待。
这种事,对纷纷、弁珍和老井来说,可是向上攀爬的梯子,几人忙不迭地开始帮忙布置,力争被大人物赏识,但长期以次充好、偷奸耍滑,他们能干得出什么花样,帮了几次倒忙后,他们被叶掌事严厉喝止,不准他们再过来捣乱。
与他们相反,老付和谷营的老娘已经被磨平了棱角,让做什么做什么,成了最“吃苦耐劳”的牛马,反倒被留下来做一些最简单的活,笑到了最后。
血奴们也沾了光,几天前便领到了新衣服,得以在那天助兴跳舞,混个脸熟。
那天,苏柳乘坐马车去往李安庄园的路上,还被守株待兔的国王拦截下来。
“苏柳,过的很滋润么?还吃上了荔枝?”国王站在马车下方,看向打开窗吃着荔枝的苏柳。
“快了快了,明后天就去,”苏柳知道他来者何意,将嘴里的小籽吐到漆风泠手上。
国王的眼神一暗,似乎受不了他们琴瑟和鸣,咬着后槽牙说,“苏柳,听说你私自设立了地狱,比我那地牢可有趣得多。”
国王这句话是在点苏柳越俎代庖不尊皇权。
苏柳马上凑到窗前,对国王招招手,见国王走近,探出头小声说道:“我是在帮陛下解忧啊,如果这里试点成功,说不定那些让陛下觉得头疼的人,也可以交给我整治。”
“说不过你,”国王似乎没发现他被苏柳牵着鼻子走,他盯着苏柳凑近的小脸蛋看了看,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微妙笑意,随即没再说什么,后退几步翻身上了御马,挥手让护卫队清出道,让苏柳的马车过去。
离得远后,苏柳又吃起了荔枝。
纪恋已成为血族,国王想要处置纪恋的条例已经不再适用。
但血族Omega并不安全,纪恋虽然努力学习技能,但她被楚榴保护得太好,心智和谋略都不够成熟,身边亲近的人也多是舍不得她吃苦,因此,她并不能独立处理太过复杂的事,像她这样的Omega,显然不能适应这种世道,这也是苏柳不想暴露这个秘密的原因。
如果纪恋像绿夭那样能屈能伸,巧舌如簧,苏柳说不定能放心不少。
但纪恋的纯真和善良,也是不可多得的品质。
世道不对,不代表她这种人就该死。
了却《大山》这对苦命鸳鸯后,苏柳开始着手安排纪诃的事。
不过这次出行,苏柳并没有带纪诃。
车夫是刘维桢,一路上走的是平稳的官道。
虽然亲王规格的仪仗队并未跟随,但马车上的玫瑰徽章已经向世人昭示了尊贵。
三个小时后,苏柳他们来到李安公爵的庄园。
这次拜访,已获得国王的批准,由于性质特殊,国王这次倒没有像狗皮膏药一样,非要跟着来。
李安携庄内的两管事两掌事,已在正门口等待多时。
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模样俏丽的血奴。
红颜也在此列。
亲王殿下居然有王妃,而这个王妃,好像是个人类。
这令红颜她们心思又活络起来。
马车的车门打开,先出来的,是个穿着白底金丝镶边衣服的高个血族。
那血族长得很好看。
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好看。
红颜她们都看得呆住了。
反应过来时,都暗恨这位殿下身边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她们倒要看看,能跟亲王殿下同乘的人类,到底有没有她们一半好看?
只见顺着阶梯下了马车的亲王殿下,朝车门的方向伸出手。
他的手掌上,很快放上一只白嫩的小手。
那手虽小,但指节细长,指甲粉嫩圆润未留蔻甲,应该是个男性Omega。
随着他们双手交握,马车里的人,就被殿下使了个巧劲一拉一抱,下了马车。
回旋着落地的那个Omega,长得很高贵,像一朵冰清玉洁的雪莲花,凛然不可侵犯。
红颜她们瞬间低下头,自卑起来。
自卑之后,又生出无尽的怨恨,如果她们出身高贵,未必就比这个Omega差。
“殿下,里面请。”李安难得卑躬屈膝。
苏柳用眼神跟李安交流:你不是最瞧不起权贵,怎么弯腰弯得比谁都标准?
李安恼羞成怒:还不是为了给你撑场面,你以为我愿意?
苏柳嘴唇上扬,露出一个浅笑。
这一幕,被红颜暗中看在眼里。
她显然想歪了,以为苏柳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风流Omega,靠勾引血族上位。
此后,她数次用眼神暗示亲王殿下,但漆风泠只是捏了捏苏柳的腰,就算察觉到什么,也并没有过多责难。
“……,”红颜很是挫败。
晚宴很快开始。
红颜她们都下去换衣服,马上就要轮到她们表演。
一堆人挤在一个狭小的房间换衣服,难免会彼此看看身材。
“咦?”
有人发出疑问。
随即越来越多的血奴,发现了红颜身体的异样。
红颜自己看不到,但其他人看得一清二楚。
“她那里怎么长了那种东西?”
“是病吧?”
“……那种病?”
“看着像,好可怕,我们离她远一点。”
红颜不明所以,虽然有些焦虑,但还是立刻穿好衣服,没事人一样,昂着头走出临时换衣服的场地,跟在避她如蛇蝎的血奴后面,不快不慢地走进晚宴会场。
她面上平静,手指却握得很紧,她身上怎么会长什么东西,她那么爱干净的人,那、那些人,就是嫉妒。
强撑着跳完舞。
亲王跟公爵倒是没说什么。
主座上的王妃赏了血奴们一人一杯酒,说血奴们跳得很好,他很喜欢。
众人于是欢欢喜喜地上前讨赏。
酒很辣。
又因为众人有意无意地与她拉开距离,红颜拿过来喝是有些焦急,便呛了一下。
她的咳嗽声没有引起众人的同情,众人反而躲得更远了。
王妃似乎愣了愣,看看红颜,又看向那些躲着她走的血奴。
躲在人群后面的纷纷终于逮到机会,他快步上前,扶住红颜,像个特别善良友爱的下属,边小声安慰红颜,边恭敬地说:“殿下,她不会喝酒,不如让我带她下去休息?”
王妃似乎有话说,被坐在旁边的亲王捏了捏腰,便住了嘴。
李安公爵冷漠地接过话茬说:“那你快带她下去吧。”
“是,”纷纷高兴地扶着红颜走了。
等离开宴会现场后,红颜狠狠甩开纷纷的手,怒骂道:“你有病啊,说我不会喝酒?你这么说不是打王妃的脸么?你这个蠢货到底会不会说话?”
纷纷没见过大场面,哪里知道多说多错,当个哑巴也比当众出丑来得好的道理。
“我还不是为了帮你?好心没好报!”纷纷很不服气。
“你真的是在帮我?你自己信么?”明明是想在殿下面前露个脸,为自己博出位,还有脸攀扯她,真是可笑,红颜止住喉咙里涌上来的咳嗽,冷笑着说。
“让你杵在那里咳嗽,你就不失礼了么?何况,你不会喝酒,而王妃却硬要你喝,岂不是显得王妃太霸道,你说呢?”纷纷四两拨千斤。
“……,”红颜脑子似乎已经不清醒,居然被纷纷的歪理说服了,她能爬得高,当然有千杯不倒的本事,但若是有人说她不会喝,又会显得她楚楚可人,分外与众不同,“算了。”
红颜与纷纷分开后,去洗了个澡。
洗澡时她仔细观察了自己,才终于发现某些隐秘的位置,真的有东西。
……是,是那种病。
怎么会这样?
红颜忙穿着衣服去找纪管事。
纪管事还在晚宴上,桌子上的血酒喝着喝着,他突然觉得舌头上长了东西,有些不舒服。
晚宴已接近尾声,纪管事坐立难安,想着再忍忍,等回去再照照镜子,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亲王携着家眷,正与公爵道别。
纪管事也跟着一起站了起来,一行血族/人边走边说。
没成想,李管事身后的胡穗胡掌事突然跪了下来。
“殿下、大人,请留步,小人有冤要伸。”胡穗大喊道。
情况似乎不妙,纪管事流下了汗水。
于是,在亲王的带领下,庄子里的人都集中在西广场。
胡穗将冤屈一一说明。
露台下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红颜怎么恶毒啊!”
“纪管事从前居然还帮着权贵干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太可怕了!”
事情还远远未结束。
林舒带着胡西,当场指认红颜,将她精神虐待别人的细节都披露得一清二楚,也顺便将胡西是怎么一步一步,被纪管事骗到别院的事一并细说。
随着胡西的供词,庄子里的血奴,也站出来指认红颜和纪管事。
趁此机会,血奴们流着泪声声讨伐,并坚称自己是非自愿的,过来当血奴的那天,还被纪管事强行侮辱了。
有的说着说着,还假装想要一头撞死在露台上,被几个Alpha连拖带抱拦了下来,至于有没有被人趁机占便宜,这不太好说。
还有的说红颜有病,她的血有毒,不适合再做血奴,希望亲王和公爵大人严查。
其中种种,都被证实。
纪管事被撸了位置,贬为普通农户,红颜也不能再当血奴,也要参加劳改。
处理结果公布后,已经快到子时。
红颜因被当众检查身体,衣服有些凌乱,但并未暴露,可她好像还是疯了。
“我不服!”红颜大声疾呼。
她从前的“奴婢”冷笑道:“你这种坏女人有什么不服的?”
“天道都能无情,我就算坏又怎么样?难道坏就得接受惩罚?”红颜说得冠冕堂皇。
“什么人啊,那么坏还有理了。”
“就是,还文绉绉的,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众人小声议论。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王妃开了口,他的声音透着慈悲:“天道无情,常与善人。”
“好一个‘常与善人’,我怎么没听说过?”红颜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穿着红衣的厉鬼,指着苏柳的鼻子骂道:“好清高,真了不起啊!你出身高贵,没经历过苦难,当然想多善良就可以多善良,因为不管你多天真多蠢,也总有靠山帮你收拾烂摊子,但是我呢?我有什么?难道我天生就是坏的么?”
她这么一通疯话,似乎引起了众人的共鸣。
露台底下的人都附和道:“她说的也没错啊!”
胡穗抱着儿子,气得发抖,小声怒骂道:“歪理!”
林舒上前一步,看着红颜道:“可是你杀红铃时,可没人逼你啊,你明明可以救她,但你没有。”
还是最近上吊的那个Omega,红颜可是斜倚着窗,噙着笑,眼睁睁看着对方痛苦挣扎,直至断气……
“像你这么恶毒的人,身处高位更要凭一时的好恶造下杀戮,怎么可能天真善良,洗什么?”李管事也开了口。
“红颜,或者应该叫你秦白首,”王妃走到她面前,“你喜欢用天道说事,那你听说过一句话么?‘天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什么?”红颜愣愣地看着苏柳,嘴唇无意识张合着,喃喃道:“……我是那个‘不足’,可老天并没有补足我啊。”
“你怎么会是‘不足’?你是‘有余’啊。”苏柳轻声说着判词。
“不,不可能,我不是,”红颜似乎想要伸手抓挠苏柳,被漆风泠挡了回去。
红颜不甘地怒视着苏柳和漆风泠,被李管事他们找人压制在地后,还大声喊叫,“你们有什么了不起?如果我长得那么好看,身世那么显赫,我也能像你们这样,荣华富贵,一世太平!”
苏柳挑了挑眉,“可我从前的名字叫‘小红’啊,你好像还很嫌弃我呢,有一次我走了很远的路,脚都起泡了,痛死了。”
红颜愣住了。
她身旁不远处一直萎靡不振的纪管事也愣住了。
随后,红颜和纪管事似乎终于认清现实,被众人拖了下去。
小红的威名,众人历历在目。
一瞬间,大伙儿都像被毒哑了似的禁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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