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退后两步合上门，可下一刻一枚袖箭射在她的耳畔，直直钉在门框上，若偏一寸便能取了她的性命，可萧明晚仍旧笑着，好似这不是他干的。
顾千忆有些没招，她扶着门框无奈道：“赵王殿下，您到底要做什么？这不是徐府吗？难道陛下召您回京没给安排地方？”
萧明晚放下书，笑眯眯道：“顾夫人好聪明啊，这都能猜到？”
果然不能和无赖说话，她撇撇嘴道：“那徐尚书总替您安排屋子了吧，妾还要处理这些内务，烦请赵王殿下离开。”
萧明晚起身，可却不出去，而是转到书桌旁的另一凳子上，随后用指节轻叩两下他方才的位置，笑着请顾千忆落座。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顾千忆自然不肯去可碍于他的袖箭也不敢轻易离开，两人就这样僵持良久。
“再不过来顾夫人可没办法在晚膳前看完账册了？”
她还是不动，萧明晚笑着道：“还是说顾夫人想让徐尚书或白编修来请你？”
这就是在威胁她，顾千忆一拍门框气急道：“你…”
“本王就是这般混蛋无赖，眼下本王什么都不会做，可若顾夫人还不来那会发生什么可就不好说了。”萧明晚笑眯眯打断。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骂自己都那么顺口。
顾千忆盯了他半晌才磨磨蹭蹭地挪过去，萧明晚也不催就一直笑着看她。
她坐下后发现最上面那本书是不是账册，而是他方才手中那本，这竟然是本半旧不新的兵法？她还以为萧明晚是在看话本子呢，原来他也不是那么不着调。
顾千忆将书一把推开，冷冷道：“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她没转头，自然没能看到萧明晚脸上凝固的笑容，他抓起书眼睛却死死盯着她的嘴唇上面破皮的地方。
两人无言以对，屋中只余纸张摩擦的声音。太阳西沉，屋里显出黄昏特有的景象，四处都是黄澄澄的。
顾千忆觉得脖颈有些酸痛，下意识扶了上去用手轻轻揉着缓解，谁料身旁安静了一下午的人突然轻笑一声。
她立刻瞪去一眼，那人也不停，笑着道：“不知顾夫人脖上的痕迹可有消去？”
顾千忆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皱着眉道：“那只是道红痕，并没有流血，出屋子时便好得差不多了。”
“确实是有血迹才能留得久些。”他自顾自说话便低下头继续看兵书。
顾千忆也不欲理他这没头没尾的话，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离去，她带着官方的笑容行礼道：“赵王，妾先行告退。”
萧明晚没有说话手上却不停地翻着兵书。
见状顾千忆甩袖离开。
这一下午萧明晚真的什么都没做，就安静地陪在她身边，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但顾千忆心中对他稍微有了点改观，这人也算有点干实事的样子，不是真的纨绔无能。
她刚离开这院子没几步便撞上匆匆而来的李夫人，眼下时节已热，可李夫人因风寒穿得较厚些。
她见了顾千忆便一把拉上她的手，略显着急地问道：“千忆，小砚他下朝回来了吗？”
“白砚他…昨日身子有些不适，陛下让他今日好生在家中休养，故而没去上朝。”顾千忆随口扯个理由，末了疑惑道，“李夫人怎么这样问？是徐尚书还没回来吗？”
李夫人点点头，担忧道：“是啊，他一早就走了，结果到现在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吓得顾千忆连忙安慰：“或许是陛下将人留下议事了，夫人可问过梁编修？”
这可提醒了她，李夫人又拖着病骨忙忙离开向梁府去。
看着她的背影顾千忆回身向反方向走去，她回到了方才那间屋子。
推开门后只见萧明晚仍在原地坐着，动作都没变一下，他对于顾千忆的折返一点都不惊讶，头也不抬道：“顾夫人这是舍不得本王吗？”
顾千忆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不接他不着调的话转而问道：“你知道徐尚书现在还没从宫中回来吗？”
萧明晚抬起头，笑着道：“本王今日可没出徐府，怎会知道此事？或许是皇兄留他议事吧，这才晚了些时候。”
“从前陛下也总是留他们议事，可从未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本王记得今日白编修可不曾去上朝，顾夫人何必如此着急？”他语气平淡，好似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喜怒无常，万一徐大人在宫中出了事可如何是好？”更何况今日不弄清楚徐尚书为何晚回那明日她又怎敢放白砚离开。
见面前人不为所动她开始打起感情牌：“况且赵王借居在徐府一事李夫人应该不知道吧？那就表明是徐大人一手安排，徐大人待您如此，您能看着他陷入泥潭吗？”
她说了一大堆萧明晚却只在意其中的几个字，“喜怒无常？你是不是忘了本王的身份？”
见他搬出身份压自己，顾千忆也不怂，梗着脖子道：“这不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实吗？谁不知道陛下登基后将所有兄弟都分封出去，不念及丝毫情分。他虽不纳妾可身边宫女男宠一大堆，哪有一点人君的样子？如今竟还擅自扣下朝中臣工，说他喜怒无常还是太轻了！”
这一番话却没让萧明晚更生气，他眯起眼睛，眼神中充满玩味，半晌才道：“只能让顾夫人失望了，白大人没告诉你陛下昨日突发旧疾，如今正昏迷不醒吗？眼下代理朝政的雍王，若是本王的皇兄留下徐大人本王又怎会不去说情？。”
雍王，当今圣上的亲叔叔，也是所有亲王中唯一留在盛京的。
这事白砚还真没说，顾千忆忽然觉得方才自己说话太重了，也有些冲动了，竟然当着人家弟弟的面骂他哥，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要是萧明晚怪罪只怕一个头都不够砍的，现在却有些后怕。
顾千忆深吸口气，勾起一抹笑容，留下句“抱歉”便夺门而出，一刻也待不下去。
她魂不守舍地来到徐府外却听阵阵马蹄声，是徐尚书回来了，刚从梁府出来的李夫人忙激动地迎了上去。
顾千忆没去打招呼，悄悄摸进白府，她一进府便见抱着一筐鸡蛋的南星从她面前匆匆走过，头也不抬连招呼都忘了打。
“南星，你干嘛呢？”顾千忆叫住他。
南星猛地停住，回过身惊讶道：“奴才去给主君送鸡蛋，厨房里没了。”
顾千忆拧着眉道：“主君？他怎么在厨房？”
南星长叹口气：“今日厨娘去买菜时不小心摔了腿，眼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主君想着不能让夫人回来还吃不到晚膳便自己去做些，这不发现没有鸡蛋了，主君吩咐奴才出去买一筐回来。”
“那你快去送吧，别误了他用。”
南星应下后就跑着离开，顾千忆看了看天色觉得还早，此时回去也无事索性跟了上去。
她没有露面，悄悄从窗子看屋里的人。
南星一放下鸡蛋便去生火，让白砚可以专心炒菜，他的动作熟练，时不时溅出来的油星让远处的顾千忆呲牙咧嘴，仿佛隔着空气也感受到了灼烧的疼痛，可拿着铲子的人却神色如常。
她就这样看了半天，枯燥的事情因为白砚帅气的脸庞变得有趣，顾千忆一时入神，直到南星出来她才想起来躲藏，努力将自己缩在角落，祈祷不要看见她。
或许是神明庇佑，南星目不斜视地离去。
她心下松口气，可下一刻头顶却传来轻笑，顾千忆抬起头，只见白砚不知何时已来到窗前，此时正盯着她笑。
两人四目相对，顾千忆站起身干巴巴笑了两声，挠着头道：“好巧啊。”
白砚也不戳穿她，只顺着说：“确实很巧，刚做好饭菜你便来了，那就在这里吃怎么样？”
厨房被隔成两间，除了做饭的地方外头还有几张桌子，白砚说得便是在那里吃。
她本想立刻答应，可却想起了家中的其他人，开口道：“小岫和墨忧可用膳了？不叫他们一起来吗？”
白砚笑着道：“我让她们带着人出去吃了，所以只做了两个人的饭菜，快进来吧。”
闻言顾千忆连忙从屋门进入，帮他张罗着端菜。
两个人炒了三道菜，麻婆豆腐，红烧鸭和虎皮肉，都是顾千忆爱吃的，除此之外还有鲤鱼汤和蒸饼，不知道到底准备了多久。
顾千忆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一块豆腐，除了有些烫没别的缺点，她亮着眼睛夸赞：“真的特别好吃，你的手艺可真好。”
白砚害羞一笑，放下心来用膳。
两人吃得差不多后顾千忆摸着肚子心满意足道：“我还以为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一心只读圣贤书呢，没想到竟然是个大厨，都快赶得上家里厨娘的手艺了。”
“我父母早逝，留下两个年幼的弟妹，那时家里也没有钱，请不起厨娘，做得多了就练出来了。”他说话时神情有些落寞。
顾千忆有些想打自己的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安慰了两句便要去洗碗。
白砚怎么可能会同意，忙拉住她道：“放着我来吧，你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
之前的顾千忆还真没做过，顾家很有钱，府里买了许多丫鬟小厮，根本就轮不到她这个小姐做这种事。可穿来的顾千忆就没有这么金贵了，饭就是白砚做的怎么能再让他刷碗呢？
她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说的，“哎呀，饭是你做的那碗自然要交给我了，很快的，你在这里休息休息。”
白砚只是摇头，也不松手。
见状顾千忆还要再劝，一张嘴却觉得嘴唇有些疼，下意识“嘶”了一声。
白砚急忙问道：“怎么了？”却在触及她嘴上破皮处是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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