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中秋节就在国庆节的前两天,两个公众假期连在一起总共8天的小长假。
游珂好不容易给陈予希争取到了参加湾区中秋晚会这种主流资源,原计划让陈予希上台演唱,不过担心她现在这副老想吐的状态会影响舞台效果,经过沟通协商,转而让她参加担任台下嘉宾。
王银月来得早,此时正等在楼下——这里是吴小童在穗城郊区买下的小别墅。
这栋小别墅在温泉度假区附近,环境幽静,空气清新,住着非常舒心。
吴小童难得早起,睡眼朦胧地靠在厨房门边,没心没肺地看着陈予希在厨房忙活——早忘了大半个月前自己的雄心壮志——保证要让陈予希过上除了吃就是躺的骄奢淫逸的日子!
其实吴小童也坚持了两天——
一来是她实在厨艺不佳,陈予希吃一次吐一次……
二来是她的截稿日渐渐迫近……
于是乎,买菜煮饭的重任就落到了陈予希肩上。
幸好陈予希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按照着游珂整理的笔记和在小红书上抄回来的食谱,一样一样试,终于摸索出了适合自己吃的菜单,虽然吃多了还是吐,但是少食多餐,总算是让胃有了着落。
而吴小童每天除了赶稿就是干饭,比之前天天外卖下馆子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气色好了许多。
“亲爱的,我不舍得你。”吴小童突然深情款款道。
陈予希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舍得我,那你过来我家住,还能蹭饭。”
吴小童想了想,叹气:“你妈总是嘘寒问暖,我觉得自己好堕落。”
陈予希挑了挑眉,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我在这里天天给你当厨娘,你就不堕落?”
“哎呀,你不一样,那是你妈,我多不好意思~”说起这个,吴小童多少有些矫情。
她之前在陈予希家借住过几天,最后觉得自己天天躲在房间里画稿还老是画不出来,愧对李女士的周到……
就……陈予希不懂……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确不好意思。”陈予希若有其事地点头:“我等下就走,今明两天的菜都打包放冰箱了,你蒸也行,炒也好,应该都可以入口的。”
吴小童点了点头,又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若无其事地问:“你打算怎么样啊?”
原本打算昨天晚上好好聊一聊,结果昨天突然灵感迸发,挡都挡不住,又不好拖着孕妇秉烛夜谈。
“什么怎么样?”陈予希手上动作不停,脸色如常地打包着手上的水果,甚至连头都没抬一下:“不怎么样,见一步走一步,我应该能靠自己过下去。”
她在这小镇上躲清闲的两周里发生了很多事。
爆料过后的第二天晚上,祁一凡微博澄清沈逸和张凝只是普通工作关系。
王大雷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开播,而且直到现在都没有再直播,甚至没有发过一条微博。
沈逸恢复每天晚上给她发语音汇报行踪。即便她前两天才重新用回手机,即便她从不回复……
多想无益。
陈予希决定言归正传:“你有空就出去走走,天天这样埋头坐着,浪费了附近的大好风景,我看你们小区篮球场就挺多阳光大男孩。”
吴小童无语,打开冰箱想拿冰牛奶,结果里面塞了满满当当的保鲜盒。
此时,陈予希煞有其事地回过头来瞪她:“好好煮饭,我买菜要钱的,我还没收你使唤孕妇做饭的辛苦费!”
于是,吴小童嗷嗷叫道:哇呜我离不开你……
*
白天的行程安排得很满,上午在摄影棚拍摄杂志封面,下午在酒店试妆容,临近傍晚,在酒店露台上拍好出发照,才急冲冲地乘车往会场赶。
幸好陈予希有先见之明,今天都没敢吃多少东西,就是怕自己孕反加晕车。
只是现在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短短一段路程都能塞车。
车开一下停一下,让她频频反胃。
王银月在旁边时刻关注着,见她表情不对,急忙将薄荷糖递到她嘴边。
陈予希龇牙咬了,隔着礼服轻轻抚上已经稍稍突出的小肚子,心底默念:小宝贝,妈妈忙完今天就可以好好吃饭了,你乖乖的,别搞怪,知道吗?
车流缓动,前路逐渐畅通,陈予希终是踏着夕阳的余晖到达晚会现场。
舞台前方,每张圆桌边上安排6名艺人或运动员。
陈予希被引导到了指定的位置上落座。
身边坐着的都是内娱有名有姓的年轻艺人,她一一打过招呼后,便也安静地坐着。
圆桌上放着精心设计的节目单,陈予希看了节目编排后不禁啧啧称奇,表演嘉宾阵容非常豪华——居然请出了神隐多年的乐坛天后!
不过比起这些,更令陈予希心潮起伏的,却是“金曲串烧”里《月半小夜曲》的其中一个演唱者——
沈逸。
之前一直没有关注网上公布的节目单,没成想,今天坐在这里,她才发现沈逸会来参加演出。
时至今日,哪怕她之前已经想好要如何应对,但在这个时刻,却似乎完全没有准备一般。
到底该怎么面对他?
……
晚会很快开始,重量级天后的天籁之音开场,光是一首《湾》便让观众听得如痴如醉。
台上一首首熟悉的旋律接连响起,台下的陈予希不禁跟着节奏轻唱起来。
而轮到港圈老歌手出马,身后席位上不少港圈艺人纷纷摇起手上的荧光棒,场面堪比大型演唱会追星现场。
……
第二部分的表演,是嘉宾演唱与月亮有关的“金曲串烧”。
月光如水倾泻而下,小提琴伴奏泣诉悠扬,熟悉而又令人心碎的旋律奏起。
歌曲细水长流,故事娓娓道来。
“人如天上的明月,是不可拥有……”
沈逸的声音轻柔又忧伤,如同黑夜中穿透云层的一缕月光。
他的那轮明月,此刻正在台下,唇角带着漠然的弧度……
随着旋律推进,舞台灯光渐渐暗下,唯剩几束追光穿透黑暗拢住台上深情演唱的身影。
合唱声渐起,似月光低语,将心底的凄怆娓娓道来。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直至以后……”①
这轮明月,他找了半个月……
歌曲旋律低高哀怨起伏跌宕,原本四分多钟的歌曲,经过改编以后只有三分钟不到,但是却将失望、空虚、牵挂、渴望的情感诉说得淋漓尽致。
当最后一个悲凉的音符落下,整个会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
沈逸目标明确,从后台出来便直奔陈予希而来。
女孩一袭浅色亮片礼服,目光才触及他,竟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虽然她很快恢复如常,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原本为避免嘉宾乱了座位,每个座位都会在桌子上摆放着对应的嘉宾水牌,但是偏偏她身旁这个位置没有标记,如今看来,是早有猫腻。
沈逸不动声色地把座椅往陈予希边上挪。
而她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他……
尽管心中五味杂陈,他还是试探着伸手。
指尖才触及她冰凉的手腕。
女孩没有言语,只不动声色地避开。
当陈予希以为他起码会分场合行事,却没想到——
下一刻,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被坚定地披到了她肩头。
会场的空调很足,冷气仿佛是从地下冒上来的,其实陈予希也觉得冷,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咬牙忍了。
她刚想将外套扯下来,他却颇为强势地捉住了她的右手。
陈予希挣脱不开,只脸上微笑不动如山,从牙缝里憋出的两个字:撒手。
“我不放。”
沈逸虽脸上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从容,但话语里却幼稚得像个小孩。
“你别这样,镜头拍着,闹出动静多难看。”她咬牙切齿道。
“你都快要甩掉我了,我还管什么镜头,闹出点动静,好让大家都知道我有主了才好。”沈逸脸上带着笑,刚在台上那副悲怆的神情仿佛都喂了狗。
陈予希气不过,但是又做不出当众发火这样的事,只能扯着笑,心不在焉地看着台上的表演……
每次大家鼓掌,沈逸便松开手,她自然也跟着大家鼓掌。
但是!鼓掌完毕,他便又抓住她的手!
陈予希可不惯着,用力地抽出手放到桌面上来。
结果这人倒好!居然就明着在台面上握住了她的手!
现在不是抢风头的时候!
她又不得不将手放回腿上——
然后!那厮的手又伸过来了!
晚会的后半场,沈逸重复这些个动作,乐此不疲。
还顾及脸面的陈予希生生忍着,只是他那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着实让她恨得牙痒痒。
晚会刚结束,陈予希毫不客气地将那件黑色西服外套扔回给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没想到临了上车,还没来得及关上车门,那厮居然也跟上车,还不顾王银月的阻挠,大喇喇地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然后就赖着不走了!
王银月无法,觑了一眼她的脸色。
陈予希一句话都不想跟那个无赖多说,扭头便看向窗外。
王银月无奈,指挥着司机开车回酒店。
一路上,车上的气压都很低。
下车后,沈逸依然亦步亦趋地跟在陈予希身后。
好不容易回到酒店房间,她刚想换下身上的礼服,余光里瞥到他在身后探头探脑。
陈予希忍无可忍,瞪圆了眼,完全不顾及形象,指着他骂道:“你给我滚远点!”
话未说完,她忍不住捂着胸口——怀孕以后上围增大,这身礼服裙太紧,腰腹处还勒得她生痛,光是高声说话似乎都要喘不上气来。
沈逸错愕,但见她难受,只低声“嗯”了一声,颇为乖巧地缩到她瞧不见的角落去。
众人噤若寒蝉,王银月小心翼翼地上前来给她拉开后背的拉链。
终于放松了——终于不用再勒着上半身!可以毫无阻碍地喘气了!
陈予希深呼吸了数轮。
待王银月和其他工作人员将礼服整理好,她也终于拆好头发、卸好妆,吃上了零食——水果和椰子水。
礼服紧身收腰,她换上这身礼服以后就没有东西下肚,连喝水都少得可怜,现在已经感受不到饿了。
才就着吸管喝了两口椰子水,拣着顺眼的车厘子吃了两颗,反酸就又上来了。
陈予希咽了咽口水,缓了一阵,王银月立时察其所需,递上一包苏打饼。
见她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苏打饼,一直默不作声的沈逸突然凑前来问:“你就只给她吃这个?”
王银月愣了愣。
听得始作俑者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陈予希顿时无名火起!
憋了许多天的火气一下子便涌上来,越过理智的高地,紧接着便是一顿机关枪般的输出:“我就吃这么多,怎么了?有意见?跟你有关系吗?”
沈逸不防她气性这么大,这一晚发的脾气比过去的两年都要多。
愣了半晌,他忙赔笑脸:“你别气,我不好,你别气,都是我不好……”
陈予希生气地拍着桌面:“小月,你让他滚出去,我不想看见这个臭不要脸的!”
王银月无措地起身商量,可是……沈逸也不是谁都撵得动的……
被这么一打岔,陈予希愣是没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刚好脾气上来,她闷声不响地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然后不声不响地拉起行李箱便走。
王银月见状急忙跟上——
祖宗啊!真是怀孕令人性情大变啊!从来不会无理取闹的希姐突然之间变成这么个火爆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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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歌词引自《月半小夜曲》(填词:向雪怀,作曲:河合奈保子,原唱:李克勤),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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