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到平安药铺时刘晚玲在店里帮忙着搞卫生，见到她时愣了一下，下一刻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把毛巾塞给刘泽安，自己跑到陆雨惠面前。
刘泽安看了眼手里的抹布，和白辰闵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我等你半天了，你可算回来了。”刘晚玲开开心心挽着陆雨惠的胳膊，一脸喜色，“那两套衣服我都试过了，好看！我都很喜欢，我妈都说我穿上后像换了个人，有点城里姑娘的味了。”
说到这个刘晚玲就高兴，她本来就是爱美的年纪，本身工作又好，长得又讨喜，应该很受欢迎才是，就因为是镇上出身，在厂里的时候被不少家里比她好的人欺负笑话，说她是个村姑！这会儿她娘夸她的话可算是让她扬眉吐气，她打算趁这两日就把衣服洗了，带去城里，等下次休息的时候穿出去玩，看谁以后还敢笑话她！
就是毛衣有点厚，这会儿还不算太冷，要是逛街的话会有点热，这让她有点发愁。
自己做的衣服被人夸赞陆雨惠心里也高兴，她拍拍刘晚玲的手背，笑眯眯道：“你能喜欢就好，之前我还有点担心你不喜欢这样的呢。不过现在天气还不算太冷，你可以和衬衫一起穿，到时把衬衫下摆塞进裙子里也好看的。”
“对哦。”刘晚玲也反应过来，顿时一拍脑门，有些懊恼道，“我刚怎么就没想起来还可以这样？”
“也许是太高兴了，一时想不起来？”
陆雨惠狡黠地冲她眨了眨眼，笑眯眯道：“我这次去城里买了不少布，到时候会做新的衣服带出镇上卖，晚玲到时要是有喜欢的，也可以来我这里买哦，熟人有八折优惠，当然，要是你自个儿从城里买布回来让我做，也是可以的。”
城里批发价要便宜不少，刘晚玲要是当初是在城里带过来的布，还能省几块钱呢。
“……”
刘晚玲一阵无言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人，忍不住嘟囔道：“你怎么跟个奸商似的，我这才大出血，你就盯着下一次了，哪有你这样的？”
“我这算什么奸商啊。”陆雨惠瞥了她一眼，一脸正经，“我这顶多是愿者上钩，做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买卖。”
“你看啊，钱在你手里，是你自己要花的是吧，我可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威胁着你花啊。”
她好一阵强词夺理，把人家姑娘说得哑口无言，瞪了她好一阵，都不想跟她说话了。
陆雨惠笑呵呵地拍拍她，没事人似的坐在三轮车的车斗里，那一捆布就被放在车斗上，白辰闵腿上的石膏已经下了，这会儿腿没事，踩车这种活自然还是他来干。
不过他手长腿长，缩着手脚蹬着脚踏板的样子瞧着着实有些委屈。陆雨惠看着他宽厚的背影，觉得这人真有力气，都不像她一样每一下都要出力，他骑得特别快，回到家时比往常她骑的时候还少了十分钟呢。
果然，这种活就应该他来干，以后骑车载人载物的事就交给他了，能者多劳。
白老头知晓孙子今日出去城里，一直担心着，躺了大半天，到下午的时候说什么都要撑着爬了起来，一直在门口的屋檐下坐着等孙子他们回来，这一坐就坐了小半天了。
这会儿见着孙子一个人扛着三轮车大步走进院子，目光落在他那双完好无损的腿上，当即唇抖了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白老头这一脉人丁单薄，他就白寅隆一个儿子，而儿子也就生了这么一个孙子，家里这一脉日后就靠他了，白老头对白辰闵不可谓不看重。
白老头的身体以前其实没这么差的，还是外孙和孙子相继出事后，老人家伤心过度这才加重了病情，外孙的事已经没办法了，而孙子的事一天没个定论他就一天放不下心，总担心他的以后。
也是作孽，两个孩子明明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就遇上了这样的事，明明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从前保家卫国，老天爷也太不长眼了。
“医生咋说啊？”白老头心头百感交集，也顾不及那些，颤着身子撑着拐杖走下来，都等不了一秒了。
白辰闵见状赶紧放下车过来扶着他：“阿公跑那么快做什么，我就在这，过来就几步路的事，您自个儿在那坐着就行。”
“我这还不是担心你？”白老头白了他一眼，目光再次落在白辰闵的那条腿上，恨不得立刻挽起他的裤腿看看他的腿。
白辰闵闻言心下微暖，他扶着白老头回客厅坐下，客厅里的椅子有椅背，坐着能靠着也能舒服不少。老人家坐着容易累，还是靠着椅背能歇一歇懒骨，不然坐久了腰酸背痛的，就想躺下了。
白老头坐下了，低头盯着白辰闵的腿，捏着拐杖头的手指时不时轻颤着，心里都要急死了。
“你这孩子，倒是说句话啊。”
“阿公不用担心，我的腿没什么事，医生说恢复得很好。”白辰闵在他对面坐着，面对着老人关心的双眼，把医生的话如实告知。
“真的？”白老头顿了顿，唇又抖了下，眼睛死死盯着白辰闵，眸中带着隐隐的希冀，“那以后还能回部队吗？”
他孙子好不容易升了衔，以后敞亮着，要是能回去，自然是最好的。就像他大哥白建华，在部队待了一辈子，建功立业，这会儿一家子都前途无量，已经跟他们不一样了。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陆雨惠把布放在缝纫机上，提着猪脚悄无声息的地出去了，把空间留给那对爷孙俩。
白辰闵沉默了好一阵，白老头从那双黯淡的眼中看出了什么，抖着手撑着拐杖在地板上轻戳了几下。
“阿公。”白辰闵垂着眼，喊他。
“哎，算了，回不去就回不去了吧，在哪都是一样，一辈子就那么过去了，人没事就好。”许久，白老头长叹一声，不由地想到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要不是伤了肺身体不好了，他也不会那么早就退役回家了。
种了半辈子的地，其实也想开了，万般皆是命，其实由不得他们。
他这一脉，他也好，白辰闵也好，甚至是外孙鹿邵，好像都没什么好结果。
眼见白老头老泪纵横，白辰闵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弯腰抱了抱老人家，轻声道：“就算回不了部队，也有其他地方可以去的，阿公放心吧，您孙子本事打着呢。”
陆雨惠把猪脚放好后就开始烧些水，待会用来洗手间的，白辰闵进来的时候眼眶还有些红，陆雨惠把火钳放好，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阿公还好吗？”刚刚她过来厨房的时候他情绪瞧着有些不对，老人家身体不好，情绪不稳定容易出问题。
“他没事，知道我腿没事后精神着呢。”白辰闵扯着嘴角笑了下，“阿公心里高兴，说今晚要喊姑妈和干爸干妈他们过来吃饭。”
他们和鹿邵他们亲近，但潘群是他俩的媒人，还是那种认做干爸妈的，喊了鹿邵他们怎么都得喊他们过来走动走动。
陆雨惠双眸微睁，目光缓缓落在石板上的那个猪脚上，两手一摊，耸耸肩道：“咱们就一个猪脚，菜不够吧。”
冰柜里的肉早就用来包粽子里，这会儿里面都没几个东西，空荡得简直浪费电。
“菜的事不用担心。”白辰闵想了想道，“阿公说李丰叔家今日做了豆腐，待会儿我去买两块回来，到时去通知姑妈他们的时候再顺便去鱼塘里捞条草鱼，自己家里还有青菜，到时再炒个面，也有五个菜了。”
他们这些人家平时吃的简单，平时能有两个菜都算不错了，何况是五个，那也是遇上好事或者过节的时候才会这么阔绰一次。
可白辰闵的腿没事，那不就是好事么。
陆雨惠轻叹了声，满眼复杂地望了他一眼，也知道白老头这么做的用意，无非就是通过叫人来吃饭这事告诉村里其他人——他孙子白辰闵腿好了，才不是个瘸子，省得日后有人还来他们家门口嚼舌根。
白辰闵自己也是知道的，也是为了让老人家舒心这才应下来。
陆雨惠又看了眼猪脚，这会儿也有些无奈了，只觉自己想吃一顿真不容易：“这猪脚还是用来炖汤吧，白醋炖猪脚的话不够分。”
猪脚骨头多，本来就不好砍，砍下来也没几块。
“嗯。”白辰闵点点头，面对着目前的情况自己也有几分无语，他尬笑了下，“等下次买猪手再炖吧，猪手比猪脚好。”
“……”
“下次再说，别随便空口画大饼，我不听。”陆雨惠撇撇嘴，斜了他一眼，“说不定下次又有其他事呢。”
白辰闵闻言一阵沉默，说真的，还真有这种可能。
“你快去吧，我要去拔两根白萝卜回来。”
陆雨惠把灶里的火往里推了推，又把灶边的碎柴叶扫干净，这才去拔萝卜。
他们家菜地不远，陆雨惠拔了萝卜后顺便又摘了几张芥菜叶，还摘了几个柠檬。
家里有冰柜，她之前用凉开水弄了不少冰块在里头，待会儿可以再晾点凉白开，做点柠檬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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