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景不敢置信地看着陆衍，怀疑自己是吃坏了东西耳朵出现了邪响。
“陆哥你刚才说什么？第什么……？什么一……？”
陆衍很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跟我组队，带你拿第一。”
教室午后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空气中形成一道光柱，浮尘在其中缓慢舞动。
周围的人表情一个比一个一言难尽。
第一？？？
作为圣伯兰最传统、最有含金量的商业竞赛，跨学院商业竞赛的第一名，意味着碾压学校那些有家里雄厚资金支持、有各界大佬人脉支持、精英教育下长大的贵公子哥们，以及打破他们互相交叉如同树根盘错的牢固关系。
这个第一奖金虽然不高，却象征着实打实的荣誉，历来都是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小姐们或者经商奇才的囊中之物。
连他们都只敢谨慎地瞄着前十，陆衍一个特助生他怎么敢？！！
前排一个男生没忍住，转过身来阴阳怪气道：“某些人是不是被教授夸了几句就飘了？知道我们小组光是请法律顾问花了多少钱吗？只怕都够你打一辈子工了！”
“没那么短。”
“特助生的脑子是不是都缺根弦？真以为商业竞赛是做 PPT 过家家？我厌蠢症都要犯了。”
“等他知道初赛门槛就要提交五十万资金证明，怕是要当场哭出来吧？”
“还那第一呢？别到时候连报名表都填不明白，笑死人了——”
赵光景担忧地看向陆衍，却见对方神色如常，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自己：“我说的不是空话，你好好考虑一下。”
“我……”
"赵光景。"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从上方掉下来，赵光景抬头一看，李密穿过人群站在他们桌前，黑色冲锋衣衬得他肩宽腿长。
“我们组还差个市场调研，要来吗？”李密话是对赵光景说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陆衍。
减掉那厚厚的刘海后，那张脸即使在教室死亡灯光的角度，也依然挑不出任何死角。
不仅如此，气质也变了，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上位者气质，很难伪装。
联想到早上陆衍从沈钰砜公寓出来，以及沈钰砜话里话外的维护，某种被他刻意压抑的荒谬想法正在悄然冒头。
……应该不会吧？
周瑾是他小组的前端开发，他插到李密旁边站着，神态傲慢：“这还用问啊李哥？总不会有人真蠢到放着金大腿不抱，吃特助生画的大饼吧？”
“我们拿到了《奇利亚》的IP授权，做的是一款回合制战斗游戏。美工、音效找的是业内顶尖团队，游戏完成度已经70%了，你来了直接搭便车。”李密将目光投向赵光景，手指在桌上轻敲了几下，似乎不觉得赵光景有拒绝的可能。
赵光景确实动摇了。
《奇利亚》是一部非常火的国产电影，主人公是一个长着16根触手的外星生物，凭借极强的破坏性和被人类感化后的反差萌火遍全球，随即衍生了各种游戏。
这部电影的授权非常珍贵，他们小组能拿到，实力可见一斑。
更何况邀请他的是李密——校草兼学霸，之前就带团队获得了不少含金量极高的游戏奖项。
赵光景刚想答应，看了眼孤零零的陆衍，又把话咽了回去。
“你还犹豫什么？”周瑾有点不耐烦，催促道，“当时我们没日没夜地肝，要不是看在李哥的面子上，我们组最后一个名额哪里轮得到你？”
李密皱了皱眉，横了眼周瑾，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周锦讪讪闭嘴。
说来奇怪，李密的家世并不顶尖，家里就一家做玻璃的上市公司，跟学校平均百年世家的家族比起来，根本不够看的。
但他能力突出，不知不觉的，这些公子哥们也都听他的。
“《奇利亚》的IP确实热门，"陆衍向来不是等人可怜的性格，见赵光景犹豫不决，开口争取道，“但市面上同类型游戏已经饱和，玩法几乎是换皮套壳，特别是回合制战斗类。”
“靠IP和画面吸引初期用户可以，但忠诚度不高。比赛期间是两个月，头一个星期流水应该不错，但后续增长乏力，很可能出现玩家过剩、但ARPU过低的虚假繁荣。”
“你一个特助生懂什么？！游戏开发课都没上过几节就在这里信口雌黄！！"周瑾脸色瞬间铁青，指着陆衍，手指都在颤抖，声音拔高了一截，“空口白牙大发意见，你做的游戏是有多高贵？哦，不会空有一张嘴，东西还在梦里吧？”
周瑾是班上的学委，心气极高，家里是做金融的，但是他坚持做游戏，这种人怎么能容许一个特助生当面质疑他？
“商业竞赛不是游戏设计比赛，流水才是硬道理，占最后比分的7成。”
陆衍扫了眼周瑾，没过多停留，转而重新落在赵光景身上：“我的游戏不会是最高贵的，也不是制作最精良的，但一定是收益最高的。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李密：“……”
周瑾：“……”
周围的同学：“……”
教室里鸦雀无声。
赵光景张了张嘴，又闭上，活像条缺氧的鱼。
他从来没这么受欢迎过，一边是稳操胜券的学霸小组，一边是他未来的代打爸爸，竟然都争着要他，内心纠结极了。
“……对不起啊李哥，你们组已经够强了，我去了也只能拖后腿。”他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而且陆哥一个人也没办法。”
李密目光沉了沉，只留下一个冷酷的黑色背影：“随你。”
“行嘛，穷鬼和废物，简直绝配，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搞出什么东西！”周锦冷哼一声，跟着李密拂袖而去。
其他人都认定陆衍他们是奔着送人头作死去的，不约而同地都退避三舍，以至于下课之后半天，陆衍的小队都无人问津。
眼见一个愿意组队的特助生都没走，赵光景那一时的义气烟消云散，惶恐不安地问陆衍，“陆哥，我们到底要做什么游戏啊？”
“休闲类。”陆衍说。
“休闲类！！？”赵光景一下子站起来了，“我靠，休闲类？！别的小组都是什么5D星战、3A主机的，休闲类怎么可能打得过啊！？”
还第一！这不拿倒一都不错了吧？！
“你觉得一款游戏最重要的是什么？”陆衍把课件塞进书包里，问。
赵光景想了想：“好玩？”
“对，是让人想一直玩下去的冲动。只有留住了玩家，才能进一步考虑挣钱的事。” 陆衍说，“两周后就要交可行性分析，我们没钱请美工，没资源搞授权，只能另辟蹊径，在游戏的成瘾性上做文章。”
圣伯兰的信息差和阶级一样，有着壁垒分明的差距。
很多有钱有势的学生都提前得知了大赛的消息，早在大半年前就开始准备，甚至更早，所以能拿出各类硬核游戏参战，而他和陆衍都是昨天才知道比赛消息。
赵光景将信将疑地坐了回去，但还是满肚子疑惑：“什么小游戏能让人上瘾？消消乐还是连连看？那种游戏不满大街都是吗，这能挣到钱？”
“不急。等我把游戏初版做出来就知道了。”陆衍没正面回答他，把书包拉链阖上，“你先做市场调研，近半年下载量前五十的手游都扒一遍，看看它们的付费点在哪。我下午有点事，晚点回宿舍跟你细聊。”
“……”
赵光景看着陆衍匆忙离开的背影，一头雾水地挠了挠头，总感觉自己上了条贼船。
.
半个月的时间撰写可行性分析，还要拉到投资人，时间其实非常紧迫，最主要的还是没钱。
所以陆衍决定先把沈钰砜的论文交差拿到尾款，再考虑游戏开发的事。
从机房改完论文已是晚上九点，学院一律西式风格，哥特式的建筑物在路灯下如鬼影憧憧，被路灯打上了一层橙黄的冷光。
陆衍还没吃晚饭，他拐到校门外那家 24 小时便利店，刚拿起一个三明治，就听到街角传来闷响。
像是有人被狠狠踹在了墙上。
他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在瞥见角落的画面时刹住了脚步——
十来个壮汉将两个人围在一起，那两个人身手相当不错，但双拳难敌四脚，应付起来很是吃力。
而中间被围殴的那人，正是陈嘉毅！昨天去山脚救场的男人！
他穿着件米黄色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小臂上青筋暴起，一拳砸在冲最前面那人的下巴上，一看就有丰厚的斗殴功底。
但对方人太多，像潮水似的一**涌上来，车轮战般消耗着体力，他和保镖已经捂着流血的胳膊退到了墙角。
“少爷小心！” 保镖突然嘶吼一声。
陆衍瞳孔骤缩 —— 一个染着绿毛的男人绕到陈嘉毅身后，手里那把银色的蝴蝶刀正反射着冷光，直刺他后颈！
几乎是本能地，陆衍一个箭步，朝着那个绿毛冲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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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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