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很快来临,江音鹤在林稚的帮助下音乐必考曲目已经可以流利的吹出来了。
“最后一天,林稚在树下和她并排坐着,教完江音鹤最后一遍,她拍了拍江音鹤并鼓励她:“加油呀!”
江音鹤心里一暖,灿烂一笑:“你也是!”
她在这一天没有像往常那般胡思乱想,而是平静的整理着自己的东西,等考完她才惊觉已经过去了。
之后便是三天的等待。
成绩出来的那一天,江音鹤坐在座位上。
“这一次的班级第一啊,是一支后发之箭。”
王昌霖笑着念出了名字。
“江音鹤,全班第一,三门总分二百九十六点五,音乐第三,美术全优,当然,江音鹤,体育要加强一下哈。”
拿到成绩单的一刹那,她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在众人的掌声和祝贺中,她走到了讲台之上。
望着台下的人,她有那么一丝胆怯,但王昌霖老师将奖状放在她的手上,与她一起合了一张影。
“江音鹤,好好加油,你前途无量啊。”
回家的路上,她还是有点小激动,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把成绩单放到了桌面。
“多少分呐,袅袅。”
“全班第一,二百九十六点五。”江音鹤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颤抖。
江冬来听见了这句话,一下子就坐起来了。他语气变得亲昵。
“这么厉害啊,爸爸今天给你做肉肉吃,打电话给叔叔婶婶,让他们过来。”
江音鹤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她拿起手机给顾隐和李筱聘打电话。
“叔叔婶婶!这一次我是全班第一!”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们骄傲的声音。
“袅袅真棒啊。”
顾晚简在一旁起哄道:“怎么,要请我们吃饭啊。”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李筱聘打了一下顾晚简。
“嗯嗯。”江音鹤笑着应声。
“好哦,丫头,叔叔婶婶马上过来。”
江冬来今天摆了一大桌子菜,还让周围的邻居也一起过来吃。
“丫头今年考的这么好啊,以后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人啊。”
“…”
江音鹤尴尬的笑笑没有说话,小时候她能骄傲的说出自己要考清华北大,可是现在…
别的不说,她这个小学迄今为止也只出了一个清华的。
餐桌上的论点从一开始的回忆往事到围着江音鹤展开,本来轻松的饭局,却压的她喘不过气。
“爸爸,烟味有点浓,我去附近走走。”
江冬来瞪了她一眼:“不要走远了啊。”
她点了点头,现在的江音鹤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江音鹤走了出去,可是等她踏出去时后面的人瞬间消失。
面前飘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现在分明才六月底!
她想要往回跑,可是双脚似乎被钉在了原地。
此时白鹤站在它的不远处,白色的羽毛与纷纷扬扬的大雪交相辉映。
江音鹤感受到寒冷的侵袭,看着面前的白鹤,她既想逃跑,又想触摸。
二人隔着一大段距离对视着,雪花落在她们的身体上。
江音鹤身上穿着白色的长裙,她伸出开将近冻僵的手,朝着白鹤走去。
刚一迈开腿,她身上的疼痛就再次袭来。
“唔呃…”
江音鹤忍不住痛呼起来,她感受得到自己的变化,身上的皮肤钻出一根根羽毛,很快,她半边脖子和一小块脸上已经被羽毛覆盖。
江音鹤眼泪止不住的流,可她还是向前走着,最后,她跪倒在地上,但她依旧没有放弃。
说不上来为什么,江音鹤就是不想停下。
“白鹤!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江音鹤呜咽地质问道。
白鹤却只是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飞去。
江音鹤手臂脱力,她完全的栽倒在地上。
“啊—呃—”
不要,不要。
江音鹤不想就这么被指使着,她用尽力气一根一根的拔着自己身上的羽毛。
每根羽毛上都沾着鲜血,雪花落在上面,带来第二次剧痛。
江音鹤支撑不住了,她晕倒在一堆羽毛之中,再次变成了鸽子。
“汪汪汪。”
没过多久,一只大黄狗走过来对着地上的江音鹤叫着,它用鼻子嗅了嗅,在它身后跟着一位背着吉他的男人,男人走上前去。
他头发乱糟糟的,已然及肩,身上的军大衣满是斑驳的痕迹,男人蹲下身子,将地上昏迷的江音鹤捧了起来。
“阿黄,这么厉害啊,今晚给你加餐。”
可是阿黄听见这句话就要把江音鹤抢过来。
“你要救?”男人捧着江音鹤询问。
“汪汪。”
“好吧。”男人遗憾的看着手上几近死亡的鸟,将她放到身上。
“假如她死了我们就加餐,如果她活着我们就一起生活。”
他把江音鹤放在自己衣服里面的口袋,然后从包里拆了一个暖宝宝贴在口袋上面。
江音鹤是被热醒的。她扑腾了一下,感觉空间狭小,一睁眼就是一片黑暗。
“唧唧!唧唧!”
她剧烈的挣扎起来。
然后一只大手抓住了她。
“哟,命真大啊,小鸽子。”男人挠了挠她的脖子,“恭喜你从盘中餐成为我们的一员。”
“唧?”
江音鹤想要飞走,无论如何她都不要呆着别人身边了。
“诶,你想走啊?”男人把它放到腿上,可是江音鹤飞不起来。
“想走的话等伤养好了再走吧。”男人摸了摸她的尾羽,“不会吃你的。”
江音鹤这才抬头正眼看他。
“唧唧。”
这人是一个流浪汉的模样,他的身上就一个大包和一把吉他,旁边的大黄狗趴在他的身边。
“我叫张流远,流水的流,远处的远。”张流远说完有点想笑,自己干嘛和一只鸟做自我介绍。
江音鹤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张流远从自己怀里掏出半个馒头,撇了一点喂给了江音鹤。
“吃吧,一定饿了吧。”
张流远看着正在吃饭的江音鹤,感觉有些怪,对了!
他撕下一块碎步,给江音鹤裹上,找出一个针扣给她固定住。
“小鸽子啊,你怎么就秃了呢?”张流远有些不解,听到这句话旁边的阿黄吐出了舌头像是在…嘲笑。
“唧唧唧唧?”
江音鹤愣住,是因为自己拔了毛吗?啊?
这个嘲笑并没有持续太久,他们还要继续向前流浪着,到了一个人流多的地方,张流远就拿出吉他开始弹唱,他的前面放着一个小碗。
阿黄就陪在他的旁边。
路上并没有多少行人为张流远驻足,可他看起来并不失落,而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
江音鹤不知道阿黄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所以她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哈喽哈喽。”
阿黄睁开了他的眼睛,抬头就看见了江音鹤企盼的目光。
“我不叫哈喽,你可以叫我黄哥。”
“…可你不是阿黄吗?”
黄哥没有理江音鹤,继续趴在地上睡觉。
“我是不是哪里惹到它了?”江音鹤暗想。
一曲弹毕,碗里也只有十来块钱,张流远沉默了一会儿,阿黄站起身来蹭了蹭张流远。
江音鹤觉得弹的挺好的呀,但是想了想假如自己是行人大概率也不愿意在这冰天雪地里光听人弹琴吧。
她也飞到张流远身上蹭了蹭他,张流远讶异于她的亲昵,随即抛去了过多的心思。
“十多块钱,够一碗牛肉面了。走。”
张流远向前慢慢踱步。
他们来到了一家面馆前。
“老板,来…”
张流远刚想点菜,老板就出来赶人了。
“走开走开,别站在这影响我生意,这里不让坐。”
江音鹤生气的叫了一声,但是没人注意到她。
“身上那么脏,别搅浑了我的汤面。”
张流远前进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缩回抓钱的手,卑微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转身离去。
他们来到一处墙角下。
“黄哥,你为什么不帮他啊。”江音鹤有点小生气,但不是对阿黄,而是刚刚老板的做法。
“我要是上前了,就不仅仅是被赶出来那么简单了。”
“……”江音鹤忽然就不说话了,她想起了阿阳。
江音鹤往张流远怀里靠了靠,这个天气实在是太冷了。
“小鸽子啊,我们要等到下午没多少人之后才能吃到饭喽,这里的人不欢迎咱。”张流远用食指顺着江音鹤的头摸了下去,然后敲了敲,“忍一忍哈。”
在这大学里,他们差一点就被大雪覆盖了。直到一个小女孩跑了过来。
“叔叔,你去我们店里躲一会儿吧。”一个身穿花袄的小姑娘跑了过来,在不远处的店里,一对夫妻对着他们和蔼的笑着。
张流远僵硬的站了起来,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牵着阿黄走了进去。
“哥,嫂子,谢谢了。”张流远哈了口气,用力的搓着手,他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准备垫在椅子上。
“没事,你随便坐嘛,又不是黄金做的凳子。”
小女孩好奇的看着张流远怀里的江音鹤,江音鹤也望着她。
“唧唧。”江音鹤叫了几声,想要逗逗她。
张流远看见小女孩的目光,把怀里的江音鹤捧了出来。
“小姑娘,你想养它吗?”
既然江音鹤不想跟着他,那自己就为她找个好人家吧。
江音鹤听见这句话,不知怎么,感觉自己心口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她并不想走。
“唧唧唧唧!”
江音鹤往他手臂上爬着,小女孩摇了摇头。
“叔叔,她更喜欢你。”
张流远看着用力抓着他的江音鹤,忽然就笑了,他将她装进自己的怀里。
“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还不愿意啊。”
张流远揉了揉江音鹤,又摸了摸阿黄。
“怎么和阿黄一样。”
这时小女孩的妈妈端来一碗面。
“来,弟,吃点暖和的,来年红红火火。”
面里面加了几片肉还有一个荷包蛋,她甚至还拿了个塑料碗装了一点骨头放在地下。
“汪呜。”阿黄摇着自己的尾巴,声音变得格外的低,像是在表达感谢。
小姑娘则是掰了一小点自己的玉米。
“小鸽子,你吃吧。”
江音鹤叫了两声,然后飞出来吃掉了。
“弟啊,你怎么养了两个宠物啊,嘿,一个地上跑的,一个天上飞的。”
老板拿出一杯酒给张流远倒了点,然后调侃道。
张流远拿起杯子抿了一口,他感慨道:“哪里,阿黄是我从屠宰场里救下来的。鸟嘛…”
张流远思考了一下该怎么说。
“算是阿黄救回来的吧。”
江音鹤看向了阿黄。
“黄哥,是你救的我啊。”
阿黄专心吃着骨头,在江音鹤尴尬的转回身之前,它出声回答了她。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是得到回应的江音鹤也很开心。
“谢谢!”
等一餐吃完,张流远背起东西就准备走,他把自己的零钱偷偷放在了小女孩口袋。
“诶,老弟!”
老板忽然叫住了张流远,他拿出一个红色的围巾给张流远围上了。
“来,大冬天的,别冷着了。”
张流远局促的点了点头,他不舍得看了看店里的一切,然后转身离去。
“阿音怎么样?”张流远隔着衣服摸了摸江音鹤,“给你取的名字,音乐的音。”
“唧。”
江音鹤欣然接受,刚好她名字里也带着个音。
可是现在的她对于未来充满着担忧,说不定一不小心她一懦弱就跑了呢。
希望他们不要难过吧。
张流远走过好几个地方,每一次最多三十多块钱,最少只有五块钱。当然,大多都是十几十几的。
可能是下午的钱比较好赚吧,这一次一共有七十多块。
张流远开心的把钱给塞到了自己的怀里,然后照着原路返回。
“黄哥,我们要去哪儿呀。”
“回家。”黄哥这一次语气都变轻快了。
江音鹤眼睛也亮了三分,原来还有家啊,她还以为只能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了。
等到了地方她才知道,所谓的“家”就是个桥洞,里面有一个缺了脚的桌子,缺口被石块撑了起来,床就是一些野草加沙土然后铺上杯子,衣服挂在用树枝简易做成的晾衣架上。
有一种凌乱的整洁。
江音鹤一开始有些抗拒,可是看久了觉得还是蛮不错了的。
毕竟她现在又不是人。
张流远一回来没有先坐下,而是把江音鹤放在自己的被子上。
虽然张流远身上脏兮兮的,但是他的被子居然是有香味的,而且看上去一点污渍也没有。
“别看了,他三天洗一次被子。”阿黄看着她,“只有干净的环境才能让他保持艺术创作。”
江音鹤见自己的心思被看了出来,悻悻的低下了头。
阿黄走到她的面前,眼眸幽深。
“既然嫌弃流浪者,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呢,小鸟。”
“你去大城市随便碰一下不就可以过好生活么。”
江音鹤摇了摇头,她小声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我没有。”
可是阿黄并没有听她的话,转身去帮张流远叼木枝。
张流远笑着的跑了回来,他拿起一些捡回来的绳子和木头开始为江音鹤建着家。
无论她身处哪里,收留她的人回家的第一时间就是为她也建造一个家。
江音鹤眼睛被泪水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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