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早读下，李子涵都没有看赵风华一眼。
赵风华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自己正常拒绝了一个不合理的请求。
每一次李子涵都是这样，但她不敢和她翻脸。
江音鹤等她们零零散散地坐下才再次飞了上来，里面的学生已经躺了一片，剩下的一片还在背书。
赵风华拨了拨自己的头发，因为前天洗过了而且昨天太晚了她就没洗头，可油性头发油的快，她只能努力让它松散一点。
“赵风华，你的头发该洗了啊，好油。”一个女生拿着水杯走了过来，看似开玩笑地说着。
赵风华尴尬地连忙用夹子夹住，她抓着笔扣着上面的图案，努力笑了出来：“头油的太快，没办法。”
女生眼里的轻视毫不遮掩，她看着赵风华的书包，话题一转。
“赵风华，你每天带这么多书回去干嘛？内卷是吧！”
后面的李子涵突然出声：“带那么多书又没用。”
说完，一圈人都开始窃笑。
她的表情上有得意，有不屑，还有一丝嘲讽，谁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赵风华也听得懂，她低头掩盖住自己眼睛里的泪意，克制住哭腔说道：“就是…带回去求一个心理安慰。”
周围人笑了起来，还有一些人附和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有人偷偷内卷呢。”
明明一个个都是开着玩笑的语气，可江音鹤却感到了浓厚的恶意。
等到预备铃响了，周围人才散去，赵风华收拾着自己的书桌。
她的动作缓慢，低垂着的头似乎在掩藏什么心事。
江音鹤真的看不下去了，她在内心愤愤地说：“你给我这样一副身体，我怎么可能帮得到她。”
白鹤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天气陡然转阴，外面风声大作，可这样的异像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江音鹤逐渐幻化为实体，她莫名的出现在了教室里。
但周围没有人注意到她，没人发现教室里多了一个人。
江音鹤的头发被扎成高马尾，身上的以服变成黑白校服，她的课本出现在书桌上，连各类名单上都有了她的名字。
“江音鹤，这一题你来回答。”
刚变回人的江音鹤脑子还有点懵，她愣愣地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高中数学题，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跨度也太大了吧！
周围的目光逐渐聚集过来，身边传来各种各样的答案，那些人眼睛里带着戏谑和探究的目光。
没人觉得江音鹤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只是觉得她陌生。
唯独赵风华她转过头来，不知为什么，这位江音鹤同学让她十分熟悉。
她第一次将自己的答案传给别人。
“756”
江音鹤说完后紧张地看着讲台上的考试，她的身体在发抖。
老师的表情有一开始的严肃变为和蔼，他点点头看向江音鹤。
“这位同学有些陌生啊，是新转来的吗？怎么感觉之前没见过啊。”
江音鹤有些尴尬，她把头低下来，用手扣着桌子闷声回答道：“不是，只是在班上不太爱讲话。”
听完这话，老师笑着调侃了两句便让她坐下了。
江音鹤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哪怕坐下手依旧在抖，看着干净的课本她头一回这么厌恶学习。
手上的黑笔无处下手，看着前排同学在转笔江音鹤探究地歪着身子看着，她看了看自己的笔也不自觉的转了起来。
可刚转了半圈就掉了下来，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听到声音的赵风华转头看了看，刚好和准备捡笔的江音鹤对视上。
江音鹤看着她的眼睛，友好的笑了笑。
她真好看。赵风华想。
不是一眼惊艳的脸，而是有活力的，温柔的。给人的感觉像柔和的晚风拂过脸颊的时候。那双眼睛如溪水般透彻。
赵风华没有回应她的示好，她慌忙把头转回去。
江音鹤有些不解，一直等到下课，她跑到了赵风华身边。
在出声之前，她耐心的给自己加油打气。
没关系，没关系，她是个好人，不要怕，就是打个招呼而已。
在自己的心跳声中，她向赵风华伸出了手。
在赵风华探究的眼神中她歪了歪头，再次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我叫江音鹤，鉴于之前可能没有存在感，我来刷一刷，可以…握个手么？”
赵风华觉得很莫名其妙，但或许是因为那个笑容太夺目了，她第一次握上了那双手。
很软，很暖和。
“赵风华。”
江音鹤反复在内心，念着这个早已知晓的名字。
“很好听的名字，你家人一定很爱你吧。”
幼稚但真诚的答话，不含任何调侃的成分，也没有嘲笑。
“嗯。”
周围没有板凳，江音鹤就蹲在旁边和赵风华讲着话。
在谈话中，赵风华终于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面前的女孩一些知识实在是太匮乏了，语气用词包括想法一点都不像一个高二的学生。
用一句不太礼貌的话来说，像个小学生。
“让一下，我要过去。”
不耐烦的催促声传来，江音鹤抬头一看。
哟嚯，刚才那个李子涵。
江音鹤撇撇嘴，可的确是自己不小心占道了，她也不好说什么。
“对不起。”
李子涵板着的脸松了下来，她从旁边走过，看着站在一旁的江音鹤。
刚刚她看过了，这个江音鹤次次月考成绩倒数第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被班主任批评，还在班上不出名。
“快上课了，我回座位啦。”江音鹤摆了摆手，临走前她看了一下赵风华的本子，忍不住夸道，“你的字真好看。”
赵风华看了看自己的字，再看了看跑回座位上的江音鹤，消失的自信重回心头。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她不讨厌这样的人。
江音鹤坐回座位上，她刚刚偷偷看了一下成绩单，无所谓，她是最后一名。
成绩什么的想来不用担心。
但从刚刚的谈话来看这是文科最好的班，赵风华的成绩应该也不差，为什么会被嘲讽呢？
江音鹤想了许久，一节课又这么过去了。
赵风华则是在座位上，她正做着笔记，看见同桌的本子上的小说句子，眼前一亮。她张口想问，却被她制止。
“下课再说。”
赵风华听着冷冰冰的话语，有些无措和尴尬。但她也理解，毕竟在上课。
是我话太多了。赵风华甚至有些内疚。
或许她也讨厌我了吧。
心神不宁的上完一节课，她趴在了桌子上，听着周围人的欢声笑语，她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赵风华，中午一起吃饭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赵风华抬起头，就和一双含笑的双眼对视上。
平常惹到了李子涵她都会不等她吃饭的，本来已经做好了一个人吃饭的准备。
可是谁会愿意在成群结队的人群里独自吃饭呢？
在赵风华开口答应的前一秒，坐在后面的李子涵又开始阴阳怪气：“有新朋友了就开始跑了呗。”
江音鹤听见这话，眉头微蹙。
按照那个天外之人的话来看，她在这里什么也没有，没有长辈可以约束她。
既然如此，怕什么人际关系处理不当。
“她爱和谁吃和谁吃，怎么，你没朋友么？”
说到后面，江音鹤带上了一丝同情的尾音，表情无辜而又欠揍。
李子涵似乎从没收到过这样的反怼，她语气变得极为不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没人教过你怎么礼貌说话是吧。”
气氛变得剑弩拔张，江音鹤在气势上略输一筹，可架不住她还是小学生，根本不管气氛。
她一二年级的时候又不是没有一刀切绝交过。
“你多礼貌，我和赵风华说话你插什么嘴啊，李子涵同学～”
李子涵把桌上的东西一摔，用力踢了一下桌子就走出了教室，临走前还不忘白了江音鹤一眼。
“江音鹤，你…”赵风华有些担心江音鹤，毕竟李子涵的妈妈可是省教育局的，班上没人敢惹她，而且她成绩很好，老师也会不自觉的偏向她。
江音鹤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她的笑意再次浮现：“你还没有回应我的邀请呢。”
“可以啊。”
两个人再次熟络的聊了起来，一转眼江音鹤就看见一堆人都在哄那位李子涵，她切了一声。
凭什么要让赵风华委屈自己哄着她啊。
想到这，她又神情复杂的看着赵风华。
傻子，为什么要因为她的无理取闹而内耗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赵风华被一些人堵着，她自觉的退到了角落。
已经到了门口的江音鹤看着被拦住的赵风华，她冲了过去抓住她的手就往外冲。
边跑边说对不起。
没素质但礼貌。
她们很快冲过重重阻碍来到了门口，江音鹤拉着她从另一个人少的楼梯下楼。
“耶，我们是冠军！”江音鹤开心的比了个v。
赵风华也被她的笑容感染，二人慢悠悠的走到了食堂门口，江音鹤的手也挽上了赵风华的胳膊。
赵风华觉得江音鹤的性格很像小孩子，以至于行为上都带着不自觉的疼惜，像个大姐姐一样。
“你中午想吃什么吗？”
江音鹤看着赵风华道：“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赵风华一直都想去吃一下楼上的打卤面，价格便宜而且闻着很香。但李子涵她们都不想去吃，以至于这么久了她从未吃到过。
“楼上的打卤面怎么样？”
江音鹤为了表现出她的赞成，羞耻地鼓起了掌：“我最爱吃面了！可以不放辣吗？”
赵风华鬼使神差地摸上了她的脑袋：“可以啊，你不敢说的话我帮你。”
她们来到打卤面的店前。
很不巧，旁边一家店的队里刚好拍着李子涵一行人。
看见江音鹤，李子涵不自觉的又翻了个白眼。
江音鹤内心暗骂：小气鬼。
赵风华还是很内疚，为了给自己出头江音鹤被记恨上了。
“江音鹤，你为什么帮我啊？”
听见这话，江音鹤不假思索地回道：“因为我觉得你是一个好人啊。”
很平常的一句话，可是从她嘴里说不来并不像敷衍，更像是夸赞。
江音鹤心里其实还有另一个回答。
因为我来到这就是为了你。
所以，请再自信一点，坚强一点。
我会尽我所能地帮助你。
两个人吃饭找座位也方便，她们坐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里靠着窗，吃饭时也不会太热。
“江音鹤，我总感觉你不是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赵风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江音鹤有些心虚，她挠了挠脸，问道：“是吗，为什么呀？”
江音鹤因为吃面，脸上全是汗，风从窗户灌入她的衣服，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赵风华回道：“我感觉你相比于我们，你是自由的，就是那种…灵魂上的自由。”
赵风华想不出比这个还要贴切的形容词了。
江音鹤似乎也被这句话击中，她思考良久。
的确，虽然每一次的结局都不完美，但这个时候每一次做出的选择都是她自己选择的。
只能说命运弄人吧。
看着面前的赵风华，江音鹤内心还是很慌的，她也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救下她。
至少，上一次的张流远结局也并不算太差。
“赵风华，你为什么不反抗啊。”
听见这句话，她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让江音鹤多吃一点。
二人匆匆回到教室，可因为赵风华跑不快，她们还是没能赶上时间。
“中午迟到，一人扣一分。”
江音鹤看了看后面才进来的李子涵，指着她问道：“那为什么不扣她的。”
李子涵冲她挑了挑眉，眼睛里满是不屑。
讲台上的人表情变得不耐：“她是刚刚上厕所回来的。”
江音鹤嗤笑一声：“我也是刚上厕所回来的啊，肚子疼，上的久不行啊。”
讲台上的人想要反驳，但没办法证实她在说谎，扣分的手硬生生止住。
在她们坐下的一刹那，那人开始宣布。
“以后吃完饭就回到教室，上厕所就在规定的时间内回来，实在不行就憋住。”
“…”内涵是吧。
让江音鹤生气的不是这项规则，毕竟规定时间到天经地义。而是在她们犯了之后才开始强调。
这种无意识的偏袒或者说刻意的迎合一个人人而开始针对另一个人的行为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江音鹤看向赵风华，果然，她又把头低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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