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边看热闹的李念调侃道：“够了够了，该轮到我们的场合了。”
李念早已迫不及待，像绷紧的弓弦上搭着的箭，镞尖泛着寒光。
丛黎把注意力转移到李念身上。
她和李念的约定是先打一架，再谈是否合作。
只不过，原来的约架进程被突然出现的阿奎撒打断，而阿奎撒又像火苗一样点燃了柳负越的怒火，这才有了维度之门和直线国度的短暂旅行。
现在相当于终于从插曲和意外回到主线了。
丛黎明确了条件：“不涉及在场的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公平对决。”
“不用你提醒，我也会遵守。”李念随意地拍了拍手。
网格空间里顿时竖起四堵高墙和上下两面加封的墙，将两人牢牢禁锢在其中。
丛黎环顾四周。
她的编码能力无法达到李念的高度，虽然在这次对决中她不至于有性命危险，但就像和李舍之的回合制比试一样，对她来说是棘手的。
李念扯起嘴角，目光炯然地看着她：“我只是对你很好奇。能顺利从浮空岛上离开，后来想必去了水下城解开意识琥珀，却又转回来找我问清楚情况。你可太有趣了……”
看来第一回合是商业互夸。
丛黎相当配合地开启夸夸模式：“你一样。二十年前击败彗兽，用诡谲的计划袭击浮空岛，还把自己关进了数据世界。你和李舍之比起来还是太疯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念愣了一下，随后笑起来：“你见过他了，有没有杀他？”
李念的性格太难以预测了。
丛黎根本没想到李念会是这个反应。
她试探地问：“我杀了你儿子，你会杀我吗？”
李念笑得更加畅快：“他要是打输了就得自己承担责任，和我可没什么关系——你没杀他，对不对？”
丛黎却从李念的笑意里看出了一点别的复杂情绪。
她坦诚道：“我没杀他，但拿走了他的记忆。”
李念脸上的笑渐渐淡下来：“那可真是太残忍了，这简直比杀了他还糟糕。”
丛黎面无表情地答道：“哦。”
这样看来，虽然母子俩已经闹掰了，但李念还是相当了解李舍之的。那时李舍之不愿意让她使用“记忆分存”，露出了比死亡还绝望的神情。
不过她不可能因为怜悯而收手退让，也不可能因为使用记忆分存而后悔，那份记忆对于她来说是绝对有害的。
“也该让他吃点苦头，”李念眼中闪过有些怀念有些嗟叹的情绪，而后重新恢复锐利的模样，“好了，不谈别人了，开始吧。”
“先说好，我们的战斗只是比试，不能危及对方性命，所以我不会使用能量场，相应的，你也不能使用一些具有强大杀伤力的技能。”
丛黎：“我知道，点到为止。”
法则置换发动了。
硕大的六角形棋盘在她们下方展开，铺满六面墙所包围起来的空间。
六十一个空洞的棋位如同漆黑的眼珠一样注视着她们。
六角形的六个角的营地中，分别是红、蓝、黑、绿、黄、白六种颜色的棋子，每个营地十颗棋子。
李念见她首先出招竟然用了棋盘，挑了挑眉：“有意思……法则置换？”
丛黎：“数据世界是你的地盘，对我来说是不利的，我当然要创造一个公平的角斗场。”
她用六角跳棋的棋盘置换了数据世界的法则。
“跳棋的六个营地里所有的棋子都会自动移动，就像有两个人在对弈一样，直到一方胜出，棋盘才会消失。”
“我们两个的移动方式受棋盘制约，其余可以自由出招。”
李念不解地看着她：“我开始搞不懂你了。你获得了量子隧穿的能力，我以为你会利用这个优势，没想到你竟然用棋盘制约了自己的移动优势。”
丛黎不是没想过这一点。
但量子隧穿的能力只能让她在直线上跳跃，而且随机性很强，她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走位。
更重要的是，量子隧穿在远距离逃跑的时候才有实质性的作用，现在她们的战场是被六面墙圈起来的斗兽场，如果使用量子隧穿，反而更容易被李念通过“直线”的方式找到她的位置。
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具体解释：“开始吧。”
六角跳棋的棋子走法通常有两种，相邻跳和等距跳。
棋盘已经开始自行走动了。
红色的棋子首先从营地里出来，往外移动了一步。
丛黎和李念也各自移动了一步。
李念还在熟悉跳棋的棋子走位，她缓缓道：“我发现你的异能缺点就在于攻击方式太过单一薄弱了，显然你的高维之刃在攻击力度上敌不过我的射线，而你除了刃之外没什么有用的攻击技了。”
丛黎没有恼，她反而承认道：“所以我才要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棋盘规则。”
正在说话间，她身边出现另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身形。
李念微微眯起了眼：“你用意识编码复制了一个自己，用来混淆我的视线？”
丛黎：“差不多。”
数据世界的优势在于，如果编码能力允许的话，可以创造出无数幻像迷惑敌人。
但按照丛黎现阶段半吊子的编码水平，她最多只能控制这个复制出来的自己。
随着棋盘上棋位的位置逐渐被从营地走出来的不同颜色棋子占据，她们能移动的方式增多了。
丛黎尽量保持和那个编码复制体同样的表情和姿势，她用意识编码控制着复制体通过等距跳移动到一颗绿色棋子对面。
同时，她自己则跳跃到一颗黑色棋子对面。
棋子在自动走动，而她的两个形象也在不断交替着等距跳和相邻跳。
三四次交换后，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她的本体和复制体已经可以达到混淆的目的了。
李念皱起了眉，有些分辨不清谁才是丛黎的本体了。
由于这只是普通的交手，如果伤到丛黎的性命反而不值得。正是因为她事先说过她说过不会使用强烈的能量场，只会使用能量射线，丛黎才会使用跳棋和复制体干扰她的射线方向。
李念不禁惊叹于她的思维敏捷：“你果然有趣。你的优点是灵活的战术，不过我要告诉你，在绝对实力前战术是一文不值的——数据可视化。”
被丛黎用意识编码制造出来的复制体显露出本相，数据链纷纷扬扬地碎散在空间内。
丛黎料到了李念的数据维度异能会延展出更多的算法技能，她依然保持头脑冷静，看准一颗白色棋子。
那颗白色棋子移动到了李念所在位置的侧面一个位置。
在复制体分崩离析的那一刻，她抓住最后关头，依靠那颗棋子为搭桥径直移动到了李念身边。
“可惜了，我这个投机取巧的战术派赢下第一回合了。”
在李念将复制体可视化的瞬间，高维之刃雪亮的锋刃抵在了李念颈边。
做完这个动作，丛黎飞快地以李念为搭桥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位置，再次隔空跳。
她逃跑向来不让人失望。
她动作迅速地在棋子和棋子之间跳跃，利用六角跳棋的棋盘规则完成闪避。
李念赞赏地道：“有点本事，你应该是敏捷派的。”
丛黎丝毫不谦虚：“我也觉得是。”
在浮空岛上，她是以瞬间移动作为决胜条件的，和渡鸦的决斗中，她是借助年轮棋盘的速度加成增强自己力量的。
她擅长复盘，将线索有条有理地记在心里，时机一到这些线索就能高效地在她脑中组合成新的策略。
李念作为攻击的一方占据绝对的优势，她依然站在原地：“轨迹预测分析。”
通过大数据搜集并分析丛黎的移动路径，预测她下一步会走的位置。
两人都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正在六角跳棋棋盘平稳地进行着棋局时，变故突生。
李念忽然眉头紧皱：“躲开！”
她一边说着，身边却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场，能量波动呈现出波浪形向四周荡开！
丛黎没想到她会违反规则使用能量场：“李念！”
李念额头上青筋暴起：“躲开！或者杀了我！”
丛黎意识到李念的状态不太对劲，她好像被人控制了。
但李念不是说过在数据世界里她能控制一切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
现在情况相当危急，六角跳棋棋盘的规则仍在运行，直到棋局结束前都不会撤走。
这意味着丛黎只能按照跳棋的走法规则来移动，除非她首先破开周围的六面墙。
丛黎一面放出高维风暴保护自己，一面使用高维之刃击破周围的墙。
但已经来不及了。
能量场极致的速度让能量射线飞快地散开，朝她的方向涌来。
丛黎唯一的办法是加强高维风暴，任由本能吞没自己。
高维风暴的深黑密云在她周围不断积聚。
在几乎失去理智的最后一刻，她听到有声音在叫她：“丛黎！”
能量场的波动停下了。
能量波击杀了一个目标，像餍足的野兽一样停歇下来。
丛黎身边的风暴密云逐渐散开，她看到线段小停的尸体漂浮着逐渐下坠。
她的头脑发懵。
一切来得太快了，即使是自诩敏捷派的她也无法应对。
李念被控制，为什么被控制，被谁控制。
小停为什么进来，怎么进来的。它是线段，所以能轻易地从编码墙的缝隙里钻进来，可能是不放心她和李念的对决。
能量场为什么停下来。击杀一个目标后就会停下来。
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李念是否仍然被控制着。
……
种种的思绪和线索在一瞬间像厚云一样压在她的头脑中。
可是她的鼻子发酸，控制不住自己。
小停是要当线段队长的……
不是说好了要给直线国的居民当三维世界导游的……
片刻之间，编码墙在她身后成为粉末，化为碎片数据消散。
她站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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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数据维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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