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负越问她：“锐角……还在吗？”
丛黎抬起手摸了摸脑袋：“不在了。”
她有些遗憾。虽然她的最初动机只是去其他维度世界获得新的异能，但她现在觉得有事情还留在二维世界没做完，就像卷子背面还是空白的一样。
——她还没有和平瑞告别。
她才和平瑞说它可以帮助她，就离开了那里，她不敢想象平瑞的心情。
她做了一个不守信用的坏人。
“柳负越，”丛黎叫了他一声，她想了想，最后道：“在那种不确定的情况下，你的决定是理智的。”
一码归一码。平瑞那件事是一码，柳负越及时采取避险是另一码。
如果在那个世界遭遇不测，她会永远回不来，及时逃离是正确的。
在其他维度世界获取异能的机制至今让她琢磨不透。
到底触发条件是什么？
第一次是线段之王赋予她的能力，但是这次呢？为什么会获得“锐角”？
而现实世界的时间还停留在最高大厦刚爆炸时。
空中的滚滚浓烟仍在蔓延开来，像倒悬的漆黑色深井。
柳负越问她：“我们去哪里？”
丛黎思考了片刻：“没有从木棉那里弄到BOSS的线索，只能先转变目标，去纪家看看。”
木棉在最高大厦顶楼引爆了炸弹。
大厦的内部警报系统自动触发，整栋建筑中闪动着警报声，在智能监控系统将事件信息传输到中央管理系统和城市危机管理中心的同时，在大楼内部的人们也意识到了危机。
“进入危机管理模式。”大厦的中央系统正在转换模式。
封锁和安全屏障开启，无人机则像扑向火光的飞蛾一样迅速绕在了大厦顶部。
尽管安保警员很快通过数据向居民们告知那种威力的炸弹不会让整栋大厦倾颓，但居民们还是陷入了恐慌。
大厦内部，以及周围的公园，甚至圆心一千米以内的街区，都出现了攒动的混乱人群。
最高大厦归属于纪氏集团，在此次危机事件中受损失最大的也是纪氏。
纪氏集团的首席执行人，纪家家主纪晶户，这个年近八十的老头子从别墅的窗户里望出去，脸色黑如锅底。
窗外是庭院，绿树成荫。
然而从密集的树荫中还是能看到远处天空里的浓烟上。
“祖父，应该、应该很快能处理好。”一个年轻人局促不安地搓着手，站在他身后。
纪晶户回过头看着他那不成器的孙子，只看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你怎么会同意让那里成为战场的？！”纪晶户冷声质问道。
年轻人抿了抿唇：“听说，因为……”
“碰！”
一个酒瓶砸在墙上。
红酒从墙上流淌下来，纵横四布。
年轻人被突如其来的大动静吓到了，本能地往后退了两步，看到墙上红酒的色泽，脸上的血色迅速抽离：“祖父、祖父……”
任何时候，越是在权力集中的地带，权力的延续越是依靠血缘带来的并不可靠的“信任”。
正如历史上的罗斯柴尔德家族、沃尔顿家族，人们在提到这些家族时，往往会因为金钱和地位赋予这些家族的魔力，对它们维持微妙的向往态度。
而在这个公司垄断掌控关键资源的时代，科技的发展和传统血缘政治的结合显得更为讽刺。李家、纪氏和泽维尔家族便是其中重要的代表。
来自旧时代的权杖如影随形，绑定着高新技术和生产力。
垄断着房地产的纪氏家族内部依然严格遵守着家主制。
但在此刻，纪氏家主纪晶户头一次如此痛恨家族政治。
“聪明人不想结婚生子，蠢蛋生出更多蠢蛋！”纪晶户眼神冰冷地看向他那不成器的孙子。
年轻人低下头，腮边的肌肉却紧绷，暗示了他正紧咬着牙齿，表面上却一声不吭地听训。
纪晶户嘴边挑起一丝嘲讽：“那个人，就连死的地方都挑得没出任何差错。”
他口中的“那个人”，正是指那代替了他真正的大孙子的纪学默。
在自己人面前，他都以“那个人”称呼纪学默。
那个和纪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没有名字也没有来历的野心家。
纪学默作为总统幕僚长工作的那段时间是纪氏集团发展得如日中天的时间，从来未能挤进政界中的纪家终于也有了无数来自政治场地的橄榄枝。
最近，那个人死了。
纪晶户对纪学默的死心里有数，因为李家有人来见过了他，和他做了一桩交易。
交易让他很满意。
虽然如此，纪家在政界唯一的锚点消失，多少也让纪晶户感到有点遗憾。
转瞬即逝的一丝遗憾。
纪晶户：“那个人死了也没给我留下任何麻烦，连物质损失都没有，你们这群蠢蛋要是能死得那么干净利落我就谢天谢地了！”
年轻人一时间被祖父的脑回路震惊。
那个人死都死得完美……什么意思？
死在浮空岛上，没有死在最高大厦，所以没给纪家造成损失？从观景台上坠落爆炸，没有毁掉纪家的任何财产？
这样算的话，还有比死在天空里更完美的死法吗？恐怕死在任何一个房间里都会被纪晶户嫌弃让房子成为凶宅卖不出去了吧？
年轻人支支吾吾：“这……”
纪晶户再次看向窗外，远处爆炸的黑烟仍在扩散。
第二个酒瓶被砸在墙上。
玻璃碎片四溅。
“而你们居然会同意他们，让最高大厦成为陷阱和战场，容许那群异能局的人进进出出，真是蠢到家了！”
和李家的交易已经定下，纪家答应在这次以纪学默的死作为诱饵的行动中出一份力。
然而，纪晶户得知他的孙辈竟同意让最高大厦成为战场时——还是出了爆炸事件后得知的——忍不住大发雷霆。
最高大厦这么一炸，损失大得就好像纪晶户自己身上掉了块肉。
纪晶户气得横眉竖目。
这就是他的蠢蛋孙辈做出来的事。
聪明人怎么就不生在他家？因为他自己也不聪明——这种事他绝对不会承认。
年轻人终于得以从纪晶户的办公室里退出去，他擦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随后恶狠狠地啐了一口：“死了还不安分！”
那个没有名字的、不知来处也没有归处的幽灵——“纪学默”。
年轻人离开后，从办公室外的角落里显出身形来。
一个手掌大小的傀儡娃娃。
那个傀儡娃娃仿佛浮光掠影一样很快再次从暗处消失。
丛黎在办公室内偷听了全程，趁着那个名叫纪学贤的年轻人离开，也离开了。
在储存空间内，丛黎把手搭在那把躺椅的扶手上。
这是出发前往水下城之前，她向纪学默借的椅子，但现在看来可能无法归还了。
她还是不能百分百地确定纪学默是否真的死亡。
尤其那个名叫莱斯的帽子男，自称是纪学默安排在五人组中的莱斯，他特意对她提起纪学默已经死亡这件事。
同时，纪学默蹊跷的死亡过程也因为木棉的动机和异能得到了解释。
纪学默假死的可能性正在急剧下降。
即便如此，她还是微妙地觉得纪学默可能没死。
她的手摸过躺椅上的细碎划痕。
“看来纪晶户对纪学默死亡背后的推手是知情的。如果从纪晶户入手的话，说不定会有BOSS的线索。”
……
纪晶户的办公室窗外是满植着绿树的庭院。
树荫中，水汽凝结而成的云雾散开。
莱斯半蹲在主树干上，对云雾那头道：“幕僚长，你猜得没错，她好像果然来了这里。”
（房地产大亨）纪晶户：那个人连死的地方都挑得完美！
纪家其他蠢蛋子孙：那以后祖父你死了，我们家也成凶宅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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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最高大厦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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