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泽尔被意识之锚救了下来。
战局仍在继续。
只有丛黎感觉自己像断片了一样。
等等……刚才打到哪里了？她的对手是谁来着？
她在四维世界里度过了一个多月，回来后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向储存空间外看去，发现了猎犬和另外两名应急小队成员，这才慢慢想起来：
李古焕死后，他手下的组织“第一协议”受到他的指令过来杀她，其中一名结界异能者封锁了大楼。
想到这里，她有点无奈。
对于她来说，一个多月的时间是确确实实地流逝了，她的杀心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她已经没什么兴趣和这些人玩大逃杀游戏了。
丛黎把毛巾递给迦泽尔，让他能擦干身上因为冰晶融化而流淌下来的水：“迦泽尔，你暂时别使用异能了，好好休息，剩下的我自己会对付。”
迦泽尔接过毛巾：“小心一点。”
猎犬仍然跪在同伴尸体面前，抱着头痛哭，而另一名成员也蹲了下来，无奈地安抚着猎犬。
“到底应该怎么办……”猎犬受到了重大打击，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或者只能让许鹏解开封锁了。”那名成员道。
猎犬：“不可能！我不可能会轻易放过那个家伙！她杀了我们的两个人了！”
“猎犬女士，做一个交易。”
突然插话进来的声音让猎犬整个躯体都一下子被抽紧了。
猎犬嘶吼道：“你出来！你出来！”
那个声音的主人却没有现身，仍然藏在不知何处，猎犬凭借异能气味寻踪也无法找到她。
“我可以复活你的同伴，条件有两个，第一个是解开封锁，第二个是你们组织归我所有。”
猎犬怔了一下，随后冷笑道：“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你根本不可能让人死而复生！即使能，你也不会那么好心。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
那个声音却没有恼意，反而像是无奈似的：“你们和我没有实质性的仇恨，我没兴趣杀你们了。”
猎犬：“别摆出那副假惺惺的模样，好像我们的生命是你施舍的一样！你没兴趣杀，就留我们一命吗？哼！”
“你这个人说不通，旁边那个，你叫什么名字？我和你说。”
一边的那个成员惊讶地站起身来：“我……我吗？”
猎犬转头冲那名成员发火道：“没必要和那个家伙废话！”
那名成员：“我的异能是‘消毒液’。”
“好的，消毒液女士，现在我和你做一个交易，我首先复活你们的一名同伴作为定金，付完定金后，你们得让结界异能者打开封锁，然后我会复活你们剩下的那名同伴，这就算全款了。而你们要做的，是在我夺取‘第一协议’组织时，尽量给予我帮助和情报。”
猎犬对“消毒液”吼道：“怎么可能！你别听她瞎说！你要是接受这种不公正的交易，你就是世界上最蠢的人！”
消毒液：“好的，我仅代表我个人接受交易。”
猎犬：“你疯了！”
“交易成立，说服其他人就交给你了。”
消毒液：“我说到做到，你也要说到做到。”
猎犬：“你们都疯了！你们都是疯子！”
正在争闹之间，银色船锚实体凭空出现，扎入躺在地上那具早已没有意识的尸体腰间。
消毒液和猎犬同时沉默了片刻。
第八十二层上环境昏暗，明亮的光锚和意识之环出现时，让猎犬和消毒液双目被耀眼的光芒所刺，她们抬起手臂遮住视野。
意识影子被银色光锚托举着逐渐和尸体重合。
消毒液重新蹲下来，她用手试了试同伴的情况，诧异地道：“脉搏……有脉搏了。”
虽然被攻击留下的伤口还在，还在流血，但的确是从死亡的状态恢复了过来。
银色光锚逐渐消失。
猎犬无力地瘫坐下来：“怎么会……”
她俯下身趴在那名同伴的胸口，听到了微弱但是仍然鼓动着的心跳。
躺在地上的那名成员费力地睁开了眼，抬起手搭在了猎犬肩上。
猎犬泣不成声，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有这种事？
消毒液感觉自己的手都在发抖：“我会让许鹏解开封锁，一定。”
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复活别人会对我自己的生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所以我认为我给出的条件是完全……”
猎犬擦了一把眼泪，突然跪了下来，脸伏于地。
“第一协议组织将会是你的。”猎犬的声音颤抖，咬字却清楚。
就连消毒液都震惊了。
猎犬的立场转变很快，几乎将自己从“交易对象”的定位自动降格成了“信徒”。
……
丛黎没想到会那么顺利。
她只是突然想到，“解开外部结界，我可以放过你们”这个勉强也算是一个尚未兑现的约定。
她想着试试没关系，没想到试试就成功了。
作为应急小队的领队，猎犬立刻吩咐结界异能者许鹏解开封锁，停止战局。
而她复活了第一个被她杀死的“魔音”。
“魔音”复活后，猎犬已经完全是她的拥趸了。
猎犬因为触碰了受伤的同伴，身上和脸上布满了血迹，和泪痕掺杂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狼狈：“我可以带您去组织的总部。”
其他成员一句话都不敢说。
这件事来得突然，转折得也令人震撼，从理智上来说，他们还在懵圈的状态中。
“没关系，过几天再见，有事我会让新展联系你们。”丛黎平淡地道。
新展？！
其他几名成员反应过来了：不是吧？新展早就缴械投降了？
猎犬分外坚定地道：“明白，我会尽力为您的到来铺平道路。”
“走了。”话音落下，丛黎的身影消失不见。
应急小队的两名复生成员被带去急救了。
领队猎犬忙着查看急救情况，剩下的几个成员窃窃私语着。
消毒液：“事情就是这样。”
结界：“我还是不敢相信……真能复活的话，也太强了。”
消毒液：“她说了，复活这个异能会以自己的生命受损作为代价，我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想，BOSS的能力强得无可匹敌，作为代价，他只能终生……算了，不说BOSS了，我们已经换新BOSS了。”
罐头：“实话说，我觉得她好像有点病态，用自己的生命受损作为代价来复活两个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的敌人。”
重力场和结界同时吼道：“喂！安格！什么叫做我们什么都不是！”
罐头：“咳咳，从她的视角看来嘛。”
消毒液：“我也觉得，有点病态，不过值得尊敬。”
罐头见有了支持者，立刻开始侃侃而谈：“我都分不清这种人到底是冷漠还是仁慈，我很确定如果交易不成功的话，她会杀光我们组织所有人。”
消毒液思忖道：“唔，我觉得她有一瞬间好像转变了态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她身上的人性还很明显，但有一瞬间之后，她再次出来和我们谈判的时候，她身上的人性就很少了。”
结界：“呃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人性很明显人性很少了？”
消毒液：“人性就是我们能理解的处事方式，非人性就是我们不能理解的处事方式……非人性的话，要么接近兽性，要么接近神性。”
罐头：“你完蛋了，你已经像队长那样彻底成为信徒了！”
消毒液：“还没有，没有到那种程度。”
重力场：“你们别忘了，人也是她杀的，这可算不上什么恩情，别被蒙蔽了眼睛。”
罐头：“但是实话说，如果一开始我们就解开封锁的话，她也不会杀人。是我们先要杀了她，她才开始杀人，这是完全合理的对吗？”
结界：“安格你也完蛋了，你也是信徒吗？”
罐头：“谁说了！我只是仅存的理智派而已，我一开始就觉得我们应该解开封锁，毕竟两边力量悬殊。”
……
丛黎带着迦泽尔回到寮湾岛。
她回去后第一件事是把迦泽尔送回实验室，让实验员们检查他的情况。
然后她去查看了实验体冯露文，和她做了一个约定，接着她又和柳负越、纪学默分别立下约定。
纪学默担忧地道：“为什么突然约定这个？”
她：“就是无聊了。”
做完这一切，她再次回到实验室去看迦泽尔。
实验员手忙脚乱地为迦泽尔进行身体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太乐观，但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果然还是太顽强了吗？”
被重新关进低温舱中的迦泽尔转头看向隔离玻璃外的丛黎。
她朝他挥了挥手。
他脸上露出了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表情，比了个口型。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等会再聊。”
低温舱内的温度重新降低到最初的水平。
实验员们给迦泽尔做完检查和补救措施后，丛黎穿上保温服，戴上呼吸面罩走进低温舱。
迦泽尔抱住了她，隔着厚厚的保温服，他轻声问：“为什么要那样做？为什么？”
丛黎：“你的异能可以看清我的动机，我想我就不必回答了吧。”
迦泽尔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这是他习惯做的亲昵动作。
他的“透明”看清楚了她心里的所思所想，知道她从异世界获得了“意识之锚”，也知道她以自己的生命损害为代价复活了他，更是为了让他赶上急救时间，复活了另外两个不相干的人。
迦泽尔的眼眶里溢出眼泪来，在低温环境下凝结成冰珠：“可是你让我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
她却不在乎地道：“你不用做什么，这是我送你的。”
迦泽尔的手抚着她的后脑勺，隔着呼吸面罩和她贴得更近，他流着眼泪：“那你自己怎么办？如果我失去你了怎么办？”
丛黎：“别想了，我要是因为意识之环上这么一点裂痕就死了，那我也太脆皮了。”
他：“可是……”
丛黎：“迦泽尔，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我可以主动放弃，但绝不会让别人夺走。我不过是主动放弃一点东西而已，你可以说我这样做是丧心病狂的，因为我自己也感觉得到我越来越疯狂了——但我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迦泽尔：“我是你的，不要忘记，我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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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永生之岛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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