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内门弟子怎么总往外门跑？才半日不到，又跑来了一个。
公良晗晗下巴微扬，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审视，冷声道：“与我过两招。”
千秋雪目光清冷而平和，行礼道：“师姐修为高深，我万万不敢与您动手，还请师姐收回成命。”
“少废话。”说完，公良晗晗便不由分说地，一掌打来。
千秋雪立马挡下这一招，这一掌力道不大，却震得他手臂肌肉酸麻。
公良晗晗起势又是一掌。
和钟锦明显的点到为止不同，公良晗晗的一招一式都带着不小的修为劲力，炼气期的千秋雪哪里招架得住。
很快，在第四招的时候，千秋雪被她打飞倒地。
云天心中暗爽：嚯，吃瘪了吧。让你不跟我学道法！
“只是如此？真是差劲。”公良晗晗不屑道。
云天见对方这倨傲自大、下巴看人的模样，猜测她会是爽文套路中常见的那种傲娇大小姐角色，前期有多傲慢，后期就有多傲娇。
千秋雪摇摇晃晃地站起，再次行礼道：“是弟子学艺不精。”
公良晗晗见千秋雪被打了，还能顾及礼数的周到，觉得他这人到有几分气量，便抚了抚衣袖，不做接下来的打算了。
“哼。”
她从鼻腔发出一声冷哼，便转身，对围观的人群厉声一句：“看什么，还不退下！”
而后扬长而去。
“怎么内门弟子一个个都来找你当沙包？”云天在千秋雪识海内，说道：“你也是够能忍的，无缘无故被打了，连问一句缘由都没有。”
千秋雪则平静道：“内门弟子本就不常到外门来，说多了恐生事端。”
云天说：“你还真是多心眼。”
这时，一名弟子凑了过来，问千秋雪：“发生了什么？她怎么突然来凑你？”
千秋雪回答：“我也不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师姐，你认识她吗？”
那名弟子说：“她就是掌门的徒弟，公良家的小女儿，公良晗晗。”
“原来是这位师姐。”
说起这个名字，云天倒是记起来了，这位公良晗晗还真是个傲娇角色，而且她后面好像对男主还有些感情来着。
云天思索一番，他记得这本《破什么千秋》里，男主在飞升之前没有后宫，而剧情也是在男主飞升天界之后逐渐落入俗套、剧情人设崩坏，最终烂尾的。
因为云天看了一半就弃书了，所以后面的事都是他听人说的，包括金手指老慕最后被男主彻底扬灰了也是。
原著中，老慕是个妥妥的老阴B，最后被男主卸磨杀驴也是活该，这点云天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云天想着，之后他得对千秋雪好一点，或许这样就能改变自己在原著剧情中的结局。
“好了！都散了散了！快去干活！”藏书阁的执事弟子开始疏散看热闹的人。
千秋雪也动身回去。
冬日凛寒，满天阴云悄然降下片片冰晶。
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雪，如期而至。
“……千秋雪”
“……你还好吗？”
千秋雪面上无波，平静道：“嗯。”
云天揭穿他，说：“别逞强了。你本就脆得跟纸一样，还挨了金丹期那几下，哪里好了？快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云天说的不错，公良晗晗那几下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他炼气前期的修为实在有些不够用。
千秋雪在小树林里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调动灵气运功。
灵气在经脉内游走，却丝毫没有见好。千秋雪一旦用劲，还会有丝丝钝痛产生。
云天看他这辛苦样，叹口气说：“我给你上节免费的体验课，你按我说的做。”
“沉心凝神，引灵气归于丹田，炼化为一缕精纯灵力。先导其沿督脉上行，过三关，通髓海，完成小周天循环，再引其顺任脉而下，沉归气海，如此往复七七四十九次……”
千秋雪按云天所说之法运气练功，结束之后，他额间沁着薄汗，只觉得经脉通畅，灵海也沉实了几分。
“身心舒畅了，是不是？”云天问他。
“嗯。”千秋雪起身。
他这一坐便是一个时辰，地上已经积起薄雪，他身上却一片雪花也没有。
千秋雪动身往回走。
他于识海中淡然开口：“从秘境归来，除灵根外，我察觉经脉也与往常不同。也是因为你那道法？”
“不错。”云天答得干脆，“我早已说过，你的身躯已经与我的道法绑定。「灵曜焚心」淬炼了你的周身经脉，打通灵根不过是顺便。”
千秋雪沉吟片刻，问道：“若我不修习「焱光蔚」……”
“那你此生修为，将永无寸进。”云天的回答冰冷而笃定。
他话音微顿，语气里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讥诮：“当然，天地之大，或许存在能打破这桎梏的奇功妙法。只是——”
云天刻意拉长了语调，慢条斯理地补上最后一句，字字清晰： “在这强者为尊、资源尽倾核心弟子的宗门里，你觉得你能得到这样的功法吗？”
片刻后，千秋雪才说：“那说说吧，你的道法。”
听闻此言，云天心中很是高兴，这小子总算上道了！
然而下一秒，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分明是千秋雪自己无法修炼，该他低声下气来求我才对，这怎么反倒像是我求他来学的？
穿越成老慕后，金手指记忆里的道法和功法知识，云天都一一继承，前几年他无所事事，也是仔细琢磨了那些修炼之法。
现在，这些都要便宜千秋雪这小子了。
云天对道法的理解有自己的看法，他摒弃了那些玄奥晦涩的术语，用自己的话，或直白、或比喻的方式来阐述修炼至理。
千秋雪居然也能跟上他这跳跃的思路，甚至能举一反三。
千秋雪若有所思：“常人大都将灵根比作树木的根系，你却以水为喻，还真是独特的见解。”
“我便当这是夸奖了。”云天回道。
想想自己脱口而出的“浓度”、“密度”、“能量转换”这些词，得亏他能理解。
只能说，不愧是男主角，这悟性就是高。
雪势渐收，天地复归清明。千秋雪踏着未化的积雪回到杂役住所。
识海中，云天的声音再度响起：“冰灵根属阴寒，你要找一处灵气充裕且属性相合的地方修炼。冬天正是你吸纳灵气、充盈灵海的好时机。”
“那样的福地，只有内门才有。”千秋雪在心中回应。
“高山，或者深潭，有寒气的地方就可以。”
“高山么……”千秋雪脚步微顿，“或许有一处可去。”
他推开院门，正在院中忙碌的沙黎闻声抬头，将手中的扫帚一搁：“这活儿都没干，你下午跑哪儿去了？”
“抱歉，临时有些事。”千秋雪轻声应道。
沙黎哼了一声，指了指墙角：“柴我都替你劈好了，这人情你可记好了，将来要还的。”
说着又推着他往屋里走，“给你打了饭，趁还热快吃。”
千秋雪尝了几口桌上犹带温热的炒菜，动作微微一顿。
“这菜……”
沙黎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千秋雪抬眼，诚恳道：“味道真不错。”
“是吧！”沙黎顿时笑开，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自得，“这可是我新琢磨的做法，又快又好吃！”
……可恶！
识海深处，云天只能眼巴巴地看着秀色可餐的食物。他记得原著里的设定，沙黎在厨艺上很有一手。
对于一个不知多少年没尝过人间滋味的残魂来说，这简直就是酷刑！
沙黎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秋雪，我问你个事儿？”
千秋雪头也不抬地继续吃饭：“你说。”
“我听人说，你得罪了内门弟子，真的假的？”
千秋雪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他们怎么说的？”
“说你仗着变异灵根，主动找内门师姐求双修，结果人家嫌你修为低，把你揍了一顿。”
千秋雪没想到谣言传得如此离谱，无奈摇头：“没有的事。”
“那你为什么挨打？”
千秋雪简单解释了缘由。
沙黎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那些人可真能瞎编！”
“不是什么大事，随他们去吧。”
沙黎却摸着下巴，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能双修，是不是修为涨得特别快？”
千秋雪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或许吧。”
他放下碗筷，似是无意间提起：“对了，尚露峰的灵植园，还需要人手吗？”
沙黎说：“肯定需要啊！那边可是苦差事，弟子来来去去，没几个留得住的。”
他打量了一下千秋雪，“你想去？”
见千秋雪点头，沙黎忍不住劝道：“那边环境差，路又远。你要想照看灵植，我可以帮你问问其他园子。”
“没事，”千秋雪语气平静却坚定，“就去尚露峰。”
沙黎见他主意已定，只好道：“行吧。不过那边好像不收炼气期的弟子。”
千秋雪微微颔首：“嗯，我知道了。”
当夜，千秋雪寻到章洞明住处，直言想请对方引荐自己去尚露峰。
章洞明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多问，只略作沉吟便应了下来。
离去时，云天问：“这章长老待你倒是格外关照。还是说，他对其他弟子也这样？”
“我自幼在宗门长大，”千秋雪步履平稳，声音平淡，“那时，他便已经在外门了。”
云天恍然：“你是想说，他是看着你长大的。”
千秋雪默然，未予否认。
云天仔细回想原著《打破千秋》中关于章洞明的内容，很遗憾他并没有想起多少来。
或许是原著中本来就对二人的关系着墨不多，但他依稀记得，章洞明最终死于震渊宗的权利内斗中。而他的死，将千秋雪那份压抑的愤怒与对宗门的憎恨推至顶峰。
此时，云天见到了那份书中不曾详写的，亦父亦师的情感，而云天也看见了，这份温情背后早已写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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