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好像突然活了，我听得有趣。
“然后嘞？”
他却像卡住了，“然后……然后……”
我顺着他的剧情接着想，手摁住掌下的兔子，当即冲他说：“小猴子的尾巴在他捡果子的时候把果子扫的更远，那个女乞丐看他这前面捡果子，后面滚果子，看得越来越专注，眼睛在小猴子前后转了好几圈。”
他瞬间眼前一亮，像是想啥，随后目光往桌上瞥，转瞬手拍桌上，“接着过路的瞧见嘞，茫然瞪眼瞧良久，晓得因果，逗得前仰后合！”
他一句我一句地，不仅编完整了这段剧情，还安排了好多角色。
正在兴头，我一边看他落笔，一边挑还有哪个人物能加上。看到一个人后，他也将笔停下来，我刚要说我的想法，他带笔站了起来。
“莫得处写嘞。”他顶腿后的凳子，混着沉重的摩擦声，低头着急地看我，“你等我去取纸来！”
感觉到无法打住的细微反应，我点头答应他的同时，顺便说：“那你关上门，回来等我叫你再进来。”
他停顿一秒，表情虽然还有些疑惑，但依旧点头答应了我，“得。”
转身走过去时，化妆桌上的镜子好像把我带入现实，我的脚步忽然变慢，一点点走近。
没多久，发现花瓶和竹篮挡住了镜子大半，我快走过去，除了蹲下后需要背对，接下来都很顺利。
穿裤子前我看了下那块布的颜色，那里的红几乎快没有了，我尽量忽略手里微痛的感觉，系好绑带，提好裤子，盖好夜壶，把夜壶推了下去。
“姐姐，我能进来了吗？”
他声音悄悄的，尾音又长，懒懒散散，和影子的姿势一样随意。
我转身往圆桌走，看门前侧着的身影，“可以了，进来吧。”
他瞬间推门笑着进来，单臂抱着一沓纸。
“师傅说我长本事嘞”他把纸放桌上，转身坐到凳子上，侧过头看我，“和你一起耍都有编戏的念头。叫咱俩编好给他瞧瞧。”
我听着更有精神，点着头，笑盈盈地，语调打弯，“哦~老师收作业呀，那咱要好好搞。”
“恩！”他往砚台倒了几滴水，磨了两下墨，拿过一张纸，握起笔，“咱要写一出好的！”
我们达成共识，完善刚才没完成的剧情，接着添加新人物，标注作用。
我还要对一个女人的形象说的时候，他忽然朝我看，“咱加的人是不是多了些？一折戏唱不完呀。”
我扫过写完人物的十几张错叠的纸，好几行竖着的字同样错叠，看着眼晕。
大概有二三十个人，确实有点多。
“那咋办？”我侧头挠了挠，有点困扰地看那堆纸，“也不能删了吧？好多都已经想好剧情了。”
“这……”他放下笔，把手撑腿上，脑袋朝下，好像也一样困扰。
“哒、哒。”
敲门声同时吸引了我们的目光，我们几乎同时转头向门前。
我视线越过康平的脑袋，看到门外偏黄的光影前，站姿松弛不拉垮的人影，还有模糊到看不清的表情。
“两位小师傅，闷了许久，要不要吃些茶点？”
开心他来，而余光的看到纸提醒我，我当即叫道：“你等一下！”再低声催康平：“快！别让他提前看到，先收起来！”
康平马上反应过来，“噢！”地一声瞬间起身，转到桌前把纸归拢，我也把没写完的那张叠起来藏进袖子。
皱起来的纸撩过手里的伤，我皱眉往袖子里塞好几回，才发觉没有夹层。
“哎！”康平突然停手看我，我眉头紧着，分神把纸掏给康平，“咋了？”康平身前顶着桌边，低声说：“师傅改过那些戏本子，准晓得应当咋做”抓走我递过去的纸，展开和那一沓放一起，“咱不如让师傅瞧瞧？”
思考康平的办法，没几秒，我摇头，压低嗓子，“不行，万一他连本子都帮咱们改了咋办？我不想。”
康平像想了下，对我认真点，“是嘞，我也不想。”
“你们再不开门，茶就该凉了。”
听到念宁的声音，我朝门前瞥，他身边多出个端东西的影子。
赶快回头和康平小声说：“不给他瞧也能问他，等会儿看我的！”
康平很相信我地点头，“得。”我笑容瞬移到门前，大声叫道：“再等一下下，马上就好！”
整理好写过东西的纸，康平把没有写字的一沓纸摞了上去，快步到门前开门。
“师傅。”康平腿部跳着打开门，他和念宁先后进来。他落到我眼前的笑颜转移近处，责备又纵容地点一下康平的额头，“毛毛躁躁的。”瞥另一边走过来的念宁，“去同念宁放茶和糕点，莫洒嘞。”
“得！”康平匆匆忙忙和念宁挪开皮影，把两盘点心还有一壶茶摆桌上。
他就近坐在了康平坐过的位置，神情给我的感觉就像热热的水，温柔而安心。
“近两个时辰，累不累？”他手很轻柔地摸我的头，眼光注视着我。我像是用脑袋蹭他的手似的摇头，“不累。”
他笑笑，“不累便好。”放下的手伸向桌上，拿起倒好茶的茶杯，送我嘴边，“里头加了你和林芝拌的红糖，还有些蜂蜜，和一些安神的茶叶。”茶杯杯口向我倾斜，我微微张嘴喝着，他浅浅笑，“好不好喝？”
很淡的酸甜味，还有一股清甜的香味，是很柔和的味道。我离开杯口，“好喝！”
他抿嘴笑，把茶杯放回桌上，眼光停留在桌前片刻，随即问：“你们编戏编得还好吗？”往站在身后喝茶的康平看一眼，回过头问我，“我帮你们瞧瞧？”
康平差点把要咽下去的茶喷了出来，搞得有想法的我也有点紧张，稍微乱地连串摇头，“不不不用了！”语气渐渐稳定下来，看憋笑的他，我说：“到时候给你看成果，现在不能看。”
他收不住笑，带出来，“呵呵，好。”拿起盘里的点心就要喂我，“新蒸的栗子糕，吃一些。”
视线看点心，我想还是等等再问。
点心几乎快贴近嘴边，可又不是从前，一直被喂怪不好意思。我左手捏住快到嘴边的栗子糕，“我自个儿吃。”目光在点心和他之间移动，“你也吃啊。”
他应声拿起一块，却不是送自个儿口中，侧过身给身后的少年，“咋只顾喝？中意的也不吃嘞。”
康平像是跟我说话的表情有点急，他说话的瞬间转为开心，接过点心，“师傅真好！”咬一口，依旧口齿清晰地说：“新蒸的好吃！”
康平说得不错，新蒸的栗子糕虽然没有凉的那么容易咬散，但更加绵软，更能尝出栗子的味道，是好吃的。
“你们明儿个再编吧？”左边余光看见坐在空凳的念宁拿过装皮影的小盒子，眼睛扫过我，到我前面，“等等就该吃食嘞，在桌上也不便。”
咽下嘴里的余味，看他身后的康平，“你的意思呢？”
确认回复的间隙，瞥围绕康平的身形，门外天降的光色，有一丝日落的感觉，已经这么晚了吗？
康平似乎感觉到我视线的移动，也朝后看去，回头间，说：“是不早嘞。”接着把目光定向我，“我想明儿个，姐姐呢？”
“俺也一样。”我笑眯眯地说。
“先前还闹呢，眼下有商有量的。”他拿出衣袖里的手绢，擦擦我嘴边，“你们真能耍到一起哦。”
想我和康平的年岁，我忍着忍不住的笑，“可能我心态比较年轻。”
“姐姐说撒子哦？”康平两三步绕过他，一手拿茶杯，一手拿点心，一脸不服地撇嘴，“姐姐四月生，论月份也莫得我大，要说也该是我年轻。”
看这幼稚鬼似的小表情，我没咋仔细听小朋友说啥，笑着连连点头，“嗯。你年轻，我该叫你弟弟。”
康平得意地点头笑道：“是哦~”在我快收不住笑时，少年突然皱紧眉头，明亮的眼睛笑对我，突然闷了一大口气吐出来：“好哇——你讨我好处！”
少年神情的瞬间转换，让我笑出了声。
随之看见面前他也笑得高兴，重叠的笑声很快就填满了屋子，手里的点心也因为笑的太开心而捏得裂开。
他玩笑说：“这样愿意听叫姐姐，该改日上街哄那些娃儿叫几回。”
我嘿嘿笑着把快碎的点心吃嘴里，边嚼边说：“我哲是专职不服。”
侧对我站的康平朝我弯腰，睁大了眼睛，好真诚地看我，“我哪里不服嘞？我好服气姐姐的。”
如果不是嘴里的点心都湿了，我现在应该已经喷了。“噗！”一声，我瞟对面的演员，换上正经的表情看侧前面，“这是哪儿？”
康平看上去有些茫然，带着细微的疑惑回答我：“姐姐的屋子呀。”
对面的人好像也迷惑我的话，我观察他好像很专注地看我。
将注意力转回少年身上，我咳了两声，依旧一本正经地问：“那这屋子谁给我的呢？”
康平不解，但康平说：“师傅呀。”
绷着想笑的声音，我认真地点头，“是啊，你晓得这是你师傅给我的，你不晓得你师傅是唱戏的？”
何老板笑顿时收敛，夹几分不悦地移眸看向男子，“我还莫得年近花甲，认不得面貌也记着衣裳。”抬手轻指向他，“他昨儿来说缺银子，要卖身上穿的袍子，我瞧料子还得，便以百文铜钱买嘞。”
男子疑惑地看一眼被自己梏住他，进而移眸看何老板，“您说使嘞百文钱买衣裳，可他为撒子还睡街上呢？”
“我已拖欠屋主好些日子，卖袍子的钱多半已用还于屋主，还剩的三十多文在寻到活以前不敢多用。”
男子作为李玉的奴仆晓得一些，何老板身为镇里老一辈的生意人，瞧不起冒头的青年人，理说不能包庇他这样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男人。
两人神态都不像扯谎，可他若不是帮张明义父子等人，又咋会出现在那里？
男子回忆他方才言语，转而对何老板颔首道：“小的晓得何爷准不能为他耽搁我主子的正事，小的不打搅爷嘞。”干脆鞠了一躬，随后扯着他走。
看男子显然心存疑虑，何老板琢磨片刻，前一步伸手，“等一等。”
柳如青合上即将张开的双唇，跟男子一通停下脚步，见男子紧皱的眉轻微舒展，转回头笑道：“您可有吩咐？”
“若你还要继续查，别与他拉拉扯扯。”何老板看一眼放成衣的宽大红木柜，回眸将眼光定被束缚的他，“昨儿他来回时准有许多人瞧见，今儿你这样带他招摇，无论是不是冤了他，都莫得人买他穿过的料子。”声音沉了几分，“误了我营生，把你卖百年都赔不起。”
“是……”男子看他的眼眸轻转，冲何老板小心笑道：“何爷您安心，我与他在外头如兄弟，莫得这样拉扯。”话音落下，男子往前探头，试探着说：“既然何爷您有所顾虑，不如收钱把衣裳退嘞？免误了您营生。”
微不可见地瞥他神情依旧，何老板目光直看向福宝，“闭门，搜他身。”
说罢，何老板转身走几步，抬手正要撩开竹帘，忽听后面人说：“我自个儿解不必你们搜。”
福宝等着老爷岁数，预备再等一会儿还莫得回应便要动手。
撩开哩哩啦啦的竹帘，何老板停步。
“若他自个儿搜不净，你便动手。”
何老板坐靠窗左边的椅上，抿了口茶，眼光顺着竹帘缝隙看去。
他脱衣裳如昨日利落，把粗布衣裳扔下时甩的动静极大。
“给谁使脸色？安分些脱。”男子的呵斥并未让他收敛，他一改先前忍耐，眸子略含怒意，语气克制不住地说：“我一个大男人头一回叫男人围着脱衣裳，要是真不气，就不是男人了。”
何老板的手忽然一抖，甚感诧异地挤了下眼皮。接着放下茶壶，眼珠子循声看去，勾唇暗道：“真是位能人。”
男子懂他男人的脸面，看在他莫得逃的行径，不与他计较。
里外衣裳都脱了个干净，钱袋也被他扔到地上，他目光略显怒色朝竹帘看，“这是我全部家当，这回可真切？”趁旁人不注意把藏手里的钥匙竖塞进外侧裤腰里，而后把手垂贴裤腰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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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 剧情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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