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宫斗宅斗 > 穿越到民国后我成了大冤种 > 第320章 久违的亲切

第320章 久违的亲切

吃完,康平主动去收拾桌子,而在我身边的他,让我往他身上靠。

很快啊,我就歪过去了。

“吃好饱,我一会儿要去院子里走走。”

头发侧边微微鼓起的地方靠他胳膊上有点硌,我挪了下脑袋,抬眼看他。

“好,等等他们搬桌,我陪你到外头。”

不是直接照进来的日光也能将他眼里的温柔点亮,我对他柔软的眼神笑笑。

出门前他拿来外套帮我穿好,握住我包裹衣袖的手腕,带我同步出门。

他身上的长衫走入阳光下好像蒙上一层淡淡的黄,融在浅绿里,细小的花纹也有不同的鲜亮。

他大概注意到我眼神在他身上上下移,停下踩到土地上的脚步,偏低头问道:“瞧撒子嘞?”

略微朝下的目光瞬移回他脸上,“你为啥喜欢穿绿色的衣裳啊?”

他浅笑回道:“愿神。”

听得我疑惑不解:“愿神?”

他抬腿带我往斜前走,“传闻,愿神靠天地人心供养,凡事有心者”步伐逐渐接近即将开花的树,我更专注地看他说话的嘴,“烧一把野草便可祈愿。”跟他快走到树荫下,减慢脚步,侧目,“野草地生天养,遭得住风吹雨淋,用它祈愿,与愿神不屈而坚韧的性子契合。”

他说完,我思索着跟他走到树下。

刚停下脚步,我转身一步迈到他前面。

“那你的衣裳是不是都是各种绿?”

他垂下的眼眸随脑袋低了低,“是哇,”忽然一笑,“也省了挑料子嘞。”

“哈哈,没想到你也会偷懒。”不经意注意到他眼里的身影,我当即盯着他,“你给我选料子,不会也偷懒吧?”

他握我手腕的手轻轻向下,我瞬间矮了几寸。他含笑闷出一口气,“那姑娘穿的衣裳也是相近的色,我中意便选嘞。”

“嘿嘿~”我转身看树。

脑后渐渐多一些压力,感觉到温热覆盖,伴随来回的抚摸扩散。

“姑娘家的穿着不能马虎,我给你置办衣裳、物件不会偷懒。”

看着凌乱重叠的枝叶的眼珠一转,我闭紧嘴巴不说话,一点一点往后退,被他握住手腕的手勾住他衣袖,不让他退。

听见他疑惑的音调,下一秒,我上身靠他身前,仰头抵着他脖子下面,对他倒过来拉长的脸说:“我晓得嘞~嘿嘿~”

他突然上扬的嘴角我这儿看就像垂下。他像是摸了摸我的头发,“当心头晕,乖乖站好。”

我笑着把头甩到前面,可能动作太大,眼前有点晃,就像坐坡上开的车,眼前的景物东倒西歪。

“我的妈,好有意思。”

“慢些。”他松开我的手腕,接着揽着我慢慢向下,“先坐下缓一缓,莫摔嘞。”

晓得他不会让我摔倒,我头歪到他身前,半身靠他前面,缓了好一会儿。

“又好玩又难受的,哈哈。”

头是晕的,眼前是有趣的,我哭笑不得。

身后的胳膊似乎往上弯,感觉脑后被揉了揉,听见后侧他轻轻叹气,“真是不晓得咋说你好。”

“那就像平时一样”我转过头向后侧看他,“夸我好乖好棒!”

他在我脑后的手像是要滑下,接着和他扬起的嘴角几乎同时向上,他好像无奈地轻笑,“是,好乖,好讨人喜。”

我正开心地笑,突然听到康平喊的声音。

“师傅!”声音和稍慢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桌妥嘞!”

我朝左侧过身,见康平快走到他身边,念宁走下台阶,径直走向对面。

“恩。”他应声,随后说:“你去喂喂鱼,再帮念宁拾掇灶房。”

我甩头看向他,“我也要喂鱼!”

他停顿一瞬,吐了口气,点头道:“好~一起喂鱼,回来再喝药。”

康平去拿了小碗干巴巴的馍,出来后我们不快不慢地去前院。

“姐姐咋把我买的泥兔放花里?”康平走了没两步,向我侧过身,笑呵呵的:“蛮好看的。”

“以为是木头啥的,原来泥做的呀。”手腕依旧被他握着,我身略朝康平侧,“兔子不就在野外嘛,有土有花也算吧。”

康平的眼轻轻动了动,好像认同地点点头,“姐姐说得是。”转身到我身边和我并行,朝我侧头,“那我回来带些小花小草,说不准更像在外头。”

“好啊。”

说了几句有的没的的话,我们到了鱼缸边围成半圈,半透的水显出里面鲜明游荡的鱼,在某一处分别又在某一处相会。

“给我”我向左边伸手,“我要喂。”

康平给我抓了两块小的,我在手里把它捏碎,低头撒了进去。

瞬间,大多数鱼朝我这里聚,金鱼和鲤鱼好像分不出你我,挤头挤尾地搅乱表面的污浊,光芒描绘金灿灿的轮廓,随水波流动。

感觉似乎不够它们吃,我又要,再喂。

没有游过来的鱼也游了过来,而聚在一起的鱼逐渐散开。

“这是吃饱了吗?”我下意识问他。

他点头,像是要说话。

“笃、笃!”

“东街医馆的张宴生,特来瞧病。”

敲门声后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突然有点愣住,握住我手腕的手轻轻动了动。

瞥向门前的目光转移,他轻声问我:“要不要见?若不要,让康平请他回去。”

门外敲门的声音和少男重复的话不断交替出现,我拉回思绪,觉得自个儿能平静地回应关心,于是沉了口气。

“见吧。”想那时候晓得我“失忆”少年的反应,我无奈地笑,“要是还让他等,他应该会急死。”

他露出一丝笑,侧过身摸了摸我的头,温柔地含笑点头,“好。”他移开目光叫康平开门,我抬头蹿了一下,“我也去!”

他眼里的光落到我面前,点头笑道:“咱一起去。”

直到门前,门外的少男依然在重复。

“康平。”

康平走到前面,手刚碰到卡门的木头,脑海突然产生的想法促使我扯了扯康平身后的布料,低声叫康平。

康平手放下,转身疑惑地说:“咋嘞?”

“我躲起来,给张宴生一个惊喜。”

我说完,康平到处看,嘴里说着:“院子里只石缸后头能躲,你快去吧。”

本能朝后转头,半蹲下应该能完美藏那个缸后面,正要答应,他牵着我的手往他身后移。

“躲我后头就得。”回头看他向后侧对我笑,溢着温柔,“等久了他该走嘞。”

“好。”我一个大跨步藏到他身后。

他和我去向身后的左手转握我左手腕,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就这样被他握着,探出眼睛看康平取下木头,开门。

“东街医馆的张宴——”在师徒两人的缝隙间见张宴生的手愣在身前,只看见半边的嘴微张,声音打住,随即闭嘴。少男微微侧身,向他颔首,“方老板。”眼睛好向往他身后看,我忙缩回头。

“我来瞧瞧她,再号脉瞧瞧身子是不是安逸。”停顿几秒,又说:“我不会打搅太久,只要给他们带个准信,安心就得。”

思考可能在意我的人,忍不住想到我有点小埋怨的人,忍不住从他身后出来,挤进康平和他之间,“他们是谁呀?”

张宴生好像没反应过来,瞬移朝我看的目光呆滞两三秒,紧接着他手提的药箱飞快地晃,人几乎快贴我面前。

“小又!”急切的眼睛瞬间红了,眼珠在我身上不停地转,“让我瞧瞧……”伸过来像是要碰我的手悬在右边,“有莫得哪里不安逸?”

加快的呼吸直冲我,我更真切地感觉到眼前人的关心。少男眼珠渐渐慢下来,泛红的眼眶湿了。

“瘦了……”开朗的声音隐隐含着哽咽,宴生咽了几下,嘴唇颤抖地说:“面色也不好。”

余光瞥见宴生悬我身边的手握起紧拳,眼里热烈的情绪包围着我,我感觉眼好酸。

身边人的手拍了拍宴生的肩。

“进屋说吧,小又该喝药嘞。”

“好。喝完药我便为你号脉。”

走了半路,宴生好转了一点,眼眶没那么红了,只是一直盯着我。

“睡得安稳吗?有莫得好生歇息?”

“还好。”我如实说:“偶尔做噩梦,不过很快就能睡着。”

少男眉头内敛,眉眼有一抹悲伤的愤怒。

“你的外伤太重,必要先紧着。”脚步几乎和我同步,没有以前那么快,“等外伤的药停了,再调理不安逸的病症。”

没过多久,到房门前,他用空着的手推开门,随后看身边,“康平,你先去和念做活。”

“得。”

康平跑走后,他侧过头看向我们,“喂小又喝完药,再留你同她两人言语,眼下我随你们进屋。”

张宴生略微偏向我前面的目光移回,逐渐露出迷惑的眼神,“喂药?”

就像看到23岁的我穿纸尿裤意外中又有些小惊讶,还有几分不解,看得我尴尬地咳嗽两声,顺着被握的手腕向他侧过身。

他摸摸我的头,“是我要喂的。”温柔地轻轻笑,“小又性子急,那汤药苦,我怕她喝太快,呛到嘞。”

“啊!”少男好像想起了啥,跨进门走到我身边,“差点忘嘞小又上回病过便转了性”刚才还带着哽咽的声音恢复一丝清澈的少年气,“确实该仔细些。”

弟弟始终是弟弟。

我撇过头不看这个弟弟。

他牵动我的手,“好了”声音渐渐贴近我的耳边,“回屋喝药,乖。”

喂我喝完药,他拿出衣袖里的手绢替我擦嘴。

“方老板,你咋精细了嘞?”

柔软的布轻轻抹过嘴上,我眼珠瞥向张宴生看来的目光,似乎不是看我。

他顿时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轻微垂眸,好像看收回的手,露出浅笑,“有个小姑娘不精细”收起手绢,“该有人精细些。”

说完,两道目光先后投向我。

我这才想起来,以前没见他用过。

心里暖暖的,看向他含有柔光的眼,弯起可能很像的笑。

“还好有方老板看顾,我该谢谢方老板顾着我妹子。”

侧看见张宴生神情认真地站起来,走到他那边俯身,好像和跟我斗嘴的那个是两个人,我又意外又有点不适应,

他起来侧过身,“不必谢我。”低头扶了张宴生一把,“小又也是我妹子”他们一起抬头,视线交汇间,他说:“我该顾她。”

从少年转过来的目光看出疑问,我有点小开心地笑了笑。

让少年坐回来,他也回身坐下。

“小又这几日样子见好,但摸不准好几分,今儿小张大夫来瞧,也好叫我心里有个底。”

“恩,我正要给她号脉嘞。”发现离我不远的少年不仅没坐下,还很快地打开药箱,着急忙慌地拿出垫手的垫子,急忙说:“小又,手杆儿伸过来。”

很久没看到少年这么急的状态,我有点久违的亲切感,笑着点头,“好。”

少年侧过身,把垫子放我手腕下,侧朝我坐下,三根手指搭上我的手腕内。

过了应该不到一分钟,少年认真的眉眼忽然舒展,眼里露出笑意。

“可是小又身子好了许多?”

少年点头的刹那又摇头。

我和余光瞥见的他溢出相似的不解。

他问道:“那是?”

“小又一个月前病过一场”少年收回手,眼光很快移向他,“我爹说她是心气郁结,若是调理不妥……我爹为阻药性相克,便莫得开养身的药草,她醒来后的日子喝的汤药全是调理心气的。因此小又旧病尚未痊愈,虽底子还得,也不是轻易便能好的。”朝我偏移的眼神像有些意外,“方才我瞧小又的脉,和她来医馆,还有之后几回我为她号脉截然不同。前几回我瞧,虽莫得我爹说得那样严重,可绝不像这回,完全不像心气郁结昏死过的样子。”

“昏死过?!”

不晓得心气郁结是啥子病,但肯定不是那时候说的受风那么简单。

我顿时呼吸不畅,有不好的感觉。

下意识看向他,他表情很严肃,可见的关心和我四目相对。他起身走到我身后侧,手摸我的脑侧让我靠在他身前。

张宴生目光上下移动,落到我面前时多出几分疑惑,转瞬好像反应过来,“那些不高兴的不该再提,你眼下好了便好。等养好伤再喝几碗汤药,应当便莫得事嘞。”

我还想追问下去,他忽然半蹲下,轻柔地叫我,我转过头后,他温柔地仰头看我,向我伸手抚摸,“既然是不高兴的就莫要提了,先治好眼前的病,旁的日后再说。”

着急着,我想拒绝他,脑海忽然闪过漆黑的场景,好几道远离我的背影。

我不由感到被抛弃的恐惧,忍不住靠近他的抚摸,缓慢地点头,“好。”

他逐渐起身,我依靠着他,听他温柔缓慢地轻声说:“莫怕莫怕,在家里嘞。”

应当过没多久,大概看我缓和了一点,他缓缓放开了我,向我俯身低头,“要歇歇吗?”

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去得很快,我也想和很久没见的少年聊聊,于是摇了摇头,“我想和张宴生说一会儿话。”

瞥向少年,少年略显紧张、眉眼好像有不解地朝我这看。

“得。”他说:“那你和他说,我去写戏文。”

他把空碗收进托盘,“我将食具送回灶房,免得念宁他们来打搅你们。”眼渐渐偏向我,“我就在书房,有撒子叫我就得。”

“是。”少年说:“谢谢方老板。”

他微笑地低头端起托盘,仿佛突然想起了啥,朝少年抬头说:“念宁许是昨儿陪我理戏文理多了,今儿有些眼晕,劳烦小张大夫晌午留下吃完食,开一张药方。”

“吃食就不嘞,我最多待半个时辰,还要回去看顾医馆。”张宴生说:“走之前我为念宁兄号脉,再写药方就是。”

他端着放了空碗的托盘出了门,少年在门前将门关上。门外他模糊走远的身影很快被遮挡,张宴生转身快跑过来。

“你这么急干啥?我又跑不了。”

“好几日不得见”少年略显难过地一屁股坐下,“我惦记我妹子。”

他平缓起身带来的急促呼吸,抬腿朝李运身边走,“前日是为打听哪里教书的活可做,去食来客是张宴生性子不定,张大夫怕他惹出乱子,让我陪同随口问几句。”语调逐渐缓和:“张大夫愿意帮我,我无法不相助。”定下脚步,与李运看向他的眼眸对视,“且我并非狡辩,窗外情景您也可见,茶馆、街上皆有闲人,您强行将我带出去,便是给他们递闲话。不出两个时辰张大夫便会知晓祥云园老板的手下带走一男子。”他看似温和的神情蕴含一抹笃定,“张大夫正惦记我的生计,昨日嘱咐我明日稳不稳妥都要知会他一声,假如我不去见张大夫,他必然能想到李老板手下带走的男子是我。”

“是你又能咋?”男子不知该进该退,定在他不远处挺直腰板,不屑地说:“莫说带你回去见我家老爷,就算我家老爷处置了你,张大夫也莫得话说!”

“张大夫是不能如何。”他语气压重三分,温和的笑意仿佛带了刺,言语落下后字字清晰地对李运说:“但镇长能。昨日行踪张大夫父子即是人证,他广行善事,定看不得旁人受冤。单靠他不能如何,可镇长常年为穷苦百姓静心做事,如若知晓有人失踪或蒙冤受困,必然尽心。”

如若自个儿莫得料到几分,当真以为他因委屈而不愤。

几句话怎能撇干净自个儿,明知他找借口脱身,认定他无法可解,可他神色甚是笃定,不由让人多思。

偷人的罪名大可以强加,人证物证一日便可补全,即使镇长也不能有话说。

不久,李运以更为平淡的目光看他,“镇长为百姓做主,可不为歹人做主,单张明义父子一面之词不能为证。我家老爷人证物证俱全,自能给大伙一个交代。”

看他轻蔑一笑,李运恍然觉他会否露了本心,而他目光撇向别处后有些轻视地落回管事面庞前,“您别想多,我近日不时见张大夫,见过我的必不在少数,届时你的人证物证,百姓们有几人会信?张大夫在将始末告知镇长,他应当如何处置?”

镇长常年为民散财,不图回报,镇民把镇长视为顶天的好人,若给的证不足以解镇民的疑虑,镇长说不准心偏哪里。

可老爷是何等人物,自能填补镇长里头的缺口,李运淡淡地笑了笑,“自个儿露宿街头,还为镇长着想,当真难为你。”拿起茶杯喝一口,“但上头的事不必你来挂心。”放下茶杯,“回——”将要站起的刹那,他为李运续了一杯茶,“我不单对镇长上心,”放下茶壶,俯身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动作停止,端详看他的管事,“也不想李老板因此受损。”

受损?无人不知主子张扬的性子,这等小事不足称道,那他说受损是指哪里?

李运看他暗藏深意的笃定眼神,不由泛起嘀咕,可却不屑地瞥他,“你再胡说八道也改不了老爷的心思,若不与我回去,便不怪我不给你读书人的脸面。”

说罢,李运快要站起身子。

“镇里富户最多十几,李老板的营生应当不能全靠富户。”他随李运站直身子,李运欲招呼奴才的手收回,神情间的严肃呼之欲出,“你要说撒子?”

他微微一笑,手指李运腿边的木凳,“您请坐。”

不觉他能耽搁主子营生,可他颇有底气的口吻似乎真能搅了李家的营生,李运垂眸看向他所指,不多时坐了回去。

站着的两个男子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地退了两步,接着就听管事说道:“你们出去侯着。”

他们出去后,他不紧不慢地坐下,提起茶壶为自己倒茶,水流声慢慢,等水倒完,也说完了当年的事。

他放下茶壶。

当年在李家的李运听过这事,不承想他竟是有关的人。李运不免有些诧异,但不认为是撒子要害,看上去满不在乎,“就因这,旁人不来我家老爷的营生?呵,你怕是把自个儿看太重了些。”

“如青知晓不能左右旁人思想。”他目光又显若有似无的笑意,“只是这两日许多人与我见过,张大夫也知我不是歹人,必然为我证明清白。张大夫乐善好施,他的话旁人应当信的。”

就算张明义夯到愿意为他得罪有钱人,可单凭几人能有撒子用处?

主子能靠人证,引旁人信;补缺,得镇长相助,不晓得他为撒子偏以为张明义能以此搅主子营生。

李运觉可笑的眼光扫过,端他倒好的茶,睨他,“他们平时见的可不止你一人,张明义说破天又能咋?莫费口舌,省得遭伤痛嘞哭叫叔叔婶婶。”

李运正抿着茶,他没有得知要被带走的紧迫,依旧循序渐进地说:“如若知晓当年过往的人没有死绝,应当能看出与今日之事有相似之处。”李运即将放下茶杯的手停滞,看他启唇,“当年镇长做不到公允并非没缘由,旁人能体谅他的苦衷,而今若李老板人证做不到实处,必有闲人嚼口舌,说起我当年遭受的不公。镇长陪上几分美名倒不妨,只怕那些无权无势的镇民对您主子,和有干系的营生敬而远之。”

镇长一贯在意名声,折几分美名可说元气大伤,他却轻轻带过,好似有十足的把握将话头往主子身上引,李运听他温和如润玉般的神态口吻,有些觉得不妙。

“不过是你自个儿的事,与旁人有撒子干系?”李运放下茶杯,不理微晃,蹙眉盯着他,“老爷仁慈,不能折了你性命,旁人是夯了,怕得连乐子也不寻?”

“怎会与旁人莫干系?”他浅淡的卧蚕因笑而加深,眸里却仿佛毫无情绪,话语间含淡笑,字字清晰地说:“当年遭遇不公之人,今日被人构陷,甚至不知缘由。今日是我,怎知他日不会是旁人?”

奴才说他这两日出没身边皆不见女子,显然给他的罪名落不到实处,但那些几块肉便会跪满地的愚民,当真会那般敏锐?

李运心里泛起了嘀咕。

即使不信他能把愚民思想了然于胸,却思量着回禀老爷后再行事。

霞光初现,染得窗棂泛起如薄橘的灿色,柳如青侧目瞥去。

他看不见处,听到逐渐明朗的脚步声离他远去,等门声响起后,依稀听见门外管事命令道:“在这里守着,等我回来。”停顿刹那,再说:“不准进去与他搭话。”

他面无表情,眼神有些淡地看着窗。

酉时近半,李运回到李宅门前,漠视守门的二人,叫门后,等里面奴才开门入内。

书房微微摇曳的烛光与外面的霞光相融,李运伏案前看手里摊开的账本,眉头许久不曾舒展。

“老爷,西街那男子有名头。”

将手执的紫檀笔杆随手搭砚边上,他身子往后靠了靠,眸光去向门前俯身站立的身影,“进来说。”

听着略显疲惫的命令唤起李运动作,颔首轻轻推门进入书房,回身把门关上,走至案前,俯身道:“回老爷,我到西街看他身长样貌同昨儿奴才说得极其相似,便叫奴才去镇口叫奴才,可在奴才回来前他便交代自个儿便是和张宴生同行的男子。”

“他自个儿说的?”他抬手摁眉心,看了眼不远的茶杯,“张宴生识的人倒是同样胆大包天。他有撒子名头?我听听。”

李运会意,前走两步,提起茶壶,倒着茶,“为防有差错,我便把他带到西街茶馆里间守着,也想先探一探他的底子。”将倒好的茶双手端起,低头抬眼地递向主子,“他说他叫柳如青,也是本镇人。”

“本镇人……”他接过茶杯,想着垂眸,杯沿即将贴近唇边,抬眼问:“你瞧他面生?”

李运点头道:“莫见过。”见他溢出一丝不显眼的疑惑,李运进而说:“这半个时辰他不仅不回避与我交谈,还自觉说了许多。”

他放下茶杯,把手落腿上转着扳指,静看李运。

李运听话地继续说道:“他说和爹娘在镇里住十几年,之后随叔叔婶婶在城里住,他叔叔婶婶对很是照顾,过得还算顺遂。但他自认已至壮年,不该劳烦叔叔婶婶照拂,同叔叔婶婶说想回来自个儿过安稳日子。于是今年二月初回来,想自个儿在镇里某活。”

他摩挲扳指的手指骤停,“你记得倒清楚。”应当是察觉有不对之处,看向李运的眼神专注了些,“皆是他自个儿说,莫入你的套?”

李运接着俯身,将头更低,“他半说半藏地等我问话,我起初莫得看出来。”

他双眸转瞬显露几分笑意,手指捏扳指,“还能对你耍心思,他可会装?”

李运略微抬眼,道:“他在外头数年,应当不晓得您的厉害,敢蒙骗我,不晓得我是谁的奴才。”

伺候多年的老人还摸不清他的脾性,他懒得理李运面上功夫,语气寻常地说:“他还说予你撒子听?交代清楚。”

主子的命令,李运自不能遗漏一字。

回禀主子时,李运隐隐察觉柳如青不单一处引话,于是主动认错:“他故意说我惦记的言语,若不是我有心防备,说不准真中了他的圈套。”自责地说:“怪我小瞧他了。”

言行循序渐进,毫不有锐气,叫李运以为皆在料想里,继而踏入圈套。目的便是让李运回来转告,呵,有些乐趣。

李玉映眼中的火光投向伺候自个儿数十年的管事,“今晚屋里跪两个时辰。”轻飘一笑入眼,“他多次提及的叔叔婶婶有撒子来头?”

李运哪敢多言,俯低身子,低头诚恳地说道:“是。谢老爷给脸。”继而说:“他从始至终莫说过有撒子营生,依着他后来的话,他应当只为威胁。”

男子费尽心思让带回的不能是撒子空话,他不动声色地让李运说下去。

“我叫他们把他带来给老爷处置。”莫带来必定是说了撒子,他使了个眼色,李运继续说道:“他罕见地强硬抵抗,说外头人多口杂,若我强带他回来,张明义必然晓得。……我想一个大夫莫得撒子本事,原不想听他鬼话连篇,可他说张家准会捎信去城里,那时于……于您不利。”

他疑惑的神情带几分道不明的兴致,“不利我?”

“我也如您般觉荒谬,但他说极真,我担心他家真本事通天,就叫奴才们退出去,让他与我说仔细。”瞟主子意味不明地弯唇,李运回想柳如青言语,平稳而清晰地说:“他莫得顺着我问话直说,反倒说起他因撒子去城里……”

李运说完后,他隐隐有所猜测,双眸直看朝他抬眼之人,“他咋说于我有害?”

有几分猜测的话叫李运说出口,他翘起的嘴角渐深,仿若勾人皮肉的钩子。

“他真是为我着想。”他低沉的声音说起话略显轻佻。

听言之人以为他也不觉有道理。

“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娃儿能有撒子谋算?镇里百姓每日忙做活,最多论论人家长短,因他一个并不相熟的人想到那些,未免太看得起他了。”

李运所言有理,可以长久谋算准有几分不妥。李玉看的戏,见的愚民皆让他晓得众口铄金的害处,况且柳如青的话像是省城的人来头不小。

他不乏兴致的眼神增添一抹认真,“你亲自去寻镇长,问清楚柳如青他叔叔做撒子的,他与他叔叔亲疏,他和张明义的干系,来时带的行囊,这些日子住在哪里,问妥马上回来。”

李运不敢耽搁片刻,赶紧应声,正要转身时,他将其叫住:“慢着。磨墨。”

落笔白纸见黑墨,不多时,他放下手中笔杆,抬眼间说:“叫人送去给汪明。”

了然他为撒子送信去县城,李运答应着把纸拿起,出去叫奴仆取信封送至大门,自个儿先行前去。

如散开的薄云般的暮色洒入只双烛摇曳的书房,李玉身子略微坐直,流露意味不明淡笑的双眸好似倒挂树上的鹰,从旁落眼里的烛光使眼瞳如烧起灼热的火。

若只他人瓦上霜,旁人自不必忧心,可不知落雪何时至门前,免不了担忧腿脚陷雪中不好脱身,柳如青是掐准旁人心,还想掐他的心。

那便瞧瞧,谁掐准了谁心思。

“老爷……”门外人低声说道:“吃食烧好嘞,这就送姨娘屋里吗?”

他抬眸轻轻一瞥门外低头的身影,合上账本,起身道:“送去吧。”

镇长为坐实清廉可靠的美名,甚少在外吃喝,若此刻在家享佳肴,李运就可早归。

果不其然,仅一刻便归来。

李运回来得知老爷在辛姨娘房中,便前往姨娘房门前叩门

待他回应,李运进门后,来到桌前朝老爷俯身,将要禀告询问详细,他忽然放下筷子,问道:“那小老儿几个女子相伴?有莫得说要送新?”

截断的思绪未动摇,李运平稳的气息,依然恭敬地颔首,“镇长两个女子伺候,莫得说要新的。”语毕,稍作停顿,“镇长与您说,如若柳如青得罪您,望您看他脸面,莫怪罪。”

“顾及他亲人便罢,一个外人我与他讲撒子人情?痴人说梦。”他眉间夹不快,放下筷子,“都问到撒子?”

“柳如青他叔叔名叫柳知墨,在仙醉客栈当管事,镇长曾有打听,他叔叔安分养活一家,莫得权贵帮扶。张明义和柳家是旧相识,当年便是他见镇长决断欠妥,故而告知镇长柳如青他亲人在省城过日子。”镇长原话婉转,可李运回主子的话不便弯绕,转答便可,“柳如青最初回来那几日,便是住在他家。”

这般,男子莫无家可归的可能。

主子仿佛意料之中男子扯谎,未露不悦神色,李运莫得空细思,再回话道:“柳如青得知林后的桥边无主,在那里建一间屋子。镇长那时前往看望,说那屋子朴素,灶都在屋里。包袱撒子莫得见,想是应当在那柜子里。”

清楚镇里的营生几月内不能遭到重伤,柳知墨如若有权贵帮扶,不能多年不作为。

李玉再无顾虑,露出一丝狡黠,勾唇,淡淡地下令:“放了他。几个奴才紧跟,瞧瞧他有撒子琢磨,每日同你说。”

若觉男子说中他的软肋,他放人且叫奴才监视莫不妥,只是李运瞧他像是对此有兴致。李运停顿片刻,颔首说:“是。我叫三个得力的奴才藏紧嘞瞧。”

“光明正大地监视。”他如烧热的茶散发出专属他的张扬快意,“既然他当自个儿拿捏准了我,我就瞧瞧他有多大本事,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帮张明义寻那个疯子。”

晓得主子生出戏耍的念头,李运琢磨顺着主子的心思说:“是该叫他晓得,惹了您莫得好处讨。”

奴才走后,辛槿为他夹菜。

“妹子不但赢了我,还叫您好费心思,明儿个见了她,准要叫她好生伺候您。”

他带着未消的笑,移眸睨她,“你要与她说,便让奴才叫她。”

她收筷时微微愣一下,娇嗔地瞥他,“老爷……”

深沉的暮色覆于空,街道两旁陆续有人点亮了灯笼。柳如青人群中走着,回头便瞥见那三个跟着自己的男子,他们没有丝毫躲藏。

派人跟随他是必然,可如此不收敛,定是李玉与他计较,且不担心他所言成真。

思索李玉为何如此,看冒着热气的街边小摊,长宽的木桌下一堆鱼鳞,他停留片刻,去同摊主低语几句,留下几文钱,道谢走开。

三人要经过小摊前,摊主把搅了水的鱼鳞泼洒地上,赶快退了回去。

三人鞋底很快粘上湿滑的鱼鳞,停不下地滑了两步。

“啊!!”

三人猝不及防地大叫。

男子惊魂未定,看了看身边两人,回过神气冲冲顺着鱼鳞和水痕,气冲冲地去攥住摊主的衣襟,“是不是讨打!”

男子后侧的两人气势汹汹瞪摊主,摊主好似吓没了胆,丢下木盆,摇头,指前处,“那人给钱叫我倒的!”

三人想起正事,沿街追过去,不久便看到管事吩咐跟随的身影。

他们急匆匆追了几步,旁边冒出来好几个六七岁的娃娃,蹦着跳着朝他们丢石子。

“打坏人,吃糖糕,打坏人,有糖糕。”

挡不了接连不断的小石子,刚才恼火的男子又恼了火,接过几个扔来的石子,随即丢了回去,厉声道:“龟孙!砸个锤子!滚!”

小娃儿大叫着一溜烟跑没了影。

男子身后一侧的同伴扔掉抓住的石子,和男子说道:“咱快去追,不能叫他跑。”

如若三人真寻不到他,必知会李运,李运必然派人寻找,那将无法求助于方老板。他只能试着堵了他们的退路……

计谋在心里一点点清晰,他见三人快追上他,他拦住吆喝卖糕点的男子,给一文钱,指向那三人,“我身上的铜钱不够,剩下你问我的奴才要。”

他的衣着、谈吐不像蒙骗糕点的人,卖糕点的望三人眼珠子瞧他,正色朝他走来。

只有奴才才那般莫得人气,卖糕点的信了他的话,为他让道,不多时拦住三人。

“你主子买糕点,少给五文钱。”

三人被拦了四五回,火气未消的男子失了耐心,一把推开买糕点的。

“瞎了狗眼!他不是老子的主子!”

指着卖糕点的鼻子说完,三人匆匆走过。

“……咳咳!真是蒙骗老子的!”

看到三人追上来的身影,他转身拐进商铺之间,靠墙打开油纸包。

三人走进来时,见他把油纸包垫嘴下,接糕点酥掉的渣子。

“龟孙!畜生!耍我们有趣?!”

男子一把打掉油纸包,酥软的糕点滚出油纸,落了粉碎。

“还说老子是你的奴才,你他娘的也有当主子的命?!”

他拍拍手指粘的渣子,微不可见地往外挪一小步,抬眼不悦地看他们,“你们跟了我一条街,”手甩到身侧,“我想躲你们不行吗?”

“你——”男子冲过来,不晓得做撒子。身边的同伴拉住男子,随后走上前,“躲我们?为撒子每回我们追不上,你便出来晃眼。”

“街上人多,”他朝外瞧一眼,克制语气中的不爽,“我走快了,前面便有人挡,你们当我故意耍你们?我莫得那闲心。”

三人不约而同地看街上,他们方才追他的时候,也撞了几个人。

同伴琢磨他言语有几分可信,他忽然走近他们,“为何跟着我?”

男子嘲讽地笑一声,有人撑腰似的挺直了腰板,仰头俯视他,“好好想想自个儿得罪了哪位贵人,还让我们兄弟受累。”

闻言,他当真琢磨起来。

片刻过后,他颇为无奈地抬眼,“李管事仍以为我是偷李老板家里丫头的歹人?”

男子不晓得原委,便莫得接他的话,狡黠地靠近他,指他,“我们兄弟跟定你了,你自个儿琢磨咋做。”

叹气无奈地瞥不足一丈远的三人,他推开没落锁的屋门,不久适应屋里的黑,走几步去往靠墙的斗柜前,拿起火柴点燃手指粗细的蜡烛。

微弱的烛光骤然填满屋里,照亮他不够分明的棱角,沉静而不深邃的目光由烛火点亮,他握起蜡烛,走向灶门前蹲下生火。

屋外的三人月光敷面,探头看向屋里,一声不吭地忍水流近处的潮凉。

蜡油将摇曳的烛光定在一处,他拿铜盆舀水倒入地上木盆,拿竹篮里的菜在盆中洗了洗,洗净的菜起身放入烧热的锅里,洒一小撮盐,盖上锅盖。

出门便见那半入窗外烛光的三人,他看一眼,随后撇开,朝远处花草中泼完了水,回屋放下木盆。

书桌上合着的小本子放进老旧的密码锁箱子里,和本子一起的笔一并放好,再塞到长柜后面。

低处流水声间,逐渐听到外面的脚步,他眸光偏了偏,淡定自若地整理桌上的几册书。

顺手拿起一本,掠过门前三双死鱼眼般的眸光,坐灶门前面一侧,翻书观看。

莫得回应的样子着实恼人,三个男子莫见过这样的,不仅撒子不做,还像听不懂话似的,不给他们好处。

他躲避的行径不足以叫他们在管事那里露脸得赏,又不晓得要监视到哪日,三人犯了愁。

淡淡的清香徐徐覆盖火燎的木香,平平无奇的香味在未进食的几人心里即是被动的引诱,尤其锅盖掀开那一刻,叫他折腾许久的三人,管不住的腹叫此起彼伏。

绿里泛白的菜汤舀到脸大的瓷碗里,满满一大碗端上方桌,回去灶台前掀起瓷盘上米黄的布,端瓷盘回桌一边坐下。

三人忍不住吞咽口水,左边那人呢转眼撞上身边人的目光,像是了然彼此心思,中间的男子低声叫还盯着的男子。

男子闻言得知二人要做撒子,随他们走向暗处。二人之一低声说:“咱遭他累了这么久,还要挨一宿的饿,撒子好处也莫得,不如做些撒子,明儿回去回话说不准能得些好。”

这人惹了老爷,管事准不能听他胡言,再翻一下黑白,就成了他不满。

男子觉是个还得的法子,垂眸思索,“那咱咋做嘞?”

一人琢磨着,渐渐觉有一道目光投来。眼珠子抬了抬看那两人,他们也好似有所察觉,立即转身看不适的方向。

柳如青侧身站门前,屋里烛光照亮的半边可见他手里拿半块馍。

茫然不解地跟他朝上望去,除月牙不见旁的,男子想他怪异,低声和两人说:“咱走走再说。”

不曾知会张家父子他遭遇,如若方老板回来,他们未必知晓。他不能耽搁太久。

三人刚刚起步,听见后面有脚步声跟随。

他们转过身,正要不快地发问,他便主动上前,谦和地微笑,“我方才懂了”看向男子身边的那个,“大哥的话,想请三位进屋吃些馍,喝一碗汤暖暖身。”

他们正打这个主意,眼下不必使蛮便能进去,三人自然不推辞。

菜汤和馍全在桌上,可只有一人的食具。

他赶快去取,“是我大意了。”食具碰撞发出脆响,他说话声音也增大了些,“三位一直跟着我也有不妥,我想给你们些钱财,”转身见他们手里的馍在嘴边,或张或闭嘴地看他。他快步走过来,把食具放他们三个前面,继续说道:“至少我去茅房,你们不跟着。”

“你在我们手里,还敢吩咐我们?”性急的男子摔下手里的馍,“吃了狗胆!绑了他打一顿!”起身和他们说:“不信他不给钱!”

他故作无奈一笑,起身道:“三位真想如此,我悉听尊便。”

“等等!”沉默不语的男子放下馍,起身拽住他手腕,“要是让你自个儿去茅房,你跑了咋说?”

他微微蹙眉,停顿过后坐了回去,毫不抵抗男子拉他手腕,忍耐地说:“三位和管事必然看清楚了我的相貌,派人绘制我的画像不是难事,况且所有出路皆有人看守,我跑不掉。”

男子朝同伴们看去,年纪稍小的那个似乎认同地点了点头,起身的男子催道:“快去拿钱!”

手腕的桎梏褪去,柳如青淡然起身。“得。”走了两三步,后面的三人即将跟上他的脚步,他忽然回过身,“请三位门外等候。”

男子很快地拦住还冒火的两同伴,自己上前,盯着他问道:“敢吩咐我们,眼下不让我们瞧,你有撒子心思?”

他悄然浮现笑意,摇了摇头,“三位莫要误会,只是这是我的住处,若叫旁人晓得钱藏在哪里,我担心日后不安稳。”

肚里打鼓的男子到同伴身边,一脸不快:“我们问你要钱嘞,你还怕我们偷?”

他不经意流露一丝轻蔑的笑,语气倒是坦然温和:“三位向我要钱,便是我心甘情愿给的,莫得不妥。我只是担心哪日三位酒后失言,我活命的钱怕是不保。”

“你钱遭人偷咋能怪我们头上?我看你就是蒙骗我们,耍我们找乐子!快拿钱!”

男子只觉恼火的男子实在莽撞,这样一点就着,准要惹出乱子!后头那个也是,哪里有自个儿稳重。

男子垂眸琢磨片刻,想明白他为撒子说能怪他们身上,可却没说一句。想瞧瞧他何时被吓到露怯,那他口中的几串铜钱便足够他们三人分。

省了吓唬逼迫的时间,免去无意伤他的忧虑,咋说都该他“自愿”给钱。

然而事不随心,他依然面含浅笑,耐着性子说道:“三位每人一根手指便叫我无法动弹,我怎敢耍你们?只是,你们紧跟我一路,闹出许多动静,旁人必然瞧见。若日后我家中遭贼,我向上报官,应当有人作证见三位随我来住处。哪怕无人出面作证,单凭口口相传,三位有主的人竟动贼心,你们有钱的主子会否忍外头人说自家连下人都养不起,惹得偷穷人家的钱?”

主子有无苛待他们另说,单说主子养的奴才在外人处当贼,即使主子不在乎他们偷钱的事,也保不齐在意旁人传主子养不起奴才。

男子和那两人同样不晓得没见过几面的主子会否在意此事,继而不敢轻易动作,也因他所言起了几分疑虑。

“我们晓不晓得全凭你自个说,要是你栽我们的脏该咋说?”

“三位真不知情,我自不会胡乱栽赃。再者,三位知晓我住处,若我真说了不利于三位的话,三位大可亲自我算账。”

若他真乱说话,他们三个不死便会来出气筒。男子不觉他想到两败俱伤的地步,只要与同伴在外头守着,他一个瞧着不禁打的,便跑不出去。

管事叫他们大着胆子瞧他,但不曾说叫他们闹,他愿意破财安生一宿,自个儿太为难也不妥,男子给身边和后侧的同伴一个眼神,随后回头和他说:“赶快的,我们莫得闲等。”

“是。”他轻轻颔首,后走向他们,“我送三位出去。”

两个同伴不及男子想得明白,心里却也隐隐觉得在理。自个儿听命看顾,苦命活眼下还能得到钱财,应当知足。

一个不经打的准不能凿墙出去,他们仨就在门外守着,量他不能做撒子。

送三人踏入月光下,他手才有动作,男子转过身握住了他手臂,“你想做撒子?”

他任由男子握着,浅笑移眸向屋里转,回眸间说道:“这屋子不过十丈,我是怕三位无意瞧见,恐有不妥。”

毕竟是自个儿的钱财,怕旁人惦记莫得不妥,他们相互瞧了瞧就当合计,男子放开他手臂,和左右同伴退后一步。

“快些。”

“是。”

话音刚落,他们看笼罩他身后的烛光渐渐只有细微出现在门缝。

男子正想叫同伴坐下等,忽然听见“咔啦——”一声,反应过来撒子动静,三人不由琢磨起来。

“明日还要劳烦三位大哥看顾,眼下时辰也不早了,请三位早些歇息。”

“……”

“……”

“……”

冷色的月光下,三人虽看不清此时同伴的神情,却仿佛同感彼此此时茫然。

过不多时,眉毛要飞起的男子飞着眉拍门大叫道:“你他娘的把老子当猴耍!快开门!”

另一边的男子似乎烧着了怒火,加入,不断拍门。

力道十足的连续“梆梆!”声毫无作用,屋里的人就像听不见般一声不吭,瞬移身影,将靠近灶台的窗落锁。

看见窗前动作的身影,自觉连着遭戏耍,男子跑去那边的窗,就见他先一步落锁。

男子喷着脏话嘴更是带火;“狗杂碎!今儿不让你叫爹,我就叫你爹。”

“不敢当。”忽听他高调的话语,男子止住了声。男子思绪来不及顺回脑里,听他语调悠哉地说:“不管你是爹,或我是爹,你都成了狗杂碎,我可不敢当了这个名头。”

————

没错!这是本月最后一更!

希望大家看得高兴~

我先汇报进度:目前写到50万字了,看来今年应该是写不完了,因为我舍不得细节,这是我的毛病。

一篇小说写了快两年,中间虽然有不合理的安排,但也实在太慢了,我也想提速,可忽略一些东西是我本身做不到的,再三纠结还是觉得应该慢慢写,所以我和大家都要等一等了。

————

小夏对方老板的依赖我个人觉得不太好,但小夏正是清澈而愚蠢的年纪,经历了那些事,不可能不依赖这么想让她依赖的人。也许有些人会觉得小夏变弱了,也可能觉得小夏太依赖了,可这也是双向的,方老板也在依赖小夏呀。

有时候有一团迷雾也许比看清更好,我甚至觉得被我当做前传的番外不应该写,可是我不止要写,我还要写很多,吭哧吭哧地写哈哈哈。

最近看影视吐槽,我发现我就是那种垃圾编剧,什么都要展开,不懂得藏拙,也因此暴露很多缺点,不过我任性哈哈哈。

好了,下次更新就是11月30号,那就下个月见~再见了,我的朋友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0章 久违的亲切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狩心游戏

朕真的不会开机甲

婚内上瘾

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如何阻止男主发疯[歌剧魅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