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雾中看见加深的笑容,刚开始差点以为是假的,听见她说话才晓得真。
“香便多吃些。”她语气也充满了笑:“若中意,明儿再给你烧。”
不晓得啥时候拿起的树枝扔了下去,我伸出双手半圈住她,“你好好哦!”
有点急乱的话语声在面前响起,接近眼尾靠下的位置瞥见她把菜盘伸得好远,接着语速稍快地说:“你乖,当心菜!”
觉得自个儿的动作是有一丢丢大,我松开手往后挪了一步,“嘿嘿~好!”
她像是松了口气,稍微舒缓地笑了下,放下菜盘,“饭该熟嘞”转身向那边走几步,“盛完饭再烧玉娘和念宁的菜,和一锅汤就得嘞。”
被略微挡住前面的身影站了起来,超过他头顶高度的脸微微对她下低,“你烧菜就得”我走过去期间,他偏向这里的目光抬起,似乎笑着看我,“叫小又同我盛饭,省她闹你。”最后含笑垂下眼光,
“我哪里闹了?”两三步到他身边,眼里笑着嘴鼓着,朝他抬高视线,“我这明明是表达喜欢!”说着,手臂跟着余光挽住近处的胳膊,下巴贴她肩上,和她转来的温柔目光相对,“你说是不是!?”说完已抱住她的胳膊。
和我对视的眼光瞬间转移再回,她加深挡在我眼前的笑,点头,“是。”忽然多出的粗糙关节触感捏捏我的手,“小又中意吃食是好事,不是闹。”
嘿嘿笑笑,然后向他证明着朝他仰头,有点小得意地说:“看吧!本人证明~!”
他携柔和的笑走近我,点着头,“是~”伸过来的手移出我的视线,脑袋后侧感受到热热的舒服,“小又好乖,不闹~”
也许温柔舒缓的抚摸能软化人心,我的笑容更加开朗,说着必须的,被他牵着手腕带了过去,“盛饭了。”
放开她的胳膊,我换他的胳膊搂着,朝他抬头,“好的~”
说是带我盛饭,但我嘞只拿了类似小锅放饭的容器,站灶台边手撑在灶台上,歪头看他盛饭,嘟嘟囔囔地抱怨。
“这里热气大”他拿木铲盛了一铲扣在小锅上,在边沿抹一下,“若热气灼到你,害得拿不稳”反应过来他似乎听懂了我嘟囔,他在拿起木铲时对我侧目,“伤到自个儿不妥。”
“我以前也烧过呀,还做过馍。”撇嘴歪头看他进大锅的铲,“一次也没伤到。”
“我们小又最是厉害,当然能做。”他将盛了饭的木铲移到小锅里,目光也同时偏来,“但眼下你身子不妥,小张大夫也说要拦着你做活。”
差点就要说宴生让拦的不是我,瞬间把话咽下去,歪着点头,“是~等我啥啥都不愿意干的,到时候累你!”还是有点小抱怨。
他盛着饭,轻笑一声,“我不怕你累我。”紧接着向上移的锅铲渐渐停下。轻微歪头向我侧目,“但,屋里的花儿也会叫穿堂风吹动”笑得愈深,“何况还是闲不住的花儿。”
小抱怨被说没了,我扯他手臂上的布料,语调懒懒的:“穿堂风是我,小花儿是你,动呀动呀~”
他动了动胳膊,含笑看我一眼,没说话就继续盛饭。
在他身边没待多久,就被后边带有刺鼻辣气的香味勾转了身,一样的菜因为加了辣椒而不同,几天不吃真有点想了。
正咽着口水,林女士盛完菜看了过来。
“眼下你不能吃辣,等你身子妥帖,我再给你烧一回。”
从他手里的铁铲到菜盘,我回神收了内心的口腹欲,摇头强忍:“没,我只是想看看。”
说完有点想吐槽声音表现有一丝丝不足。
双手端放碗筷的托盘,跟他们不齐地走出灶房,抬眼看空中的橘色也混了一点蓝。
“今儿烧晚嘞。”眼神向下移时,她话语声随之入耳,“往日这时玉娘已吃上嘞,眼下准会饿。”顺着余光瞥去,她也向我侧目,“我先端给玉娘吃。”
我点头的刹那间他说:“娘屋里有栗子糕,你慢慢走不必急。”
余光隐隐瞥见他和我一样点了头,而后更清晰的地方看见她低了低头,端饭菜和汤转身走远。
我们也在之后回到我房门前,他叫住了我顶门的膝盖,“屋里黑,我先去燃烛,你等我燃好烛再进来。”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两只手也端了一托盘的吃喝,没法正常推开,只好用托盘顶。
托盘放视线内的圆桌上,他点好蜡烛带我进去时目光一直侧向我,“你想在哪里吃?若想在床上,便搬桌,或同前两日那么作,在床上吃。”
走近圆桌的脚步稍微偏离一点点,我不想舍近求远让他累到,干脆摇了摇头:“这儿就行,嘿嘿。”
他应声点头,“得。”抬手捏住我手里托盘的边,“到嘞”眼珠头我前看两眼,“给我我来放下就得,你坐下尝尝林芝的手艺。”
放好饭菜和汤,我低头把他给我夹的肉和碗里的饭一起扒拉进嘴里,在他目光下笑着嚼嚼。
这几天也吃过炒肉,但现在嘴里的好像味道不太一样,我慢慢仔细咀嚼,品尝味道的不同。
“吃得中不中意?”他眼睛有些偏向我,给自个儿夹着菜送进嘴。
听到他说后没几秒,我咽下嘴里半碎的饭菜,说:“还可以,就是有些淡。”
他虽然听不见咀嚼声,但看他下颌的细微动作,感觉他闭上的嘴也慢慢嚼着。
他点点头,眨眼间张开嘴,“那便多吃些菜,米饭可小口一些。”刚咽下东西也一点不口糊,我听他清晰的话语,看他给我夹肉和青菜,“过三日就要立夏嘞,藤藤菜该有卖的嘞,到时念宁趁早买一些”收回筷子,看我的视线没收,“煮汤喝一回新鲜。”
“藤藤菜是啥子哦?”有点可爱的菜名让我暂时放下上一个问题。
“长的绿叶菜,快入夏才有的菜。”他含笑说:“煮汤好喝的。”
反正在我眼里都是青菜,过几天就能吃到,我就没多问。
对于季节的变化我最熟就是四季,而那些节气是模糊的,听他说立夏,我首先想到是树上的花骨朵,点头问了他:“那立夏是不是很快就能看到开花了?”
“刚刚四月,至少要五月才会开花。”
“哦。”感觉自个儿眼里没光了。
“莫急。”他左手摸摸我的头,语气还像是哄着,“树也不会跑嘞。”
但我会跑的……“嗯……”低头扒拉饭菜。
吃完饭他给我盛了半碗汤,我喝的时候听见来自远方的叫喊——“师傅!林大姐!我们回来嘞!”
快贴到桌上的下巴抬了起来,我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精神,笑着站了起来。
接着他也站起身,好像懂我的想法,轻轻握住我的手腕,“我拿蜡烛。”
才出门走进走廊,见她从玉娘屋里出来。
“林芝”他稍微大声,语调没任何变化:“我们去开门就得,你回去陪娘吧。”
远望她似乎点头,应声道:“得。”
接近藏蓝的天空泛着一抹淡淡的橘光,融合在里面减少黑夜的吞噬,而他手里烛台上晃动的火光和天呼应,减弱夜的黑,走着也没那么害怕了。
“师傅!林——”
“来嘞!”他打断康平的连叫,伴笑音提高音量:“叫得吵来街坊,我不护你。”
在他身边听着加大的声音也不觉震耳,我吐着笑,两三步和他走上台阶。
“咋能不护我嘛?”到门前听康平像是嘟囔,但依旧能听清:“我不也是怕你听不见。”
看他把手伸向门前挡着的木板,我也将手伸了过去,和他对视一笑,跟他的动作,取下长长的木板。
康平的“嘟囔”还在继续,他把门拽开的刹那,我清晰见康平的嘴正在活跃。
而嘴里面该出来的声音,瞬间断了。
橘黄仿佛覆盖清冷的月色,照在康平舒展的脸上,像是埋怨的小表情融在亲切的眼神里,康平一手提食盒,一手拿花草,跳进门到他身边。
“半日不见师傅,好惦记哦。”康平的眼睛快长他身上,我忍不住对这副合不拢嘴的笑脸笑。忽然康平分给我个眼神,“好惦记姐姐!”食盒超过他身前,瞬移到我眼前,“酒楼师傅教念宁做的米花糖,等等回屋姐姐尝一尝!”又把花草送我眼前,“回来时采的,等等给姐姐放月季里!”
我瞬间笑了。
“我自个儿放!”把花儿接过,看看颜色形状各不同的花,手绕过他拿的蜡烛,递给他瞧,“你看,和画的一样好看~”
他也笑了一下,“是美。”接着似乎拍了拍康平的肩膀,“今儿也累嘞,灶房有吃食留着”眼神往前看,“拿一把凳子,端饭菜来小又的屋里吃吧,有撒子吃完再说。”
“得。”我寻着前面的声音看向走入视线的念宁,念宁的手拿过康平的食盒,目光偏向他,“我去灶房,你们回屋等。”
“我也去!”康平一步向前。
张望的眸子见食来客的门敞开,他听戏园里传来的曲调,待一曲唱完,起身至食馆门前,随一男子后走进食馆。
好眼色的伙计看见来客赶忙来迎,安顿妥帖先来的男子,常顺移眸笑对后来的他。
“贵人请……”满脸深浅不一的脏进入眼帘,常顺骤然失了笑脸,伸手扯他衣裳,带他往外走,“讨饭去别处,莫耽搁老子营生。”
他放下拿碗的手,而后扣住常顺手腕。
“你——”不待常顺发怒,他看紧了常顺的双眸,调略低地说:“不求多,只求老板通融,让我进灶房喝一口水,多谢。”
辨不清样貌,但这声音常顺有些耳熟。
细看他眼神不似行乞之人,稍琢磨片刻,常顺回眸看了一眼灶房处,甩开他的手。
“到外头等着。”
他将手落下,俯身颔首道:“是。”
也如意将手里的锅铲搁置,听常顺说那人神态如何。脸上有灰看不清长相,行乞只要一碗水,如此怪异的举止,她细想了一想,只有那日他们这般行事。
“听声有些耳熟,但不晓得撒子模样。”常顺弓着腰试着问她,“不晓得那人要做撒子,不如先带他去别处,等食馆闭门您自个儿问他?”
她拿起锅铲翻炒了炒锅里的白肉,眼瞧白烟,低头说:“他要进来。让他进来。”
常顺将他领进来,也如意将盛好菜的菜盘递给常顺,“等等烧的菜烟大,你把门留一个缝就得。”
常顺瞥一眼他,双手接过菜盘,点头应是。
常顺出去后只将门留一道窄缝,与此同时也如意转身拿出一只空碗,倒半碗热茶回过身给他。
“柳先生惹祸上身了?”
他敷了深浅不一的灰的嘴浅浅弯,“一步走错。”疲惫的脚步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一步,用空着的右手接过碗,退回,面看她打量自己的目光,颔首道:“多谢。”
黄土好似潜藏在他头发里的虫,又像头里长了草,脸仿佛遭熏了一般,全然看不出他不急迫的神情。听伙计说倒不及亲眼所见来得诧异,她嗤笑一声,不加掩饰地端详他,“先生与丫头撒子干系,何苦为她叫自个儿像乞丐头头似的?”
“宴生在意许姑娘这个妹子,我不过是尽己所能帮帮他罢了。”他细微扬眉,浅尝一口飘散淡香的茶水,淡淡地看她,“我与许姑娘只有几面之缘,谈论远近不及也老板。”
谈论远近轮不上她,柳如青却要叫她扯上干系,莫不是要让她入局?
看守之人似有新增,却仍在暗处盯着,她不晓得李玉咋琢磨,不能为一个丫头折了自个儿。
“我连她半个主子都算不上,不如你们有些干系。”她笑意散去几分兴致,眼色淡漠地转过身,铲起一小块猪油入锅,铲子压着猪油在锅里滑动,伴渐渐浓烈的滋啦声,说:“等等炒菜烟大,柳先生若是遭不住,便去张大夫那里躲躲。”
“无事,我也常烧菜的。”碗里的茶水起伏不定,他垂眸瞧瞧水面的碎茶。不久,抬眸看白雾环绕身前的她,“今日在外行乞,感甚是闷热,那些行乞的稚子应当受不了。”听他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她放下要下锅里的肉,侧目透过烟雾瞧他在不远不近处,向她垂眸问道:“不知也老板可有心做做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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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近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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