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一用力,推开哥哥。不稳地后退两步。
“小——”
既然李玉要我承受,那好。
模糊看见连成片的身影,我再次退步:“别过来!”手握了握拳,我吸了吸气,重重地说:“他要,我给。”
我给他!尊严和疼莫得幺妹能活重要!
哥哥、宴生、康平都在叫我,也要拦我。
而我下定决心,抹掉眼泪,转身快步走向他。
他眼神淡淡看我,我稳定不稳的目光。
“那东西我不会答应,但我给你。”
身后的推搡和吵闹声很杂,我听着哥哥的愤怒,看着眼前的淡然,忍了忍哭腔。
手慢慢挪到扣子上,一点点解。
他似乎笑了,越来越深。眼神往旁边瞥,“带他们出去。”
男人答应的瞬间,我捏住线扣
“不用!”莫名的力量支撑我,我直直看他,发凉的嘴带出笑,“这不是你想要的?来呀!”使劲扯开领口,用力冲他弯腰,“哈!我的哥哥,我的朋友都在!还有你的人,让他们看着,不是正合你心意!”
不知不觉双眼蒙上了雾,我任由泪水流下来,接着往下扯。
“我傻透了才和你说那些!你根本不配!”胸前那条长布扯不下来,我用力拽系紧那头,“你要睡,那我给你!反正我没别的办法,这是你要的,那就来呀!”
我看得清又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重要,我夏明期不是他这个王八蛋,与其活在自责里破碎,不如豁出去!
“小又!不能!”
哥哥的声音和我一起碎了。
终于要解开了,我拽着那一头,当即往下扯!
“来呀!”胸前感到一丝凉,我顿时近了过去,“你不——”
拽着布条的手被按了回来。
“够了!”脑袋有点懵,来不及想,突然听他莫名其妙地说:“回宅子把伺候过许氏的奴才带来!”
“是!”
脑子想不明白很多,但听他说够了,让人把幺妹带来,我想应该得救了。
骤然感觉压迫心脏的气球爆裂,我筋疲力尽,身体不受控地下坠!
“小又!”好像哥哥的声音追过来,我听着,放心地朝后倒,“哥哥……”
噼里啪啦的碎裂声接连响起,眼前一片黑掠过,倒下的瞬间感觉啥子压到身上。
我听不清那个王八蛋说啥子,好像不让我起来……?
……正好,我也好累。
哥哥的声音渐渐清楚,我稍微睁开露出缝隙的眼上朦胧被抹去。
我朝上挪着想和哥哥更近,无声地叫哥哥。
哥哥红眼流着泪,摸我的头,摸我的脸。
“小又……小又……不怕啊,哥哥在,哥哥护着你。”
是啊,哥哥在,我可以放心的。
我试着上扬垂下的嘴角,闭上眼睛不晓得过多久,听见宴生叫一个名字。
小又……小又……是谁呢?想不明白,可他声音很急,是冲着我的。
“我没事……”
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也渐渐失去抚摸的感觉,然后感觉到凉风在身上,我慢慢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模糊随之清晰。
一团糟的脑袋思考断断续续,感觉视线移动,我从面前人的脑袋看到辫子,过好几秒,嘴巴缓缓张开,迟疑地叫道:“秋……禾?”
她好像看了我一眼,放下我有点眼熟的布,对我磕头。
“姨娘。”
那些不好的回忆一下子涌上来,我打了个寒颤,身后被撑着没后退成。
想起哥哥还在,我安心很多慢慢,朝前俯身,伸手扶她。
“我不是啥子姨娘,不用跪我。”
她顺着我的力慢慢直了几分上身,我的疑惑刚要问出口,记忆缺失的片段窜上来。
看一眼就掠过半敞的上衣,扫过垂到地上的布条和不晓得为啥子在前面的桌布,看到右边桌前桌后撒了一地的酒菜,我停顿,紧接着身体不稳地往前挪,拉着她。
“幺妹呢?李玉没放过她么?”
她抬了抬眼。
“幺妹在。”
有点懵,一点点转头看,“她在……”反方向听见动静,紧接着听到人说:“我在这里。”
瞬间向声音转头,眩晕间看见幺妹跪我身边,对我低着头。稳定下来的心转瞬提到嗓子眼,我握住她胳膊,来回看,“他打你哪儿了?重不重?是不是很疼?”
从上到下看,我看到……
觉得好像看错了,往近一看,我吓得叫出了声,甩开她的手。
心跳混乱,不敢相信:“这是……?”
两只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有结痂但还冒着黑血!怎么会这么狠?!
“王八蛋!”我手捶地,咬牙努力站起来。左摇右晃地转身发现哥哥不在,没时间管,想出去找大夫。
“主子!”刚迈出几步,手突然被拉住。我侧过身见到秋禾跪在我腿边,双眼泛红仰视我,“您要是真心疼幺妹,求您让我们伺候您穿好衣裳!”她双眼流泪,眉头收紧,满是恳求:“老爷叫我们伺候您,您就让我们伺候吧!”
幺妹也跪了过来。
我失去所有的力气,一下子坐下去。
“谢谢主子。”她磕头,幺妹也跟着。
见她们要动手,我和她说:“李玉打你了吗?你那时候的伤好些了吗?如果没问题,你自个儿帮我吧,让幺妹歇歇。”
她目光停在我脸上看几秒,眼含泪水,随后沉下脑袋,“是,谢谢主子。”
脱下两件衣裳才好系布条,我恍神看几秒她为我系上,问她:“你看见哥哥他们了吗?他们在哪里?”
就像他说的,他不用对我弯弯绕绕,我当他真放过了我,现在我只想一出去就看见哥哥,还有康平、宴生。然后去找张大夫看她们的伤,把她们送回家。
她跪坐我面前,双手搭膝上,轻微低着头,眼也不抬地说:“来时只看见方老板和两个男子。老爷吩咐奴才伺候姑娘,便叫方老板他们一同出去嘞。”
如果哥哥他们被赶回家,我都要先带她们去医馆,至于钱,只能先欠着。
一直无法忽视幺妹手上的伤,我被穿好衣裳,脚很用力地踩过散落在地上的钱,秋禾开门后,我走了出去。
走廊上没一个人,我张望着走向楼梯,看见大厅里几人有站有坐。
“哥哥。”瞬间,坐在椅子上背对我的身影上升,转身朝我奔来,“小又!”
厅里的门开着,门外的光打亮他身体周围,楼梯下很远,跑来的身影很快,和身前我给他编的草都像飘着。
而脚步又那么落地,和我越来越近。
这是我的哥哥。
我展开双臂,想去拥抱。
“哥哥……”
“乓啷!”清脆碎裂的声音转瞬冲进不快的话语——“你若再跑,这屋哪个都不必出去嘞!”
我停下脚步时哥哥也停下了。
胳膊往里收,挨到手掌,我握紧拳头。
他收回仿佛就要抱住我的手,垂在身侧,仰视的眼好像湿了。
他在注视着我。
“康平,去扶着小又,慢些,慢些。”
“得!”
才注意到好像瞬移到他身边的他们,宴生和康平先后冲上来,肉眼可见的急切。
“小又!”宴生快到我身边,向我伸手。
“小又……”康平也同样。
“您……”秋禾的声音渐远,宴生下一秒就扶住了我。感觉到他有些用力,但没有痛感。他气息有些沉重,“回医馆,让我爹给你瞧瞧。”
康平扶住我右胳膊,余光看到在我身边扫视的目光,“她们有莫得叫你吃痛?你准遭不住。咱下去,师傅护着你才好。”
他们俩带我稳步走,我朝后瞥她们还跟着,才回过头,朝前加快脚步,和康平说:“我的伤还是那些,不要紧,幺妹的手都烂了,要让宴生好好看看。”
“让宴生请张大夫来家里”哥哥全神贯注我这里,伸着手往前走了两步,好像沉着气,“你莫急,思绪遭不住。”
走下楼梯,我当即脱离两边的手,像飘地朝哥哥扑去。
哥哥伸展着双臂,我靠哥哥怀里,含着泪,“哥哥……呜呜呜……”
亲切的气息让我渐渐平静,脑后的抚摸也在安定我的心神,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莫怕,莫怕啊,哥哥在,哥哥在。”
我蹭着他胸前呜咽。
他搂着我,带我走。
我不看坐在那里的李玉,侧贴哥哥胸前。
“这种地方不是你该来的。”可怕冷漠的声音像冰一样粘着我的脚步,我不情愿地听到李玉说:“以后若再不知轻重乱来,满口胡言捣乱,你莫得命活,他们全陪葬。”
哥哥护我护得更紧,我本想不说话快逃,可记得王八蛋以前说过的话,逼自个儿从牙缝里挤出话:“晓得了。”
肖大哥和车正在外头被太阳照得耀眼,康平和宴生跑去搬凳椅,随后我被一步一叮嘱地扶上了车。
哥哥紧接着上来让我靠,我侧过身靠着哥哥,才发现她们还停在门前。
“你……”冷不丁动太快,一下子感到眩晕,哥哥马上撑着我,“小又!”
没时间分神理他,我叫住往车上搬椅凳的康平,稳住力气说:“等等,幺妹她们还没上来!”康平停住手,依旧弯腰。我偏头朝门前看,“你……你们快上来!”
没伺候过老爷,但留意到他掠过地上身影的目光,秋禾不敢笃定地猜测,她莫得失了他的心。不得空思索猜测是否有准,为了让她不再惹火他,秋禾声小步快地至她头顶前的地上,蹲下把手伸她微微侧起的右肩后,慢慢向上推起,靠近她耳边心急地提醒。
被人推着还慢吞吞的她磨蹭得他不快。
辛槿默不吭声地看她的眼泪,奴才擦了又擦,依然不断流。想他只是将她当一个消遣,但有一丝不解,瞧她被催着起身,无助可怜流泪样子,那丝不解化为乌有。
这样的姑娘能有撒子本事?
她一步没走出去,便停了下来,低声哭着叫痛。
转眼发觉筷子叫他摔了,他充耳不闻她委委屈屈的哭声,吩咐小闵取筷子。
小闵应声后,转身绕过他身后,快经她身边时,忍不住看了两眼。
熟悉她吃痛的神情,一点点怜悯联想到自身的刹那融在恐惧里无影,小闵低下头匆匆走过。
她的哭声愈发收不住,秋禾生怕她不听吩咐还放肆大哭惹老爷不高兴,眼珠子好像推着她,心急地催促,加上吓唬。
吓得收回的哭声不必他儿子闹人,他不耐地瞥郑宜,命令其止住儿子哭叫。
郑宜无它法安抚儿子,畏惧之下,唯有羞臊的法子试一试。
女子皆大同小异,他不在乎自个儿的女人羞耻心,莫得旁的男子在便无妨。
几人皆无所谓地看这一幕,只有夏明期震惊地睁大了湿漉漉的眼眸很向女子,仿佛孩童的嘴堵住了她的嗓子,她呼吸缓慢地看孩童咬住她看不清的女子痛处。
女子泛红的面颊瞬间煞白,稍微愈合的皮肉被冒尖的牙戳裂,母体只能抿嘴承受。
看不见女子的痛苦,但毁灭尊严的羞耻一幕足够刺激她无法承受太多的大脑,中断的思绪渐渐相合,她不愿看女子被轻贱,飞快低下头。
先前看见的画面她未驱散,秋禾着急的催促瞬间入耳。
“姑娘,盛汤啊。”
秋禾的话语声坠入尚未消化的震撼,身后轻轻使力,便让她脚步不由自主前进,直到桌前,呆愣的目光骤然恢复几分神采。
秋禾松了口气,将移出的手压在腹前。
她眼神搜寻着汤的所在,在众多麻辣香气扑鼻的菜色中徘徊,最后落到中央棕黄色的小瓷锅上。
掀开锅盖后,她端碗也不知,拿起汤勺盛汤,手腕看似稳着握住勺柄,可移动时勺里的汤依然随着动作稀稀拉拉撒到桌上许多。
浓白的汤倒入他碗里,他眼看几乎撒到碗里的汤,嘲笑也如意做亏本营生。
感觉到她明显的视线,他将目光移向她,看似无情绪的眸间含一抹轻视的笑,对她红彤彤的眼,不隐半分嘲笑的心思,“这小事都做不妥,竟还有人惦记你这种货色。”
她一副可怜样子,极有精神地吸了吸鼻子,好像吸走了不宁的思绪和低落,捏着汤勺侧过身,投向他的眼光透出希望。
果不其然,她急了。
却不是急他的嘲笑,而是依旧盼着旁人能救她。
他自不能如她的意。
他垂眸,决定试一试那个卖女的娘有几分隐瞒。他悠哉地拿起汤匙,温热的鱼汤入口进喉,启唇,音调平淡地说:“你娘说你与他莫得干系,看你这副急模样,”移眸瞥她时,眼里露一抹明显的怒,眼底唇间泛起阴晴不定的笑意,语气沉下,“倒不像只有婚约。”放开汤匙的手抓住她手有握持的手腕,盯着她问两人干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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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1章 救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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