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轻咳一声:“苟管事大驾光临,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贵干相询?”
苟管事?苟贵握着茶杯的动作一僵,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然而,他面上却笑容满面,道:“三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听闻三爷的文书事宜已妥善处理,便想着来问问,三爷是否还需我继续照应?若是有需要,我这也好回了太太的话。”
贾环说:“您是太太手下的得力人物,我这点田地哪里敢使唤苟老爷?我自己管着就行,好坏都是我自己的事。”
苟贵抬眸打量了他一眼,又移开了话题,言语间提及了周允的事。
但贾环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苟贵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好看,对贾环的态度也愈发的不敬,耐着性子说完场面话便走了。
赵国基在一旁看得真切,心中虽不明苟贵此行目的,但见他眼底那抹藏不住的鄙视,顿时怒火中烧:“三爷,何必理会这种小人?回头我定要让他好看!”
贾环微微摇头,神色平静:“算了,我们犯不着与他计较这些。他不过是来传个话罢了。太太素来不喜我,若我真因这点小事闹到太太面前,太太若受责备,姨娘定会跟着遭殃。”
苟贵吞了多少租子,又如何在荣国府的庇护下作威作福,贾环心中一清二楚,却也懒得理会。他估摸着,苟贵此行,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探探他和周允的关系。然而,贾环与周允才相识,虽借其名头行事方便,但他却不敢再轻易使用。
贾环翻了翻,看到夹杂布匹中银票,“果真是巧心思。”
贾环将银票手了起来,布匹到时好料子,看来他短时间都不用买布料了,但是他整日都跑在工作室里,还不如棉布和苎麻来的舒服。
回到工作室,贾环与石头正忙着制作竹簟。天气日渐炎热,没有冰块消暑,实是难熬。
石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提议道:“少爷,不如我们再做个竹夫人、竹枕吧?”
“竹夫人?”贾环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石头所言何物,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古怪之色。然而,耐不住石头的再三请求,他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竹簟制作完成后,周娘子细心地在周边缝上了棉布,以免割伤人。贾环躺在竹簟上,只觉凉爽宜人。
没有冰块,这七月的天气果然难熬。他心中琢磨着,不知硝石是否好买,回头得让赵国基去打听打听。若能制作些冰碗,也能舒服不少。想着,他又喝了一碗消暑的绿豆水,还偷偷藏了一碗,用红包发给了母皇。
母皇很快回了一个红包,贾环好奇地点开,竟是一个小巧精致的坠子。他伸手摸了摸,只觉冰凉透骨,双眼顿时亮了起来:“母皇,这个东西我好喜欢!”
【星际母皇】:“你说你没有冰块和空调,我便问了小崽子,才知道还有这么个东西。你用着,冬暖夏凉,还可以调节温度。若是没了能量,我再给你找。这东西还是在贫民区找到的呢。
贫民区····贾环摸了摸鼻子,诚恳地道了谢,决定等明天去了集市,多给母皇和她的小崽子多准备些好吃的。
贾环找来周娘子,让她帮忙找了个合适的络子,将坠子挂在腰间。感受着坠子散发出的微凉温度,他只觉浑身舒畅。
次日,贾环又与石头前往青松学院山脚下的集市卖竹编。如今,他制作的已不仅仅是竹筒了,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竹制品。虽然能卖出的数量有限,但他却乐此不疲。他计划着,等明日再去问问青山镇的杂货店,看能否达成合作。
石头守着摊位,贾环则趁机逛了逛集市上的小吃摊。他买了好些吃食,寻了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全发给了母皇。
等他忙完回到摊点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拦住了他的去路:“贾公子,打扰了。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贾环认得这个书生,正是他第一次摆摊时遇到的那个唐书生。他疑惑地问道:“公子寻我有事?”
唐书生摇着扇子,微笑着说道:“找公子自然是为了做生意。在下请公子喝碗茶,还请公子赏脸。”
贾环只好跟着他坐在一旁的茶棚里。唐书生见他有些拘束,便温声笑道:“小公子莫慌,在下乃是青松学院的学子,姓唐名尧。我只是瞧着公子手艺不错,便想与你聊聊。”
贾环忙摆手道:“我这点手艺不算得什么,让公子见笑了。”
“不,公子太过谦虚了。”唐尧指了指贾环手上的伤痕,解释道,“公子能在短短时日内,将活计做得如此精湛,实属不易。不瞒公子说,自上次买了那个鲤鱼戏水后,我又让仆人过来买了几次。公子的雕工一次比一次精进,实在令人佩服。”
贾环的身份并不难打听,只是他来到这里后所做的种种,让唐尧颇感兴趣,便多关注了几分。一个不愁吃穿的贵公子,却做起了这等手艺活,从开始的粗糙到如今的精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这小公子怕是练习了不知多少回,那双手上的痕迹便是最好的证明。
贾环轻轻摩挲着手上的伤痕,迟疑地问:“公子怎就如此笃定是我所为?”
唐尧轻笑了一声:“那鲤鱼雕纹,构思之巧妙,想必小公子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只是,某些细节之处,尚显粗糙,不够圆润流畅,如此看来,绝非出自老手之笔。再瞧瞧这雕工纹路,每一刀的走向、力度都如出一辙,显然是同一人之作。”
贾环着实没想到,眼前这个书生竟细心到这个地步。他微微一怔,满心不解地看着唐尧,疑惑地问:“那····唐公子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唐尧微微一笑,摇晃着手中的纸扇,温和说道:“此前听闻小公子提及可定制图纹。我有一同窗,下个月便是他的生辰。他向来钟情于风雅别致之物,我瞧小公子的雕工颇为精湛,不知能否劳烦你精心制作一个别致的物件,我好当作贺礼相送。”
贾环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可紧接着,他又面露迟疑之色,犹豫着说:“公子,可我手艺尚不娴熟,若做出来的东西不合您心意,岂不是误了您的事儿?”
唐尧看着贾环那谨慎又诚恳的模样,对于他没有直接应下的做法和态度,显得颇为满意。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无妨。你若做得合我心意,那我便当作贺礼送出;若是不合,我再另外准备些东西便是。我这同窗家境贫寒,若是送得太过贵重,他定会心生不安,反而失了送礼的本意。”
贾环了然地点点头,心中已然明白。唐尧一看便知出身不凡,绝非寻常家庭的子弟,而他的好友出身普通家庭,若送的礼物太过贵重,反而会让好友心生误会,觉得有负担。倒不如送个奇巧又合心意的物件,既表达了心意,又不会让对方感到压力。
思索片刻后,贾环迟疑着开口:“如今秋试即将来临,不知我做个应景的雕纹,如何?”
唐尧闻言,勾唇一笑,说道:“倒是合适得很。”随即又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贾环,说是作为定金。
贾环见状,连忙推脱:“公子,这可使不得。”
可唐尧却不由分说地将银子放在桌上,又结了茶钱,便转身离去了。
贾环无奈,只好将银子收了起来,这唐尧也真是心大,一两银子说给就给,就不怕他卷款跑了?
贾环第一次接到了定制的单子,心中高兴,又交代石头去买点肉,回去加餐,他们也只是三五日的见点肉,富贵惹人眼,还是低调些。
回了庄园,贾环一头扎进了工作室里,开始构思自己要做的东西,除了笔筒,他还要作些别的,以备唐尧择选。
而此时,京里的周允也忙完了手里的事,管事们也都将货物准备妥当。周允不日便要回三合城。
周允在屋里转悠了一圈,心中总觉得似乎忘了什么事情。正思忖间,忽闻内室传来“喵呜”一声,原是新带回来的狸花猫跳上了案几,碰倒了笔架,他这才想起贾环来。
周允连忙叫来周管事周路,问道:“荣国府可送了东西过来?”
周路躬身答道:“回爷的话,至今未见人影。要不小的派人去府上问问?”
周允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罢了,且再等一日。若明日辰时还不见动静,便罢了。”
荣国府里,贾琏正安排着人手,他也听说周允这几日备后,看样子是要离京了。
王熙凤让后头的人带着两个箱子和两个包袱进来,王熙凤说:“赵姨娘使小鹊送了东西来,说是给环三爷的。”
一箱子是赵姨娘准备的,两件簇新的棉袍,一领灰鼠皮披风,另有床厚实的锦缎棉被。最底下还压着个荷包,倒出来是二十两碎银子。
剩下一个箱子是林黛玉给送的,除了两件半旧的狐裘,还有几册书籍,,贾宝玉也送来半旧不新的衣裳,还将老爷刚送的文房四宝全打包了进去。最底下压着的五十两银子是老太太添的,鸳鸯透了口风,说是看在林黛玉和贾宝玉费心的份上。
贾琏都让人收好了,带着人出了门。
赵姨娘听说之后,擦了擦眼角,她不见探春送了东西来,想起前几日的争吵,她的心思有冷了几分,取了棉布来,做些衣裳,她的手艺不够好,便又带着布料去寻周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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