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师父，你要见阁主？”宋泠猛的抬头，震惊不似作假。
“嗯，为师感觉你还是少接触这些打打杀杀比较好，你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你自己这样瞎折腾了。”谢鸢就事论事，气定神闲的点了点头。
宋泠眼里的笑意都短暂凝固了。
难道还是被师父看出来了吗？
可他不敢让师父知道他做的那些事。
那个梦.......
师父会不要他的。
绝对不可以让她发现。
眼底的惊讶之下，郁色在暗流汹涌。
他逆天改命本就是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情。
也只是为了求一人。
可他不敢赌了。
唯有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算无遗策，于他而言才是最保险的。
人心与他而言不过是随意把玩的玩物。
唯有师父，他还是如第一次见她那般看不透，哪怕是看过她的记忆。
她总是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喜欢自由，孤绝，一往无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在她眼里没有所谓的明确善恶论。
她有自己的一套评判世俗的方法。
无人能究其根源。
他亦然。
这种不确定总是会让他没来由的慌乱。
不止是过去亦是现在的每一刻。
包括从前每次替代“他们”的时候。
他想要的东西无论是通过什么方法都会想方设法不折手段的得到，根本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唯有师父，他始终不敢做的太过分。
一直在反复的试探她的底线和对他的忍耐程度。
人都是会变的。
那师父会变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太害怕师父对他的评判会出现在他不愿意看见的局面上了。
他宁愿接受她让自己去死的事实，也绝对不接受她不要他了。
他早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了。
——
宋泠并不愿意她去见他们的阁主，而她为什么如此坚持。
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趁宋泠去忙他自己的事，她去了郊外，意外进了一个石窟。
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那个洞穴下面几乎全都是被蛊虫啃食后的白骨坑，旁边的密室中有一具已经死了几日的尸体，是被人用剑从身后穿心而死。
应该是当时要做些什么事，被人从身后偷袭，只是，这人的警惕性未免太差，竟然有人靠近都丝毫没有察觉。
在这人的身上，她还同时搜到了不知春和无间阁的令牌。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不知春没有出现在她原来得到的剧本上，而无间阁分明是宋泠创立的。
但如今，宋泠只是不知春的一个护法而已，那现在无间阁的新阁主又是谁。
她其实心下有个隐隐大致的猜测。
只是需要时间去权衡判断。
阿泠，你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呢。
十年，难道就仅仅只是十年吗？
记忆中的你给我熟悉却违和的感觉到底又来源于什么.........
——
最后，宋泠没有拗的过她，还是妥协了，答应如果以后阁主要见他，就带她一起过去。
当晚他们就启程出发继续赶路去景州，先是他养伤休息了大半个月，在五里镇还逗留了一段时间，赶在下一次大雾到来之前，他们本就该走了。
到达景州后，他们出发去和苍月，桃酥在的客栈会合。
刚踏进客栈，一身桃粉色的小姑娘，欢天喜地的奔向她的怀里。
谢鸢笑着抬手刮了刮她玲珑小巧的鼻尖，接着又捏了捏她明显圆润起来的小脸。
“小桃酥，这段时间跟着苍月哥哥开心吗？”
桃酥用力的点了点头，指指跟在她身后的苍月，又指指自己，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老大，小姐，近来还好吗？”
苍月见到他们也是一脸笑意迎了上来。
“走，上去说。”
谢鸢牵着小桃酥的手已经走在了前面。
“好嘞！小姐，你跟着小桃酥就好了”苍月见状连忙应声，然后马不停蹄的凑到了自家主子身边，狗狗祟祟问：“老大，你和小姐是不是吵架了。”
“小姐上去怎么都不叫你了。”
苍月话音刚落，楼上红衣少女探头往下看，宋泠冷着的脸马上换上了纯良温和的表情，嘴角笑意浅浅。
“宋泠，你们怎么那么慢，还不上来，磨蹭什么呢？”
“师父，是苍月硬要拉着我说的。”宋泠毫不犹豫的甩锅，长腿一迈，两三下上了楼。
苍月独自在楼下风中凌乱。
等一下，他刚刚是不是幻听了，难道他最近压力太大导致的吗？
老大刚刚叫小姐什么玩意儿来着？
师父？？？？？！！！！
但老大的师父不是已经那什么很多年了吗？
难道是又复活了？？？
可这也不应该吧？？？
小姐年纪一看就比老大小啊。
难不成是老大太想念自己的师父了，疯了？？？！！！
苍月在楼下冷静了一会发现实在冷静不了，最后保持着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上了楼。
谢鸢让小桃酥去隔壁单间先自己玩一会儿。
所以，苍月进来就只看到谢鸢和宋泠两个人。
但是事实证明，事情只有更炸裂，没有最炸裂。
他感觉自己完蛋了，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还有自己也许哪天就暴尸荒野，也是有可能的。。。
他看到了什么？？？
这还是他那个英明神武，冷酷无情的老大吗？
但也只是一眼，他迅速识时务的退了出去，老实的站在门外。
“师父，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宋泠试探的拽住了她的袖袍讨好的轻轻晃了晃。
“我以后不会再骗你了。”
谢鸢任他扯着波澜不惊的轻抿了一口水。
“不是这个。”
鬼才信她不会骗他，加起来都不止八百个心眼子。
“那我以后不会再做让师父难过的事。”
“不是。”
“那师父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师父。”
“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吧。”
“............”
“.............”
宋泠拐弯抹角的和她绕了大半天，迟迟不肯说到重点，这小子又想玩赖？
谢鸢有点耐心告罄，眼看神情越来越不好。
宋泠确实知道师父想要他答应的那个答案。
只是他其实不太想，但若是师父坚持..........
“好，我答应师父，会让你慢慢看到我原本真实的样子，如果以后师父发现了什么，可以直接问我，只要师父亲口问的，我都不会骗你。”
谢鸢闻言脸色总算是缓了几分，但还是带着几分狐疑试探到。
“真的？你不会又在框我吧，你要是再骗我，我就要考虑换个徒弟了。”
“师父，不会有那一天的。”宋泠这次反常的没有像以前那样她一提到有关她不要他的事情，就撒娇耍赖皮，“我只想知道，师父要是日后知道了我那副模样，还会在意我吗？”
宋泠松开了她的袖袍，从对面坐在了她的身侧。
谢鸢不解，“你无论变成什么样子不都是我徒弟吗？你都骗了我那么多次，我也没有哪次不要你，再说了，这也算是我没有尽到师父的职责。”
“但你也不会信吧。”
“嗯，我希望师父证明给我看，你是在意我的。”
——
前夜赶路是借住在途经的驿站休息，宋泠的身体又出现问题了，他故意和他说要早点睡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一大摊触目惊心的血在床榻旁没来得及处理，只剩碎了一地的茶盏还有被冷风吹的吱嘎吱嘎晃动的大开的窗户。
谢鸢寻了他好久，终于在附近一条河下游找到了跪在河边还在吐血的他。
那一刻的心疼担忧是无法形容的，随之而来的还有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看到她的时候，他明显都慌了，手上的血触目惊心，嘴角的血迹也没擦干净，黑发披散着都没来得及束，想来是发作的突然。
“咳咳，师父.........”他唤她的声音虚弱带着些不安和小心翼翼，就像那种外面打架受伤了在找主人哼哼唧唧撒娇的小狗。
大晚上的，月亮银白朦胧落在他苍白如纸，精致易碎的面容上，嘴角的血迹便更加的令人心惊了。
“宋泠，你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谢鸢又惊又怒的将他扶起，让他靠在她的怀里，伸手直接搭上了他的脉，被他的脉象吓的不轻，这脉象几乎没有，手也冷的像冰块，几乎和死人无疑了。
刚要给他输内力，他抬手按住她的腕，小声道：“师父，没用的，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宋泠早就习惯了，疼痛甚至让他上瘾也是支撑她离开那么多年来的精神支柱，要不然他真的感受不到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唯有痛楚才能时刻提醒他到底再做什么，又是为了什么。
况且这本就是逆天改命要遭受到的反噬，611已经开始行动了，依照这个反噬看来，效果还不错。
只是，迟早会师父知道的。
他瞒不了她。
这也是他意料之中的。
就算他不说，等那天真正到来，也瞒不住她。
到时候与其把主动权给那些外人手上，借此来向师父评判他，那还不如自己去引导师父慢慢发现自己瞒着他的事。
但这个方法还是有点太冒险了。
他不知道师父对此的接受能力如何，要把握的那个度需要很谨慎，稍有差池，梦中预示的那些事便会成真。
到时候师父与他反目成仇还不算最坏的........
谢鸢听他这么说也不敢轻举妄动，怕让他更难受。
这辈子重活一世，她没有系统，不知道未来会魂归何处，修炼也必须重新开始，很多事情她都无能为力，身为师父，她却好像始终没有能帮的了他太多。
以前好歹也能替他承受一些因果，可现在她也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
“你以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谢鸢右手轻颤的抚上他毫无血色的半边侧脸。
宋泠看起来虚弱，却没有向她露出半点痛苦之色，他抬手轻轻贴在她脸上的手背，嘴角浮起一丝病态苍白的笑意。
“师父忘了吗？我不会死.......”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
“..........”
宋泠能感受到她内心的痛苦，明明他应该开心的，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可是看到她那么伤心，他也好像没那么开心了。
师父总是能轻易影响他早就做下的决定。
“阿泠”谢鸢出声打断他的话，“我回来以后你一直在做些我讨厌的事。”
“我不信你会不知道，你也没必要瞒着我，你骗不了我。”
宋泠没想到她会直接说出来，可她以前明明都是装作不知道的，为什么？
难道师父真的打算不要他了吗？他莫名心里有些慌乱，连忙否认。
“师父......不.......不是这样的.......”
“还能走吗，先回客栈。”
“师父.........我........”
“闭嘴。”
“.......”
明明她之前都舍不得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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