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错。”裴璟玄抬眸瞥她一眼,“沂州城大多数当铺都是张家开的,要是你再不赶紧去当铺把那些金饰换成钱,怕是过不了多久我们都得跟着你喝西北风了。”
裴璟玄这话提醒了她。张修远他爹张继年是沂州有名的富商,那些当铺老板轻易肯定不想得罪他,只要他爹给当铺老板们打声招呼,她这些金首饰就没地儿卖了。
这个巷子拐出去就有一家当铺,这么看来,他还真没走错。
楼妙仪将能屈能伸的优秀品质发挥到了极致,学着以前看过的电视剧里夸人的台词,跟在他后面好一顿夸,“裴公子深谋远虑,在下佩服至极。”
相处这几日,裴璟玄已经熟悉她的脾气秉性,虽说他见过的姑娘不多,但楼妙仪绝对是他平生见过的姑娘里最奇特的那一个。
她熟练地掌握了狐假虎威、睁眼说瞎话等各种技能,甚至还有貔貅转世的嫌疑。
因此对于她的夸赞,裴璟玄并没有记到心里,因为他知道这些话只是单纯的吹捧,毫无参考价值。
出了巷子就能看到当铺的招牌,楼妙仪带着金饰进了当铺,裴璟玄在外面等她。
当铺的伙计热情地迎她到柜台前,叫醒熟睡的掌柜,“掌柜的,醒醒,有人来当东西了。”
上了年纪的掌柜耳朵背还睡得沉,直到伙计上前用力摇他才将他摇醒。
他慢慢掀起眼皮,瞥了楼妙仪一眼,又敲敲桌子,“要当什么东西,放上来吧。”
楼妙仪把那包金首饰放到桌上,掌柜翻翻拣拣,最后伸出五根手指,“这些首饰最多就值五百两。”
楼妙仪一言不发,收拾了首饰就要离开。
真拿她当傻子了,这些首饰少说也值两千两,五百两?他也好意思说出口!
掌柜见她不好骗,给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赶忙冲上去拦她,“姑娘,您别急啊。方才我们掌柜的刚睡醒,眼睛有些花,没看清您的首饰都长什么样儿,您把那些首饰再拿出来让我们掌柜的看看,这次准保能开个让您满意的价。”
“首饰就不必再看了,直说吧,你们能出多少钱?”
掌柜清了清嗓子,本来想说一千两,对上楼妙仪锐利的眼神,立马改了口,“一千五百两。”
“太少了。”
“最多一千八百两,不能再多了。”
“告辞。”
“两千两!我出两千两!”
总算听到心里预期的价位,楼妙仪这才折返回柜台前,“先前我去别的当铺打听过,那个当铺可是出了三千两,你才出两千两,也太少了。”
这些首饰的工艺都很复杂,重量也足,但三千两是笔不小的支出,掌柜可没有这么大的权限,需得向东家请示。
正当他准备让伙计去请东家的时候,忽然看到东家揭开帘子走了出来,冷笑道:“三千两,姑娘未免有些贪心了吧。”
“我的首饰就值这些价,并非我贪心,您要是不信尽可以自己看。”
楼妙仪将首饰摊开放到桌上,那人瞧了一眼,缓缓道:“首饰倒是不错,只是——”他顿了顿,抬眼盯住她,“姑娘莫要认错了,这些首饰可不是你的。”
心中警铃大作,楼妙仪迅速伸手抢过首饰,提起裙摆就要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裴瑾之!”
还没等她喊完裴璟玄的名字,嘴已经被身后伸出的一双手捂住,两个壮汉从左右两旁钳住她,让她无法反抗。
当铺老板上下打量她一遍,冷哼道:“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连张老板都敢得罪。把她送到张老板那儿去,盯仔细了,千万别让她半路跑了!”
后门有顶轿子在等着,楼妙仪双手双脚被绑住,嘴里也被他们用布堵住了,两个壮汉抬着她,将她塞进了轿子里。
从当铺到张家大约要两刻钟的路程,裴瑾之还不知道她被抓了,等他反应过来,她怕是已经被送进张家了。
眼下只有自救这一条路了。她既然能逃第一次,就能逃第二次。
轿子里头的人摇来摇去,弄得轿子跟着晃,轿夫把控不住轿子,身形一晃差点儿走偏了路。
走在前头的壮汉一把将轿夫拉了回来,黑着脸吼他:“晃什么!又不是刚长出来的腿,连路都不会走么!”
轿夫被他这么一吼,也不乐意了,拔高了音量对他说:“瞎了你的眼!什么叫我不会走路,分明是轿子里那位瞎晃荡,有能耐冲她吼去!”
壮汉横他一眼,走到轿门前一把掀开轿帘,冲着楼妙仪吼起来:“晃什么晃!安分点儿,否则路上少不了你的苦头吃!”
楼妙仪眼中含泪,嘴里呜呜的像是在乞求他。汉子没搭理她,抬手让轿夫继续行进。
轿子又晃悠起来,轿夫叫苦不迭,“姑奶奶,别晃了。哎,你快让她别晃了,她再这么晃下去,太阳落山也到不了张家。”
帘子再次被掀开,那个壮汉的脸看起来比刚才又黑几分,看得楼妙仪心里打鼓,但是为了逃出去,只能鼓起勇气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呜呜呜呜。”
“你到底想说什么?”
楼妙仪在心里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
笨蛋,你不把这个破布取出来我怎么说话!
她用被绑住的双手顶顶自己的嘴,那个呆壮汉总算反应过来,取下她嘴里的布,“说!”
“我想如厕。”
“不许去!”
“你不让我去,要是我路上没忍住弄脏了轿子怎么办?”
轿夫一听这话,连连摆手,“这可不行,你要是弄脏了这轿子,以后可就没人敢租了。还是放她去如厕吧,她一个小姑娘也跑不过你们俩,你们怕什么。”
“就是。”楼妙仪连声附和,“你看我身娇体弱的,怎么可能跑得过你们,你们一只手都能捏碎我的胳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倒也是。
壮汉思量一下,觉得她成功脱逃的概率不高,便让她出了轿子。
楼妙仪举起被绑住的双手,“你不给我松绑手脚,我怎么如厕?”
壮汉一边给她解绳子一边威胁她,“别想着趁如厕的功夫逃跑,要是被我们捉到,有你好看的,快去!”
楼妙仪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差点儿撞到墙上,气得她恨不得咬他一口,但是碍于当前情势对她不利,只能暂且忍耐。
见那壮汉直勾勾盯着她,楼妙仪没好气地冲他吼道:“看什么看!连女子如厕都要看,流氓!”
壮汉被她气得牙痒痒,手握成拳,看起来像是想给她一拳。无奈张家那边发了话,要他们完完整整地把人送过去,他也只能压下打她的冲动,带着怒气背过身。
树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会儿,壮汉抬高了声音问:“好了没有?”
“没有。”
又过了会儿,他再问:“磨磨蹭蹭的,好了没有?”
等了几秒,没听到有人回答,他惊觉不对,跑到树后一看,那里早就没了楼妙仪的人影。
“死丫头!”
另一个壮汉听到动静跑来问他:“怎么回事儿?”
“那个死丫头跑了,赶紧找,要是找不到她,张老板肯定得剥了咱们的皮!”
·
呼吸声和脚步声都逐渐变得沉重,上次这种感觉出现是在三天前,不过今天比那天稍微好点儿,至少今天穿的衣裳没那件嫁衣重。
跑到一条繁华街道,楼妙仪实在没力气继续跑了,转身进了一家茶楼,找掌柜要了个雅间,躲在窗后观察楼下的情形。
那两个汉子一路沿街询问,茶楼对面的小摊贩收了他们一两银子就把她藏身茶楼的事儿抖了出来。
茶楼只有一个出口,一个汉子守在出口,另一个在大厅找了一圈,没发现她,又上楼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犹如死亡的钟鼓,一声声在她心头敲响。
哒哒哒,又靠近了。
哒哒哒,脚步声停了。
他就在门外,一团模糊的黑影,举起的手如黑无常的勾魂锁,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勾去。
楼妙仪步步后退,直到腰抵上窗沿,退无可退。
咔哒——
门开了,没从楼妙仪的脸上看到预料中的恐惧神情,他格外失望。
“跑啊,你不是很能耐吗?继续跑啊,我看你能跑哪儿去!臭娘们儿!”
“别过来!”楼妙仪喝住他,“你要是再过来,我立马从这儿跳下去!你要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哟,还敢威胁我,我倒要看看你胆子到底有多大,我过来了,你有本事跳啊!”
有辆堆满了干草的车正好要经过茶楼,没出意外的话,她应该能掉到干草堆上。就算没能如愿掉到干草堆上,雅间就在二楼,只要她不是头着地,就能保住这条小命。
想通之后,楼妙仪狠下心,踩上窗沿,当着壮汉的面跳了下去。
干草车从茶楼过去的时候,她还在半空,那一瞬,楼妙仪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运气果然不怎么好。
离地面越来越近了,楼妙仪闭上双眼,已经打算认命了。
就这样吧,说不定这一摔,还能给她摔回现代呢。
就在她即将与大地亲密接触的刹那,一双胳膊接住了她,月麟香气随风传入鼻间。
楼妙仪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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