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冰冷的河水将谢言完全淹没,银白的月亮照进他的眼眸,将他的心思照得无所遁形,耳边河水缓缓的流过,却抚不平他躁动的心。
他竟然对沈念白起了这种心思,那可是他弟弟,他怎么能这样?
若是沈念白知道又会怎么看他?
那些躺在一张床的每个夜晚,是否会让沈念白觉得恶心甚至后悔终身?
越想越让谢言害怕,他怕沈念白恨他。
未知的恐惧轻易的将人吞噬,谢言坐了起来,带起一阵冰凉的水花,谢言狠狠的给了自己一耳光,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决计不能在任何人面前表露毫分。
谢言将身上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蹲在河边洗衣服。
不是农忙时节,地里的活没那么多的时候,谢言经常和沈念白一块洗衣服,时不时的闲聊几句,都是关于家里的事。
在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总是不可避免的回想起以前,但想着想着思绪就不受控制了,他又想起了刚才做的梦,他似乎听到了沈念白在喊他,“相公。”
谢言整个人彻底呆住了,他突然意识到,这种眷恋不舍,日思夜想的感情是不是代表着他喜欢上沈念白了?
这个想法冲击着谢言的大脑,他觉得很可笑,两辈子都没有喜欢过人,现在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弟。
谢言平静的将衣服洗完,晾好,只是他不敢回屋睡觉了,他害怕躺在那张床上,他曾经和沈念白在那张床上睡了五年,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甚至都能感受到沈念白的温度。
稻谷这几天在开花,谢言拿着竹竿子去给稻谷授粉,拢共十块田,没一会儿就扫完了,谢言又背着背篓去田坎上收豆子,绿豆,饭豆都成熟了,收了种黄豆。
往年这些事都是沈念白在做的,谢言蹲在田坎上,镰刀割在豆梗上扑扑的响,手上的动作重复又重复,谢言忍不住想,以前沈念白在做这些的时候会想什么呢?
谢言想不出来,他这才意识到,其实他根本不了解沈念白,一直都是沈念白在将就他,他喜欢吃辣,所以地里种了很多辣椒,每道菜基本上都有辣椒。他喜欢吃饼,沈念白就烙各种饼,酥饼,白吉饼,玉米饼,豆渣饼。每回出门他都会提前烙好让他带在路上吃。
那沈念白喜欢什么呢?
谢言想了好一会儿,直至他将田坎上的绿豆都割完了,他才想起来,兰花,那株从县城回来的路上挖回来的兰花。沈念白很喜欢它,每天都会去浇花,偶尔还会对它说话。
那沈念白走的这两天没人浇花,兰花还活着吗?谢言连豆子也不管了,急急往家里跑,在看到兰花安然无恙的时候放下了心,他拿起水瓢要给兰花浇花,又嫌弃桶里的水已经挑回来一天了,于是去河里舀了一瓢新鲜的浇了下去。
看着水慢慢的完全浸到地下,谢言的心像是被安抚住了一般平静了下来,他放下水瓢回到田坎上将割好的豆子背了回来。
第二天柳梦寒他们起床就看到门前堆得满满当当的,绿豆,饭豆,还有一大堆的牛草,而谢言坐在地上,靠在牛草上望着远处,神情十分落寞。
柳梦寒和宋绥安对视了一眼,柳梦寒轻手轻脚的上前,轻声喊了声,“谢言哥?”
谢言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他,平静的应了一声,“嗯。”
柳梦寒担心的问道:“谢言哥,你没事吧?”
“没事。”
柳梦寒看着满地的豆梗和草,根本不相信他说的没事,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就说:“我去煮饭了。”
谢言平静的说道:“我今天要去县城。”
柳梦寒立马应道:“好,我给念白烙点饼子。”
柳梦寒急急的去做早饭了,没有在管谢言。
吃过早饭,谢言揣着饼子出发了。饼子跟沈念白烙的一模一样,柳梦寒说这是沈念白教给他的。
柳梦寒说这话的时候满脸开心,觉得他很有做饭的天赋,但谢言却忍不住想,沈念白什么都教给柳梦寒了,那他还会回来吗?
谢言揣着热乎的饼子和满心的忐忑上了路,他一个人去的,没有带货,所以他走得很快,一个时辰就到了县城。
谢言来到王捕头的家,他运气很好,王捕头还没有去县衙,他开门看到谢言的时候皱了眉,“你怎么了?”
不怪王捕头这样问,因为谢言的状态实在不好,眼眶红红的,眼下青黑,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废的消极感。
此时谢言才意识到他竟然是空手来的,但现在去买东西已经来不及了,他直接说道:“捕头大哥,我想问问,沈念白的户籍在我的户籍上,税也是我给他缴的,他爹还能把他要回去吗?”
王捕头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道:“你说的要是什么意思?”
在谢言开口之前,王捕头又说话了,“先进来吧。”
谢言进了屋,王大娘听到声音在屋头问道:“谁啊?”
她的声音听着嘶哑又虚弱,说完又咳了起来,状态似乎很不好。
王捕头回了一声,“谢言。”
两人来到大堂坐下,谢言说:“沈念白的父亲不知道从哪儿知道沈念白在灵秀山的消息,要把他带回去。”
王捕头皱眉,“沈念白不都嫁给你了吗?他怎么带回去?”
这话把谢言吓得要站起来了,他连忙解释,“不是的,他是我弟弟,没有嫁给我。”
听到他的话王捕头眉头就皱得更紧了,“没嫁你们一个男的一个哥儿,睡一张床上?”
“这...”骤然说到这事,谢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事真是说来话长了,“捕头大哥,这事我可以解释的。”
此时拄着拐杖的王大娘低低的咳嗽着走了进来,她问道:“我能听听吗?”
王捕头有些无奈,“娘,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王大娘看了他一眼,脸瞬间就沉了下去,她低着头,“算了。”
谢言见她这么失落,连忙道:“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您愿意听就听听吧。”
王大娘转身,没有说话,径直到屋里坐下了。
这个小插曲过去,谢言解释道:“我之前并不知道念白是哥儿,我...”
“你这话说得就太假了。”谢言话还没说完就被王捕头打断了,“是不是哥儿一眼就看出来了,你俩睡了几年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不想负责任?”
这顶帽子盖下来,谢言觉得他说什么都苍白了,但他自己倒没什么,他甚至愿意为此负责,关键是他不能把沈念白的清白毁了。
他顿了一下平复了心情,觉得不能顺着王捕头的话说,于是他改了口说道:“捕头大哥,你弄错了,平时我一直是睡在牛棚里的,只有刮风下雨的时候我才会进屋,只不过也是睡地上,并没有跟念白一起睡。”
这种私密的事情真相到底如何王捕头这个外人是不知道的,任凭谢言怎么说都行,只不过信不信也不是谢言能决定的了。
王捕头看着谢言,神色有些一言难尽,“谢言啊,你不能这样搞来搞去的。”
谢言懵了,他怎么了?“捕头大哥,有话你就直说吧。”
王捕头道:“之前你找我补税,我去现场看了,你和沈念白,一个男人一个哥儿,家里只有一张床,这任谁看了也得认为你们是夫夫。”
谢言没有说话,倒不是他不否认了,而是他知道王捕头的话还没说完,而他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
果然王捕头接着说道:“咱俩虽然没有什么私交,你来找我主动补税我觉得你这个人老实,你把沈念白上到你的户籍上,我出于相信你也就没有查验就给你上了。我朝税律,年满十四岁,每年每人丁税二十文,成了亲则夫夫两人只交一人丁税。”
“上户籍的时候都给你们上的夫夫,所以没有算沈念白的丁税,你现在又来跟我说你们俩是清白的,根本没有成亲。你但凡早一天来找我也行,昨天县令刚查了账,我让我怎么去跟他解释?”
谢言没想到还有这种变故,他一时都懵了,这该怎么跟沈念白说啊?
老天爷,他这办的是什么事啊?
王捕头看谢言愣在了当场,叹了口气与他说道:“事到如今,你和沈念白写一份和离书给我,我去县衙把你们的户籍分出来,这件事只要我们不说,没有人会知道你们曾经成过亲,对你们在婚嫁也没有影响。”
谢言嘴角扯了扯,所以沈家人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又搞出更大的问题来了。
王捕头叮嘱他道:“娄知县可不敢说话,这件事要是捅到娄知县那儿去,我这个捕头也做到头了。”
这话王捕头说得严重了,但谢言不知道,别说古代官场就是现代官场他也搞不懂,自然当王捕头说的是真的。这么严重的后果架着他不答应也不行了,他磕磕巴巴的说道:“我...尽量。”
王捕头补充了一句,“当然了,你们要是真在一起了,更好,这件事就完美无瑕了。”
谢言扯了扯嘴角,他倒是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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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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