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快走!”
悬铃急声道。她实在不愿再被更多人围住,追问那根本不存在的天降异宝。
“晚了。”姜无咎面色凝重“已经被包围了。”他罕见地流露出一丝无力感——四面八方都有人正朝这里逼近。
三息。
两息。
悬铃警觉地环顾四周。沙沙的树叶摩擦声中,密集的脚步声穿过灌木丛,越来越近。
下一刻,数道人影从林间鱼贯而出,将三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手持各式兵器,修为最低的不过练气三层,最高的竟有九层之境。
人群中,一个虎背熊腰的魁梧大汉格外醒目。突然,一道柔媚的女声从他背后传来:
“宝图上说的就是此地了吧,到不成想还真有天火降世。”
悬铃三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大汉身后转出一位身段婀娜的美貌女子。
她凤目微眯,扫视三人,朱唇轻启:“小女子见过几位道友,诸位也是循着宝图上而来?”
女子言笑晏晏,举止有礼。她身边一名手下快步走到坑边查看,随即对她使了个眼色。
女子笑容不减:“看来几位道友已经见过那件宝贝了?”
悬铃猛地扭头看向谷义:“你不是说宝图独此一份吗?”
被倒吊着的谷义此刻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一心只想脱身:“我怎么知道,他们那个肯定是假的!”
心里却是把牛鼻子老道骂了底朝天。
转而一想,这个时候正是把水搅浑的好时候,却见谷义突然扯着嗓子大喊:
“诸位道友,珍宝就在这二人身上……呜呜呜!”
悬铃:“……”
姜无咎眼疾手快,一把将破布塞回谷义嘴里。
女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虽然她本人没有动作,但手下几人已经悄然逼近半步。那魁梧大汉更是将手中巨斧晃得呼呼作响。
姜无咎暗自苦笑。他伤势未愈,那大汉已是场中修为最高之人,再加上对方人多势众,可不像树上吊着的谷义那么好对付。
“小女子乃熊家商队管事余娘。”女子倒也不慌不忙道,“不知两位道友可有耳闻?”
悬铃摇头,姜无咎更是不可能听过。
余娘不以为意,继续道:“承蒙同道抬爱,我们熊家商队常为三大仙门办事,在这地界也算小有名气。两位放心,我们绝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之事。”
姜无咎心中一凛。话说得好听,但在这荒山野岭,杀人夺宝又有谁知道?
余娘好似看出二人顾虑,又言:“若是二位道友愿交出珍宝,我熊家定然不会亏待二位,珍品丹药、上乘法器自不用说,倘若是弥足珍贵之宝,便是引荐仙山一跃成为大派亲传子弟亦有可能。”
女子高谈阔论,那条件放在一般人身上已是求之不得了,可那魁梧大汉闻言却是眉头一皱,小声道:
“余娘,咱哪有什么丹药——”
“闭嘴!”余娘急忙打断,狠狠瞪了大汉一眼,恨不得把他胳膊上的肌肉挖出来补到脑子里。
这边的姜无咎自然是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但他不想再拖延下去,索性直言道:
“我这宝珠乃上品法器,寻常佩戴可抵练气修士全力一击,若催动灵力相护,便是筑基修士一时半会也奈你不得。”
说着,他取下发冠上镶嵌的宝珠。宝珠在掌心熠熠生辉,华光流转,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诸位如若就此退去,在下便以此宝相赠。”
四五道炽热的目光立刻黏在宝珠上。修士所用器物分为法器、灵器、宝器和真器四阶,每阶又分下、中、上、极四品。
一出手就是上品法器,此人来历定然不凡。
“此话当真?”那大汉两眼发光,巴不得直接冲上来拿走。
余娘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抛开对方出手阔绰不说,自己这边人多势众,说不得最后这宝贝还是落入他们的手里,更何况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珍宝。
大汉分明体格魁伟,此刻却是孩子气般委屈着小声嘀咕:“宝珠配余娘嘛……”
姜无咎默默观察着众人神色,淡淡的话语继而飘出:“若诸位不愿,我便催动此物自毁,上品法器的威力诸位心里也清楚,届时人财两空不说,还要白搭几条性命可就不划算了。”
平静的话语中威胁之意昭然若揭。几个年轻手下面露惧色,不自觉地退了半步,纷纷看向余娘。
余娘暗自咬牙,她亦然明白,这华服少年随手便能给出一件筑基修士才用得上的上品法器,身上也必然不会只有这一件。
她这小商队可不如先前所吹嘘那般,还真冒不起险。
女子当即心中做下决定,拱手道:“既然道友如此慷慨,那小女子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姜无咎将宝珠抛去,余娘袖中飞出一个玉盒,稳稳接住宝珠,收入袖中。
转而余娘扫了一眼悬铃三人,决然道:“告辞。”
“呜呜呜!!”
商队众人正要离开,被倒吊的谷义却疯狂扭动身体,活像只蠕动的毛虫,眼巴巴地望着余娘一行人,眼中满是求救的渴望。
悬铃没好气道:“你消停点,这没人要害你性命,本就是一场误会而已。”
谷义扭头一撇,他才不会相信这般说辞,那异象宝图上可是明明白白写了将有不世珍宝于此地现世。
突然,谷义猛地睁大眼睛,随后又发出强烈的动静,竟惹得所有人都看向他。
“——呜呜呜呜!”
悬铃见状,还以为他有话说,刚将他嘴中破布拿开,就听见谷义声音里几分惶恐,大喊道:
“天、天边有人来了!”
所有人齐刷刷望向东方天际。三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御器而来,转眼间已清晰可见。
姜无咎心下一沉,他那点薄弱神识全然不觉,而且对方能御器凌空,那至少也是筑基修士!
余娘这边眉头一拧,当机立断:“快走!”
手下众人收起兵器,拔腿就跑。但刚跑出几步,一道凌厉剑光劈下,封死了所有退路。
下一刻,一位白衣修士便赫然出现在众人上空,那修士头戴斗笠掩盖了样貌,脚踩一柄玄铁巨剑,宛如神明般看着底下的蝼蚁。
筑基后期!
众人暗自骇然,如此修为,在场所有人加起来都不是其对手。
“妄动者,杀无赦。”
轻飘飘六个字,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紧接着,另外两道身影相继赶到,都是筑基初期修为,脸上戴着诡异面具,震慑得无人敢动。
后来的筑基修士中,一位身着青衫的修士率先发话了:
“我等来此,只为寻一人。”
姜无咎浑身一颤。
“见过几位前辈。”那余娘忙拽着大汉行礼,“奴家是熊家商队的管事,途径此处,不知前辈所寻何人?”
二人十分恭敬,身后的几个手下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青衫修士只扫了她一眼,继续打量众人道:“此人姓姜,应是在半个时辰前逃亡至此。”
姜无咎脊背发凉,只得侧目而视,不敢抬头。
那谷义瞥了眼姜无咎,心中略有猜测,但此刻情况不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筑基修士可不比练气,灵台高筑,初窥修炼之道,比起他们这些还在洗髓净身的练气修士已然脱离了凡人的范畴。
此刻的他们就如同囚笼里的鸡鸭,对方若稍微心有不顺,便可轻易将他们打杀。
“这……”余娘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前辈,此人外貌如何,是男是女?奴家这儿倒有几把人手,说不得就能帮上前辈的忙。”
余娘不敢多问,也不敢不问。
却见青衫修士搔了搔头,对身旁之人问道:“来得匆忙,倒也没细问,这姜姓之人什么来头?”
另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回道:“不甚清楚,上头只说是个练气十层的小子,让我们动静小点。”
这时,那修为最高的白衣修士突然开口:“动静可小不了。”
一见这白衣修士似乎知道更多的内情,两个筑基初期的都将眼神齐齐看向他,白衣修士继续道:
“哼,这事吃力不讨好,上面要我们杀的那姜姓之人估摸着来头不小,若真死于你我三人之手,日后东窗事发说不得……”
“师兄的意思是——”
那白衣却扫视了一眼下面的几人:
“世事茫茫难自料,此处山火肆虐,想来那人已葬身火海,我等苦寻数日,也只不过寻得几具焦尸。”
二人会意,连声道:“师兄高见!那这几人……?”
白衣修士冷哼一声,从头到尾他们的算计就不曾偷着掖着,反而光明正大,便是不惧下面这群练气能翻出什么浪来。
“这不就是我等寻到的焦尸吗?”
悬铃哪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顿感窒息。而姜无咎的脸色也差到了极致。
余娘和那大汉更是做足了准备,不等三个筑基修士动手,转身一跃,大喊道:
“分开跑!”
一群人好似惊弓之鸟,四下分散开来,朝着各个方向逃去。
“走!”
悬铃跟姜无咎猛然惊醒,此刻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二人不约而同都往山里奔逃而去,十万大山重峦叠嶂,更有妖灵精怪无数,此刻唯有进山或可博得一线生机,往外跑真就必死无疑。
“师兄,往外跑的那七八个杂鱼就交给我们吧!”
两个筑基初期主动请缨,毕竟灭杀几个练气士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便是让他们跑一会又有何妨。
白衣修士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狠厉:
“记住,一个不留!”
说罢,两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如猫戏鼠般缓步前去追杀那些分散逃跑的商队之人,唯独这白衣修士悬停半空,看着姜无咎二人逃进山的方向略作沉思。
方才,他明明记得树上还倒吊着一个,此刻那树梢下却只余一截断绳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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