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变成凤凰的那一刻，惊讶的不止是文安宁三人，还有北区观战的众人。
“太玄妙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灵兽系吗？”
“好酷哦，难怪人人都想要一只灵兽，我三百年前去求我的亲师傅，花了好多灵器才换来一只鸡的。”
“你们看，他们的防护罩被击破了！”
西瓜修士轻功踏上凤凰的翅膀，毒气由上及下朝他们蔓延过来。
除非有人提前准备防御，这种程度的毒能让筑基期普通修士三秒内失去意识，半个时辰如果得不到救治，毒素会进入血液内，反复循环，直至主体死亡。
“可别小看我了！”
巨锤修士既愧疚又懊恼，狂吼一声，交叉握住锤柄，开始猛烈旋转起来。
锤子化身成了风扇的扇叶，在高速旋转下卷起了新的风暴，暂时阻挡了毒素的侵蚀。
“文师弟，你……”
“我有办法。”
与巨锤修士的急切不同，文安宁一贯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幅度较大的笑容，如同冰雪融化，刹那昙花。
比起剑修，他对木元素和毒素控制更加熟悉。
或者应该说，剑修只是辅修，草药学才是他的必修课。
“西瓜、凤凰，干得漂亮！”
长枪修士举枪冲刺，正面迎上了巨锤修士掀起来的气浪。
他仔细观察过了，如果以鹤成观为阵眼，只要尽力让巨锤修士产生破绽，文安宁又忙着应付前面的攻击，腾不出手，两人没有经过配合，很容易就能让三人的阵型散架。
就算鹤成观弥补上这个缺漏，救下了文安宁，巨锤修士依然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以他们的行事作风，不可能“见死不救”。
制定好策略后，他下手果断，不再顾及鹤成观留有什么后招，用尽气力向巨锤修士刺去。
西瓜修士扔出了五个白色的圆球，虽然形似西瓜，但里面藏在五种不同的毒素，一旦炸开，敌友不分。
他为靠近战场的北区修士们制作了一款解毒丸，谁也不知道这个药丸有没有作用，全凭着对他的信任，大部分人将解药吞进了口中。
文安宁收起本命剑，就这样空着手，站进毒素的包围圈里，白色的身影被紫色完全淹没。
令他意外的是，西瓜修士的毒素并不如想象中那样中招即发作。
而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没有发烧、没有头疼、没有灵气堵塞，就好像早晨起床见到的林间薄雾，只不过换了一种颜色。
烟雾的顶上，一个飘渺空洞的声音遥遥传来，是西瓜修士在说话。
“你是草药系近年来的综合成绩第一，刚开始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你。是考完试以后，牛先生叫你起来去整理成绩，大家才明白，草药系又要出天才了。”
文安宁没有回答，而是停下了向前探索的脚步。
他其实不算是天赋型的修士，对于草药的辨认、药丸的制作，也需要花很多时间，看书查古籍做实验，熬夜填问卷，花上一整夜的时间等在牛先生和猪先生的门前，求一个药方的答案。
“还记得吗？四百五十二年前，草药系第一次对全院公开举办炼丹比赛，你是刚入学不久的新生，还是筑基后期，却因为对草药天生的分辨能力，帮助一位元婴后期的师兄战胜了化神期的选手。”
“当时在场上，所有人都在为那个师兄高兴，只有我师傅告诉我，要多向你学习，你才是这场比赛的真正赢家。”
文安宁听到这儿，张口欲语，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保持沉默。
“实话实说，我很羡慕你。大家都是被世俗肯定的天才，但是能被天才肯定的人，未来一定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道飘渺空洞的声音转为哀愁，语气下沉，不断传递着消极的情绪。
“刚才巨锤师兄同情我，我不是没有触动的。像你一样，去学剑不好吗？又不是没有成功的先例。可是我的门派不足以让我花费那么多灵石，去买一把趁手的武器。”
文安宁又恢复成了“面部表情.exe无响应”的模样，双目无声，自由放空。
西瓜修士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分钟，说到声音都有些颤抖了，幽幽地看向文安宁。
“……我都说了那么久了，你就没有一点和我对话的**吗？”
“……”
奇怪了。
真正的西瓜修士并未趴在毒雾上，而是趁乱回到了北区通讯联络总部。
他知道，光凭借五种毒雾的毒性，完全难不倒优等生文安宁。
唯一能拿下他积分的好方法，就是“幻境 毒素”的组合。
西瓜修士一直潜心耕耘于这片领域，毕业设计的初稿已经提交，并且得到了朱先生的重视，要是过程顺利，不出意外能提早两百年毕业。
与其说他羡慕文安宁，不如说他想利用文安宁，测试一下新幻境的能力。
只要文安宁回答他一句话，毒素会彻底融进幻境中，制造出更深层的幻境，控制住文安宁的记忆，让他永远迷失在这片迷雾中。
可是，他说了这么多话，文安宁像是耳朵被堵住了似的，没有一点反应。
难不成是他的设计出了问题？
西瓜修士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喊道：“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文安宁点头，用树枝在地上写了一段文字。
“我可以说话，也可以回答你的这些话。前提是，你得留下来好好听。”
呵呵，他要是留下来好好听就是脑子坏掉了。
西瓜修士假装不情不愿地同意了文安宁的请求，实际撤回了绑在迷雾中央的精神联系，操控毒素往战场一方扩散。
“西固安修士，你的真名是这个吗？”
西瓜修士肆意挥动的双手在空中骤然停住。
文安宁站在紫色的迷雾中央，视野内净是不可触及的虚物，顶着幻境的强压，他才说出来了一个字，周围的景象就变了一番样子。
四百五十多年前，草药系的训练场。
“……你认识我？”
眼前的修士身穿墨绿色的常服，手里还提着两盆大嘴花，面色不虞地问道。
文安宁自觉是陷入了更深层的幻境，放任精神力流淌在空间中，不去惊动这片回忆。
“你好，我叫文安宁。我想借用一下你的铲土工具，可以吗？”
鹤成观硬要跟着他一起来听课，节节不落，仿佛把草药系当成了自己的家。
猪先生就算是脾气再好，也不能放任一个器修整天跑过来找自己道侣，还不交课程费用。
“鹤成观，你等会也跟着文安宁种一盆花，会咬人的那种，种不出来明天别来了。”
“先生，这就有点为难人了吧。”
鹤成观言辞凿凿地反驳道：“我不学草药，没有工具，又没有花盆，还没有先生您发的土，就是种三万年都种不出来。”
“那也没见你坚持不懈要来听课的决心有所动摇？”
“猪先生，您放心，什么时候文师兄不修这门课了，我马上逃离您的试验场，保证三万年见不着我。”
“……”
有人没憋住，小声地笑出声：“哦～原来如此呢～”
一番插科打诨后，课堂上本就不严肃的氛围变得更加不严肃了起来。
文安宁每次被他们起哄都会脸红，这次也不例外。
他瞪了鹤成观一眼，在鹤成观装可怜的祈求下，把自己的工具交给了他。
种大嘴花的步骤不难，关键是要掌握诀窍。
文安宁环顾四周，发现那位叫做西固安的修士已经种好了两盆大嘴花，工具闲置在一旁，确认是用完了。
他喊住了这位同僚，却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
“不好意思，私人工具，不借用。”
说完，西固安拎起大嘴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试验场，背影显得有些孤独。
“他的师傅不是修真界那个很有名的种植高手吗？没想到徒弟果然名不虚传，种个花简直是易如反掌。”
“喂，你有没有他的书院网账号，好想加他好友啊。”
“上次的排名，他是第一，不过这次好像因为一些小失误，反而让文师弟登先了。不过，大佬依然是大佬，我等小虾米只能盼望不挂科了。”
“……”
西固安的脚步越来越急躁，即使已经远离了试验场，那些在背后议论纷纷的声音依旧非常响亮，宛如在他耳边高歌，叽叽喳喳个没完。
闭嘴。
你们都闭嘴。
曾经的回忆混合在幻境内，西瓜修士虽然是幻境的主人，却也免不了被幻境中的情绪感染，愣愣地看着原来的自己。
同一时间，毒雾外围。
长枪修士眼见着文安宁进去后就没有再出来，吃惊地望着鹤成观。
书院网上，他们同级的大部分人都知道鹤成观和文安宁是一对，除了西瓜修士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家伙，但凡有人提到这对道侣，最响亮的关键词就是：粘糊。
不是装样子的粘糊，是上课下课吃饭睡觉都要贴在一起的程度，只要出现了一个，另一个绝对在不远处。
“看到我没有去护住文师兄，很惊讶？”
鹤成观仿佛看统了他的想法，隔着巨锤修士的攻击间隙，露出了一个自豪的笑容。
“不信吗？要不要打个赌，不出五分钟，赢家肯定是我们。”
“因为，我家师兄可比我厉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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