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的那头,呆在法阵里的修士们全是一脸凝重。
没想到,他们都这么小心了,圆脸修士还是找到了据点,派人过来拦截了。
而且速度如此之快,必定是有人告了秘。
可是,大家的决心大多坚定,即使是那颗墙头草,想必也是没有胆量干出这档子事的。
会是谁呢?
先前和认阵修士吵嘴的妖修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大家先别灰心,通讯器是锤不烂的,我还有一个备份,就存放在通讯器的核心部位,还能继续探听到消息。”
灵力运转的声音重新出现,果真和认阵修士说的那样,通讯器尚有一口气,又悄悄地运转了起来。
“滴滴——”
放映的屏幕闪烁了两下,文安宁和小弓身影模糊,但两人之前的交谈却很清晰。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你伪装成了南区修士,潜入本部,谋划了这一切?”
小弓的声音高扬,“没错。师兄你本可以留在北区,不回来就好了。这样我们就不用拔刀相见,闹成现在这个局面。”
文安宁沉声道:“……我不相信你的说辞。你是间谍,那圆脸师兄呢?他是你的傀儡,还是计划的牺牲品?”
小弓:“不管是方脸师兄还是圆脸师兄,你们只管记住,现在南区的组长就是我,谁来都不管用。”
文安宁实在是无法将小弓的脸和“心机深沉”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凭他这演技,还好认阵修士他们的镜头是模糊的,不然一眼就能发现违和感。
文安宁:“好,我可以承认你有这个实力胜任南区组长,但是我需要见圆脸师兄一面。”
小弓当然是拒绝了。
“师兄,你顾着让我,没出全力吧。要不这样,你刚才唤我一声组长,我也不能不尊重你。我们过三招,你认真一点,打过我就带你去。”
“这小鬼!”
认阵修士的脸气得青一阵白一阵的。他捏住通讯器的手微微颤抖,像是想马上冲出法阵,代替文安宁把小弓揍一顿。
文安宁表面一片宁静,心却说鱼儿终于上钩了。
他一直没有出手,就是看中了小弓的年轻气盛、心高气傲。
从刚才的对话里也能看出,小弓的重点完全不在“炸掉南区”上,而是“南区组长”这个名头。
每百年一轮的期末考试,胜利区域的组长总是风光无限的。不仅能获得龙先生的亲自指导,还能深入书院的藏宝阁,选取心仪的法器,此等殊荣足够令其他修士眼红百年。
文安宁故意将本命剑藏在剑鞘里,进退有度,让自己看起来游刃有余,目的正是为了激起小弓的好胜心。
人心千千万,有人叛变,自然就有人想要当“叛变的叛变”。
小弓到底年纪小,很快上了文安宁的当,间接证实了他刚才的谎话连篇。
见文安宁尚在犹豫,他等得心焦,直接开催:“怎么样师兄?你快同意吧。”
文安宁:“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说话,你赢了一定得带我去。”
小弓:“那是自然。师兄,请。”
两人客气了一番。文安宁拔出本命剑,周身的木元素汇聚在了剑尖,拂去了表层的那份寒意,有春暖花开之感。
小弓觉得新奇,忽而又了然地笑出了声:“难怪。猴先生说过,看弓可见人心,原来看箭也能。我的剑淬火,是因为体内燥热,火元素旺盛,情绪变化大,所以控制不了。”
“但是师兄,你应该能控制住附魔的过程,为何要亮出元素附着的本色?”
文安宁好歹是上过专业课的人,不用小弓多说也懂这个道理。
“当然是因为……好看。元素力淬上武器,本身正是代表了主人的性格吧,很多修士来学武器,看中的正是这一点,威风凛凛。”
“好好好,师兄,你可真有品味!那些家伙才不懂呢,附魔的剑潇洒又帅气,这可多威风啊!”
小弓获得了满意的答案,对文安宁的态度再不复阴阳怪气,意外地热络了起来。
十一二岁,正是喜欢发光玩具的年纪。
他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通讯器里的人等得有些心焦,对文安宁疑似要“招安”的行为很不耐烦。
“文师兄……不会是想要放弃原来的计划吧?可是带上这个小鬼有什么用,他能帮我们解决问题吗?”
“就你话最多,有这个本事,不直接冲出去帮一下文师兄?”
又是那个讨人厌的妖修。
[女巫]们知道自己有心无力,可更怕文安宁突然转变心思,将不该招纳进来的人收归到他们的队伍中来。
于是两边人都看彼此不顺眼,生着闷气,一时无话。
小弓挥舞着长剑,不知道自己在他人口中不是“南区组长”,而是“招安对象”。
淬了火的剑又尖又亮,好处是真的炫酷,坏处是真的显眼。
文安宁有意让小弓不要输得那么难看,将本命剑上的木元素激亮了些,能让对手注意到它的动向。
两人比划了几招,小弓原本十足的信心一下漏了气。他可以招招挡下文安宁的剑,却没办法再进一步。
横挡、竖劈、侧面进攻……
猴先生交给他的招式他早已熟烂于心,此时不留余力全部用上,来来回回又几招,文安宁气定神闲地一一甩开,仿佛定在了原地,任风雨摇曳不遥晃。
“不只是三招,十招已过。小弓同学,你应该要兑现诺言了。”
文安宁没敢真的用剑反击,怕控制不好力度伤到小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你……你……”
小弓大受震撼。
他自小被誉为弓矢天才,五岁筑基,八岁就进入书院,才过了三年,正好赶上期末考试。
书院见他天赋异禀,便破例让他进入金丹期组别。
他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表面上看起来很崇拜文安宁,实则过于自负,未曾想过自己崇拜的师兄居然真的和传言中那样厉害,才两三下就狠狠打了自己的脸。
文安宁一向淡定。小弓的天赋确实在他之上,可书院还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师兄师姐,他们的天赋或许比不上如今入学的新生,可一到实战场上,谁输谁赢,那可说不准。
书院明面教他们自傲狂放,不拘一格,却通过实战训练在暗示他们,学会谦虚才是生存的第一要务。
短暂的悲伤过后,小弓似乎认清楚了自己失败的现实,哭丧着脸对文安宁说道:“师兄,你赢了。我该遵守规矩,带你过去。”
文安宁却摇摇头:“不用,不用带我过去。我只需要知道他的位置在哪儿,并且这个位置是真实的就可以了。”
小弓已经做好了带文安宁离开的准备。几番交谈下来,他见文安宁的态度是认真的,才呐呐地回答道。
“这……不会显得我刚才很失礼,连诺言都兑现不到位,占了便宜。”
文安宁:“我需要的东西,就是最适合我的。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不如早点回去,当个局外人,顺便坐山观虎斗,这不比当组长有意思多了。”
“真的假的?”
小弓听着听着,居然有点心动。
去了一个圆脸修士,又来了一个文师兄,对手太厉害了,他想当组长的梦怕是已经岌岌可危。
现在多了一条路可选,何乐而不为呢?
文安宁跟着鹤成观,两人相处的时间久了,文安宁也学会很多乱七八糟的歪道理,对于拿捏小孩的心态很有一套。
文安宁:“正是如此。我们正在和北区对练,他们的组长,就算赢了也威风不到哪里去,因为北区实力比我们强多了,持强欺弱本来就是他的意图,不甚光彩。”
文安宁:“而我们呢,又发生内斗。我和圆脸修士就像两个皮影戏里的角色,你争我抢,在书院先生们看来肯定是幼稚的,况且最后赢家是谁,还真不一定。”
“在这之中,最出风头的,当然那些在混乱中保持本心、坚定不移的人。他们既不为名利所动,又不为霸权强迫,考试结束后还能淡定地行走于修士之间,展露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傲,这不是稳赢的事情吗?”
说完这一大通歪理,文安宁自己先受不了了,赶紧用手握住发烫的耳垂,试图让温度降下来。
他套用了鹤成观以往忽悠稚童的把戏,实在是愧对于他坚守诚信的意志。
好在,这个违背良心的功夫没白费。
十岁的小弓信了。
两人一拍即合,和平且迅速地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文安宁装好灵器,依照小弓给出的地址,飘向宿舍楼内的一处幻境。
小弓有圆脸修士给的通行证,贴在灵器上,自然是畅通无阻。
飞行中的灵器代替了所有人的眼睛。
床榻上,圆脸修士斜靠在枕边,眼睛半眯不眯,似乎是要睡着了。
包括阵法里的修士,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着圆脸修士的注意。
片刻后,他睁开了眼睛,善意柔和地目光清凌凌地看了过来。
“文师弟?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可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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