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阵里阵外的人大多都因为他这一声怒吼慌了神。
文安宁不是真好心,也不是缺心眼。他的原计划是救下认阵修士后,专门留着他,看看冒牌货还有什么打算。
没想到认阵修士作为“内鬼”自爆,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认阵修士左右没了退路,干脆把心中的困闷借机全部发泄出来:“文安宁,你可太厉害了。我一路上都快要蹦到你脸上来了,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书院让你参加考试简直是屈才!”
文安宁没空回应他的愤怒。
冒牌货在对面虎视眈眈,估计心里在盘算着怎么将他和认阵修士统统消灭,此时留下来详聊,不是个好主意。
“师弟,有什么话你回去和他们说吧,现在还不到你退场的时候。”
文安宁将大网一拉,认阵修士没稳住中心,脚下一绊,跟着网滚倒在地,像被捞起来的鱼似的挂在网底,晃悠着飞向了大阵。
“不……”
认阵修士的恐慌又浮上心头,压住了无端的愤怒。
他找了个理由迁怒文安宁,不过是为了自己能逃脱冒牌货的控制。
早在文安宁问起“被鼠先生允许跟着修行的那一批人”时,他就意识到文安宁可能看出了点什么。
书院偏爱天才,更偏爱全才。以鼠先生那个坏脾气,他光会认阵,不会画阵,怎么着也与“共同修行”挨不上关系。
聪明人无法允许自己全心全意信任某人,冒牌货是,他亦是。
他们的合作本就不稳固。
在这一环节,他们原先的设计是:冒牌货将他丢向山岩,文安宁没来得及去救,他假装撞上,丧失掉所有的灵力,借助冒牌货的灵器施展障眼法“出局”。
计划是天衣无缝的,但认阵修士预想到了冒牌货会对山石做手脚,目的是让他真正出局。
因此,他特意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宿舍楼后面,又重新画了阵,保证自己能立刻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谁料文安宁就像个半路杀出的文咬金,咔嚓一下,同时灭了两个人的精心准备。
现在文安宁把他重新抛进大阵,相当于要了他的命,将他的后路全然断送了——
果然,冒牌货修士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的身体飞向大阵,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
“不行!”
他一摔进大阵,[女巫]们怒不可遏地围了上来,看他的眼神像是狼看见了猎物,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那个与他吵过架的妖修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压下眼角,朝他轻蔑地看了一眼。
“文师兄待你如此真诚,即使是发现了你的身份,也没把你怎么样,你却是这样一个态度,又要坑人,又要自己得利……我猜,你给他的那个令牌,根本不是什么保护罩,而是炸药吧!”
面对众人的指责,认阵修士咬咬牙,厉声反驳道:“是又如何?我至少无耻得坦坦荡荡,两面不做人,你们心里藏着的那点小九九,怕是没比我少多少!”
“我们是有私心,但世上谁没有私心呐。”
妖修轻飘飘地插了一句嘴,“你不给别人添麻烦,私心就还是私心。一旦添了麻烦,私心外露,不就成了野心吗?”
认阵修士想要回怼的话卡在脖子里,被驳得哑口无言。
他认栽般地抱住头,弓起腰背,缩在地上,又变成了那副“腼腆无害”的模样。
“私心也好,野心也罢,反正横竖都是一个不合格,下一个百年见吧。”
有个[女巫]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话中有话,急忙连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文师兄且有一战之力,冒牌货也在我们的防御范围内,你说这些话,莫不是心中有鬼,还想着要插一脚!”
认阵修士从交叉的双臂中抬起头来,脸色发白地回答道。
“那是因为,这个所谓绝对安全的‘阵法’,根本不是鼠先生的作品,而是炸药的填埋地点啊!”
————
文安宁将认阵修士抛进去后,注意到了冒牌货冷眼旁观的表情。
“他信任你,为你铺好了前路,你却是这个态度对他,算不上仁义。”
“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心情说这些。师弟,你没有带过人,又有鹤成观陪伴在身旁,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不受流言蜚语的干扰,能走自己想走的路……”
冒牌货不知从哪里有感而发,语气松缓,莫名说了一大堆话。
说到底,都是金丹期的修士,资历低浅见识短,长时间呆在书院内,免不了受到学生气的影响。
文安宁面对冒牌货的软化,不敢掉以轻心。
他能装成圆脸修士的样子,到处招摇撞骗,丝毫不顾及圆脸修士原本的名声,即使是不伤及性命的期末考试,等出了成绩后,圆脸修士多半是要被放到书院网上议论半个月。
舆论舆论,正是谁占理谁得利的新战场。
“文师弟,你装了这么久,却一直不肯出招。现在我的间谍被你找到了,人也安全了,你怎么还不动手?”
“安全?”
文安宁反问他,“你敢发誓,我们所处的地方真的是安全的吗?明知道我对你能产生威胁,仍是坚持一人前往,怕不是想在这里一决胜负。”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利。那我也不卖关子了,你旁边的那个阵法,正是我埋炸药的地方,如何?是不是很意外?”
文安宁考虑过无数个地方,但总是想不到冒牌货的炸药会埋在哪里。
直到认阵修士主动请缨、要带他们进来后,他才恍然大悟。
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炸教学楼是危险的行为,可能花许多炸药还炸不动;炸仓库呢,和西区那边临近,动静太大。
他那会儿还没找出认阵修士是内鬼的证据,现在连通了这一环,冒牌货的“惊喜”解谜就变得理所当然地无趣了起来。
冒牌货在他的脸上找不到惊吓或惊讶的表情,最后只能遗憾地说道。
“真无趣,观众没有反应,这场戏演得怪没劲儿。”
“你想什么时候引爆?现在?还是等人齐了后,利用我来做垫背的人?”
文安宁想着,若是前一种最好。他尚有能力护住法阵里的那群人,能带他们逃离这个包围圈。
若是后一种的话,南区上上下下百来号人,除去有战斗力、还在外面的那群[狼人],全部聚在一起,怕是有神力也难以回天了。
越到关键时刻,越要保持冷静。
冒牌货扬唇浅笑,没着急回答,似乎想要透过文安宁的脸,看出他内心的不安。
“滴滴——您有一条新的讯息——”
是意识海!
[文安宁:你那边是出事了吗?怎么突然来短讯——]
[鹤成观:不用慌,我和巨锤师兄已经安全了,并且,还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文安宁:什么?]
[鹤成观:我们已经劝服了凤凰修士,他现在与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了,绝对能帮你解决大麻烦。]
短讯互通时间不过一秒,教学楼的前面就传来了修士们议论的声音。
“你说,圆脸师兄叫我们来运动场干什么?莫非是发现了文师兄的踪迹,需要我们帮忙抓捕?”
“不太可能……你这个战斗力,拿去给人当木桩都带喘气的,师兄要你有何用?”
“快到了,小声点,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文安宁的表情随着这些声音的出现,终于发生了冒牌货想要的松动。
“哈,太好了,你就看着他们是怎么被我炸飞的吧。”
冒牌货坦然一笑,说出来的话却如毒舌吐芯,不带任何感情。
有几个拄着拐杖的修士小步挪动到冒牌货的身边,警惕地看着文安宁。
“师兄,你回来了。那大屏幕上的积分,我们可都瞧见了。你利用南区当幌子,背地里将自己的等级提升到如此程度,现在还要与圆脸师兄战斗,你是想要夺权篡位,还是想要伤害同僚?”
“争来争去,好幼稚啊。”
小弓藏在山石后面,嘀嘀咕咕,顺手挖掉了认阵修士给自己准备的逃生通道。
“我并未有过这种想法,也无意与你们争斗。”
文安宁收起本命剑,尽量让声音显得诚恳一切。
“如果不是这样,那圆脸师兄手腕上的伤口是怎么解释?留给我们的时间早就不多了。任人宰割、不愿反抗……我们也是南区的修士,做不到上场战斗,好歹牺牲自己,也要敌人留下重创!”
越来越多的修士围上前来,这一番话说得他们是心潮澎湃、热血难抑。
文安宁丢出扩音器,让自己的声音盖过喧闹,能清晰地传到每一个修士的耳朵里。
“同僚们,你们都被骗了!你们所相信、信任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原来的那个‘圆脸修士’。”
“南区和北区同时发生爆炸,大家有人出局,有人掉积分,无论如何,最大得利者只有一个人——”
文安宁盯准冒牌货的眼睛,揭露出了布局到最后一刻的真相。
“你说对吧,来自北区的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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