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宁的本命剑一举刺穿焦/尸后,剑身上发出的荧光映亮了整个幻境。
招魂幡被第一道剑气挑走,孤零零地与阴气隔绝。
木元素环绕在它的四周,暂时靠纯正的自然之灵锁住了阴阳两道的分界线。
马良坡的本体倏然破碎,面部器官成了肉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一块块崩塌,掉在血池中,连遗言都没来得及说出。
“轻敌,乃兵家作战之大忌。”
鹤成观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折扇,边叹边摇着走过来,嘴边还渗着血,端的是一副风流倜傥之态。
文安宁不理他这莫名文绉绉的打扮,随手抛了个药瓶过去。
鹤成观一声不吭接下,倒出几颗,果然如他所料,嘴里轻笑了两声。
“师兄,你弄错了,这是回魂丹。”
本命剑跑到了“地狱”边缘,甩干净自己身上的脏污,这才施施然飞回到主人身边。
“你去帮我拿回来换一瓶吧。”
文安宁说着,指挥本命剑飞去鹤成观那里。
本命剑还惦记这人欺负过自己的主人,因此只是挪近了两米,倒转个头,没有主动伸出剑身。
鹤成观失笑,主动把葫芦放在了本命剑的剑柄上,目送它屁颠颠跑回去复命,无奈道:“这家伙……”
一时间,“地狱”里的大阵仗完全消停下去,唯有血池里的翻腾声回荡在岩穴。
两人在递药之后都没有说话,一个人擦剑,一个人吃药,默契得浑然天成。
【所以这串铜钱真的没用?】
意识海里的两人也没闲着。文安宁差一点就信了鹤成观刚才胡扯的故事,问出来口气有些不善。
这股不善之气还真不能怪他。动画里的两人因为急着砍/尸无法交流,可以理解;但意识海中又没受到波及,大可以不必隐瞒那么多。
比起怪罪和不信任,文安宁更多是不解。
【真的没用。】
鹤成观给出的理由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你知道我拥有的所有法器,要有什么东西是你连你都不知道的……没有这种可能。】
【我那些咋咋呼呼不入眼的东西,表面看起来厉害,其实都是玩的,自然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
文安宁哑然,沉默片刻,不知怎么再重新提起话头。
自己明明对鹤成观知之甚少。打小开始,玩弄人心的人就是他,法器这么重要的东西,如果不是至亲之人,是不可能完全暴露在他人面前。
好在这时,动画中的他们动了。
先说话的是擦好剑的文安宁。
他的外袍已泥泞不堪,衣角处溅满了血水和黑水,但是那一剑已经耗费掉他大半的灵气,剩下的灵气不可随意浪费,所以即使身上气味腐臭难闻,文安宁也没有施用净身术的打算。
“奇怪,明明主人已死,但幻境还没有消失。”
文安宁耐心等待了一刻钟,周围的景象依旧是那样,恶鬼虎视眈眈,阴风阵阵。
鹤成观吞咽下药丸,内伤在木系元素的护养下,他有所破损的内脏以秒速恢复着正常的运转功能。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狠狠呕出一口血,放下心把浊气全部排出。
鹤成观之前作为混日子大师,在师傅眼里,毫无继承衣钵的可能性,所以一向被看作是是辅助文安宁的天灵地宝。
他也乐得做这种事,学习了不少旁门左道功法,比如苦心钻研“如何用利用火元素将糖醋鱼蒸得鲜嫩甜美”什么的,在不务正业这条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复返。
而此时,这些旁门左道歪打正着,对上了幻境没有消失的真相。鹤成观走到了血池的最尾端,蹲下身,用手捻起了一撮土。
“师兄,”他低下头细细闻,还真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这边的土是假的。”
说完,鹤成观捧起那一坨湿湿黏黏的东西,用力往墙上扔。
被称作为“土”的物质一碰上墙,立刻软化成了一摊水,淅淅沥沥地顺着岩体的墙缝流下,渗入其中消失不见。
文安宁有意绕开马良坡召唤出来的那座桥,跟随鹤成观的步伐走到了相同的位置。
他也学鹤成观撮起一把土,土的腥味依旧,光凭触感和嗅觉完全无法认同鹤成观的论断。
“幻境是会骗人的。同样,我们在潜意识里,也可以骗幻境。”
鹤成观欣赏了一下文安宁学他撮土的模样,才委婉地开口提示道。
文安宁又撮起了另一把土,隐约明白了什么,喃喃自语道:“不可言说、欺骗……”
“对,如果我把猜测的真相说出口,真相可能就会被幻境察觉,变成新的谬误。”
这招“幻境中套幻境”其实算不得有多新鲜,学过幻术的新人修士只要多加练习,不出百年也能熟练使用。
勘破它们的关键在于,进入幻境中的人要察觉到每个施术人与众不同的心机,才有可能破局。
文安宁是实战型选手,下意识会套上以前的经验和习惯去判断幻境类型,条理清晰地步步解决。
而鹤成观则更喜欢剑走偏锋,结合他见过的奇葩功法,以常人无法想象的方式“暴力”解决。
经过鹤成观一番疯狂暗示,文安宁将手中的那撮土扔进了血池。
那撮土并未变成一滩水,哗啦啦掉进血池,而是在空中突然变成了一道明火,赤红灼眼。
【我看明白了。】
意识海里,文安宁还真有种看番猜剧情的快乐。
这种五感皆通、能与动画主角身临其境的体验可太难得。相比gay里gay气的展开,密室解密向更符合文安宁的胃口。
【平时行走在地上,路是由土元素构成的。因此在幻境中,我们认为铺在脚下、粘腻湿滑地东西就应该是“土”。】
【可是现在幻境的主人“死”了,幻境还未破解,那么也许有一种可能——是我们的潜意识在作祟。】
【我们因为马良坡鬼主的身份,以为这是“地狱”,它就是地狱;要是以为这是世外桃源,那么它也会变成世外桃源。】
鹤成观点点头,动画中的他也点点头,眼神既柔和又清亮。
可惜意识海只能通话,文安宁看不见他的表情。
“照这样想,我们有两个人,改变幻境的部分环境没问题。要是意见不统一,弄出来新的怪东西……”
文安宁暗暗牙酸。
他先前被到处派遣去做任务,没来及好好修行幻术。遇到难缠的敌人,实在被困得烦了,基本上一剑就能搞定。
这些大多都是琐碎之事,像马良坡这样级别的人物大概率是不屑于来与他们斗气的。结果因为黄仙师,该有的不该有的人际网全线阔开,交到好朋友固然快乐,但是也要小心朋友的“朋友”啊。
“这个好办。师兄,交给我行吗?”
“什么?”
鹤成观掐了个诀,文安宁的身上一轻,那身朴素无华的青布在净身术的作用下,白得发亮。
“师兄,看这里。”
文安宁还没适应净身术的出现,晃神之际,鹤成观的话题像一尾钩子,引着他往更深处走。
轻柔温和白光遮盖住了他的眼睛,红的黑的棕的紫的……那些原本属于“地狱”的颜色褪去,换上了色彩的新妆饰。
恍然间,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好徒弟!”
师傅摇摇晃晃朝他走过来,腰间别上的自然是最爱的那只酒葫芦。
“今日你有喜事,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孤孤独独的呆在这儿呢?哎呀,我师门真是风水大好,断袖能断两条,这不好事成双嘛!”
文安宁接过师傅的祝福,莫名迈开脚,沿着小路往里走去。
“好师弟!等会儿吃酒可别忘了来我们这一桌,我们虽然不全是你们玄懿门的弟子,但是好歹也同生共死过,可不要辜负了我们的心意哦!”
喊得最高兴的是小白狗师兄,四只脚踩在凳子上,尾巴摇成了螺旋桨;贺小姑和状元郎忙着给会场加固结界,俨然是自家人的做派;黄仙师捧着一本书,朝他远远一笑。
小路上,有海螺壳和游戏币镶嵌在鹅卵石的夹缝中。高大的双人立牌站在草坪内,有许多麻雀正在啄“他“的脸,被江如晚、贺华和江如早三人挥舞着佛经赶走。
“咳咳咳,家属都来齐了没?”
有人拿着喇叭,按着人名一个个报过去。
“余临动漫社——姜蒋江、妆娘妹子、摄影汉子、混子coser,还有小陆……”
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开着飞机闪现进场,不知道是谁拿着音响,“咣当咣当”地震撼着在场所有人的心灵。
“文师弟,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但是该来的一个不落,全部都来了!”
妆娘妹子拉着何婷婷,满意地看了看文安宁的脸。
“妆容不错,原来你穿汉服是这样啊,如果愿意的话,下次记得和我们一起出cos!”
文安宁不由自主地答应下来。
小路很宽敞,他走起来的速度越来越快。
见过、熟悉过、参与过、最后路过这群人,文安宁走上了台阶,红色的喜服落在桃花树下,有人牵过他的手,带着他回头。
春色已至,满园桃花开,似是故人归去,故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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