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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地火浮屠(二十八)

127

苏杭中心

热浪愈发强力,其旋卷的火焰不断增大,供给双首蛇。

斩情在龙卷内部以剑抵挡,周寸之间寒冰凝结,火焰无法寸进。布好护身之法,斩情展开灵识,探寻谢骄和小骨头的下落——他们三人本配合无间,共敌双首蛇,隐有胜态,但在一息之前,不知为何双首蛇突然暴动,供它成长的地火也猛然暴涨,呈螺旋之态向他们冲来。

这攻势毫无章法,只凭蛮劲,他们寻不到薄弱之处,一时间竟被硬生生冲散开。

斩情本在小骨头手里被拿得稳稳的,但谢骄身子弱,狂劲一来,顷刻间,他便像断了风筝的线一般被卷入了火焰中心。

火焰螺旋,化身龙卷。

谢骄被吸了进去,轻易没法脱身。

斩情本想着和小骨头合力,一起冲进去把谢骄揪出来,但小骨头没听进去她的话。斩情还没说几个字呢,他就把剑一丢,自己冲了进去。

被这样丢下的斩情:“……”

合着她在小骨头眼里不是个助力,是烧火棍是吧。

斩情去追小骨头,情况不明时被分开,下场很可能是逐个击破,但小骨头是真快,斩情一个化身的功夫,他人就冲不见了。

斩情看着越发庞大的火龙卷,深深叹气,果然还是年轻,冲动啊。

好在谢骄身上有“金星”,只要他使用祂的力量,斩情就能找到他。

火龙卷深处,双首蛇的影子渐渐淡去,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影子在游走、生长。

斩情知道那是什么。

百年前,有一擅长表演蛇戏的灵师,在苏杭驻足,那灵师裹着一袭黑袍,吹一洞萧使蛇舞。那蛇颇有灵异,随火焰律动到兴起时,会生出第二只头。

若看戏的客人再多,则再生。

一时引得苏杭灵师大为好奇,常常前往观赏。

百年前还不叫斩情的她,曾被一少年带着,一起去看那蛇戏。她那时兴致缺缺,却不想那少年看进了眼里,心里。

以至于酿成大祸。

“哈……哈哈哈,果然,当年的事你们都脱不了干系。”斩情看着生出七首的赤黑火蛇,冷笑连连,她抑制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这笑,即有悲愤,又有嘲讽,还有对命运不公的恨。

每个人都说自己无辜,每个人都求她停手,斩情不会忘记那些仇视她的目光,正如她不会忘记自己因何而死。

“我当年能杀你一次,现在就能杀你第二次。”

愤怒在斩情心中燃烧,那是她千年的血泪、一世世的凄苦,她如何能忘。

斩情的杀心在百年前便已铸成,今日得见旧敌,杀心再起,非见血不可收回。

斩情看着手中如冰如玉的细剑。剑格属冰,可克万火,其蕴含的极致寒意更是玄妙,能冻结一宇,供魂灵栖身。

当日祂将此物赠她,既是为了给她一归处,也是为了让她放下。

‘此剑斩情,予你斩情。’

未知的神冻结她的时间,予她新生。

神之所赐非她所愿,但昔日旧敌仍活于世更让她痛苦。

所以她接过神的馈赠,以神所愿重获新生。

斩情抚摸手中细剑,寒意冰冻万火,亦冻结她的魂灵。以常理论,如此极寒,斩情在恨也该收敛,但心中熊熊燃烧的恨在告诉斩情,她没有放下。

在仇人死光前,她无法做到斩情。

一颗杀心恒定不动,斩情呼出寒气,正欲挥向七首蛇。

“扑通。”

心在跳动。

悬于半空的斩情捂着心口,心口处闪着幽蓝的光,其闪现的符文像某种禁止,烙在斩情魂体上。心脏添加的重量让斩情感到陌生,她一时稳不住身体,向下坠了好几丈,才勉强停住。

“怎么可能?”

斩情呢喃,失去身躯的她仅剩魂灵,怎会感受得到心脏的震动。

斩情看着心口处的符文,不觉心惊,“难道我的身体,没有被损毁?”

她猜测,“苏家人,封印了我的身体?”

对苏家了解颇深的斩情在猜测完后,随之而来的是愤怒,“他们封印我的身体,是要做什么……”她嗤笑,“真可笑啊,连具尸体都不肯放过,难怪,难怪,我迟迟没有转世……”

斩情原以为是她杀孽深重,因果缠身,方不入轮回,只得依附斩情剑维生,但如今看来,她不入轮回,竟是因为肉I体被封。

灵师魂灵脱体,尚有一口生气在,若能在生气消散前,用特殊灵术封住它,能为濒死的灵师争取最大限度的救治时间——这原本是个救死扶伤的灵术,现在却用来困住了斩情。

生气不散,人不判死。

人既不死,怎入幽冥。

世事荒唐,斩情却不能一笑而过。

“也罢,”她说,“既然人世留住了我,我自然要讨个公道。如此,才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

斩情手执斩情剑,寒冰凝结寒冰斩。数道剑意悬于斩情身侧,随她念动。

寒意涌动,七首蛇似也找准了斩情的方位,向她缠斗而来。滚烫的火与寒冷的冰相交,一时间水雾四散,将七首蛇的头腹掩于白茫茫一片之中。

斩情借着雾气追击七首蛇的眼睛,这蛇借地火化形,却仍是凡胎□□,以剑意毁去最脆弱的眼睛,有几率造成眼后蛇脑的冻伤。

若能成功,想必这蛇一时三刻难以恢复。

斩情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累赘感,她一挑一刺,如此反复,已在七首蛇费力咬她时夺走了好几双蛇目。

“吼。”

巨蛇眼睛被毁,寒意直入蛇脑,巨痛之下长啸出声,声波裹挟着热浪,势不可挡。

火龙卷在七首蛇的意念下向外呈水波纹状扩散,斩情心知巨痛之下这畜牲定然不顾一切发狂,早有准备向外撤去,避开几波火力。

地火骤然变势,恐怖的炸裂声在火海间回荡,斩情一退再退,直至十里地后才算安全。

“畜牲就是畜牲,一受刺激,便要发狂。”原本收集起来的地火被七首蛇一次耗尽,斩情哼笑,心情却好了一些。

灵兽被灵师所契,其行为皆受灵师影响。七首蛇被斩情刺瞎眼睛,若背后有主,定然会继续试探,找出针对斩情的战术。但七首蛇轻易发狂,不计代价疯狂攻击斩情,可见其只是一只畜牲,并无幕后操纵之人。

它的主人,想必早死了。

“死了也好。”

那黑袍人被斩情生捅了几十剑,还是拼着一口气在剧痛和失血的折磨下跑了。当年的斩情仇人太多,苏家人太能生了,以至于她从东边砍到西边,南边砍到北边,剑都砍出豁口,才勉强报完了仇。

等杀红了眼的斩情想起黑袍人的时候,黑袍人早就跑远了。

斩情原以为黑袍人还苟着一条命等着她收呢,没想到他死了。

虽然失去了杀黑袍人一次的机会,但当年把隔夜仇报完的斩情还是觉得痛快。什么以德报怨,有手刃仇人来得爽吗。

“他死干净了,我的仇人便只剩下他了。”

苏家旧人能砍死的,斩情一个都没放过。

漏网之鱼过了百年,也都魂归黄泉幽冥,正所谓罪不及三代,斩情虽恨苏家还有人活着,但要她在动一次手,她却是没有那个兴致了——

当年仇怨,只在当时人,斩情要报复的,也只能是她记忆中的故人了。

“也只有到这个时候,我才会庆幸,他仍存在。”

双神陨落,苏家旧人已做沙土,这个世上留给斩情的过去已经不多了。

或许,了解旧怨,便是她真正“斩情”的时候。

斩情望着消耗完地火,被地火波及炸的皮开肉绽的七首蛇,心绪几次变化,最后化作平静的怒与恨。

只剩最后一个。

斩情不再犹豫,细剑寒光凛冽,她欲一击击杀七首蛇,寻到谢骄二人后,直接去面对他。

但异变永远发生得更快。

斩情还没出手,地火余烬的最后一重余炸,曝出了“金星”的力量。

谢骄他们在那里?

斩情一分神,给了七首蛇喘息的时间。

七首蛇经过杀敌零点一,自损一千的自爆式打法后,已是气息奄奄。它虽灵智未完全开化,但也感受得到斩情对它的杀意。

求生是生命的本能,斩情注意力分散,七首蛇趁着这个空档,直接钻地躲了起来。

对没有羞耻的兽类而言,逃避并不可耻,活着才是正道。

七首蛇潜逃,斩情也没空管它,谢骄是她了解旧怨的重要一环,可不能有事。斩情顺着力量闪现的地方飞去,几个呼吸后,她看到了火光炸裂下的两道身影。

“阁下,您……”

斩情越接近,越觉得哪里不对。谢骄给她的感觉,为什么变得……

斩情看见了那只金色眼睛,流动的金沙像融化的星光,稀碎地布满天幕。

斩情停下脚步,魂体轻颤,“阁下?”

小骨头麟甲竖起,想攻击“谢骄”的利爪被“谢骄”轻轻握在掌心。不知惊惧为何物的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怒吼,它的瞳孔缩成一道竖线,两道恐怖的气息在苏醒,笼罩在“谢骄”身上。

斩情的惊,小骨头的敌视,让“谢骄”颇为苦恼。

“谢骄”自嘲:“我这个样子,真的很讨人厌吗?”

斩情对“谢骄”有几分了解,她知道“谢骄”是什么路数,所以只有惊,没有惧。

斩情微微摇头:“您来的不是时候。”

“谢骄”轻叹:“这是最合适的时机。错过了这一刻,不会再有下一刻。”

斩情:“好吧,能让您亲自出手的时刻,自然有其特殊之处。像我等微小的存在,只要听从您的命令行事即可。”

“谢骄”:“对我这么不满吗,但也没有办法呀……时间紧迫,我只能如此了。”

盯着少年面容的存在看着斩情,他说,“斩情,操控你命运的黑袍人还活着。”

“就在刚才,他意图夺舍你的身体,再度重新昔日之祸。”

一段时间内心情大起大落的斩情:“……”

“谢骄”奇道:“你看起来很镇定?”

斩情怒极反笑,反问“谢骄”,“不然呢?我该跳脚给您看吗?”

“谢骄”摇头。

斩情还在笑,“就在刚才,我以为他死了。然后您出现,告诉我他没死。呼…真是世事无常,不过也好,当年没把他捅死,现在也不晚。”

斩情笑得和煦,“阁下,告诉我吧,他在哪里?”

斩情的问题看似不难,但却难到了“谢骄”。

“谢骄”为难道:“他太小了,我看不到他在哪里。”

斩情:“……”

还是斩情:“那你怎么知道他想夺舍我的身体?”

“谢骄”试图解释:“降神。”

降神是神明与人类沟通的手段。人有所求,心之所至,神可降其身。“谢骄”能出现,定是有人求了什么,让“谢骄”能抽出一缕时间,短暂停留在这里。

斩情勉强理解,但是……

“有谁会向您祈求呢?”

神明已在这个时代落幕,能向“谢骄”祈求的会是何人呢?

“谢骄”微微一笑:“这是个秘密。”

斩情叹气,真难搞啊,一点底都不愿意透。

“那伟大的您,能告诉我什么呢?”

“谢骄”:“加诸你身的桎梏即将消散。”

“斩情,你将获得自由。”

自由。

斩情嚼着这两个字,她不明白,“您费了这么多功夫,赐下的真言就这些?”

“谢骄”看着无法理解的斩情,余光却落在张牙舞爪的小骨头身上。

“谢骄”的时间要到了。

在金焰燃尽前,祂轻叹,“仅此而已。”

让斩情颤栗的气息随“金星”黯淡而去,斩情久久不能回神。一位神的降临,仅为告知她自由将至——实在荒谬,过去抛弃她的是神,此刻拯救她的是神……难道祂以为,她会对此感恩戴德吗?

斩情身上涌出阵阵寒意,她真的受够了被神左右的命运。

“唔…噗……”

斩情的杀意尚未凝实,左眼褪色成灰的谢骄一口热血喷出。

“咳…咳咳咳。”

身体被透支的少年控制不住地喋血,瘫软在地上。

被“谢骄”抓着的小骨头见谢骄回来,本松了劲,观察坏家伙是不是走了。谢骄一喋血,可把它吓了一跳,小骨头顺着谢骄抓着它的手,一把圈住了谢骄的肩膀,用翅膀给他做垫子。

突然被拉近距离的谢骄:“欸?”

他看着自己抓着小骨头的手,愣了一下,他们什么时候这么亲近了?体力不支带一下还好说,手牵手算什么?

谢骄不自在地松开手,和小骨头拉开距离。没办法,和小骨头离得太近,他血都吐不痛快。

小骨头“唔”了一声,看起来十分失落。

谢骄心里说了声抱歉,换个方向继续将腹腔里的血吐出来。按现代伤情判断,他算内脏被撞裂大量出血吗?

好歹把血吐干净的谢骄面色苍白,回想他稀薄的医学认知。

“阁下,”落在沙地上的脚步声清晰可闻,斩情慢慢靠近谢骄,看向他的目光带着些微审视,“你还好吗?”

谢骄察觉到斩情态度的变化,笑着摇头,“不好,我的灵力透支了,五脏六腑在出血,若没有好心人救我,不出一时三刻我就要死了。”

斩情:“……”

她无奈,“将死之人,还能笑得出来?”

谢骄用手帕擦去血渍,笑得无辜,“就是因为快死了,才想给斩情姑娘留个好印象啊,毕竟……斩情姑娘看起来有些讨厌我了。”

“若死前能以一笑博斩情姑娘片刻欢颜,也算我做了件好事。”

斩情:“阁下对谁都这么说话?”

她走到谢骄身边,向他输送灵力。肉I体被解封,斩情使用力量无需在束手束脚,因此她给灵力给的十分大方,谢骄的面色在肉眼可见地变好。

谢骄捂着胸膛,不再喋血,但脏器破损的巨痛却不是一会能消散的。

谢骄强打起精神,应对斩情,他需要知道斩情的态度为何转变,“大抵是人之将死,其言也癫吧。不过我确有一事不解——斩情姑娘,为何在讨厌我呢?”

谢骄与斩情对视,他异色的瞳眸里带着求知欲,一眨不眨地看着斩情。斩情知晓两者的不同,她叹息,轻抚谢骄的发顶,用着长辈的口吻说,“我没有讨厌阁下,阁下是很好的人。”

谢骄:好人卡+1

谢骄换了种问法,“不讨厌我,但看见我会生气,是有人顶着我的脸欺负你吗?就在刚才?”

被双首蛇卷进火龙卷后,谢骄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他想问题就出在这里。

斩情轻笑:“阁下一如既往的敏锐。”

谢骄悄悄擦去反胃出的破碎肉块,面上看不出脆弱,笑着说,“这夸赞,有些熟悉。”

“熟悉才对。”斩情收回手,不日前,她刚说过谢骄敏锐,“谢骄”在神通广大,也不会精准知晓他们说过什么,再做伪装。

祂应该真的离开了。

斩情放下心中的猜疑,俯身平视谢骄,“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

降神是神与人沟通的手段不假,但神的一刹,于人而言却是劫数,凡胎□□强灌神识,谢骄能活着全靠“金星”缓解。

斩情观察着谢骄的状态,心里有一事不解,所谓降神,自然是祈求者为神所降,可看谢骄的神态,他显然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又为何身体破损至此。

少年的稳重,不过是情况未明前的不得已而为之。

难道降神,也可以移花接木?

斩情对降神略知一二,想对通神之术做手脚,非近神之人不可。而此世最接近神的,便是持有“金星”的谢骄。

斩情猜疑谢骄,是怕谢骄与神同行。

受神赐福的灵师在往昔数量不少,但他们大多桀骜不驯,与神明之间也不是主从关系,他们选择成为灵侍,屈居于神明之下,不过是为了一场场的利益交换,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罢了。

神不在意世人,祂们只需灵侍代行其的意志,顺应天命即可,因此受赐不同神明的灵侍之间,倒没有多少利益摩擦,他们沿着神的真言,改变宇与宙的流向。

在神明相继陨落的时代,尚存的神明赐福天赋异禀的灵师,并不是件前所未有的事,所以斩情发现谢骄受赐“金星”时,也没多惊讶。

在她眼里,她和谢骄都是神明手中的棋子罢了,棋子何故为难棋子。而且谢骄后续的表现,也向斩情表明,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神所赐,不可辞。斩情不惧谢骄被选中,但她会怕谢骄与神同心。神是不讲人理的,超脱世俗的存在,祂们的念头在简单,于人而言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斩情记得一位灵侍的故事——那是一位对神无比狂热的灵侍,渴望得到神明注视的他,曾曲解了神的本意,让山川河流改道,以至于下游的人无水可喝,它游的人水患连连,酿成了一场人间惨剧。

像这样的事情依严重程度,发生过不少次。神明与灵侍交流的错位,也导致过一些人与事走向了最坏的结局。

斩情想到这些,不是指谢骄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恐惧,谢骄是否也像那些狂热的灵师一样,暗中信仰赐予他“金星”的神,愿将此身献予神,达成神之所愿。

灵师是桀骜不驯,但若是认准了一个存在,又会对其十分偏执——这大抵是天赋异禀之人惯有的通病,哪怕生性在温和的灵师,骨子里也有其隐患蛰伏着。

神的神思不可测,斩情对“谢骄”有几分了解,但还是深深恐惧祂,因为她无法知晓祂会怎样思考,祂的干涉又会让苏杭的地火达到什么结局。

自由?

死亡也是一种自由啊。

斩情对神的恐惧,对神的恨,让她无法不去猜疑谢骄的立场,他是否愿意献出此身,做神的傀儡,并以此为荣?

所以斩情言语试探,动作接触谢骄。

斩情承认,有那么一瞬,她想取走谢骄的性命。未知过于危险,谢骄存在在她身边,斩情就无法抑制心中的杀意。

可是,对上谢骄的那双眼睛,斩情犹豫了,那是一双清澈的眼睛,斩情在其中看不到浑浊与污秽。有这样眼睛的人,不会是个稀里糊涂的笨蛋,他当有他的灵智,知晓他该去往何方。

而且谢骄向斩情展现的一言一行,都在告诉她,他是真的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因何而重伤,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被斩情忌惮。

斩情深恨神明,欲行之事与神背道而驰,但这不代表她是个疯婆娘,为了自己的仇人把自己折磨得面目全非。

斩情需要做出选择,信任或敌对,二选一。

斩情听着谢骄轻巧的话,看透了他勉力支撑的辛苦。以谢骄此刻的状态,斩情可以轻易地除掉他。

可斩情只是看着谢骄,收回手,俯下身,亲切问候。

斩情的心替她选择了信任——她已是个死人,手刃最后两位仇人后,她的魂灵去往何处都可以。无□□回也没关系,血债深厚者,有此最后一世已是圆满。

除了仇人,斩情对俗世毫无留念。就算谢骄与她背道而驰,投入神的怀抱,对斩情又能有什么损失呢。

斩情对谢骄的敌意,说来说去,不过是跨越不了立场和感情。一旦剔除个人情感,斩情发现接受谢骄于她而言是轻而易举的事。

斩情信任,斩情接纳。

快千岁的人了,不至于为难小孩子。

斩情释然地探出善意,谢骄顺水推舟,“我感觉好多了,除了疼以外一切都好。”

斩情心态变了,对谢骄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认真代入长辈视角的斩情对谢骄横看竖看不满意,这都什么情况了,还傻笑呢。

斩情摇头,似是不忍再看:“疼,你还知道疼……我看你一直在笑,还在想你是不是肉长的呢。”

“你呀你,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还能笑得出来,傻不傻。”

“……”

“欸?”

斩情突如其来的“指责”让谢骄震惊、讶异、不可置信,是他疼出幻觉了吗?斩情是这么亲切的人吗?

斩情看着谢骄的“傻样”头疼,“一般孩子遇着这种事,早就哭爹喊娘,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委屈。就你,疼也不吱一声,还在这里装坚强……你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谢骄:“……”

斩情前后态度的变化,让谢骄陷入了迷茫,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关心他呢?

“斩情姑娘,你……”

斩情淡然一笑,学着谢骄说过的话,用看破红尘的语气说,“我快要死了。”

谢骄:“!”

谢骄震惊,斩情看着好好的,怎么就要……

斩情轻点谢骄眉心的美人痣,那是一枚不再鲜红的印记。

人之将死的理同样能用在斩情身上,斩情看着震惊的谢骄,语气轻快:“我被苏家人封印的肉I身,不久前已被解封。这些年我不入轮回,全因肉I身存有一口生气,今日解封,生气逐渐消散,我的魂体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谢骄飞速思考:“可还有斩情剑在……”

斩情已是斩情剑剑灵,斩情剑在,她便能依附其活下去。

斩情摇头:“斩情剑虽好,却不属于我。它有自己的主人,等时候到了,它会回到自己的归处去。”

“那你呢?斩情,你愿意死吗?”

谢骄看着无悲无喜的斩情,心情沉闷,他无法接受相识者即将死去的可能。

面对他人的死亡,谢骄始终是难以适应的。

他可以抛弃自己的生命,却无法眼见他人的生命被夺走。

所以谢骄问斩情,她愿意吗?

如果她想活下去,谢骄愿意为她找其他的方法,帮她渡过这道难关。

谢骄渴望斩情活下去的感情,斩情接收到了,但正因如此,她才必须坚定地告诉谢骄,她选择死亡。

与神作对的代价太沉重,他们萍水相逢,何至于此呢。

一颗赤子之心,不该用在她这将要作古的人身上。

斩情:“虽非我所愿,但我确实血债深重。昔年,为报私仇,我沾染了太多人的因果,也断送了许多不该死的生命。”

“在我眼里,我是为了给自己报仇的女人,可在命理道算内,我是为了一己私欲,擅用神力,扰乱他人命数造下无数杀孽的罗刹。”

斩情笑着,“人死如灯灭,我把他们杀了,再不平的气也该顺了。”

“还有最后两个。”

“阁下,我已经活了近千年,这千年,历经百载轮回,我早就活够了。也许在阁下眼中,一个认识的人就此死去是遗憾的,不圆满的,但于我而言,不入轮回,永堕幽冥,却是最好的结局。”

“千年啊……我早不奢望还有下一世了。”

“是有人欺负你吗?他们对你不好,生生世世地折磨你,所以你恨他们,最后不得已手刃他们?”

谢骄听着斩情的自述,一字一句放进了心里。斩情的声音是轻柔释然的,时间冲走了很多东西,她应该放下了。

可谢骄听在心里,却忍不住问一句“他们是不是欺负你了?”

如果有退路,人怎么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杀人呢。斩情又不是心理变态。

“唉……”斩情实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阁下,太过敏锐执着,不是件好事啊。”

斩情向谢骄诉说,只为让谢骄放下。她的故事早已结束,谢骄深究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斩情希望谢骄放弃。

谢骄却偏偏没有往日的分寸,“因为我感觉,你很痛苦。虽然你的表情没有变化,声音没有异样,但我听你说话的时候,心口在疼。”

谢骄说,“斩情,你在痛苦。这份痛苦,不会因时间流逝,岁月不在而减弱,它一直盘踞在你的心中,从未消失。”

“和我聊这个,有意义吗?”斩情没有被戳穿的恼羞成怒,她在平静的和谢骄交流,“阁下,你此行的目的是消除地火。我是否痛苦,我的痛苦该如此处理,都与阁下此行的目的无关。”

“关心我,不会对阁下有任何益处,也不会对我有任何助益。”

“阁下,请将精力放在清除地火上吧,这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

斩情平静地拒绝谢骄,她希望谢骄退回到合适的位置,他们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合作。

但谢骄下一句说——

“我没有父亲,母亲也离我而去,我是个孤儿。”

斩情:“……”

“所以我受伤了,再疼,也不会哭喊,因为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谢骄说,“在我出生的那一天,在我的母亲选择离我而去的那一刻……”

谢骄试图说下去,但说下去比想象中难,他只能说出最后的感想,“我是个罪人。”

“我不该出生,也不该活着,我的生命无足轻重,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都比我有资格活下去。”

谢骄直视斩情动摇的眼睛,“我知道,我和你萍水相逢,你的私事,我不该管,可……你是少数会问我痛不痛的人。”

“如你所言,问一声没有意义,你关心我也没有意义,但我还是听进了心里去。”

“因为在那一刻,我想,母亲大概就是这样的,会关心孩子,也会担忧孩子。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母亲’的影子。”

“所以,我想了解你,我想关心你,我想拯救你。我知道,这是一种错误的移情,但我无法抑制这种情感,因为……你或许像我的母亲。”

斩情:“……”

斩情:汗流浃背

我给你减压,你给我来点掏心窝子的话是吧。

谢-碰巧能听到关键信息-袄:这是我能听的吗?

谢骄:无法接受认识之人死去的拧巴鬼(感情上还是很幼稚)(仅限无辜的人)

——

最近在忙,更新不稳定,但在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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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地火浮屠(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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