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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天问:我就知道……不是这样也不会选我。
自地火之行便一直笼罩苏天问的困惑不解,在此刻有了答案。难怪选他啊。苏天问的天赋血脉出身,几乎兼顾了一枚棋子必须具备的条件——不是最优秀的,可以舍弃;是苏家的血脉,有替苏弦鸢命的资格;家里不止他一个孩子,父母不会为他拼命,他与苏弦锦兄妹关系又一般,兄妹二人动起手来顾虑并不多。
死局。
苏天问的灵台发育健全,在想通他为什么在这里后,得到的已知信息最少的少年,就意识到了情况的严峻——没有人会救他。
苏家来的三人里,苏弦锦兄妹极大可能造成他的死亡;其他世家门派里,王书情或许会帮他说句公道话,可杯水车薪,她一个人救不了苏天问,王诗心也不会为苏天问得罪苏弦锦他们。
王家出局,在场的简家、占星楼、逍遥门的下一代接班人们,与苏天问关系平平,平日里靠身份攀点关系或许可行,但现在……苏弦锦在前,有苏天问说话的份吗。
死局。
苏天问越想越能清晰意识到,这盘死局无法改变。苏天问能想到他是此局弃子,是因为他清楚他在苏家眼中是可以被舍弃的,所以风雨一来,他对危机的惧意让他机敏地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找到了关键之处。
但找到了又能怎样呢?
苏天问能对谁说?
苏弦锦?
不,苏天问告诉他,反倒是给他指一条捷径。
苏弦锦没想到苏天问的作用,并非他不聪明,他没想到,只是他一如既往地俯视苏天问,觉得他束手无策的事,远不如他的苏天问一定做不到罢了。
这是一种弱者无法置喙的强者思维。
苏弦锦的眼里只会有和他差不多的人物,这也是他联合简繁华、秋池的理由,他一个强者做不到的事,那就三个差不多的甚至更强的灵师来做。他们是一类人,不管是真情流露也好,利益交换也罢,总归能玩到一块去。
像苏天问这样看不到眼中的族人,拖后腿的时候迁怒一下就够了。毕竟苏天问不是苏弦锦这样的强者,苏弦锦怎能真的与他计较。
苏天问:这是有关“他弱他有理”的诡辩。
苏天问了解强者,所以他不会告诉苏弦锦,加速他自己的危机。同理,其他与苏弦锦对等的强者,苏天问也不会说。
他还没死呢,病急乱投医送自己一程的事,还是留到快死的时候再做吧。
这么想着的苏天问,环视一圈众人,将简繁华、秋池、占星雨、王诗心、任合意列为不可交流对象后,有点惨有点好笑地发现,和他实力差不多的竟然只剩王书情和鲜于纺。
这是什么神仙队伍。
是一点活路都不给他留啊。
背后有势力的,苏天问拉拢不了。没有势力有实力的秋池、谢慈怀和谢袄,一个已经和苏弦锦达成共识,一个失踪,一个去找前者,苏天问接触不到。
死局。
苏天问扪心自问,有谁愿意在知道这些的情况下,替他转圜,改变他糟糕的将来吗?
没有。
这样的人不会有。
苏天问的心早就告诉了他答案,只是他不甘心,非要让他的灵台多思考,看有没有一条活路是给他走的。
自讨苦吃。
越思考越发觉没有活路的苏天问,在心里冷嘲。不管怎样翻来覆去的想,价值不足苏弦锦兄妹的他,在苏家的谋划和其他势力的权衡里,只会是弃子。
而一枚弃子……无人相救不也是常事吗。
大概是现实过于绝望,苏天问开始想念他的随身护卫残英,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在这全体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大环境里,残英的存在已经给了苏天问莫大的慰藉。
起码在这困局里,还有一个会呼吸的家伙属于他。
随身护卫与主人一同长大,成为护卫的那一天,便会立下灵誓,誓与主人共生死,绝不背叛。
没到生死攸关无人可依的时候,苏天问对此不以为然,一个护卫的命算什么,他堂堂苏家少爷,想换几个换几个。
这样傲慢的想法,也只有到自己的性命被玩弄的时候,才会反思那时的自己有多残忍。
我和残英明明没什么不同。
刀子割到自己身上意识到痛的苏天问,在残英不在的时候开始理解他。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成长。
苏天问不会因此改变他骨子里的少爷脾气以及对底层人生命的漠视,残英不会因此获得什么实质上的好处,大概率还是为苏天问而死,只不过区别是苏天问记不记得他,以及对他的死有什么想法上的不同罢了。
是一种原地踏步,旨在动了的成长呢。
苏天问尝试理解残英。
可这真的能做到吗?
真心与假意,在阶级分明,某种程度异化的苏家,是难以分辨和习得的东西。在苏家,苏天问的眼睛只能看到高低贵贱,于是久而久之,他的心里也只装着高低贵贱,一双好好的眼睛就这么变成了会眨眼睛的鱼目,一颗会跳动的心就这么化作了不敲自响的木鱼。
一个眼和心都“盲”的少爷公子哥,真的能靠那么一点点同病相怜的相似感,去理解他忽视这么多年的护卫吗?
苏天问还没理解成功,一旁见他心事重重的王书情走了过来,想要宽慰他两句。
苏弦锦救妹之心迫切,众人答应他之后,他便与能主事的简繁华几人商量起来,在场的王家人有两位,王诗心参与商讨,王书情便退出讨论圈,不占其他人位置。
苏天问见王书情过来,余光一扫,简繁华、王诗心、任合意是和苏弦锦商量的主力,占星雨、鲜于纺、秋池、杨洲际没有参与讨论,与林语槐等长辈在一旁静候结果。
苏天问捋一捋人物关系。
林长老是简家长老,与她平辈的两位自然向着简家,秋池和简繁华又是一起行动,那在场属于简家的势力有五位,简繁华身份最高,由他出面合情合理。杨洲际和苏弦锦同属剑阁,自是一派,苏弦锦作为剑阁大长老的弟子,亦能做杨洲际的主。
王家两位、逍遥门一位谁出面不必赘述。
所以……占星楼的两位为何无人出面?
苏天问本就因苏家利用他之事心绪不宁,此刻局面有一丝不对劲之处,他便如受惊的小动物一般,立刻警觉了起来。
王书情见苏天问气势向外突刺了两寸,问他:“怎么了?”
苏天问知道王书情快人快语,不和她兜圈子,“占星楼的两位,不参与吗?”
苏天问的疑问很正常,王书情自觉没什么不能说的,告诉苏天问:“占星楼的少楼主不爱说话,让逍遥门的任合意代表他。”
苏天问眉心一跳:“占星楼和逍遥门的关系这么紧密?”
逍遥门派出任合意和谢袄,谢袄是谢慈怀的师妹,现在任合意和占星雨关系好,岂不是代表在场大部分人立场都偏向简家?
王书情:“门派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观他们二人来往……他们之间的情谊定是不差的。”
天呐。
苏天问心拔凉,和苏家合作的就是简家啊,这种立场配置,到时候要发生什么他不就范,他们不会一起按着他,逼他就范吧。
“死局”二字,苏天问已经想倦了。
王书情见苏天问一副生无可恋之态,以为他在担忧苏弦鸢之事,不由安慰道:“别担心,救苏小姐的事,我们一起办。”
苏天问:“……”
苏天问很难形容他的心情,一方面,他想救苏弦鸢的心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和众人一起共鸣;可另一方面,若救苏弦鸢的代价是他的命,苏天问本着尊重小命的心情,也该犹豫自救以示尊敬。
毕竟那不是别的,那是他的命啊!
王书情见苏天问神色郁郁,继续柔声安慰他:“苏小姐的事我们都有责任,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你别把自己逼得太急,大家在一起想法子呢。”
王书情有侠义之心,亦有女子柔情,两种气质的结合,让她明丽的面容有种说不出的婉婉动人。
苏天问移开了视线,没有多看王书情一眼。他还是个少年,无法拒绝他人的善意,所以苏天问透露了一点,想知道王书情的态度:“若是用我的性命……能救回她,前辈会觉得划算吗?”
王书情:“?”
这孩子想哪里去了?
王书情不明就里,压低声音回答:“你这孩子想岔了不是。苏小姐的事非你一人之过,怎么要用你的性命去救她?”
苏天问大有几分破罐子破摔之态:“舍了我一个,大家都不用劳心伤神了。”
王书情以为苏天问钻了牛角尖,敲了敲他的额头。怎么她遇见的小辈,内里都敏感多思?
生性豁达的王书情认命进行开导:“果然是傻子,尽说傻话。若我们怕苦怕累,不愿担责任,何必答应去救苏小姐?一开始拒绝岂不省事?”
王书情用“不要看低我们”的不满之态睨着苏天问:“小天问,你得明白,苏公子的身份是尊贵,他的前途是不可限量,但我们在场的这些人,又有哪一个不是天资卓越,前途光明?”
“诚然,苏公子能给我们一些利益,但这些利益并不足以打动我们。世家门派的子弟,还是有些傲气和风骨的。我们选择救苏小姐的理由或许不一致,但归根结底,还是逃不过——‘我想做’三个字。”
王书情见苏天问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深感三年的认知差距难以跨越,她头疼:“我虽长你一辈,今年也不过十七八岁……你才十四五岁,就不信少年热血,不觉得‘我辈少年,见死不救’这种事太过冷血了吗?”
苏天问:“这个……”
事关他自己的性命,他不太敢赌除他之外的人血热不热。
苏家怎么教育孩子的,整得我像个灌输坏学识的怪阿姨。
王书情见苏天问纠结不已,额头渗汗,也不逼他:“算了,这不是你的问题。你才几岁?有这种想法也是别人带坏了你。”
苏天问:“十四五岁不小了……”
王书情:“不要在我为你开脱的时候,拆我的台。”
苏天问:“……哦。”
后面发生了什么,苏天问不太清楚,路线是苏弦锦定的,安全是任合意负责的,带路由占星雨来,他没派上什么用场,只用一双腿在中后段跟着就是。
王书情不时跟他说话,试图开解他。
只可惜苏天问心事重重,不管王书情说什么,他都不能真的往心里去。
就这么一路到了苏家祖宅的遗址上,苏天问听到任合意对占星雨说,“早知道要回来,当初不过去,在这里等他们不是一样的吗?小少爷,遛人有意思吗?”
占星雨保持沉默。
任合意持续言语输出。
苏天问:哑巴和话唠,怎么做朋友的?
苏弦锦跟占星雨、任合意的关系似乎一般,任合意和占星雨说无意义的话,苏弦锦当他俩不存在。一心救妹的少年喊上简繁华和秋池,就一头扎进废墟堆里,在祖传地皮上搜寻祭祀之地的入口。
苏天问仍然帮不上什么忙,王书情仍然在一旁开导他。说实话,王书情的态度,比苏天问的父母认真多了。
苏天问被王书情念叨久了,不免说真心话:“要是前辈是我娘就好了。”
王书情给了苏天问一个白眼:“你这样的儿子,我消受不起。”
苏天问知道王书情在开玩笑:“我这样的不行,怎样的能让前辈满意?”
王书情:“不用我生的?”
苏天问:“这有点困难……”
王书情:“那就不要儿子。公平点,女儿也不要。我活着又不是为了生孩子。”
苏天问:“像前辈这样的人多一些就好了。不是为了生而生的孩子,被生下来会幸福得多吧。”
王书情:“会有吗?男女结合诞下子女,本就是因为私欲。没有私欲,男女还会有孩子吗?”
苏天问:“所以子女,不过是**的产物?”
王书情:“虽然说着很无情,但事实就是如此吧……好像聊得有些远了?他们是找到什么了吗?”
一道绿光闪过。
苏弦锦向他们这边招手,示意他们找到了祭祀之地的入口。
王书情:“他们找到了。”
苏天问重复:“是啊,他们找到了。”
王书情:“还在害怕吗?”
苏天问:“若我害怕,前辈会保护我吗?”
王书情:“我考虑考虑?”
苏天问不知道王书情的答案。
因为进入祭祀之地的他孤身一人。
多人传送,独他一人落单,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苏天问不好猜,也没时间去猜。
眼前,是鬼斧神工的巨大地宫,无数支暗河波光粼粼,反射着不知何处的光,身后,是浑然天成的密闭岩墙,看不到边缘的屏障阻断所有退路,叫人只能进不能退。
苏天问顺着暗河水的嘀嗒声前进,有水又有风的方向,至少不会走进死路。
*
地宫暗无天日,对光阴的感知逐渐迟钝。苏天问最初还在焦躁,但随着一路走走停停,他那颗焦躁不安的心,还是慢慢坠进了肚子里。
苏天问:这里除了他又没旁人,他急都没对象急。
地宫的空气,苏天问窒息窒息着就习惯了,他一边观赏祖宗遗迹,一边对比苏家审美百年间的变化。比着比着,苏天问发现苏家的审美降级了。
以前是高雅银白黑,大气,现在是低级灰白黑,丧气。差得不止一星半点。
看着老祖宗严选,再想想如今的苏家,苏天问十分庆幸族内不强制穿族服。那丑丑的颜色,真是看一眼就够了。
苏天问从储物袋抽出纸笔,将白纸铺在遗迹一处平整柱面上,接着随人来到燃起的灵火,就这么看着遗迹壁画描摹了起来。
苏天问精通丹青,能将看见的事物画的**不离十。他沉下心来,一笔笔开始他的绘画之路。
若有人在此问苏天问,为何要这么做。
苏天问会告诉那人:地宫阵法重重,危机四伏,我没把握找到正确的路线,索性给自己一点的时间,让自己在有限的时间里快乐一下不行吗?
面对无解的困局,人的感情是分层次的。苏天问已经经过震惊、不可置信、怀疑一切、焦躁不安几个阶段,正在向逐渐接受转变。
少年内心趋于平静。
没能力,跑不掉,解不脱,那就认命呗。人生最后一点体面,苏天问得为自己意思意思,多少挣一下。
“公子……”
苏天问画得正尽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唤他。
苏天问笔尖一顿。是残英。
苏天问的气早就沉了下去,残英突然出现,他也不急。“你怎么在这里?”
对自己的现状有底,少年问得不急不缓,似有几分游刃有余的架势。
地火之行前,残英由苏家家主做主,与苏弦锦兄妹的护卫飞雪一同带领苏家灵师前往苏杭探路。
他在这里,飞雪按理说亦不会远。
苏天问的视线从残英身上滑过,往后探去。这里只有他和残英两人。苏天问的实力虽不顶尖,但探查这块区域有几位灵师的本事还是有的。
少年的灵力融入重重阵法,古老的灵阵接触到熟悉又陌生的力量,纷纷浮现光彩。苏天问凝神再探,确定残英之后再无其他灵师通过灵阵。
“苏杭情况有变,于公子不利。属下心系公子安危,恐公子出事,便寻找时机脱离苏家一众,独自寻找公子。”
残英单膝跪地,遵循护卫应守的规矩,如实向苏天问禀告。
鲜血从残英的伤口处渗出,他伤得很重,胸口处、手腕膝盖处皆有几道大伤口,但残英却像个没事人一样,不顾以膝盖为点向外扩散的血迹,声音平稳,面色不动地维持着忠心。
苏天问的鼻子还在,脖子也没僵死,残英的情况他闻得到,也能转过头看到。
“飞雪做的?”
残英的本事,苏天问知道,苏家灵师里此行来的能伤他的唯有飞雪一人。
“是。”
苏天问停笔,停在残英身前几步,眉眼看不出情绪:“为何?”
残英垂眸:“各为其主。”
苏天问被气笑:“好一个各为其主。我倒是不知道,飞雪什么时候飞离了苏家,能和同是护卫的你刀剑相向了?”
残英和飞雪伺候的公子不同,但按等级划分,他们是平级。平日里因为苏弦锦兄妹的身份,残英少不得给飞雪几分面子,但这不代表飞雪能骑在残英头上,真的对他动手动脚。
苏天问不信残英和飞雪打起来,残英能伤成这样,“你是傻的吗?他打你,你就站在原地给他打?他算什么东西?一个伺候人的护卫,也敢没有授意,私下动武?”
“跟着你的苏家灵师呢?他们是死的吗?平日里有什么不规矩,他们第一个跳出来,怎么如今哑了火,倒叫你无缘无故被人欺负了去!”
苏天问气得要命,他还没死……不,就算他死了,残英也不该受此屈辱!公子有公子的尊贵,护卫有护卫的尊严,士可杀不可辱,飞雪和苏家灵师今日如此对残英,苏天问就是死了也要爬回来,为他的护卫讨个公道。
残英:“……”
护卫低低一叹:“公子何必如此恼怒。”
苏天问正是有些人嫌狗憎的年纪,除了简繁华,对谁都不放在心上。苏弦锦兄妹是如此,残英这个护卫自然更甚。
残英自认苏天问不重视他,故而苏天问如此情真意切,倒叫他有些无所适从了。
“同是护卫,飞雪仗势欺人,我怎能不怒?”苏天问笃定是飞雪和苏家灵师看碟下菜,欺负了残英。
他见残英未将此辱放在心上,不由恨恨,“我在为你鸣不平,你怎么还接受了!是,你跟着我这个没前途的公子,平日里肯定没少受气,见着飞雪也要赔笑脸。”
“可是我是我,你是你。”
“我没前途,不代表你没前途。你和他平级,往后换个和苏弦锦兄妹差不多的主子,也不比他飞雪差。”
苏天问走到残英面前,一把把人拉了起来,苦口佛心劝他,“你还年轻啊,别放弃自己。虽然这几年跟着我很惨,但你还有光明的未来!别被这几年的灰暗磋磨得失了心气啊!”
苏天问语气诚恳,眼神满是真挚。他的臭脾气他清楚,这几年残英跟着他,福没享到,苦吃了不少。苏天问也没啥能给残英的,他后撤两步把画卷收了起来,然后到了残英面前,将储物袋里的药品都塞给残英。
苏天问理了理衣袖:“你带我去找飞雪,我虽然没什么大用,出事前帮你收拾他的资格还是有的。他砍你几刀,我都帮你砍回去,绝不让你吃这个哑巴亏。”
苏家的陋习,报个人恩怨最有用。苏天问高低是个主子,收拾飞雪一个护卫,苏家灵师不会拦他,也不会觉得苏天问的做法有问题。
残英拦住苏天问:“公子,不可。为了你的安全,飞雪和苏家的灵师你一定要避开。”
残英死死按住苏天问的胳膊:“属下冒死前来,不为别的,只望带公子离开,从此天高海阔,哪里不能让公子容身。”
“?”
苏天问停下脚步,使不完的牛劲暂停,“……带我离开?”
残英神色凝重,他不在乎自己的结局,就怕苏天问一个热血上头,不管不顾起来,“公子,此刻不是解释的好时机。公子先和属下离开地宫,待公子安全,属下再将前因后果告知公子。”
苏天问:“你知道?”
他心头有些酸涩,又有些不敢置信,“你知道……还要带我走?”
残英:“属下……公子你……”
残英不信苏天问如此聪慧,“莫非公子你也知道?”
苏天问神色复杂:“苏家要我的命,对吧?”
残英:“……是。”
苏天问:“残英,你想带我走的心意,我知道了。可我们是跑不了的,苏家设下这个局,又让飞雪重伤你,就是做好了我会反抗,你会保护我的准备。”
“在这种情况下,你带我走,你必死无疑。”
苏天问自认对残英没那么深刻的情谊,他所说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与其搭上你的性命,狼狈的被抓回来,我还不如体面点,自己去呢。”
“我……这也算为苏家做贡献了。我死了,他们会善待我的父母,你……也能有更好的去处,何乐而不为?”
残英:“若属下在乎自己的前程,便不会来寻公子。”
忠诚的护卫说:“属下愿以性命护得公子周全,还望公子信任属下,跟属下离开这里。”
苏天问想了想,摇头拒绝:“不,我不能走。”
他这一走,很多事都不能挽回。
苏天问到底是苏家人,他的根在苏家,不管苏家如何待他,他都无法做到一走了之。
残英:“公子!”
“别劝了。苏天问公子是不会走的。”
“当然,他也不能走。”
残英和苏天问气氛焦灼之际,一道声音插入二人之间。
苏天问抬头看去。
是谢慈怀。
9.25的更新
在写。在写。
9月真的倒霉。
继家庭矛盾,手掌烫伤,工作面试相继而来……不过还在写啦。
9月月底估计还能凑一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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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地火浮屠(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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