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东海之上,一艘商船正破浪前行,一路向北。
周文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晕船晕得如此厉害。
连日来吐得昏天暗地,几乎连胆汁都呕了出来。
此刻,他瘫在船舱内的床铺上,面如菜色,头发凌乱。
一直以来连精心打理的胡须也变得一缕一缕。
丝毫没有往常的文人雅士之姿态。
随从三贵端着一碗清粥,小心翼翼地走到床边。
“老爷,您这样下去可不行,小人让船上厨子熬了点儿粥,您好歹用一些。”
周三贵见主子慢慢撑起身子,他赶紧上前,将粥喂到对方嘴里。
周文刚咽下一小口,胃里便是猛地一阵翻江倒海。
他一把推开随从,跌跌撞撞地冲出了船舱。
他的文人体面,不允许将秽物吐在自己的居所。
周文踉跄跑到甲板上,扶着船舷剧烈地干呕起来。
贾金听到这番动静,立马走出船舱。
他一直留意着他们的动向,想要探听这两个大越高官前往辽西的真正目的。
此刻终于等到了机会。
周三贵追在主子身后,跑了出来,一脸焦急。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
他正欲上前,却突然被人拦了下来。
贾金面带和善笑容,递上一个皮质水袋。
“给你家主人漱漱口,缓缓劲儿。”
周三贵正慌着,见有人主动帮忙,连忙道谢,接过水袋便跑去照顾主子。
好一会儿,周文才停下呕吐,整张脸惨白如纸,几乎虚脱,在周三贵的搀扶下返回船舱。
贾金面无表情回到自己的船仓里。
又过了一会儿,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立马起身开门。
门外,周三贵一脸笑容,将水袋还给贾金,再次表示感谢。
“多谢这位郎君,可帮了小人一个大忙。”
贾金接过水袋,顺势说道。
“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家主子这是晕船了?”
“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周三贵愁眉苦脸,叹了口气。
“我家老爷从未坐过船,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反应。”
“还有十来日的水路,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贾金故意夸张了语气,压低声音道。
“晕船一事,可大可小。”
“但毕竟在海上,缺医少药……最怕引发别的病症。
那才叫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随从一听,脸色更白了。
“这…这可如何是好!”
贾金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一副忽然想起的样子。
“诶,我倒是知道一个治疗晕船的偏方。”
“只是……不知对你家主子管不管用。”
随从此刻已是病急乱投医,连忙道。
“郎君若能缓解我家老爷之苦,必有重谢!”
贾金摆摆手:
“举手之劳,谈何谢字。你随我进来取吧。”
他引着人走到舱内,一边假装翻找行李,一边状似无意地问道。
“你家主子气度不凡,想必身份尊贵。”
“只是这兵荒马乱的,去辽西那等危险之地做什么?”
周三贵此时对他毫无防备,叹了口气解释道。
“不瞒郎君,我家主子在朝中身居高位,这次是奉了陛下之命,前去北地传旨。”
“传旨?”
贾金心中一惊,面上却故作惊讶与不解。
“去北地传旨?给……给匈奴人吗?”
周三贵用一种看傻子般的目光看着他。
“郎君可真敢想!”
贾金假装不解的挠头。
周三贵顿时升起些许优越感,压低声音。
“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别人……如今北地出了一伙汉军,收复了北平、辽西、昌黎三郡之地,陛下得知,龙颜大悦。”
“说是……说是彰显了大越威德,汉人气节。所以命我家大人前去宣旨呢!”
贾金听得有些发懵,下意识追问。
“宣旨?宣什么旨?”
周三贵一脸理所当然。
“当然是表彰他们收复失地之功啊!陛下还册封那义军首领为‘镇北将军’呢!多威风啊!”
贾金一时无语。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那位深居广陵行宫的皇帝,脸皮竟然如此之厚!
妄想不费一兵一卒,凭一个空头将军的名号,将别人浴血奋战得到的成果纳入囊中。
这简直是明抢啊!
他强压下心头的荒谬感,将几片姜糖包好递给对方,客客气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随后立刻转身去找三叔贾周富。
贾金将探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贾周富听完,捋着短须,沉吟道。
“成了镇北将军,就有了朝廷正式册封的名分,或许能够因此得到大越的钱粮支持。”
“对他们来说,未必是坏事。”
贾金不紧不慢道。
“以女郎的志向和手段,怎会将一个虚名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是侮辱!”
贾周富看着侄儿一脸郑重的模样,摇了摇头。
“真是不明白,那个女郎究竟是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如此死心塌地。”
贾金懒得再争辩,他现在满心郁闷。
他被困在海上,如何才能给女郎报个信,好让她有所准备呢?
……
夏若抵达辽西后,直奔城南的旧码头。
远远望去,码头已经开工,不少百姓在其中忙碌着。
岸边停靠着几艘大小不一的船只。
梁盛在一旁开口道。
“……这些大多是匈奴人留下的,很多都已损坏不堪。”
“幸好城里还有几位会造船的老工匠,这些是已经修复能用的。”
他指又着船帆补充道。
“女郎信中所提的‘平衡纵帆’,匠人们已经试着加装了上去。”
平衡纵帆采用可调节方向的竹篾帆,能更有效地利用不同方向的风力。
即使逆风也能行驶,能极大提升船只的航速和灵活性。
夏若听完点了点头,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
船体上斑驳的痕迹和落后的结构,让她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在这个没有明确海域的时代,谁先占领就归谁。
为了海洋中的无尽的资源,她必须要抢占先机,成为海洋霸者!
但她若凭着这几艘破船,就想称霸海洋,简直就是做梦!
夏裙想到空间里那些帆船图纸,当即毫不犹豫下令。
“将城里所有懂造船的工匠都召集起来。我准备筹建一个船工坊,我们要造一批新船!”
梁盛连忙应下。
“诺!属下立刻去办!”
这时,身影从码头另一头快步跑来。
等到了夏若面前,立马利落行礼。
“孙力参见女郎!”
夏若笑道。
“孙排长,好久不见。”
梁盛在一旁解释道。
“女郎,孙排长家里世代渔民,他本人水性极佳。如今由他负责水军的操练。”
夏若闻言点了点头,不忘鼓励道。
“以后水军的规模还要继续扩大,孙排长任重道远,有信心做好吗?”
孙力挺直了脊背,高声道。
“回女郎!有!”
随后,孙力黝黑的脸上露出跃跃欲试的模样,主动邀请道。
“女郎新改的这个帆,跑起来可太快了!干脆属下带您出去试试?”
夏若一听,欣然同意。
“好,正好看看效果。”
夏若率先登上甲板。
船工们正嘿咻嘿咻的,将那面加了竹篾的平衡纵帆升起。
很快,船只破开波浪,向海中驶去。
虽然冬季的海风冰冷刺骨,但站在甲板上的几人都兴致高昂。
夏若凭栏远眺,面对苍茫无际的大海心升豪情。
陈屿默默从身后走来,将一只小巧的铜制暖手炉递了过来。
“女郎,海上风大,暖暖手。”
夏若接过暖手炉,掌心传来融融暖意。
“多谢。”
两人并肩而立,面对一望无际的碧蓝……
陈屿觉得此时此刻,心中平静而满足。
夏若却眼睛一亮,望着远方海面上一个孤零零矗立的礁石小岛。
“孙排长,让船长靠过去!”
“陈屿!去找一面我们的军旗来!”
两人虽不明所以,但迅速的开始行动。
陈屿很快找来一面红底黑字的“汉阳”军旗,交到她的手上。
船身也在不断的向那处礁石靠近。
夏若踏着板桥,身手矫健地跃上礁石。
她在高处寻了一处石缝,将军旗牢牢地插在里面,用碎石卡住旗杆。
海风吹拂,军旗猎猎作响。
她十分满意的回到船上。
陈屿有些好奇。
“女郎,这是为何?”
夏若回身,看着迎风飘扬的旗帜,语气斩钉截铁。
“从今日起起,插上我们汉阳军旗的地方,就是我们的领土!”
“这座岛,以及它周围的海域,以后都归我们管辖!”
梁盛和陈屿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都迸发出亮光。
“觉得此法甚好,简单直接!”
夏若转头对孙力说道。
“孙排长,你们日常巡逻、训练,但凡遇到无主的岛屿,不管大小。
只要条件允许,就把军旗插上去!以后定期派人巡逻,守卫领土!”
“诺!”孙力挺起胸膛,大声领命。
他感觉肩上的担子瞬间重了许多,也光荣了许多。
夏若见海风愈寒,码头也还有很多事情未处理,便提议返航。
船只靠岸后,孙力送走他们,立刻转身就跑去后勤处。
“给我五日的出海物资。”
负责登记物资的文书抬头问他。
“孙排长,这是要干嘛去?”
孙力昂着头,声音洪亮。
“出海,开疆拓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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