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了,兰瑚和盼娣每天早出晚归但还是穷,欠李大娘的钱没有还上一点。
倒也不是生意不好,相反生意很好。青山大队的豆腐品质好,买得多不仅优惠还送货上门在街坊邻居闲聊中悄悄传播开来,所以订购的人越来越多。
逐渐她们俩也忙不过来,兰瑚又在大队申请把胡知青拉进了豆腐坊帮忙。
胡倩之前和兰瑚竞争上岗落败后日子过得有些潦倒了,兰瑚找上门的时候正是她缺吃少粮的日子。
她本来就不怎么能劳动,每年都靠家里补贴。但她两个嫂子前后脚生了孩子后,家里多了两张嘴粮食也开始紧张,给她的补贴就这样断了。
以至于加入豆腐坊后胡倩一改之前的小脾气,踏踏实实给兰瑚和盼娣帮忙,兰瑚她们也是稍微轻松了一点,不像之前忙得吃饭都得计算时间。
事业蒸蒸日上,两人累得又黑又瘦,吓得李大娘每天做饭都多做一点,生怕是饿瘦了两个孩子。好在她们精神头够足,看起来不是病弱的样子。
那为什么还这么穷呢?因为她们在豆腐坊赚取的是工分,离结算工分的时候还早呢。
这样确实挫伤人劳动的积极性,别看她们这么累,挣得工分再满也有顶。
在这种收支不平衡的状况下,兰瑚将自己的想法提上议程。
豆腐坊内,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三人揉揉肩膀坐在一起开会。
盼娣和胡倩等着对面兰瑚的讲话。
几分钟后,兰瑚合上账本对两人说,“我们的豆腐在小范围内打出了一点名声,平均下来我们每天做三板豆腐也就是60斤,豆浆大概在110斤左右。这个月向我们订购长期豆腐以及豆浆的人有所增加,但零卖依旧占据收入的大头。
从账本来看,这个月我们赚取了412块钱以及数斤玉米、地瓜之类的粮食。虽然还没有刨除成本,但这个钱数确实很优秀,当然优秀的背后是更为优秀和勤劳的我们。”
兰瑚展放笑容,双手竖起大拇指。
早在兰瑚报出一串串数字的时候盼娣和胡倩两人就已经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个月她们忙得昏天暗地,休息时间倒头就睡,根本没想过能赚多少钱。
拥有各自不同理由的二人险些喜极而泣。
“我的天哪,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赚到这么多钱。”胡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啊,她居然也行?
盼娣赞同地点点头,她的劳动居然可以这么值钱。
“不要怀疑,就是我们,我们付出了劳动自然可以,别忘了我们劳动的工农是伟大的,”兰瑚撸起袖子屈肘握拳指着胳膊上的肌肉道,“你看,这可是我们劳动的光荣勋章。”
盼娣学着兰瑚的样子捏捏自己的肌肉高兴地点头,“对,我们可以,下个月我们还要干更多。”
胡倩将三人的肌肉挨个捏了一遍,觉得自己虽然差一点但也很不错了,说,“好,多干点,靠我自己我也能吃上肉。”
兰瑚被两人的干劲点燃,开始切入今天会议最重要的事,“为了更多的营业额,我决定优秀和勤劳的我们要办厂,就办一个豆制品加工厂!”
兰瑚的话如一道惊雷“砰”一声在豆腐坊炸开,炸得听到这话的两人一时仿佛忘了呼吸,呆呆地坐在板凳上,脑海中只回荡着那句“办厂……”
豆腐坊内寂静无声。
随后爆发出胡倩尖叫的大嗓门。
盼娣虽然没喊出声,但张大的嘴巴也显示了她同样的心情。
兰瑚被迫捂住耳朵,等到持久的尖叫停下,才无奈道,“你怎么还是这么一惊一乍的。”
胡倩的惊讶还没有完全收起,凑到兰瑚面前声调高亢问,“这还不值得惊讶吗,我都想出去跑两圈。我们这么有钱了吗,都能办厂了啊。”
“兰瑚姐说可以那肯定能办。”盼娣拽住胡倩的胳膊讲她拉到离兰瑚两步的位置。
“你看盼娣都比你自信。”
“那是小孩子对办厂没概念,不知道这是多么难的事。”
盼娣闻言瞪了胡倩一眼。
胡倩刚想呛声,兰瑚赶紧终止两人,“咱们账上现在有将近600块钱,建个小厂子应该勉强是够的。我们条件有限,厂子暂时肯定不会太大。”
劳动力跟不上会让她们失去太多赚钱的机会,所以增添劳动力迫在眉睫。
而且以厂子为名去和人家谈合作总比三人的小作坊更让对方信服。
“可是大队长能同意吗?豆腐坊也是集体的,豆子是大队的,这些钱我们也得上交大队。”盼娣虽然相信兰瑚,但还是忍不住担忧。
问题就出在这里,兰瑚想要办成豆腐厂必须经过大队的同意,所以她得想想怎么说服大队。
“我去试试吧。你们先别操心这事,豆腐坊还得继续加油。”
兰瑚说完就开始赶人回去休息。嗯……主要赶的人就是胡倩,毕竟她和盼娣是要一起回家的。
隔天,同样的时间大队部里大家齐聚一堂。
兰瑚正安静等着大队会计王全查对她们豆腐坊的账本。
翻完后王全不可思议道,“这些全部都卖出去了?真的收入这么多?”
上个月豆腐坊的收入也涨了一些,以前王三叔看管的时候碰上红白喜事多的情况可能还比这多,所以大队干部都觉得一方面兰瑚运气不错,第一个月收入可以这豆腐坊的工作算是稳当接下了;另一方面现在各种票乱飞,没太把兰瑚的那什么订购豆腐的豆腐票当回事,有些人私下议论多此一举。
但这个月的收益让他们不得不好好审视面前这个才16岁的姑娘。
兰瑚坦然地接下他怪异的眼神。
王全自觉直勾勾盯着人家一个小姑娘不妥,移开目光问,“兰瑚,这样下去你们豆腐坊这个月得领多少斤黄豆啊?”
兰瑚说出自己预估的数。
王全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个准备还是不够足,他惊讶之余又有些担心,“这么多,能卖完吗?”
兰瑚:“差不多吧,下个月日子好,有几户家里办喜事的人家已经提前跟我定了数。”
“那就好。”王全放下心打趣道,“再这样下去,咱们粮仓里的黄豆可要被你们搬空了。”
王全的话明显是在调侃,没想到兰瑚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嗯,我真的有搬空的打算。
兰瑚的眼神真诚,表情不像在开玩笑,王全也愣住,在心里不禁问了句,“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兰瑚走到大队长面前说,“大队长,我申请将豆腐坊扩建成咱们的豆制品加工厂。”
原本交谈声不断的大队部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兰瑚的声音不大,按理说应该淹没在这些说话声里。
但偏偏零星的字眼从话语间隙中冒出来,“扩建……”、“加工厂……”不管哪个都足以让他们竖起耳朵。
大队长也被兰瑚这突然的一句话怔得发懵,停下手中工作,“你怎么就想到办加工厂了呢?我知道豆腐坊最近很不错,但是离办厂是不是还有差距,咱们大队也没什么资金支持你。”
王有田的不赞成兰瑚也理解。
社队企业的主要职能就是保障和改善大队社员的生活,青山大队还算富裕,大队里除了豆腐坊还有麻油坊、酿醋坊。
像之前豆腐坊做到不赔本就可以和大队交代,所以王三叔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也不算很累。
兰瑚接手后能赚钱对大队来说是意外之喜,如果没有也不影响。
但对兰瑚来说这是她想要干好的事业,她不会满足于豆腐坊的现状。
兰瑚递给王有田一份材料,是她写好的关于“青山豆制品加工厂”的商业计划书。
王有田接过计划书,没想到兰瑚的态度是认真的,“你是有备而来啊。”
兰瑚嘿嘿笑道,“还是那句话‘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没想好我真的不会舞到您面前。”
王有田用手指需点兰瑚,翻看起她的计划书。
几分钟后,王有田眼神复杂地端详兰瑚。随后在屋内张望一圈,发现人都齐活,喊:“都来前屋开个会。”
前屋就是大队部的会议室,众人心里明白兰瑚的想法有的谈。
王有田坐在桌子前方,后背的墙上挂着那张熟悉的主席像。会计王全、妇女主任陈芳……一众随意找位置坐下。
“兰瑚提出了将豆腐坊扩建成豆制品加工厂的想法,这件事不知道大家有什么想法?”王有田问。
大家的反应和王有田差不多。
“豆制品加工厂?大队里哪有这么多钱,豆腐坊安安稳稳的不是挺好吗?”
第一个反驳的是麻油坊的王有用。青山大队很多人都沾亲带故,尤其是有几个小队几乎都是王姓,王有用和王有田算是同辈的堂兄弟。
王有用当然不同意,大家都是社队里的作坊,之前都是一样的,豆腐坊凭什么不声不响地想建厂。
酿醋坊的何刚附议,“是啊,没有这个必要吧。”
王有田没有表示自己的意见,将计划书递给离他最近的副队长兼民兵连长赵富强,“这是兰瑚做的计划书,大家都先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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