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
范伦斯四处搜寻无果,正准备折返回去时,一道诡异的蓝色光柱突然爆出,直通天际。
“糟了!”
范伦斯迅速朝山顶跑去。
当他赶到时,四周一片狼藉,断裂的树七零八落的倒在一起,巨大的火坑旁躺着一道血淋淋的身影。
范伦斯连忙冲了过去,只见凯瑟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气息微弱,而他胸口那道狰狞的抓痕还在潺潺不断的流出鲜血,白色的衣裳被染的通红。
范伦斯轻轻将他扶起,检查着伤势,眉头越皱越紧。
这小子体内的骨头至少断了七八根!
来不及多想,范伦斯立即从怀里掏出一朵蓝刹影花硬塞进凯瑟的嘴里,随后运转着精魄力缓缓注入凯瑟体内。
许久,凯瑟渐渐恢复了意识,虚弱地睁开了眼。
“......范师父。”
范伦斯神色凝重道:“怎会如此?”
“狼......”凯瑟咳出一口血,“有一头......暗红色的裂魂狼。”
“暗红色裂魂狼?”范伦斯瞳孔骤缩。
明明这里只传有魂肆虐,为何会出现裂魂狼?
竟然还是......
范伦斯转眸寻找着江凌墨的身影:“臭小子去哪了?”
凯瑟哑声道:“在我精魄力到达临界点时,他还在这......”
范伦斯正欲开口,身后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范伦斯松了一口气,刚一回头便看到。
浓雾里,一个右手持剑,浑身是血的少年正朝他们缓缓走来。
少年右眼闪耀着诡异的红光,嘴里还在不停的发出诡异低笑。
范伦斯看着不远处的江凌墨,暗暗叹了口气:“果然。”
凯瑟顺着范伦斯的视线看去。
只见江凌墨浑身被血浸的通红,而他的那只蓝瞳还在不停流转着一抹诡异光芒。
凯瑟顿觉头皮发麻,不可置信道:“那是......江凌墨?”
范伦斯眸光一暗:“他被反噬了。”
说完,他放下怀里的凯瑟,缓缓起身抽出那柄锃亮的砍刀,眼里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
凯瑟一怔,立即明白范伦斯想做什么,艰难地撑着身子,低吼道:“那可是你徒弟啊!”
范伦斯身子猛地一颤:“我是弑魂猎人,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
“不该是这样的!”凯瑟强撑着站起了身,死死抓着范伦斯的右手,“你不能杀他,他是为了救我才......”
范伦斯低呵道:“放开!”
“我不放!”凯瑟红着眼,死死抓着范伦斯的手,说什么也不肯松。
范伦斯咆哮道:“少天真了!现在不杀他,我们都得死!他是我的徒!是我没护好他!如今他反噬,我—”
范伦斯轻叹了口气:“必须弑杀他。”
凯瑟瞳孔微颤:“可那是江凌墨啊!你唯一的徒弟啊......”
范伦斯缓缓闭上双眼,吐出一口气,再度睁眼时,眼里闪过一抹杀机!
他一把甩开凯瑟,提着刀,面无表情地朝江凌墨走去。
江凌墨歪着头紧紧盯着不远处的两人,嘴里不断发出野兽般低吼的呜咽声,蓝色异瞳在浓雾里散着森然寒气。
范伦斯攥紧刀柄,苦涩地笑了笑。
“臭小子,我利落点,不会让你太痛苦。”
话音未落,范伦斯身形如闪电般飞速冲向江凌墨,骤然挥刀砍向江凌墨的脖颈处!
江凌墨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身子往后一仰,轻松避开。
随后,他鬼魅般瞬移到范伦斯身后,径直挥剑劈下!
范伦斯似是早已料到,右腿一跨猛地旋转半圈,转身挥刀挡下。
铛——!
剑与刀急速碰撞,江凌墨狞笑着,右手骤然发力。
范伦斯冷哼一声,用力挥开了他的剑,随后以惊人的速度挥刀连砍,没有丝毫停滞!
江凌墨被逼的连连后退,迅速挥剑格挡范伦斯的进攻。
两道寒芒急速碰撞,响起一连串“叮叮铛铛”的碰撞声。
江凌墨用力一挥,借着惯性将范伦斯推出数米,随后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步伐穿梭在范伦斯的身边疯狂挥剑斩下,嘴里不断发出狰狞的疯笑声。
可无论江凌墨的速度有多快,范伦斯都能精准预判出他挥剑的轨迹,轻而易举的挡下。
下一秒,范伦斯双眸绽放杀机,挥舞着刀如骤雨般猛然砍向江凌墨。
顷刻间,江凌墨身上裂开了数道密密麻麻的刀口,源源不断的溢出鲜血,但他宛如疯魔般,没有丝毫停顿,还在狞笑着挥剑斩向范伦斯。
两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相互碰撞厮杀。
随着范伦斯的疯狂进攻,江凌墨也已快到极限,渐渐落入了下风。
这场对战,江凌墨根本不是范伦斯的对手!
凯瑟沉默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心中顿时涌上一股凄凉。
明明他们是师徒,却在此刻以命相搏,互相厮杀......
“木缚!”
范伦斯低吼一声,砍刀上赫然出现道道暗棕色光影,如长蛇般飞速缠绕在江凌墨的剑上。
只见,棕色光影呈蛇型,以惊人的速度飞快顺着江凌墨的剑往上延伸。
顷刻间,光影便缠住了江凌墨的双臂,随后不断延长将他整个人缠绕成了一个巨大的蚕蛹。
江凌墨疯狂怒吼挣扎着,就在他即将挣脱之际,范伦斯缓缓抬起左手。
“木灵洗礼。”
下一秒,一道诡异的棕光朝江凌墨的右眼爆射而出!
“啊啊啊!!!”
江凌墨痛苦嘶吼着,右眼迸发出一抹蓝色幽光!
范伦斯身形一顿,瞬间被定格在原地。
“真是个怪物!”
范伦斯淬了一声,绷紧全身的肌肉,咬牙强行突破压制在身上的阻力,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臭小子,这对我可不管用!”
说着,他猛地伸手掐住江凌墨的脖子,将其腾空拽起,手掌骤然用力。
窒息的感觉不断袭来,江凌墨瞳孔骤缩,双手死死抓着范伦斯的手腕。
范伦斯深吸了口气,面无表情地挥刀砍下。
铛——!
一柄红刃骤然挥出阻挡了他的刀!
范伦斯脸色铁青地看着面前的凯瑟:“你在做什么?!”
剑与刀的剧烈撞击将凯瑟胸前凝固的抓伤再度震裂。
凯瑟强忍着疼痛,咬牙道:“我不会让你杀他的!”
“他已经反噬,恢复不了了!现在不杀他,就等着穆修替你收尸吧!”范伦斯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用力挥刀将其震开。
凯瑟踉跄了几步,再次挥剑冲了过去!
范伦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得罪了。”
说完,一脚将凯瑟踢飞了数米远。
砰——!
凯瑟狠狠砸在地上,呛咳出一口鲜血,他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正欲爬起,手心忽然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他低头看去,手掌之下,是一个镶着金边的黑色眼罩。
脑中突然闪过一抹灵光,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朝正准备挥刀的范伦斯,声嘶力竭地喊道:“可以的!他可以恢复的!!!”
范伦斯握刀的手微微一顿,看向凯瑟叹道:“反噬是不能......”
“他不是反噬!他可以恢复的!”凯瑟抓起地上的眼罩喊道,“眼罩!用眼罩!”
范伦斯紧蹙眉头,看着凯瑟手里的眼罩陷入了沉默。
凯瑟强撑着身体从地上迅速爬起,踉跄跑到范伦斯身边,固执地将手中的眼罩递了过去。
“如若不行,你可以连我一起砍!”
范伦斯正欲开口,抬眸便对上凯瑟那坚定的目光,犹豫半晌,无奈点头。
范伦斯将江凌墨掷在地上,用膝盖死死压制着他的身子,抬手接过眼罩一把拍在他的右眼上。
眼罩覆上的瞬间,江凌墨涣散的瞳孔逐渐明亮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压制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师父......”
下一秒,江凌墨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凯瑟见状,松了一口气:“我就说......”
话还没说完,他双腿一软也昏倒在了地上。
范伦斯看着地上不省人事的两人,无奈道:“真是不知道该说你们什么好。”
随后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剑痕,淡淡笑了起来。
“还好......没有砍下。”
......
托特尼斯的大街上,一个满脸阴霾的男人,正一手扛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朝城镇边缘走去。
路人们纷纷下意识往一旁靠去,窃窃私语。
“发生了何事?”
“你看那个男人浑身都是伤......”
“......他肩上还扛着两个人。”
“该不会是遇到.......”
“......”
范伦斯烦躁不已,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顷刻间,众人如飞鸟走兽般迅速逃散。
不知过了多久,范伦斯看着眼前紧闭的铁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将肩上的两人平放在地,粗鲁地敲打着门。
“开门!”
穆修正端坐在房内擦拭着手中的剑,听到门外传来的叫喊声,微微一愣,迅速放下剑,起身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他整个人便愣住了。
只见范伦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衣服破烂不堪的贴在干涸的剑伤上。
“他们呢?”穆修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范伦斯朝后努了努下巴:“都还活着,没事。”
穆修快步走了过去,只见地上的两人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
他伸手探到二人的鼻尖处,微弱的呼吸断断续续的喷洒在他的指尖上。
穆修松了一口气,愠怒道:“这就是你说的,有你在?”
范伦斯神色凝重道:“出现了一只三十年的裂魂狼。”
“三十年?”穆修脸色一沉,“消息有误?”
范伦斯冷然道:“嗯,任务信件被纂改了。”
“那你打算?”穆修眼底的温度骤降。
范伦斯冷笑一声:“既然他们如此用心,那我可不能失了礼数,得备个‘大礼’送去才成啊。”
穆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怕暴露了?”
“早晚的事,先进去吧。”范伦斯扛起两人扫视一圈,疑道,“怎会如此安静?”
此时,城堡内寂静的可怕。
穆修叹道:“前线告急,原驻扎在这的骑士团也被调走征战了。”
范伦斯闻言,轻叹了一声,没再开口。
房内,穆修轻轻擦拭着两人身上的血迹,眉头紧蹙:“怎会伤的如此重?”
范伦斯侧头看向窗外,缓缓道:“凯瑟那小子约摸断了七八根骨头,我虽给他吃了蓝刹影花又辅以精魄力调理,本无大碍,但......”
范伦斯顿了下,收回视线看向江凌墨:“至于他,左侧肋骨断了四根,直戳肺部,右边肩胛骨也断了,好在这臭小子身子骨硬,还能吊着口气,剩下的就是些内伤了。”
“就是些内伤?”穆修冷笑一声,指着床上的两人质问道,“抓伤、撞伤、摔伤、刀伤,还有看不见的内伤,这哪一样不致命?我就问你,他们遇袭时,你在何处?”
不等范伦斯开口,穆修愤愤甩袖离去。
“之后,你得给我个交代!”
待穆修走后,范伦斯缓缓上前注视着床上的两人,回想起,他毫不犹豫斩杀江凌墨时,凯瑟拼命阻挡自己的那幕。
难以想象以凯瑟当时的身体状况,是如何强撑着站起来冲到自己面前,坚定的要求他用眼罩的。
想到这,范伦斯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臭小子,渊源不浅啊。”
不知何时,穆修折返了回来,淡然道:“有空在这感叹,不如去把药桶抬来?”
范伦斯转头道:“来了。”
范伦斯将药桶摆放好,转头便看到穆修满眼担忧地注视着床上的凯瑟。
范伦斯眉头一挑,打趣道:“以往总板个脸,现在知道担心了?”
“他是我学生,我须对他负责。”穆修叹了口气,“这事,是我考虑不周。”
“他不可能永远躲在你们臂弯后,你对他严厉,固然没错,但有时候你也太过不近人情。”范伦斯走上前看着昏迷的凯瑟,继续说道,“那老东西三年五载都不见回来一次,这小子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别看他不吭声,心里可是依赖你的紧。”
穆修沉默片刻,转身走到药桶旁,伸手探了探水温。
“差不多了。”
见穆修转移了话题,范伦斯也不再多说,正准备扒下凯瑟身上的衣服时,穆修皱眉拦住了他。
“我来。”
范伦斯哪里听不出他言语间的嫌弃,“啧”了一声,又伸手探向江凌墨。
穆修不着痕迹的打开了范伦斯的手:“我来。”
范伦斯这下不乐意了:“你的学生你自己扒也就算了,我扒我徒弟又碍着你了?”
“你这粗手粗脚的,扒一下,伤口得裂十道。”穆修指着凯瑟胸前的脚印,“这个,是你干的吧?”
范伦斯干咳了好几声:“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多余的补药。”
说完,逃也似的转身出了门。
穆修无奈摇头,缓缓脱下了凯瑟的衣裳,将其抱进桶中,随后又走到江凌墨身边,皱眉凝视着他身上的刀痕。
“这刀法......”
穆修若有所思地朝门外看了一眼,走到桶边将手中的毛巾沾湿,细细擦拭着江凌墨身上的刀伤。
白色的毛巾瞬间被染红,但江凌墨破烂的里衣还紧紧粘在干涸的刀伤上。
穆修换了几块干净毛巾,沾湿后覆在伤口处,随着毛巾的湿润,伤口上粘连的布料也随之松动。
穆修慢慢将布料撕开,待看到江凌墨身上触目惊心的刀痕时,心中顿时一颤。
“真够狠。”
来不及多想,穆修迅速将江凌墨抱起置于桶中。
温水覆上的瞬间,江凌墨吃痛皱眉。
范伦斯不知何时折返了回来,静静站在门口凝视着桶中的少年,眼里满是自责。
穆修转头道:“你当真不曾犹豫?”
范伦斯沉默片刻,低声道:“出去说。”
白色的蔷薇花海在阳光的照耀下略显寂寥,范伦斯负手而立,无声眺望着远方。
穆修率先打破了沉默:“自打你我相识以来,你从未重伤过,可却在这次伤痕累累,区区一只裂魂狼定是伤不了你。”
“你应当也猜到了。”范伦斯没有否认。
穆修皱眉道:“即便他反噬,你也不该下此狠手。”
“我是弑魂猎人......”
“可你也是他的师父。”穆修沉声道,“若不是凯瑟拼命阻拦,恐怕......”
起初他还心存疑惑,直到他看到凯瑟胸膛上的脚印便也猜到发生了什么。
穆修叹了口气:“初见时,我便知这少年不简单,没曾想竟会如此。”
范伦斯叹了口气,看向穆修问道:“你可曾见过单眼蓝瞳?”
穆修一怔:“从未,那他......”
“他有一只蓝色异瞳。”范伦斯顿了顿,“我猜想过他或许会反噬,只不过没想到会那么快。”
闻言,穆修眉头紧蹙:“若精魄力濒临临界点还强行使用,确实会导致反噬,可他体内,我并未感知到存有精魄力。”
“不错,我斩杀过不少反噬的人,他与那些人的反噬不同,那股力量像是本就蕴藏在他的体内,而那个黑色眼罩似乎可以抑制那股力量。”范伦斯沉吟片刻,又道,“若我没猜错,这股强大的力量源于......”
“魂王。”穆修眼角微眯,“可那只是传说,未曾有人见过。”
范伦斯点头:“所以我也只是猜测,现下他尚还不能掌控这股力量,但若多加培养,或许......”
穆修微微一愣:“你是想......”
“他的反噬既可控制,那反其道行之,将这股力量转为他所用也未尝不可。”范伦斯眼里闪过一抹精芒。
穆修却不赞同:“你就不怕他日后成为不受掌控的怪物?”
“若真到那一天,我会亲手将其弑杀。”
穆修轻笑一声:“那你这次为何犹豫了?”
范伦斯面上一热:“我可没犹豫啊,要不是凯瑟那小子碍事,我早就......”
见他还在嘴硬,穆修直白道:“你终是心软了,弑魂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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