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渐深,青霖观庭院里的那棵老银杏树,叶子已染上了灿烂的金边。晨练时,呵出的气息也带上了淡淡的白雾。
五年的时光,足以让蹒跚的幼童成长为挺拔的少年少女。宁拙十一岁了,身量抽高了不少,依旧是那副沉静的模样,但眉眼间那份属于成年灵魂的从容愈发明显,只是被她很好地掩藏在“早慧懂事”的表象之下。
伙伴们也都有了显著的变化。石守的身形更加魁梧结实,不言不语地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度。荆茉儿褪去了几分孩童的圆润,眉眼越发英气,行动间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小豹子。赵小途还是那般机灵,但眼神里多了些沉淀,不再轻易浮躁。林枯荣则出落得越发清雅沉静,仿佛山间一株默默生长的灵草。
这五年来,他们在严慎独日益严苛的要求下,根基打得无比扎实。顾世安传授的道理也愈发深奥,从个人修养延伸到天下格局、用兵之道。他们不再是懵懂孩童,而是有了独立思考和一定自保能力的少年。
这日午后,顾世安并未讲学,而是将五人唤至静室。
“你们随我学习,已有五载。”顾世安的目光缓缓扫过五张稚气渐脱、却依旧青春的脸庞,眼神温和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根基已立,往后之路,更多需靠自身勤勉与体悟。”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毫不起眼的布包,放在案上。“外界风云,非一镇之地所能隔绝。近日,镇上恐有变故。此物……”他目光落在布包上,沉默片刻,终是挥了挥手,“罢了,时机未至。你们只需记住,无论发生何事,谨守本心,守望相助。”
五人面面相觑,心中都升起一股异样。观主从未如此明显地提及“变故”,也从未如此欲言又止。
“观主,是何变故?”荆茉儿忍不住问道。
顾世安摇了摇头:“福祸相依,难以断言。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他看向窗外那片金黄的银杏叶,“慎独已奉命下山办事,近日不在观中。你们……各自警醒些。”
从静室出来,五人都有些沉默。观主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你们说,观主说的变故,跟那些外地人有关吗?”赵小途压低声音,神色是少有的严肃。那些“行商”不仅没走,近来活动似乎更加频繁了。
石守握紧了拳头,闷声道:“不怕,我们有功夫。”
林枯荣轻轻蹙着眉,低语:“我这几日整理药材,发现祖父有些珍贵的解毒、疗伤之药,都不见了。”
宁拙心中凛然。林爷爷不会无故动用那些压箱底的药材。她联想到观主方才的异常,大师兄的突然离开,还有那些如同阴影般徘徊不去的陌生人……种种迹象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个模糊却危险的轮廓。
这次,恐怕不是“古怪”那么简单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伙伴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郑重:“观主说得对,我们要更加警醒。从今天起,尽量不要单独行动。小途,你多留意镇上那些人的动向,但切记,不要靠得太近,安全第一。”
赵小途重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洒扫的小道童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宁师姐,石师兄!观外……观外来了好多人,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官家的衣服,说要见观主!”
五人脸色都是一变。
宁拙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沉声道:“走,我们去看看,但不要上前,就在远处。”
他们快步来到前院,隐在殿柱后向外望去。只见观门外,十余骑人马肃立,皆是黑衣劲装,腰佩制式长刀,神情冷峻,与之前那些伪装的行商气质截然不同,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肃杀之气。为首一人,并未下马,正居高临下地与站在观门口的顾世安说着什么。
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股剑拔弩张的气氛,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顾世安的身影在那些彪悍骑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单薄,但他站得笔直,仿佛一棵扎根山岩的老松。
良久,那为首的骑士似乎冷笑了一声,调转马头,大手一挥。十余骑如一阵黑色的旋风,蹄声如雷,沿着山道疾驰而去,扬起一片尘土。
顾世安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秋风吹动他花白的须发和青色的道袍,背影竟透出几分萧索。
宁拙看着那道背影,又想起他方才在静室中未尽的言语,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她。
风雨,真的要来了。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林枯荣之前送给他们的、那个装着安神草药的小小香囊。那淡淡的药香,此刻却无法让她感到丝毫安宁。夕阳的余晖将青霖观的飞檐染成血色,也映照在五个少年少女写满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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