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还没从苦情树叶尖滚落时,涂山的空气里就飘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林墨此时手里正把玩着刚用天眼找到的、藏在树洞里的野果,鼻尖忽然动了动:“红红姐,你闻着没?有点腥气。”她的天眼下意识亮起,扫过涂山外围——结界的金光里,竟缠着几缕极淡的黑气,像蛛网般越缠越密。
红红停下脚步,红色灵力在指尖轻轻跳动,感知着空气中的异动:“是生人气息,带着法器的腥气。”她抬头望向结界方向,眸色沉了沉,“雅雅,去看看。”
“好嘞!”雅雅正蹲在地上,跟小狐妖比谁捡的缘线碎片多,闻言立刻蹦起来,拍了拍裤子就往东边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学着红红的样子叮嘱,“姐姐,你小心点!”说完才一溜烟没了影。
容容从药庐走出来,手里端着刚熬好的药,眯起的眼睛陡然睁大:“东边结界的灵力波动有点乱,像是有人在外面试探。”她放下药碗,指尖捏出几张符纸,“我去加固一下结界阵眼。”
林墨的天眼看得更清楚:结界外站着二十几个人类修士,为首的疤脸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罗盘,指针正对着涂山方向疯狂转动,罗盘边缘刻着的符咒泛着黑气,每转一圈,结界的金光就黯淡一分。
“他们在用邪术破结界!”林墨拽了拽红红的衣角,声音发紧,“那个疤脸的灵气里,裹着好多小妖的怨念,他杀过不少妖!”
红红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让林墨安定了些:“别怕。”她的红色灵力顺着掌心流过去,像道暖流,瞬间抚平了林墨的慌乱,“涂山立了千年,不是谁想闯就能闯的。”
话音刚落,东边传来雅雅的喊声:“姐姐!他们动手了!”紧接着是“哐当”一声巨响,整个涂山都晃了晃,结界的金光剧烈闪烁,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苦情树的叶子簌簌作响,小狐妖们吓得躲到树后,抱着树干发抖。红红把林墨往身后拉了拉,红色灵力在她周身翻涌,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呆在这,别乱跑。”
“我跟你一起去!”林墨攥紧拳头,蓝色零火在指尖亮起,“我的天眼能看出他们的弱点!”
红红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没有惧意,只有坚定,便没再拒绝,只是握了握她的手:“跟紧我。”
两人往东边跑时,正撞见容容从阵眼方向回来,她的衣袖被划破了一道口子,却面不改色:“阵眼暂时稳住了,但他们用的是‘噬灵阵’,专门啃食结界灵力,撑不了太久。”
“那就让他们尝尝,涂山的厉害。”红红说着,红色灵力突然暴涨,像一面烧红的墙,挡在众人身前。远处的结界金光又暗了几分,隐约能听到外面修士的狞笑,和雅雅不服输的怒骂声。
林墨深吸一口气,天眼的光芒亮得惊人——她能“看”到那些黑气里藏着的破绽,能“看”到修士们灵气里的善恶,更能“看”到红红握着她的手,红色灵力里裹着的、“绝不会让你受伤”的决心。
“准备好了吗?”红红侧头问,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林墨点头,蓝色零火在她指尖跳跃,像跃跃欲试的星辰:“准备好了!”
下一秒,结界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脆响,金光彻底碎裂,黑气裹挟着修士的身影,如潮水般涌了进来。红红红色的身影率先冲了出去,林墨的蓝色零火紧随其后,苦情树的叶子在她们身后扬起,像为这场守护之战,扬起了战旗。
结界破裂的脆响像冰面崩裂,黑气裹挟着二十几个修士的身影涌进来时,林墨正站在红红身侧,蓝色零火在掌心凝成护盾,护住身后两个吓得发抖的小狐妖。
为首的疤脸修士一眼就盯上了她,尤其是那身人类的衣着,和掌心里帮着狐妖的灵力。“哪来的人类叛徒!”他狞笑着挥刀指向林墨,刀刃上的黑气“嘶嘶”舔舐空气,“忘了自己是哪族的?帮妖物做事,简直猪狗不如!”
旁边的瘦高修士立刻附和,举剑就刺:“这种被妖术迷了心窍的东西,留着也是祸害!今天就替你爹娘清理门户!”剑尖带着“诛逆”符咒,寒光直逼林墨面门。
林墨的天眼“看”到剑上翻滚的戾气,正想侧身躲闪,一道红影已如惊雷般挡在她身前。
“我的人,你也敢动?”红红冷喝时,红色灵力已化作巨掌,“啪”地拍在剑脊上。瘦高修士只觉一股灼人的力量顺着手臂炸开,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像被重锤砸中,踉跄着后退七步,撞在后面的同伴身上,喉头涌上腥甜。
“她是人类!是你们的同类!”疤脸还在叫嚣,指着林墨的鼻子破口大骂,“你帮妖物对付同族,就是个不知廉耻的……”
“聒噪。”红红的声音比冰更冷,红色灵力突然暴涨,赤魂焰如烧红的绸缎缠上疤脸的脖颈。他的骂声戛然而止,只觉喉咙被滚烫的火焰堵住,那些没说出口的污言秽语在舌尖化作焦糊的烟味,脸涨得青紫。
“姐姐!我来收拾他们!”雅雅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暴烈,她没唤冰锥,反倒将灵力凝在拳上,红色光焰虽弱,却像簇不肯熄灭的火苗。她飞身踹向举网的修士,脚风扫过之处,浸过毒液的网绳瞬间崩断,碎片溅起时,她已拧住另一个修士的手腕,借着对方的力道翻身跃起,膝盖狠狠撞在他的下巴上。“敢骂林墨,先尝尝我的拳头!”她明明擅长冰法,此刻却偏用近战,拳风里带着股不管不顾的狠劲,打空时会懊恼地啐一口,立刻又像小兽般扑上去,指甲缝里渗着血,眼里却亮得惊人。
树影中,容容的符纸突然炸开。她本想迂回牵制,却见三个修士举着黑色坛子围过来——坛口飘出的怨气里,裹着上百个小妖的哀嚎。“想用怨灵破阵?”容容眯起眼,指尖符纸突然化作锁链,“捆仙索·缚!”三道黄线如毒蛇般窜出,精准缠住三人的手腕,坛子“哐当”落地,却在触地瞬间炸开黑雾。容容足尖点地后跃三丈,避开黑雾的同时,指尖弹出七张符纸:“替身纸人·引!”纸人化作七个小狐妖的虚影,引得黑雾里的怨灵扑错方向,她趁机捏碎腰间玉佩,灵力注入地面——涂山的土壤突然翻涌,长出无数藤蔓,将三个修士死死缠住,勒得他们骨头“咯吱”作响。
“雅雅左路!”红红的声音穿透混战,她正被五个修士围攻,符咒如暴雨般砸向她周身的赤魂焰。黄纸在红焰中化作飞灰,她却像闲庭信步,指尖红焰忽明忽暗:“驱魔二式·断念!”掌风扫过,最前面的修士突然捂着头惨叫,那些被赤魂焰勾起的罪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年轻时为夺宝推下山崖的师弟,被他灭口的同行,此刻都化作虚影在他识海里嘶吼。红红趁机欺身而上,手肘撞在他胸口,听得见肋骨断裂的脆响。
“林墨小心身后!”雅雅一脚踹飞举剑的修士,自己却被另一个修士的符咒擦过手臂,血珠瞬间渗出。她却像没察觉,转身时拳头带风,狠狠砸在偷袭林墨的修士脸上,将对方的鼻血打得飞溅:“敢动她试试!”
林墨的蓝色零火已化作冰锥,精准刺入一个修士的法器缝隙。那法器是面青铜镜,正照着小狐妖们放出白光,被零火冻住镜面后,白光顿时溃散。“这镜子里封着三十只幼狐的魂!”林墨大喊着,天眼“看”到镜背刻着的血咒,“快砸了它!”
话音未落,一道红影掠过,红红的赤魂焰裹着拳头,“轰”地砸在铜镜上。镜面瞬间炸裂,三十道白光从碎片里窜出,在空中化作小狐妖的虚影,绕着红红飞了三圈才消散——那是被解救的魂魄在道谢。
“人类叛徒!你会遭报应的!”被藤蔓缠住的修士还在咒骂,唾沫星子溅在林墨脚边,“帮妖物害同族,死后都进不了祖坟!”
林墨的零火正缠着另一个修士的手腕,闻言动作顿了顿。红红眼角余光瞥见,赤魂焰突然暴涨,像条火龙般窜到那修士面前,红焰燎着他的头发,吓得他惨叫连连:“再骂一句,烧烂你的舌头。”
那修士果然不敢再出声,眼里却满是怨毒。
“看招!”疤脸不知何时挣脱了红焰,手里多了把缠着黑线的匕首,匕首上的黑气比之前浓郁十倍——林墨的天眼瞬间看穿,那是用九十九只狐妖的心头血炼化的邪器。他趁红红分神护着林墨,悄然后仰,匕首带着破空声刺向林墨后心:“先杀了这叛徒,再屠了你们这群妖物!”
“找死!”红红的声音里淬着冰,她几乎是瞬移到林墨身后,赤魂焰凝聚成盾,“铛”的一声挡住匕首。黑气与红焰碰撞,发出“滋啦”的声响,疤脸只觉一股巨力震得他虎口开裂,匕首脱手飞出,自己则被红焰弹飞,撞在苦情树的树干上,吐出的血里混着碎牙。
“你护着一个人类?”疤脸咳着血笑,“忘了人类是怎么背叛你们的?她今天能帮你,明天就能捅你一刀!”
红红的赤魂焰在掌心翻滚,她低头看了眼身侧的林墨——小姑娘正用零火帮雅雅处理手臂的伤口,蓝色光焰温柔得像溪水。“她和你们不一样。”红红说着,红色灵力突然化作巨手,将疤脸从树上拽下来,狠狠掼在地上,“她是涂山的人。”
“姐!我这边快好了!”雅雅已解决掉左路的三个修士,她的拳头沾着血,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却笑着冲红红挥手,转身时又补了一脚,将试图爬起来的修士踹回地上。
容容的藤蔓正越收越紧,被缠住的修士灵力迅速流失,脸涨得发紫。她却忽然皱眉,看向结界方向:“还有第二批人!”林墨的天眼立刻扫过去,果然“看”到十几个修士正举着更大的法器,往结界的缺口冲来。
“容容加固结界!”红红当机立断,赤魂焰突然化作巨大的火龙,盘旋着冲向结界缺口,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修士烧成焦炭,“雅雅带小的们退到苦情树后!”
“我留下帮你!”林墨的零火突然暴涨,蓝色光焰与红红的赤魂焰在空中交汇,竟化作紫金色的光网,挡住了第二批修士的攻势。她的天眼“看”到为首修士的灵气里藏着个护身符——那是涂山狐妖送的,此刻却被他用来破结界。
“你认识涂山的白狐前辈?”林墨的声音裹着灵力,穿透光网传入那修士耳中,“她在你小时候救过你,你却带着人来毁她的家?”
那修士举法器的手猛地僵住,护身符从怀里滑落。林墨趁机将零火注入光网,紫金色的光芒突然亮起,照得所有修士都睁不开眼——光网里映出的,是他们各自与妖族的羁绊:有人曾被狐妖救过命,有人的亲人受过妖医恩惠,甚至疤脸的灵力深处,都藏着半块狐狸形状的长命锁,那是他早夭的妹妹最喜欢的玩具。
“这不可能……”瘦高修士喃喃着,剑“当啷”落地,他识海里突然浮现出瘟疫那年,白狐叼来救命草药的画面,“师父说妖都是害人的……可它明明救了我们村子……”
赤魂焰与零火交织的光网越来越亮,照得人心惶惶。红红趁机发动攻势,“驱魔七式·镇岳!”巨大的红焰拳头从天而降,砸在第二批修士中间,将他们的阵型彻底打散。雅雅也杀了回来,拳头带着血,却笑得张扬:“姐姐我来帮你!”
容容的藤蔓突然收紧,将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修士勒得晕死过去。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睁开眼睛:“阵法加固好了,他们退不出去了!”
混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个修士被红红的赤魂焰钉在地上,所有挣扎都归于沉寂。
林墨拄着膝盖喘气,蓝色零火在指尖忽明忽暗。她的胳膊被符咒擦过,火辣辣地疼,却顾不上看,只是望着场中——五个死不悔改的恶修被赤魂焰锁在结界柱上,疤脸还在破口大骂,却被雅雅塞了团布堵住嘴;容容的藤蔓捆着十几个修士,其中几个正望着光网里的虚影发呆,眼里的戾气渐渐变成悔恨;那个带着白狐护身符的修士,正蹲在地上,用袖子擦着护身符上的污渍,肩膀微微颤抖。
红红的赤魂焰已收敛成淡淡的光晕,她走到林墨身边,指尖红焰轻轻拂过她胳膊的伤口,灼痛感瞬间消散。“疼吗?”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墨摇摇头,又点点头,突然笑了:“红红姐的‘镇岳’太厉害了!那拳头砸下来的时候,我还以为山塌了呢!”
“你和我配合的光网也不错。”红红耳尖微红,转身时红色披风扫过林墨的发梢,“雅雅,把那几个嘴硬的拖去守结界柱。容容,带剩下的去红线仙殿,让他们好好看看续缘的故事。”
雅雅立刻应着,踹了脚疤脸的屁股,将他拖走时还哼着歌;容容的藤蔓轻轻卷起那些迷茫的修士,往红线仙殿走去,路过林墨时,她眨了眨眼:“你刚才那句‘她救过你’,说得真不错。
林墨望着场中笑了“雅雅踹人的样子跟你真像”
远处,雅雅正把疤脸修士拖向结界柱,嘴里骂骂咧咧;容容的藤蔓卷着那些迷茫的修士往红线仙殿走,路过苦情树时,有个戴斗笠的修士突然停下,望着树干上的刀痕红了眼眶——林墨的天眼“看”到,他的记忆里,有个灰狐曾在这里为他舔过伤口。
但更多的修士仍在挣扎,被藤蔓捆着的瘦高个还在嘶吼:“妖物就是妖物!你们等着,总会有人来灭了你们!”结界柱上的疤脸也在呜呜作响,眼里的怨毒像淬了毒的针。
红红顺着林墨的目光看去,红色灵力在她掌心轻轻跳动,没有半分波澜。林墨的天眼“看”得清楚,她的灵韵里,那层对人类的戒备并未完全消融——就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虽被暖阳融化了大半,深处仍有未化的碎冰。
“偏见不是一天能磨平的。”红红忽然开口,目光落在那些挣扎的修士身上,“就像他们对妖族的恨,也不是一场战斗能消解的。”
林墨心里微微一动。她知道,红红说得对。刚才的护短是真的,此刻的清醒也是真的——她会为“自己人”挺身而出,却不会天真到以为,一场胜利就能改变根深蒂固的偏见。
“但总会慢慢好的。”林墨伸手,轻轻碰了碰红红的手背,蓝色零火与红色赤魂焰在指尖相触,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就像那个戴斗笠的修士,他已经想起灰狐了。”
红红侧头看她,眸子里的红焰柔和了些:“或许吧。”她没有说更多,却反手握住了林墨的手,掌心的温度比平时更暖。
林墨的天眼“看”到,那层未化的薄冰上,正裂开细缝,透出底下的暖意——不是彻底消融,是愿意为了某个人、某些事,试着松动。这就够了,她想。
“回去上药。”红红拉着她往树后走,红色披风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淡淡的红痕。
林墨被她牵着,脚步轻快。远处传来雅雅“再骂就堵你嘴”的吼声,容容清点法器时偶尔发出的轻笑,还有结界柱上恶修模糊的咒骂——这些声音混在一起,竟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苦情树的叶子在晚风中簌簌作响,像是在说:改变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却总在每一次守护、每一次选择里,悄悄发生。林墨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蓝色与红色的光韵缠绕着,像两条正在慢慢靠近的溪流,终有一天,会融成一片温暖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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