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爬上来测试的人越来越多。
苗妙妙能感觉到测试灵根对自己是有利的。
有朝一日，化形成人，也不无可能！
日头渐渐落下，从云梯上爬上来的人越来越少，灵根也越来越杂，基本出不了单灵根，而且，已经没有人能站着从云梯上走过来。
基本上都真手脚并用的爬，再爬到她面前，艰难的站起身，遗憾的测出三灵根，被安置划分的位置很偏。
可怜的娃娃，心软的妙妙眼泪汪汪。
就在最后一束日头光即将落下时，天梯口又爬上来一个瘦瘦小小的小男孩，七八岁的样子，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没有一处能看的，全是伤痕和血迹。
唔，好可怜。
小男孩上了后，趴在云梯顶端，久久没能站起身，周围的人只是沉默看着，没有人主动上前扶一把。
可恶，太可恶了，苗妙妙将周围的帅哥美女全都指责了一遍。
苗妙妙只恨自己没长脚，好歹让她有双脚吧！
小男孩最终还是动了，他踉跄的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向苗妙妙，踮着脚，努力将手放了上去。
苗妙妙集中精力，屏气凝神，准备认真测试。
‘咦，咋个回事？啥都没有？’苗妙妙心中惊呼。
贺澜之听到声音，顿了一下，他快速扫视周围一圈，没人说话。
他忍不住沉下眼深思，难道是石头？
苗妙妙显然没有意识到贺澜之低头的原因，只当对方失望罢了，赶忙默默诱哄，‘不哭不哭，姐姐努努力，绝对能给你测出个灵根来。’
这次的声音贺澜之听的真切，但他来不及多想，默声念诀，释放出提前存于身体内的一缕灵气。
“水金木三灵根。”
‘啊啊啊，测出来了。’
苗妙妙兴奋的叫喊声和旁边灵根‘报幕员’的声音重合。
贺澜之将手移开，抬眸看了眼测灵石，而后沉默不语地接过木牌，走向灵坛右侧的角落。
他想，难道因为封印住修为，外加一路爬上来太累，导致了幻听不成？
石头怎么会说话？
那女子的声音这会儿又听不见了，贺澜之压下心中疑惑。
此时并不是一探究竟的时刻，他一个鬼修，伪装成小儿模样，能够偷天换日，测出灵根已是万幸。
用他人灵气作弊，是绝对的冒险之举，若被发现，功亏于溃是小，魂散道消是大。
但，贺澜之心中冷笑，他这步险棋，成功了。
天门关闭，云梯恢复如初，重现变回一条绵延万里看不到尽头的台阶路。
小男孩的身影也随即消失在茫茫人群之中。
能够留在乾坤仙门的求仙问道者的人数，不过尔尔，远不如被云梯筛选下去的无缘者。
天梯关闭后的流程很简单，在苗妙妙看来，就如同分数过线的考生开始选专业。
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学院达到专业要求，自然可以留下，滑档的还可再选其他，一直等到八个专业招生目标人数达成。
没有被选上的倒是不用上高四复读，只是会成为外门弟子，再寻其他机遇进入仙门内部。
从人群私语中，苗妙妙得知乾坤仙门的八个峰主，分别是剑修、丹修、音修、符修、医修以及阵法、御兽、练器等仙法种类。
人群繁杂，苗妙妙来回扫视了好多遍，都没能找到最后那个小男孩。
要不是小男孩，苗妙妙还发现不了灵气是如何进入她身体内部，甚至她还从小男孩身上传来力量。
可刚开始她从男孩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灵气，好奇怪。
过了几瞬，才发现头顶聚了缕微弱的灵气，可这灵气却不主动往她身体里钻，苗妙妙一着急，下意识深呼吸，妄图将灵气吸进来。
结果，根本不用大力吸，灵气搜地一下，顺着水金木三个方位进入她身体中心。
总而言之，作为测灵石，自主吸收灵气应该是本能，而这种本能，苗妙妙很难克制住的。
宗门大选结束后。
宗主离开后，招生目标完成的峰主们陆续消失，直到八座峰的主人带着门下众弟子全部离去，灵坛上遗留下的滑档的人仍有上百个。
这些实力较弱的落选者会成为外门弟子，而外门弟子亦或是记名弟子，都不能踏进宗主所在的悬云殿，以及八位峰主所在的山峰。
凡事求仙问道之人，二十载若破不过练气，五十载无法筑基结丹，辟谷止衰，绵延寿命，则此人注定无缘问道。
优胜略汰，适者生存，强者为尊的规则亘古难变，不论是从古至今，现代古代，亦或是仙界、人界、妖界、鬼域、魔域。
除了苗妙妙听到过的三界两域，她想，哪怕是神界，都必须用实力和天赋说话。
可是，在如此残酷的规则下，依旧有无数人挤破头都要试图抓住那根看不见摸不着的绳子。
天元仙界如此，凡人界和精怪妖界亦如此。
鬼域、魔域想来只会更残酷罢了。
嗨！想这么多干嘛！
她苗妙妙如今只是块石头，一块离不开工位，经年遭受着风吹雨淋的石头罢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化形成功，然后离开天地会，去看看修仙界的诗与远方。
大选结束，苗妙妙视野内往来的人头变多了，她发现自己的听力范围更广阔了。
从前，她能听到十米内的窃窃私语，苗妙妙没当一回事，毕竟眼观六路的下一句就是耳听八方。
她只当是石头与生俱来的能力。
可近日来，百米之内，只要有人说话，不论高声或是低语，她都能听见。
人多，声音繁杂，难免吵闹。
听多了，就有些吵闹。
一朵，两朵，三朵……
苗妙妙盯着山门旁，一棵不知名的树开的‘牡丹花’，这里的人叫它月华树，那开的花应该就叫月华花吧？
她数到第五十八朵时，之前负责为她擦拭尘沙的小姑娘，领了个发丝凌乱，身穿乾坤仙门外门弟子的白青两色长袍，看着怯懦自卑的小男孩。
啊！最后登上云梯的小弟弟！
苗妙妙惊喜万分。
几日不见，这小男孩的身板越发单薄，幸亏今日仙门口的风不大，否则，就那小身板，还真不够风使劲吹一下的。
小姑娘远远站着，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站在小男孩两米之外，仿佛怕染上什么脏东西一般。
她仔细交代日后小男孩负责的事情，要清扫山门口，负责周围花草的养护，最最最重要的是，每天必须认真擦拭测灵石，以及摆放测灵石的梧桐木托架，要求一丝灰尘都不能有。
匆匆交代完，仿佛甩开了什么大包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贺澜之抬眸，静静地看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
日落西山，漫天金辉，贺澜之沉默地站在其中。
这可怜巴巴地样子落在苗妙妙眼里，简直拉爆她的同情心。
苗妙妙正想默默说些安慰的话，突然，一道凌厉的眼神向她射来，气势冰冷而阴沉，犹如深更半夜锁人魂魄的无常，手持着弯刀，拖着锁链，逐渐逼近。
小可怜看着不可怜，甚至有些可怕。
苗妙妙瑟瑟发抖。不明白人为什么有这么多面孔。
贺澜之站在测灵石半米之处，继续沉默许久。
苗妙妙被盯的心里发毛，突然，小男孩启唇。
“石头，你能说话？”
苗妙妙满头雾水，他在跟谁说话？跟我吗？跟一个石头吗？
怕不是修道把脑子修傻了。
贺澜之问完后，并无回应，难道那日的女子声音真是他幻听？
略微思索片刻，贺澜之眼神微动，他上前几步，将手放了上去，重复再问。
“啊啊啊，你能听到我说话，啊啊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声，过于难听，贺澜之皱眉同时，不自觉的警惕起来。
他想，看来猜测的没错，必须接触测灵石才能听到声音。
“你是谁，为何附身于测灵石之内？”
苗妙妙不语，继续尖叫，“啊啊啊啊，终于能和人说话交流了，啊啊啊啊啊。”
……
贺澜之横刀威胁，阴冷着声音，道：“再不说，我一刀刺穿你。”
吓得苗妙妙立刻恢复理智，转喜为忧。
“我叫苗妙妙，你…你把刀放下。”
贺澜之将自身修为封印，变成小萝卜头的他，不敢放松警惕，自然不能收回手里的短刀。
“你如何附身于灵石之中？”这是贺澜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附身于死物，同石头成精比起来，前者更有可能。
“不知道呀！我醒来就在这里当石头。”
贺澜之蹙着眉，心中满是不可置信，虽说六界渺渺茫茫，但大千世界之中，妖魔精鬼乖，凡修为有成者，皆是活物。
可这石头，难道因为本身是测灵石，汇天地灵气而成，集灵力而长，自此修出灵识？
“可会化形？”
闻言，苗妙妙愣了一下，化形？
“我不知道。”苗妙妙第一次听到化形，心有所动，“你知道如何化形吗？”
贺澜之笑了笑，看来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精怪。
“求求你了，快教教我，我杵在这里都要无聊死了。”
“好啊！”贺澜之爽快答应，继续问道：“你体内可有灵气？”
苗妙妙重重的嗯了一声。
“有，我能感觉到灵气在体内汇聚着呢。”
贺澜之继续探问，“你可会运转灵气？”
“不会。”苗妙妙老老实实承认。
“那你是如何修炼出灵气的？”
问多了，苗妙妙开始迟疑，她想，吸别人身上的灵气汇聚成自己的，这听起来有点像反派大魔头会干的事情，更何况，这男孩什么都没教她，便乱七八糟一通盘问。
“不知道诶。”苗妙妙为自己刚才的迟疑解释，“我想了一圈又一圈，从醒来便是如此，石头内有灵气，可以测灵根，其他的，一概不知。”
贺澜之轻笑一声，心道这小石头还挺谨慎。
“你为何要化形？”
“你在说什么废话，换成你，你愿意整天杵在这里动弹不得？”
“最后一个问题，任何人碰触你都可与你交谈？”
苗妙妙否定，如果通过碰触能能沟通，那她同之前负责擦拭测灵石的姑娘早就大聊特聊了。
“问这么多，你到底会不会化形的功法呀！”如果苗妙妙有眼睛，高低都要狠狠瞪上对方一眼，“你的刀可以放下了吗？不要误伤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石头！”
贺澜之收回短刀，“我不会平白无故教你化形，除非你同我缔结契约。”
“什么契约？”苗妙妙疑惑，她就知道这小鬼头没那么好心！可恶。
“让你言而有信的契约，我会帮你化形，而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你放心，不用签契约，我肯定不会背恩忘义，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都不行。不是，我的意思是一定要在我能力范围内。”
贺澜之嘴角微扬，懒洋洋道：“这世间从不缺杀人夺宝，杀妻证道，背信弃义者，如今你却要我靠你的三言两语去赌。”
“你觉得，这合理吗？”
苗妙妙无言以对，陷入词穷，无法反驳。
“那好吧！签就签呗。”
贺澜之沉下眼眸，从怀里的乾坤袋中拿出罗盘，快速念诀，他和测灵石立刻被一层淡光笼罩，这层光圈如同放大的鸡蛋，刚好能容纳下他们一人一石。
苗妙妙惊奇的看着，心想，原来这就是修仙世界呀！好神奇，像变戏法一样。
她小时候在游乐园被小丑叔叔套进大泡泡里，泡泡在阳光下，五彩缤纷，好看极了。
苗妙妙回忆正起劲时，突然感受道一股不似灵气，且黑暗湿滑的气体，准确的说，应该是液体，流进石头中央。
“这是什么？”
苗妙妙不禁问出口。
“吞下，缔约即可达成。”
“哦。”
苗妙妙一口吞下，这团液体随即消失于石头之中，而后，她感觉身体好像被锁链控制住，除此之外，好像同之前，并无差别。
原来缔结契约如此简单，她以为要对着天道起盟，然后空中出现发光的字体，她和小鬼头相互同意契约内容，然后签订，变成事了。
整个过程差不多跟签合同一样，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哪曾想直接吞下个不明物体就能成。
贺澜之没想到，让石头认主竟如此简单？
他更没想到的是，如今欺瞒苗妙妙签订认主契约有多简单，日后贺澜之就有多后悔。
一瞬间的签订，换来的却是近百年的费心隐瞒和不断尝试作废的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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