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拆石膏的时候，楚兰秋没有在，因为那一天，薛励程的领导和战友要来看他，楚兰秋想把影响降到最低，平时都是避免和那些人接触的。
没想到第二天再来到这里，李大头哭丧着一张脸，比第一次在这里见到的时候还伤心，薛励程看起来脸色倒是和平常一样，但是楚兰秋能感觉得到，薛励程是不开心的。
“怎么了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都丧着一张脸。”
楚兰秋把饭盒放到桌子上，一一打开。
薛励程没有回话，另一边的李大头接话道：“医生说团长的腿……可能留下后遗症，建议团长转业。”
楚兰秋拿筷子的手一顿，看向薛励程，他没有看她，一直看着窗外，秋天的落叶被风吹着，一片一片的往下落，说不出的萧瑟。而薛励程脸上的神情变也没有变，一动不动的坐着。楚兰秋把视线移到他的腿上，石膏已经拆除，穿着衣服，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视线又转到他脸上，企图获得否定的答案。
没有，什么也没有。
楚兰秋慢慢地把筷子和饭盒摆好，薛励程接过碗筷，吃饭，谁也没有说话。
消失了，往常总是追随着自己的目光，现在消失了，薛励程感受到了。
薛励程从昨天知道这个消息，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会面临什么，工作生活都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实际发生的时候，还是会感到不舒服，浑身哪里都不舒服，不是剧烈的疼痛，而是精密地、细致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将人缠绕、包裹，犹如蜘蛛网一般，不死心的看向那个坐在床边的人。
小姑娘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还拿手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
“别哭了，没事。”薛励程感觉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人捏了一下，涨涨的难受，酸涩涌上来。
听到薛励程的声音，楚兰秋再也忍不住，扑过去抱住薛励程，抽泣起来。
薛励程慢慢的把手里的饭盒放到桌子上，放到她后背上轻拍，安抚着。
过了好久，楚兰秋才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拿起桌子上的纸擦眼泪。不过这个不好意思也没有持续多久，某人就厚脸皮的说起：“你都给我抱了，是不是就是答应我了，其实你也喜欢我的。”
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的盯着薛励程，把薛励程盯的都不好意思了，这也太大胆了。不过薛励程也不是扭捏的人，还是把自己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换成另一句。
“我们不合适。”
“什么意思？你说哪里不合适。”
“你不怕吗？如果我以后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
“我不怕。我觉得能打败你的，只有你自己。只要你自己不放弃自己，你在这里能做到第一，在别的行业也能做到第一。而且身体上出现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心理上出现问题，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没有被它打倒，你不怕它，那我也不怕。”
“你怎么知道我不怕？我再也没办法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走路了，我也没办法继续自己热爱的事业。”薛励程又再次把目光转向窗外，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想些什么，就是很茫然，脑袋也空空的，好像是生锈了一样。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看到，可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可能回到过去，我相信，就算是回到过去，让你再次出任务，你还是会义无反顾的接受，并且完成任务。那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从事这一行，遇到这样的事情，一点也不意外，不是吗？我不相信，你从来没想过。”
“想象和事实还是有差距的。”薛励程低声说道。
“算了，不要再想了，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吃饭，好好养伤，这里看不好，我们还可以去大城市看。”楚兰秋把饭盒和筷子再次递给薛励程。
薛励程默默的接过碗筷，吃起饭。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楚兰秋是不知道说什么，遇到这样的事情，什么安慰都是很苍白无力的，反正就是很难受。
吃完饭，薛励程催着楚兰秋回家，楚兰秋难受的也坐不住，又不想当着薛励程的面再掉眼泪，索性强撑着说明天再来。
从医院出来，楚兰秋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蹲下来，捂着脸，哭了起来。
楼上，窗前，薛励程扶着窗台站着，看着楼下的姑娘蹲在那里，他知道，她在哭。手伸了出去，摸着玻璃，好想为她把眼泪擦干，拒绝她，也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明天在哪里，不想拖累他。
回到喜岚家，楚兰秋的眼睛红红的，已经肿了起来，喜岚着急的问起缘由，楚兰秋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喜岚，他的腿治不好了，你说为什么，他这么好的人，为什么遇到这样的事情？” 说罢，趴在喜岚怀里哭了起来。
“医生确诊了吗？哎。都是命，没办法呀。”喜岚拍了拍她的肩膀，等她缓一缓情绪再说。以前也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没放在心上，还是有点侥幸，希望不要发生，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
慢慢的楚兰秋渐渐止住，喜岚给她洗了毛巾，让她擦擦脸，收拾完了。
“你打算怎么办呀？”喜岚问道。
“喜岚，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他拒绝我了，但是我不想放弃，又不想给他造成困扰。我希望他好好的，即使不和我再一起也行。”说罢，顿了顿，又说到：“喜岚，你说我该怎么办呀？”
喜岚也不知道，当年自己15岁，父母匆忙安排自己去当知青，然后父母就被带到大西北劳动改造了，自己还有一个哥哥，也跟着去了，在那里娶妻生子。自己一个人，磕磕绊绊的在农村生活，因为自己越来越漂亮的容貌，被人各种各样的惦记，一度让自己觉得自己熬不下去了，没想到张团长探亲的时候，阴差阳错的救了自己，然后自己就嫁给他了。自己这样算什么，自己还弄不明白，一时也知道自己该给她出什么主意。
“喜岚，我想好了，最主要还是要照顾好薛励程的身体，其他都是次要的。”楚兰秋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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