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一个小木桶。
陈思只得暂停手里的工作,先回了严灏一句。
高山流水:【严先生,您过虑了,也言重了。下午聊天不过是开个玩笑,您应该能分辨得出。】
后面严灏又刷屏似轰炸了一堆,陈思只好一边处理手头的严家大院事务,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严灏闲扯着。
对于严灏说要自己请客吃饭的建议,他当然没有答应。
他又不傻,以严灏的身份,他是把那一百多块钱看在眼里的人吗。
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利用自己给严格上眼药。
陈思不是原身,他不在乎严格是否痛快,但他在乎自己处于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没必要为了别人兄弟间的争权夺利,让自己成为其中的一枚棋子。
直到严家大院的内宅事务都处理完了,陈思又把给自己泡一杯的提神茶喝完了,严格和江阳才姗姗回来。
听到楼下的动静,陈思回了严灏一句【晚安】,在他这里算是结束了两人这晚上的闲聊。
后面严灏再说什么,至少今晚,他这里都不会再有回应。
陈思收了手机,赶忙从屋内出来。刚出门就迎面碰上了刚上楼的严格和江阳。
严格的身上有点酒气,西装搭在手弯上,看到他自然地递了过来。
陈思赶忙接过严格递来的西装拿来手里,嘴上问候道:“少爷,您回来。”
在公司称呼严格严总到没什么,回到严家大院就只能叫少爷了。这种阶级感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
严格把西装外套递给他的同时,眼神掠了他一下,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简单地回了个“嗯”,与陈思擦肩而过,继续朝前走去。
严格走上前后,陈思还面对着他们上楼来的方向,就看到了跟在严格后面的江阳。
江阳把着自己房门的门把,冲他笑了一下:“小期,少爷就交给你了。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你倒是能晚安了,我今晚的劳碌命才开始呢。
陈思心里吐槽了一句,到了嘴边的那句“晚安”还没出口,江阳已经打开旁边他的房门走了进去。
看着江阳关上的房门,再看了眼手里的严格的外套,陈思觉得真是同人不同命。
江阳也不过是严家管家的儿子,他俩一起回来,严格脱下来的外套就搭在自己手上。回来刚见到自己,衣服就递了过来。
异姓王不愧是异姓王,他这个伪“米少爷”果然是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书中把原身和江阳说成是严格的左膀右臂,其实在严格那里,何曾一碗水端平过。
这样的境遇又不是今天才知道,陈思早已经习惯了。他吸了口气,转过身往严格房间走去。
这会的严格已经穿过他们房间前的回廊,走过露台,绕过侧面厢房的回廊,走到了他自己的套房门前。
等陈思抱着严格的外套追过去的时候,严格已经进屋坐在大堂的紫檀木罗汉床上,眼睛微闭。
陈思扫了一眼严格房间大厅的挂钟,已经过十点半了。
“少爷,时间不早,现在洗漱?”陈思流程化地问,“今晚还要不要泡脚?”
虽然严格不是每晚都泡脚,但泡脚好像是他的一个癖好。
临城这边的人几乎都有天天洗澡的习惯,他这个有人伺候的土皇帝更少不得洁癖,反正有人伺候,又不用他做任何事。
哪怕天天洗澡,要是天热时进行了户外活动,严格一天甚至能洗两次、三次,但百分之七八十的概率,他晚上都还要泡脚。
所以不管怎么样,问他是否泡脚,都是每晚伺候他睡觉前的例行问话。
但都这个点了,严格一般都会回答“不”,这也是陈思的的期盼。
他这会困得呵欠连天,只想早点打发了这个大少爷,好回去跟自己的床铺来个亲密的接触。
“好。”严格点头,顺手拿起手边小边几上的资料看了起来。
严格出人意料的回答顿时把陈思震惊醒了。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他不看时间的吗?都十点半多了,大半夜的,还泡什么脚!
陈思闻言气得直咬后牙槽。
但在严家大院,严格的话就是圣旨。
尽管心里不爽,陈思还是只能去洗漱间拿泡脚盆、打热水,准备给严格泡脚。
只是严格的泡脚盆吧,不但不是富人们用的全自动智能浴足盆,甚至连一般现代人用的塑料盆都不是。
而是一个小木桶。
在浴室接热水的时候,陈思看着接水的木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没有特殊的工艺,陈旧得更像是用了几十年一样,他完全看不出这木桶有半点值得出现在这座宅院的价值。
不过看这小木桶的样子,倒是很像小时候西南那一带农村人用来泡脚洗衣的小木桶。
提起西南农村,陈思不由得想起他前世短暂的人生经历和不幸的原生家庭。
前世他家在潭州,小镇做题家出身的父亲在上大学时拱到省城大学医学教授的独生白菜。
追妻成功后,在岳父的帮助下,父亲在事业上进步迅速。
十年之后,岳父退休,成了医大教授的父亲爱上了自己的学生,出轨背叛了他的母亲。
然后借学校分房子的机会,和妻子商议假离婚,说是为了儿子以后能多有一份房产。
为了儿子以后能多有一份房产,陈思母亲答应了。但他的母亲没有想到,这是他父亲假戏真做的阴谋。
因为离婚的时候,陈思的父亲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把家里所有的房产、存款包括孩子都给了妻子。
这也让陈思的母亲坚信,这是一次假离婚。丈夫是爱自己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这个小家。
为了给他们的儿子争取更多的利益,为了让他们的儿子以后过得更好。
感觉到了丈夫的诚心,陈思的母亲这才答应假离婚。谁知父亲离婚后,随即和小三用学校分发的房子结了婚。
假离婚变成了真离婚。
受骗的母亲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随即闹到父亲的学校,并向法院起诉,声称他们当初是假离婚。
学校却说他们的结婚、离婚一切合法,分房程序正当,学校不会处理陈思的父亲。
法院那边也驳回了陈思母亲的全部诉讼请求。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什么假离婚,法律文书也不是儿戏。离婚,离了就离了。
陈思的母亲大闹无果,以前平和的性格逐渐变得暴躁易怒。
重组家庭后,父亲对陈思的爱一点没有减少,小三也对陈思非常的友善,经常邀请陈思去家里玩。
年幼的孩子不懂这些,经常去。
陈思的母亲为此大骂陈思。
骂他胳膊肘往外拐,和他爸一样没良心;哭自己命苦,养了个白眼狼。
丈夫离婚后立刻重组家庭,婚姻美满,生活幸福。
自己的生活却一地鸡毛,拥有抚养权的儿子也经常往前夫家里跑。陈思的母亲自是心有不甘,越发愤恨。
同为医学高材生的她,找机会在扶正的小三孕妇奶粉里加了点转化酶。
借由常去前夫家的孩子的手,送到了出轨的前夫和小三的家里。
小三吃变质的奶粉后出现身体不适,立刻去了医院检查。很快,奶粉的问题被查了出来。
幸运的是,因为发现得早,孩子没事。
联想到孕妇奶粉经过陈思的手,父亲便和小三便找来陈思询问情况。
小小年纪的陈思不懂那些弯弯绕绕,将所有的情况托盘而出。于是父亲和小三将母亲告上了法庭。
因为胎儿没有大碍,陈思的母亲往奶粉里加的是转化酶,也够不上投毒,被判了缓刑。
母亲不但没有反省自己的问题,反而大骂父亲和小三不得好死,生出来的孩子没有P眼;骂陈思是个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小小年纪的陈思目睹了母亲当时在法庭上的泼妇样。
直到长大以后,他都很难想象,那些肮脏的辱骂字眼,是出自一个高中生物老师的口中。
虽然因为外公的余荫,母亲保住了工作,但也从一线教学岗位被调至了学校后勤岗位。
不久,疼爱自己的父亲去世,遭受双重打击的母亲,越来越偏激。对教育陈思的方式也变得越来越严苛,容不得他出一点点错。
父亲和小三的孩子出生以后,母亲越发不能接受,也更偏激了。
她为此处处要求自己的儿子一定要优秀,不管在哪个方面都要胜过父亲和小三的孩子。
哪怕他们年纪相隔将近10岁,完全没有可比性。
陈思母亲的种种做法,不但没有拉近自己和孩子的距离,反而把陈思越推越远。
因为母亲种种的控制和高压政策,六年级的时候,陈思叛逆了一次。
他跟同学一起逃了一个下午的课,去游乐城玩。结果被老师请了家长。
觉得丢了面子的母亲在学校当众扇了他一巴掌。
陈思的自尊大受损伤,从此与母亲的关系越发的疏远,他不由有些怀念父亲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为了阻止陈思去见那个出轨渣男,与渣男一家其乐融融,节假日的时候,母亲就会带着他回乡下外公外婆的老家长住。
他就是在那里,看到乡下的人们用这种小木桶泡脚洗衣的。
每一次对前世原生家庭的回忆,就是一次对自己的凌迟。
陈思从不愿去触及那个不堪的原身家庭,所以穿书之后,他除了对自己原本要晋升的职位有点可惜以外,对原来的世界,他再没半分留念。
他早有协议,生前所有的财物都会在他身后回馈社会。那个带给他无尽伤害的母亲,一分钱也拿不到。
想到这里,陈思心里痛快了一点。
小木桶里逐渐水满,水流声的变化召回了陈思飘散的思绪。
他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小木桶上。
他小时候那个年代的城里人都不用这种木桶了,现在外公外婆老家的农村人也都用上了塑料桶,他不明白严格这是反的什么古。
甚至不太明白他是从哪里整来的这玩意。
陈思对严格的很多反现代人的思想行为习惯是完全想不通的。
比如他思想封建古板得像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比如自己不能单独开车去上班;比如科技发展到这个时代,严家又那么富有的情况下,严格泡脚的盆不是功能齐全的电动浴足盆,而是一个小木桶。
可能因为严格是书中主角吧,所以要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来彰显他的独特。
陈思也懒得去关严格这些奇奇怪怪的癖好,但忍不住在每次伺候严格洗漱,看到这个破桶时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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