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表并不能改变时间……前往二号住宅,只需要把指针往回拨一轮外加四格……”缙云枝缓缓拨动表针,与此同时眼前的景象异变。
二号住宅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奢华,装潢甚至与庄园相比,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夹道两侧有护卫队相迎,当踏入二号住宅的领地时,停滞的钟表复原。
许是上一次有了被木偶人团团围住的经验,缙云枝并未直接进入主道,而是站在原地待了一会。
带着些许寒意的风,吹打在缙云枝的脸上,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化脓,正出神间,她觉察自己身侧站了人,一件西装外套搭在了自己肩上。
“哦,你又来了,这次扮的还挺像的。”缙云枝撇了一眼魏珩,便继续出神。
魏珩对默默的站在缙云枝身侧,一言未发。
“你说他房子为什么这么大,区别对待,这不是吗。”缙云枝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话,用手肘撞了撞魏珩。
“心中的欲念会在庄园中被无限放大。”魏珩垂眸盯着缙云枝的侧颜,心疼的看着她身上的伤。
缙云枝猛地抬起头,眯起眸子,蹙眉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像真的。”
魏珩不语,躲开了缙云枝的目光。
“你真不是假的?”
“嗯。”
缙云枝抬手理了理耳侧的头发,冲着魏珩摆了摆手,说:“行,那我先进去了。”
看着缙云枝一瘸一拐的背影,魏珩心中五味杂陈。
缙云枝走过金雕喷泉池,才终于见到二号住宅主人的庐山真面目,一身暴发户的派头,身旁围着许多男男女女,几乎是无蔽体,每个人身旁都站着与魏珩穿着相同衣服的人。
“呦,来了。”站在台阶上的人居高临下的蔑视缙云枝。
下一秒缙云枝的眼睛被人用手遮住,魏珩的声音传入她的耳畔,“脏。”
“你身边这个,没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呀?搞成这副样子,还敢过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猥琐的笑意回荡在空气中。
周围人也都轰然而笑,缙云枝轻嗅着独属于魏珩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勾起唇角。
“蠢货。”缙云枝反讥道,她拉住魏珩的手,走上前,目光阴鸷的看向二号,缓缓道:“我可以进去了吗?”
“哎哎哎,你可以进入。”二号挑衅的看了一眼魏珩,用短小粗糙的手指了指魏珩,“他留下。”
缙云枝眯起眸子,半笑着点点头,松开魏珩的手,“好啊,我留下他。”
魏珩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像是在说你又要丢下我。
人群驱散来,似是没想到缙云枝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留下了人,缙云枝头也不回的朝住宅内走去。
“呦,现在就剩你一个人了。”一行人将魏珩围了起来,言语挑逗粗俗。
魏珩冷冷的扫了一眼,这群乌合之众,便不愿将多余的目光分给他们,有几人没忍住上了手,好好的白衬衫被撕扯的不成样子,魏珩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没等众人高兴,只听得一声巨响,鲜血肆溅,二号应声倒地,缙云枝神色阴鸷,鲜血红玫落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显得鬼艳又阴郁。
“我不过是去找个趁手的武器,谁让你们碰他了?”缙云枝冷声道,目光又移向站在魏珩身侧的几人,“你们,谁先来。”
“On the day when the lotus bloomed , my mind was straying , and I knew it not .My basket was empty and the flower remained nheeded .
(那日莲华绽放,我心飘忽而不自知。花篮空置,遗花未采。)
几只寻梦蝶落在缙云枝颈侧,她抬起手捻起一片落花,让魏珩衔住,不过一瞬之间,一个木偶人头落地,花瓣飘落,化作一只乌鸦飞向天空。
“就算是假的,我的东西也只能我来处理。”缙云枝冷眼扫视人群,如果只能有一位胜利者,那只能是她。
几个男人将她围住,点了支雪茄毕恭毕敬的递给缙云枝,缙云枝接过雪茄抬眸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将烟头按在他身上。
“So It Begins.”缙云枝将手中的长剑狠狠地刺向身侧的男人,杀伐果决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不过短短数分钟,周围血流成河。
缙云枝踏着血水站在玫瑰金花之上,在月光的注视下,用锋利的刀刃划在手心上,道:“午夜到此为止。”
“恭喜各位旅客,午夜即将结束。”
与此同时观察室内,正发生激烈的争吵。
“Seraphim你有些太过紧张了,规则确实是这样,以往的机制都是这么运行的,你这么说我们也……”
“我并无此意,只是以往梦境消散后,并不会对旅客的本体造成伤害,为什么这次不一样。”
裴琢笑而不语。
……
缙云枝猛地从坐起身,大口喘气,她抬起手扶在自己的额头上,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周围静的出奇,她叹了口气,这一环套一环的,还是真假参半,假象中包裹着真相,真相中参杂着假象。
“这是哪儿……”缙云枝偏过头,一张苍白的脸突然出现。
“救救我,救救我。”女人头发蓬乱,唇色苍白,眼下乌青明显,双手颤抖的握住缙云枝的肩膀。
缙云枝不解的看向女人,透过女人的眼睛,剖析她底层的血肉,人还是鬼。
看起来不像人。
“我该怎么做?”缙云枝抬眸与女人对视,目光异常冷静。
“只需要拿着……拿着这个!”女人慌里慌张的塞给缙云枝一个物件儿,还没来得及查看,铁门突然传出巨响,女人被不明物抓走了,不停的嘶吼着,“为什么!为什么不抓她!为什么!”
缙云枝借着稀薄的月色,仔细端详手中的小物件儿,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大概能够猜到这是一块怀表。
不出所料,指针又是静止的,缙云枝尝试拨动针表,却发觉眼前景象并无变化,这似乎只是一个普通的钟表,那代表时间在某一个节点后,就被滞停了,这里不分昼夜极难推测,现在究竟是几点。
“这里是梦境吗?刚才又是什么人。”
悠扬怪异的轻唱在缙云枝耳边响起,她抬起头张望四周,却空无一物。
Only now and again a sadness fell upon me , and I started up from my dream and felt a sweet trace of a strange fragrance in the south wind .”
(忧伤不时来袭,我梦中乍醒,觉察到南风中的奇香蜜意。)
“Dreams,和之前那首曲子应该是同一受,语调都差不多……那个时候钟表也是静止的,如果钟表滞停就意味着梦境里的时间停滞,那基本可以确定此时为梦境内。”
缙云枝缓缓走下床,来到窗户边,微风渐起,飘荡着花蜜的香甜,她缓缓站上窗台,这一刻她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她缓缓张开双臂,身子微微倾斜时却被人抓住手腕。
“下来。”魏珩脸色阴沉,语气不容置疑。
“你先放手。”缙云枝皱眉看着莫名而来的魏珩,开口道,“死亡代表新生,你放手。”
魏珩眼眶微微泛红,手指微微收紧,沉声道:“我做不到。”
“哭哭哭,福气都让你给哭没了。”缙云枝尝试甩开魏珩的手,却发觉根本没用!
“你……我们之前认识吗?”缙云枝看着魏珩的眼睛,出神的问道。
魏珩愣住了,几次张唇想说些什么,趁着魏珩不注意,缙云枝一把甩开他的手,奋身一跃。
“啪哒。”裴琢打了个响指。
“Welcome to Midnight.”机械女声嗓音轻快的说道。
(欢迎来到午夜。)
“好啊你,裴琢你连我们也骗过了?刚才的一切全都是梦境?”观察室内几乎无人察觉到裴琢的幻境,他们不由的感叹裴琢最具天赋造梦师的身份。
真正破除梦境的只有缙云枝一个人。
缙云枝在水中猛地睁开双眼,周围一片猩红,她缓缓站起身,不由的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自己身处一片极地,河床两岸乃至延伸之远方一片苍茫,而河岸中间夹的是一条血河,极致的猩红与纯净的素白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周围静的可怖,她感受着河水刺骨的温度,在恍惚间一步步走向河岸。
河水散发出来的味道是香甜的,像是甜蜜的浆果所酿制的汁水,就在放松警惕时,河水又涌出腥臭与铁锈味,直到缙云枝重新踏上陆地,她失神的跌坐在地上。
“不是雪……土壤是白色的。”缙云枝抓了一把泥土,不可置信的观察了许多次。
此时此刻她不由的想起魏珩的话,第二次放手,究竟是什么意思,她心绪纷乱,以至于没注意到自己身侧不知何时出现的人。
“麻烦你……”
缙云枝偏过头,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眉眼干净的少年,蹙眉问道:“怎么了?”
少年眉眼澄澈,笑时两颗虎牙便会显露出来,笑着说:“姐姐?我可以这么叫吗?”
面对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上来就套近乎的人,缙云枝格外警惕,她后撤两步与少年拉开距离。
只见少年眉眼一下子便耷拉下来,委屈巴巴的说:“姐姐,你讨厌我吗?”
“啊?”缙云枝眉心蹙的更深。
“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我们见过的。”少年眼瞧着要落下泪来。
缙云枝轻啧一声,敷衍道:“别哭别哭,我最见不得男人哭了。”
缙云枝脾气一下子上来,愠怒道:“打住,哭哭哭,就知道哭,福气都让你给哭没了。”
少年一下子没了声音,粉橘色的卷发随意的耷拉在耳侧,缙云枝环顾四周发觉这里只有她(他)们二人,心里泛起嘀咕,“我刚说的很过分吗?他哭的还挺伤心的。”
“咳……”缙云枝轻咳一声,试图缓和这样尴尬的气氛。
少年到缙云枝的声音,两只眼睛立马亮晶晶的,要是有只尾巴估计早就翘到天上去了,少年眯起一只眸子,笑道:“我是你以前养的小猫啊,姐姐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缙云枝眉头皱的更深,对于过去的事,她确实已经不记得了,但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是养小猫的性格。
“姐姐之前每晚都要抱着我睡觉呢。”少年上前两步,想要扬起手落在缙云枝的发顶上,却被她偏头躲开。
缙云枝后退两步,冷声道:“我有洁癖,别碰我。”
“要是我再强一点,就可以带姐姐出去了。”话音刚落,缙云枝不过眨眼的功夫,再次退回到原点。
当孤身立于这血河之中,每一滴河水流淌,都是生命的一次逝去,寂静之中心跳与呼吸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殷红的鲜血滑过缙云枝的肌肤,她与无数人擦肩而过。
虚无在她身边长久驻留,永恒也在虚无中绽放华彩。
魏珩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温热的掌心托起她的手,发凉的脊背贴上了暖意的胸膛。
“闭上眼睛。”
【特别注明:文中的英文文献来自于泰戈尔的诗歌《The Lotus》,译文选自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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