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利刃般透过菱花窗,将她们的身影切割成碎片,三人冲进书房,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那此起彼伏的唢呐声虽已停歇,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鱼朝雨撑着膝盖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几缕带着霉味的黑雾。
月筱莹颤抖着举起相机,发现相册里那张诡异笑脸的照片正在缓缓变色,原本红润的脸颊逐渐泛起青灰,朱唇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发抖,相机险些滑落。
突然那张青灰的脸果然缓缓转动眼珠,裂开的嘴唇渗出黑色黏液,在屏幕上晕开诡异的水痕。
【鱼朝雨】不是我说……好恶心。
【月筱莹】你们指定不信……但是这相机现在有一股奇怪的触感。
【鱼朝雨】我试试。
鱼朝雨边说边接过相机,却在接触到金属外壳的瞬间僵住——冰凉的触感里混着某种黏腻,像是有人在她掌心塞了团潮湿的头发。
整座宅子突然剧烈震颤,墙上的灰泥哗哗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符咒,朱砂字迹在月光下泛着腥红。
黑暗中,鱼朝雨攥着桃木簪的手心满是冷汗。
林虞婧弯腰捡起散落的纸张,突然瞳孔骤缩,
【林虞婧】你们看,这张剪报背面还有字。
泛黄的纸页上用暗红墨水写着“五阴归位,血月重生”,旁边歪歪扭扭画着五个少女轮廓,其中四个被打了红叉。
【月筱莹】(声音发颤)之前明明只有四张简历,难道我们之中有人就是第五个祭品?
鱼朝雨迅速在心中拆解已知的四个生辰八字。
【鱼朝雨】丙午年乙未月戊戌日丁巳时、乙巳年丁卯月辛未日甲子时……这四个日期都包含“未”字!
【林虞婧】等等,未属土,在命理里常和祭祀仪式挂钩。你们仔细回忆,进入宅子后有没有谁接触过和“土”相关的东西?
话音未落,月筱莹的相机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镜头蒙了层白雾般的水汽,在空气里凝成水珠,在地面晕开小小的水痕,水痕中浮现出“忌土命者入内”的字样。
鱼朝雨感觉后颈发凉,想起自己在推开铁门时,掌心曾蹭到墙根下潮湿的泥土,那泥土颜色比普通土壤更深,泛着诡异的暗红。
【鱼朝雨】我好像……
她刚开口,整座宅子的灯突然亮起。
二楼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三人抬头,只见几个青花瓷碗从楼梯滚落,每个碗底都用朱砂写着半个生辰八字。
林虞婧眼疾手快接住一个,碗底赫然是“丁未”。
【林虞婧】这些碎片似乎能拼出完整日期。
林虞婧将散落的瓷碗碎片在地面拼合,完整的生辰八字显现出来——“丁未年乙未月辛未日甲未时”。
【鱼朝雨】五阴归位需要五个生辰八字带“未”的女子,现在已经有四个……
鱼朝雨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猛然想起推铁门时掌心沾染的泥土,此刻那抹暗红正在皮肤下隐隐发烫。
【月筱莹】我……我是下午出生的,具体时辰一直没在意,但如果是未时……
林虞婧的手表指针开始逆向飞转,表盘内侧慢慢浮现出一排小字,仔细辨认后,竟是一串生辰八字,其中赫然也带着“未”字。
二楼黑暗中,穿着婚纱的少女的轮廓站在栏杆处,她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五阴缺一,仪式不成……你们之中,谁才是真正的最后的祭品?
【鱼朝雨】我觉得不是小月……你们看已知的这些个生辰八字中已经包含丁未年、丁未月、辛未日和未时这四个时间点了。
空气仿佛凝固,三人的呼吸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月筱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边缘,金属外壳沁出的凉意与掌心的汗意交织。
【林虞婧】会不会是进入宅子的时间?我们踏入铁门的那一刻,才真正被卷入这场“五阴归位”,而不是出生时间。
【鱼朝雨】说的有道理。推铁门时我摸到了墙根的泥土,那股怪味到现在都没散干净。说不定从接触那些泥土开始,我们就被标记成祭品候选人了。
她低头嗅了嗅袖口,果然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林虞婧蹲下身子,指尖划过瓷碗碎片上的朱砂字迹,忽然抓起一块碎片在地上划动。
【林虞婧】假设“五阴归位”需要集齐五个带“未”的时间节点,我们进入宅子的那一刻是个未知的起点,那剩下的线索……
她的目光扫过书房,突然定格在窗边的老式座钟上——钟摆早已停止摆动,指针却停在6:47。
【鱼朝雨】未时是13点……
鱼朝雨走到座钟跟前,掀开蒙着层灰的玻璃罩,捏住生锈的指针轻轻往前拨,发出“咔嗒咔嗒”的响声。
突然,整栋宅子的温度骤降,寒意如毒蛇顺着脊椎蹿上后颈,三人呵出的白雾在眼前凝成霜花。
老式座钟的铜摆突然剧烈震颤,撞出一声走调的呜咽。
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三人绷紧的神经上。
木地板在看不见的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缝里的白气突然翻涌成漩涡,裹挟着腐烂的腥气扑面而来。
【林虞婧】躲起来!
阴冷的雾气中,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鱼朝雨拉着月筱莹躲在窗帘后,后背紧贴冰凉的墙面,呼吸急促而压抑。
林虞婧蜷缩在书架阴影里,她的目光落在脚边一滩正在缓慢蔓延的水渍上,那水渍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仿佛有生命般朝着雾气的方向蠕动。
浓雾翻涌着漫过门槛,其中隐约浮现出几团黑影。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某种铁锈般的腥味,让她胃部一阵痉挛。
鱼朝雨的耳膜突然捕捉到某个细微变化——那由远及近、混着木板呻吟的脚步声,竟在某一刻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凝滞的空气里,唯有三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在震颤。
月筱莹的冷汗顺着脊椎蜿蜒而下,浸透了衣领,她死死咬住下唇,连血腥味在舌尖蔓延都浑然不觉。
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像浸在冰水中般漫长。
鱼朝雨的指尖微微发抖,却仍死死攥住月筱莹的手腕。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紧张的眼神。
林虞的睫毛剧烈颤动着,视线在空荡荡的房门与脚边逐渐干涸的水渍间来回游移。
她的呼吸在雾气中凝成细小的白霜,脖颈后的寒毛却突然根根竖起,一种被无形视线锁定的惊悚感,让她浑身血液几乎冻结。
不知过了多久,鱼朝雨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扯了扯月筱莹的衣角。
两人缓缓掀开窗帘,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喉咙。
她们蹑手蹑脚地走出藏身之处,目光急切地在房间里搜寻。
月筱莹的目光扫过凌乱的桌椅,落在林虞婧原本藏身的书架前,那滩散发寒意的水渍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深色的印记。
【鱼朝雨】林虞婧?
鱼朝雨试探着呼唤,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回应她们的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滴水声。
【鱼朝雨】不是……人呢?
鱼朝雨烦躁地捋开额前被冷汗浸湿的头发。
【鱼朝雨】走,得去找她。
鱼朝雨深吸一口气,握紧月筱莹发凉的手。两人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楼道里砭人肌骨的气息扑面而来。
原本漆黑的二楼不知何时亮起昏黄的灯光,暖黄色光晕在墙面上摇晃,却更添几分诡谲。
木地板在重压下发出垂死般的哀鸣,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空心的鼓面上。
二楼走廊两侧排列着紧闭的房门,霉斑在墙纸上蜿蜒成扭曲的纹路。
当她们走到转角处,鱼朝雨突然僵住——那间曾出现鬼新娘的房间虚掩着门,棺材特有的深棕色在门缝里若隐若现,棺盖上还垂落着几缕白森森的绸缎。
【鱼朝雨】林虞婧?
鱼朝雨的声音撞在四壁上又弹回来。月筱莹死死揪住她的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就在回声渐渐消散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房内传来。
【?】鱼朝雨?
那声音像是从水下飘来,混着令人腻味的摩擦声。
鱼朝雨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伸手去推门,却发现掌心传来刺骨的寒意——门板上不知何时结了层薄霜,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门缝里渗出丝丝缕缕的白雾,隐约勾勒出棺材的轮廓,而林虞婧的声音,正是从那口棺材里传出来的。
鱼朝雨抿紧嘴唇,和月筱莹各自抓住棺木两侧,合力掀开棺盖。
当棺材被撬开缝隙的刹那,一股混杂着腥甜与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月筱莹被呛得连连后退,撞到身后颓败的墙壁。
【鱼朝雨】小婧你没事吧……
话音未落,棺材底部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一下比一下急促。
鱼朝雨刚要拽起好友,整间屋子突然剧烈晃动,棺盖竟不受控地朝着闭合的方向砸下。
【鱼朝雨】小婧!
等房间内重新归于寂静,两人再次打开那具沉重的檀木棺椁,腐朽的棺盖重重坠在青砖上,震起一团呛人的白灰——本该躺着林虞婧的丝绒内衬上,只留着几缕凌乱的长发,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幽光。
【鱼朝雨】不是……耍我呢?
鱼朝雨踹开第三扇雕花木门,门板狠狠撞上墙壁发出闷响。飞溅的尘埃落在小月肩头,她下意识瑟缩了下,怀中的相机跟着晃了晃。
月光透过破碎的窗纸洒进来,照亮满地狼藉的杂物,腐烂的蛛网在穿堂风里簌簌颤动,却仍旧不见林虞婧的踪影。
女人的笑声像浸了水的丝线,从走廊尽头黏腻地缠过来。鱼朝雨攥着桃木簪子的手沁出汗,瞳孔里映出暗处那团朦胧的白影——裹着泛黄蕾丝的旧式婚纱在气流中诡异地翻卷,女人赤着的脚踝拖曳出深色水痕,珍珠头纱下隐约可见青白的下颌线。
月筱莹突然拽住她的袖口,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抖。
【月筱莹】快、快跑!
两人跌跌撞撞冲下楼梯,雕花栏杆突然渗出腥臭的黏液。鱼朝雨刚触到最后一级台阶,脚下的方砖骤然下沉,整座宅邸发出齿轮转动般的轰鸣。
等眩晕感消退,眼前哪还有熟悉的客厅,取而代之的是望不到尽头的走廊,两侧墙壁爬满青苔,壁灯忽明忽暗,照得墙面的影子时而是人形,时而化作张牙舞爪的怪物。
【月筱莹】我的相机!
鱼朝雨顺着月筱莹颤抖的指尖看去,地毯中央,那台斑驳的老式相机正歪斜地陷在积灰的绒毛里。
【鱼朝雨】走啊!那破相机不换你等着过年吗?
【月筱莹】不行,那是我妈妈留下的……我去把它拿回来。
少女红着眼眶甩开她的手,发梢扫过鱼朝雨手背时带着战栗的温度。
鱼朝雨喉间溢出压抑的咒骂,在少女迈出第一步前抢先冲了出去。
【鱼朝雨】真他爹见鬼,恐怖本里还整什么亲情线?
腐臭的气息突然笼罩头顶,鱼朝雨抬头的瞬间,新娘巨大的裙摆如乌云般压下。
珍珠头纱下溃烂的面容几乎贴上她的鼻尖,她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滚向相机,冰凉的金属外壳触手可及。
月筱莹的瞳孔猛地收缩——房间里的空气突然扭曲,像被无形巨口吞噬般化作漆黑深渊。
当她声嘶力竭地喊出“鱼朝雨”时,喉咙里只发出破碎的呜咽。
死寂中,一道身影缓缓踏出虚空。
【鱼朝雨】无所谓,我防御点满了。
【月筱莹】……莫?
她精准抛起相机,金属机身划破凝滞的空气,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然后落在月筱莹的怀里。
鱼朝雨甩了甩发麻的手腕,踢开脚边一截腐烂的木梁。
【鱼朝雨】短时间内她大概是不会再出现了。
两人的脚步声在无尽回廊里交错回响,潮湿的青砖缝隙间渗出暗红水渍,每走几步就会遇见相同的青铜烛台,凝固的蜡泪始终保持着滴落的姿态。
【鱼朝雨】又绕回来了。
鱼朝雨猛地踹向墙面,剥落的墙皮沙沙掉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爪痕深浅不一,有的还沾着暗红血渍,像是无数双手从墙里拼命抓挠所致。
就在这时,腐木的霉味突然被一股清甜的栀子香冲淡。前方十步开外,廊灯在某一瞬间集体亮起,白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视觉恢复时,一个身影正背对他们站在光晕中央,湿漉漉的头发垂至肩膀,衣摆下渗出的水迹蜿蜒成诡异的图腾。
【月筱莹】虞婧?你怎么在这?
【鱼朝雨】不对,这不是她。
鱼朝雨突然压低声音,视线扫过地面——那些水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冰晶,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林虞婧”的肩膀开始不受控地抖动,咯咯的笑声混着牙齿打颤的声音传来。
【林虞婧?】好冷......好冷......
“林虞婧”的脖颈发出齿轮转动般的咔咔声,正欲转身的瞬间,一道黑影裹挟着劲风从后方袭来。
伴随着沉闷的倒地声,林虞婧穿着运动鞋的脚狠狠踹在替身背部,它瞬间瘫软成一滩散发着腐臭的烂泥。
【林虞婧】还敢学我?
林虞婧甩了甩沾着黏液的鞋子,胸前剧烈起伏着。
【鱼朝雨】宫廷玉液酒?
冷不丁地,鱼朝雨冒出来一句。
【林虞婧】一百八一杯。
【鱼朝雨】How are you?
【林虞婧】I'm fine, thank you.
【鱼朝雨】你前门的二舅姥爷的邻居的外甥女婿是哪天生的?
【林虞婧】……农历四月初八公历五月二十六号。
【鱼朝雨】真能瞎掰扯,不愧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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