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喜寿村(十四)
深夜,半山腰。
半圆形的祭台前站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身上的黑色汉服与黑夜完美地融为一体。水果糕点恭恭敬敬地摆在前面,后面是猪羊牛等祭祀常用的家畜,旁边还有个奇怪的麻袋,鼓鼓囊囊,外面画满神秘的咒文。里面似乎装着活物,从一开始便不停地扭动。
印拙和许不辞蹲在旁边高树的树干,悄无声息地围观这场神秘的村祭。
他们是在日落前赶到祭台的,那时贡品已经陆陆续续地被抬到山上。两人避开众人耳目,爬到离祭台最近的高,找到一处视野绝佳又不易发现的位置,等待着祭祀仪式的开始。
大约九点左右,夜色融融,漆黑的天幕挂着点点星辰。
树下聚集着大约喜寿村一半的人,多是男子。半圆形的祭台边缘摆着蜡烛,橘黄色的烛光将周遭照亮,宛如坠入山林深处的一丛火焰,带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首先是村长上前向鸳娘娘祈祷,他的声音阴沉而低哑,为这诡异的祭祀揭开帷幕:“感谢鸳娘娘给予的恩泽,今日共祭,思忆绵绵。敬奉香火,诚心祈祷。愿鸳娘娘神恩永驻,赐予智慧与恩典,指引我等前行。愿鸳娘娘福寿绵长,保佑喜寿村人丁兴旺,获得富足与安康。”
随后,他按照古老仪式点燃香烛,敬酒敬馔,跪拜磕头。其他村民重复他的步骤,恭恭敬敬地完成祭祀的仪式。
这个过程静默而庄重,除了林间的草木摩挲和虫鸟低鸣,再无任何声响,就连在树上偷看的两人也是大气不敢喘。
接下来,村长指挥几人出列。被点到的人脱下厚重的外袍衣服,裸露的上半身画着繁琐的图案。
他们抽出短刀朝着献祭的牛羊脖颈,狠狠地刺了下去。鲜血溅在他们的身上,但他们像是毫无感觉,利落地将祭品肢解。随后有人端着大碗接流出来的鲜血。
将牲畜全部宰杀之后,村长走到中间,手里拿着一根粗毛笔。
其他人站成两排,注视着村长的动作。只见他用毛笔蘸取大碗中的鲜血,在祭台中央画上神秘的圆形图案。
画完之后,在村长的带领下,众人将之前的祷词重新念了一遍。每个人语速强调各不一样,层层叠叠的声音在林中飘荡,配着隐隐阴风凄凄虫鸣,给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抬过来!”
村长一声令下,两男子抬起写满咒文的麻袋放到圆形图案中间,揭开绳子抖出里面的东西——
竟然是个少女。
约莫十三四岁,浑身赤,裸。
嘴巴被布团塞满,手臂被捆在身后,胸前毫无遮挡地暴露于外面。她扭动身体,尽可能偏到一侧,盈满眼眶的泪水在摇曳的烛光中,闪烁着无助的光芒。
男子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擒着两只如莲藕般纤细的手臂拉至头顶,让她赤条条地仰面躺在祭台中间,躺在两侧男人露骨的视野里。
即便她拼命地摇头,手脚没有停止过反抗,但在这些人眼中,她好像能被一把捏碎的雪娃娃,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这残酷的桎梏。
虽然碍于高度和光线,细节看不真切,但那样的场面还是让未成年的印拙羞红了脸,转头不再往祭台看。
许不辞却紧盯着下面的仪式,眉头越皱越紧,他隐约猜到这场村祭接下来的内容——
破血驱灾。
不少人相信,血是厉鬼的克星,可以用来祛除灾祸,尤其是处子之血。
即便许不辞生活的当代,依然存在这样的言论“女孩的血可以为男孩驱灾辟邪”,为此网购平台有专门贩卖制作血吊坠的链接。有些女生将自己的血取出来装进小吊坠里,做成特殊装饰品送给男友,以此来守护自己“坚贞不渝”的爱情。
村民仗着鸳娘娘的庇佑囚禁少女滥杀无辜,但心里害怕遭报应,便需要处子之血为他们辟邪挡灾。
除此以外,许不辞觉得这场村祭存在一层隐形的目的。
繁衍。
俗话说,越穷越爱生,不仅是为传宗接代,还因为生育是穷人在绝境时的最后一笔投资。喜寿村偏僻而贫穷,需要很多的劳动力,才能保证村子的绵延生息。
但现实是,没有女孩愿意嫁到这样的穷乡僻壤。虽然鸳娘娘帮助他们,给被拐来的女生落下囚禁一生的“钢印”,但他们更希望本村有越来越多的孩子降生。生下男孩,延续家族香火;生下女孩,照顾弟弟,将来嫁出去换一份彩礼钱。
古埃及的祭司和女祭司会定期举行名为“神婚”的仪式,来赞美女性的生殖能力。
许是效仿,许是巧合,这场村祭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干着肮脏且龌蹉的事情。他们要如何对待这个作为祭品的女孩,不用多言。而且她看样子是承担为整个村子男人驱灾辟邪的“重任”,那么....
只听村长大声叫嚷:“鸳娘娘,希望您保佑喜寿村繁衍生息,避免灾祸!”
话音刚落,一名男子走到中间脱下衣服,光溜溜的像是从深海捞出来的丑鱼,除了外凸的肚子,其他地方松松垮垮。但被选为第一个实施仪式的男子,他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很满意,骄傲地挺了挺腰。
他走到少女面前,无视她的挣扎与反抗,强制性地掰开她的双腿。
“啊啊啊啊!放开我!!妈妈救我!!!”
嘴里的布团被拿下,少女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哭嚎。她像是砧板上的鱼,控诉着这个世界给予女性的最恶毒的命运。
“准备!”许不辞小声说道。
印拙因为下面的限制级画面一直闭着眼,听到许不辞的声音,问了句:“准备什么?”
许不辞没有说话,直接用实际行动表明,他要破坏这场肮脏邪恶的祭祀。
一柄短刀从天而降,狠狠地插进男人的肩头。男人发出凄厉的一声惨叫,脚步踉跄地退后。没等看清来人,他眼前又是寒光闪过,顿感下身一凉.....
“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发出杀猪般的凄惨嚎叫,捂着裆部摔下祭坛。
而始作俑者淡定地收回短刀,看着刀身的血迹皱着眉头,嫌弃地甩了甩,似乎不太满意割掉的玩意弄脏了自己的武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过于惊愕而没有做出反应,女孩趁机摆脱桎梏,慌张地朝旁边爬去,将身体蜷缩进刚才的麻袋里。
“你这是干什么!!”村长看清来人,如干枯橘子般的脸上写满怒气,声音都开始颤抖,“你你你三番五次闯入我们的禁地,到底有什么意图!!”
许不辞冷冷地看着他,然后指向后面的女孩:“带她离开。”
村长大怒:“这是鸳娘娘选中的人!你休想!”像是穷途末路的悍匪,双眼充血,表情扭曲,手指着许不辞,“抓住他!然后……杀了,给鸳娘娘献祭!”
话音刚落,两侧的男人们如疯狗般朝着许不辞扑来。
唰——
雪亮的剑身映着黄色的烛光,闪烁夺命的厉芒。
面对非怪物类npc,印拙并不能加成法术,但围攻他们的男人上身未着寸缕,持剑横扫,登时血花四溅。男人们捂着肚子的血豁口,惨叫着哀嚎着,像是下饺子般从祭台仰面翻下。
边缘的不少蜡烛被带灭,仅剩的几缕烛光摇摇晃晃,勉强抵抗着山林深处侵袭而来的黑暗。
许不辞走向祭坛门口,麻绳和铃铛被重新挂起,贴在朱红大门的剪纸冷漠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许不辞扬起短刀,直刺剪纸中间,穿透木门后往下继续划。
从木门被划开的口子流出浓稠的血液,门板开始剧烈震颤,从缝隙穿出类似于人类哭喊,或是野兽悲鸣的声音。
许不辞后退两步,注视着木门,丛丛黑雾从门缝间流泻出来,像是遮天蔽日的大伞要将整个祭台盖住。
轰隆——
一道刺眼的白光在天边划过,随后是震耳欲聋的雷声,由远及近,像是在耳边炸开。闪电像是无数条光鞭,劈头盖脸地朝着地面抽打。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下,祭台的蜡烛全部熄灭,两扇木门被彻底顶开,黑雾如同奔腾的野兽迅速弥漫开来。
周遭的一切,树木、祭台、村民,仿若被吞噬般。潮湿的空气混杂着墓道流出的**气息,萦绕在许不辞周围。他的神经高度绷紧,转动身体,警惕隐藏于黑暗的危险。
突然,什么东西擦过自己的脸颊,许不辞敏捷地抓住,摊开手竟是一缕长发。他意识到什么,身体僵硬地往后转——
距离不足半米,一人,一女人安静地站着他身后。
黑暗包裹中的脸庞苍白如纸,只有眼角带着一抹诡异的桃红,仿佛从未暴露于阳光,透着阴冷诡谲的气息。乌黑的长发肆意地在空中飞舞,好像细长的毒蛇找寻攻击的猎物。
脖颈中间的针脚密密麻麻,好像装饰的蕾丝颈圈。原本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直勾勾地盯着许不辞,嘴角挂着一抹吊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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