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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雨夜交心(二)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唯余洞外雨声阵阵,伴着几道惊雷乍响,冷冷夜风呼啸而过。火堆噼啪炸开的火星溅落在青苔斑驳的洞壁,映得两人影子在嶙峋石纹间明明灭灭。

贺清蕴蜷在火堆旁,湿透的襦裙蒸腾着潮气。地牢的腐臭似乎还黏在鼻尖,混着连日奔波的倦意漫上四肢百骸。她望着跃动的火焰,恍惚间竟分不清面颊滚烫是源于篝火还是自己紊乱的脉息。

"别闭眼!"郑子瑜突然攥住她发颤的手腕,力道大得近乎失态。惯常含笑的桃花眼此刻如淬寒星,指尖按在她腕间却抖得比她更甚。"烧成这样还敢说无事?"

贺清蕴只觉眼皮困的打转,却还是强撑着想要听他说完:“……无事的,等明日回府了,开几副药就好了。”

“好,你先别睡,我给你讲。”他猛地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着,解披风的手势却温柔得近乎虔诚。带着体温的织锦裹住她时,贺清蕴嗅到一缕极淡的沉水香——与他平日伪装的纨绔模样截然不同的气息。

先从哪里说起呢?

就从他的名字说起吧

“其实我不叫郑子瑜,是那日你听错了。”

“……那是什么?”

“我叫瑾瑜,怀瑾握瑜的瑾瑜。”

“但你一点也不‘君子如玉’。”想起那往日种种,贺清蕴不由失笑。

郑子瑜愣了一下,却没有反驳。

“谁给你起的名?你阿娘吗……看得出来你阿娘对你的期待还蛮高的,她应该对你很好吧?”

“我阿娘……早在生我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郑子瑜顿了顿,缓缓开口,语气更添悲戚。

贺清蕴刚挣扎着想要道歉,但他却只是摇了摇头,柔声说道:“没事的,我早已习惯了。”

“我阿娘……也死了。”

“我记得,那晚你说你阿娘是个医女来着。你阿娘真好,有你这样如玉的女儿。”

见贺清蕴久久没有回话,郑子瑜心里不由慌乱起来,又是懊恼,又是后悔:“对不起,我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她还从未见过郑子瑜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

真是个傻子

贺清蕴心想。

“……你继续讲吧。”

“我的名字,是今日我要祭奠的这位好友取的。”

“那时我无家可归,是他收留了我。十余年来,我一直和他相依为命,也是他一直护着我。要是没有他,我可能早就埋尸荒野了。”

“当时他说:‘君子如玉,怀瑾握瑜’,你叫瑾瑜好不好?”

“那时的日子很苦,我们就总想着,如果能像那书上的人过日子,就好了……”

“那他后来是……”

“后来啊……他被自己的亲生父亲逼死了。我自幼父母双亡,本以为亲情——是这世间最稀有的东西。可如今看来,却并不尽然。”

世间真情难得,算来算去,不过惘然。

“他……也姓郑吗?”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贺清蕴猜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

“嗯。”郑子瑜点了点头,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带着丝丝不可察觉的颤抖。

“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他报仇……”

这是贺清蕴第一次见到郑子瑜这样脆弱,没有丝毫掩饰,完完整整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可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有些无措。

“其实……出身官宦人家或许并非好事,天下万民皆为权贵手中棋子,若是尚有利用价值也好,但若是没有……弃如僻履者甚广,若是再惨些,只怕会连累亲族,不得好死。”

“就像我。年幼之时……”她深吸一口气,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她看着那四溅的火星,看着眼前人那双氤氲双眸,倏的笑了。

“幼时我被云秦敌军抓去,差点就回不来了。后来……后来更因此害死了我的阿娘,还有那还未满月的弟弟。”

可她笑着笑着,那笑容却变了模样。

是低声的啜泣,亦是掩盖不住的脆弱。

“还有现在……我爹爹被害入狱,他是我在这世间里唯一一个牵挂了。如今我与你一样,亲族尽毁。”

忽有一阵冷气顺风而入,呛得她干咳了好几声,只觉浑身上下像是被火烧了一般,晕沉沉的,一丝力气也无。

她本以为郑子瑜会说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亦或是嘲笑自己如今处境——

可他却说:“贺清蕴,我不做东楼楼主了,我帮你好不好?”

为什么?

为什么……

山洞里气温流失的很快,贺清蕴衣衫单薄,又受了寒,郑子瑜再顾不得其他,从篝火处取下了披风,盖在了她的身上,终是没有忍住,将她揽在了怀里,互相取暖。

今夜的风很大,吹动着发丝相互纠缠,却远不及那两颗为此炽热跳动的心。

一瞬间,便乱了呼吸。

这是贺清蕴第一次这样认真的去望着郑子瑜,不……该叫他郑瑾瑜才对。

他生的是那样好看,骗人的时候也是说的那样天花乱坠,可往日种种,却远不及今晚这般动人心弦。

那就让自己相信他一回吧。

“郑瑾瑜——”

眼前之人猛一抬眼,入目便是那道秋水双眸,氤氲含情,让他终身难忘。

“这一回,我信你。”

“我们达成一个协议好不好?我帮你做成你想要的,你也帮我……从此以后,直到这件事情结束为止,谁也不许欺瞒谁。”

“我不会再骗你。”洞外狂风卷着雨沫扑进火堆,腾起的青烟中,他眼底摇曳的火光比誓言更灼人。

他真是鬼迷心窍了。郑瑾瑜心想。

贺清蕴亦如是。

许是山间太冷,他们相互取暖着,靠的太近了吧……

近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灼鼻息

近到那如雷鼓般难以停息的心跳

近到那咫尺相接的面容,一眼便足以望进那倒映着自己的双眸。

“睡吧。”郑瑾瑜解开了披风上的带子,将它完整覆于两人身上。

"此后漫漫长夜,我守着你。"

郑瑾瑜并没有细细向她讲述着这些年以来发生的事,不过是一笔带过,他亦不敢回想,只怕一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更无法做到与贺清蕴全盘托付,交换信任。

贺清蕴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对于那外头何时天亮,何时雨停,自己又何时回了贺府通通不知。

这场病来的凶猛,一连烧了好几日,神志不清之时,她不知身边来了多少人,又是谁在照顾着自己,只是那身影很是熟悉,却让人分辨不清……

不过……如今的形势,并不给她多余的喘息机会。因而在烧退下去后,她很快便醒了。

依旧是在那东府,仿佛这只不过是寻常的日子一般,梦醒了,她就会看到爹爹,和姑姑一起,说笑打趣着……:

可如今却不是了。

一阵冷风吹过,让她的意识更清明了些,她起身环顾四周,却发现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余自己孤身一人。

这些时日又发生了什么呢?

贺清蕴心下疑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推门而出。

门外早已落花残败,衬得整座院子更是冷清。而那做古琴,她已多日未动,却被擦拭的干干净净,贺清蕴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只见那院墙之上,正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郑瑾瑜。

“你怎么来了?”

“你一昏睡就是数日,我担心你。”

所以那些时日她看见的身影,是郑瑾瑜?

贺清蕴愣了一下,心下反复的思衬着,却并没有全然相信,只话锋一转:“我不信。”

“咱们前日刚说好的协议,你这么快就反悔了啊?”那人嘴角划过一丝浅笑,却并不恼。

“那你现在和我说,你今日来只是为了这一件事,绝无二心。”

“好好好,清蕴姑娘慧眼如炬,我可瞒不过你。”

“不过……你的病好些了吗?”

“已经没什么事了,只是身上还有些虚弱。倒是你——无事献殷勤,要么是不安好心,要么是……”

“我今日来,是给你送上一个情报。”

郑瑾瑜忽然正色起来,他坐直了身子,趁着院内再次起风之时,将一份纸条扔给了贺清蕴。

他力气很大,倒也不用贺清蕴费多大劲去接住。不过见那人一脸严肃的模样,贺清蕴心下会意,并没有在此时打开。

“对了,你昏睡这些时日里,东府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我来的时候也听到了一些,快去前院看看吧,你那个小侍女可是尽心竭力,别到时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出了什么事来。”

贺清蕴心下一动,忙的起身就走,但在转过身的那一刹那里,却还是下意识的顿了一下:

“谢谢你,郑瑾瑜。”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真实名字。

片刻后,当贺清蕴来了前院后,只见院内正有数位家丁跪在那里,而站在他们眼前的,正是文湘。

几乎是呼吸一滞,她停下了脚步,躲在了那院墙后,静静的观察着院内众人。

好在他们也并未察觉。

文湘此时虽一袭素衣,发饰更是清淡,可她如今立于庭院中央,在那群小厮身前,不过是单单一站在那,就更显几分威严庄重。

“你们今日想要离开东府,无非是瞧着如今丞相入狱,东府势弱,才一起跟着墙倒众人推。但你们可曾想过,在东府的日子里,何时受过亏待?比之其他府邸家奴,可曾受过打骂,亦或是半分苛责?”

“东府与你们,一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昔日辉煌之时,咱们自然跟着得到好处。可如今朝局未明,你们若断然起了二心,想要离开这里,或是踩上一脚,让人寒心不说,若是日后——”

“日后相府东山再起,对于这样的家奴,是断不会再要的。更何况,一朝沦为权贵棋子,到时身不由己,是去是留,更不由你们说的算了。”

底下人面面相觑,愣是许久都没有回语。

“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决定。”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底下突然有人站起了身,率先打破了“平静”:

“姑娘虽与我等同为下人,但日日伴在小姐身侧,平日里如何待遇自不必说,又有何立场来劝我们?”

“你既说我常伴在小姐身侧,如今小姐重病在床,东府上下人心惶惶,若只因一时不满而内斗,岂不给了别有用心之人可乘之机?而东府若是垮了,我们又能得到什么?”

此言一出,那人顿时哑口无言,而底下之人无不噤声感叹,一时间场面再次陷入僵持。

“飞云,七岁那年你走投无路,卖身葬父,是谁出钱救你,不图回报,又是谁当时追在后面说要入东府,来报这个恩的?”

飞云愣了一下,霎时不敢再与文湘对视,他偏过了头,许久,才道出一句:“……是小姐。”

“飞霜,你自幼长于东府,十岁那年你感染疫病,是谁力排众议保下了你,将你好生安顿,又请了大夫来为你治病?”

“陈管家,你当初因科举舞弊一案,被郑府陷害入狱,是老爷查明真相,还你清白,更安顿好了你一家老小。亦是你当初说,要誓死效忠东府,追随老爷,保小姐一世平安?”

见底下的人已有所动摇,文湘顿了顿,平复了语气,又是徐徐开口:

“各位,我相信你们并非出自内心,被奸人哄骗利用也好,一时昏了脑子也好,若是能静下心来留在东府,来日必有重赏。”

“若是决意出走也罢,毕竟人各有志。只是——出了这道门,从此以后便与东府再无瓜葛,兴衰荣辱,皆由你一人承担,莫要后悔今日之举。”

贺清蕴从未想到,一向在她眼里乖顺,甚至于毫无心机的文湘,在此刻会有如此举动。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无论是在刑部帮她查案,助自己出狱之时,还是现在在劝早已离心的下人时。

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但此刻,留在贺清蕴心里的,只有欣赏与感动。

见此状,她便也放心的离开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忽然再次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用多想便可知那人会是谁。

那人风尘仆仆,几日劳累下来,面容更添几分憔悴。

贺清蕴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手帕,为她轻轻擦拭汗水。

“湘儿……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文湘却笑着摇了摇头,见贺清蕴身体也好了大半,面上愁容顿时烟消云散。

“我没事的,小姐,只要你没事就好。”

贺清蕴就这样静静的望着她,一时间静默无言。仿佛心里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什么也说不出口。

良久,她为文湘梳好了那早已歪倒的发髻,又是理了理她的衣衫,终是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她。

“湘儿……我早说了,私底下你叫我清蕴就好。你我多年情分,这叫我如何待你是好……”

她很怕,怕终有一日东府倒台,连累湘儿跟着受苦受罪……

文湘接过了她的手帕,紧紧地攥入手中,柔声说道:“幼时北方战乱,是小姐不嫌弃我身份低贱,救了我和文思,更是带着我回到了东府。这些年里,我跟在小姐身边,过得很好。”

“无论如何,有小姐在的地方,就都是家。”

她说着说着,声音便有些哽咽,更是难掩心中悲戚。

贺清蕴叹了口气,“留下的还有多少人?”

“走了两成,剩下的人都已表态,说要与东府共进退,我亦如是。”

此时此刻,纵是寒风沁骨,可在她的心里,却是如融雪化冬,暖意融融。

贺清蕴心想,也许这便是手帕交了吧。

“对了,小姐,前些日子……”

“嗯?”

“前些日子郑府派人送了请柬,说要于今日办上一场百花宴,郑家二公子亲自到了贺府,说是要请小姐……”

“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我便替你绝了那请柬。”

贺清蕴脑海里不由浮现出了郑瑾瑜送给自己的那张纸条,虽知这郑临轩此行绝无好意,但此刻她已别无他法。

更何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没事的,湘儿。”

“他们想要落井下石,想要看我如何狼狈,我偏不如他们所愿 。“”

“当然要去,而且……是风风光光的去,断不能落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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