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伊莱文跟整个圈子的雌虫都不算热络,一是他本身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性子,二是那些雌虫举办的聚会就像他们脑子一样乏善可陈。
他的有趣开朗都是有条件的,并不像礼物赠品那般可以随意赠送。
而他救回来的这只雄虫——伊莱文站在床边静静看着谢靖尹的睡颜。雄虫的呼吸好轻,如果不是雌虫敏锐的五感,伊莱文几乎要以为他没有呼吸了。
他想起来这只雄虫被他救回来前还在自杀,一只想要自我了断的虫子,在治好伤口,吃饱肚子之后,还想要死掉吗?
伊莱文不敢打这个包票。
雄虫到底为什么要自杀呢,伊莱文不觉得这是因为谢靖尹懦弱,当时对方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空寂冷漠就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点。
“你是怎么想的呢?”伊莱文俯下身,他的眼睛流连在谢靖尹单薄的嘴唇上,漂亮的唇珠点缀在上,有一种很好亲的感觉,“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的。”
颤抖的唇跟对方冰凉的嘴唇相贴,伊莱文很有深吻下去的冲动,但那太容易把雄虫吵醒了。
年轻的贵族雌虫头一次学会克制守礼,他内心涌现出巨大又浓烈的波涛将他整个吞噬进去,从来没有过的情感体会伊莱文甚至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
他退了一步,生怕把雄虫弄醒,最后抚摸了下他柔软的发丝就离开了房间。在他阖上房间的一瞬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的雄虫陡然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天花板轻叹:“我又不是什么商品。”雌虫真是有够自以为是。
谢靖尹睡不着,无法独自入睡是上辈子的毛病,他害怕入睡之后那个没有半点防备的自己,在最严重的时候,他长时间睡不了觉,通宵到天蒙蒙亮连怡浓都靠近不了他。
他身体底子就差,又睡不好觉,刚养出一点圆弧的脸像气球一样很快瘪了下去,这种时候怡浓只能在距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守着他,谢靖尹每次盯住那片黑暗,毫无理由地,他就知道怡浓在看他。
一直在看着他。
某个深夜,虫帝陛下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走开,而是爬上谢靖尹的床,跪在他腿边,握住他的手说:“靖尹,你给我终身标记吧。”
谢靖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问过康纳了,他说你这样的体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或许剑走偏锋尝试一下终身标记会有效果。”
“可是,”谢靖尹挣脱开他的手,第一次有种无计可施的感觉,“你是虫帝……”
谢靖尹从来没有想过会跟其他虫子终身标记,那种相互连接在一起的感受让他陌生。雄虫已经习惯用掌握的手段来操控自己的人生,任何偏离预期的走向都让他谨慎多疑,生怕踩上一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怡浓知道他的担心,但也清楚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犹豫下去了,雄虫的健康很快就会被他自己拖垮,他用温柔的言语包裹住雄虫,知道雄虫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就用滚烫的唇舌吻到他心软。
“没关系的阿靖,到时候等标记结束,你还是你,我不会束缚你的自由,你想怎么做都随便你开心……”
谢靖尹被他亲的脖子发痒,他其实已经被虫帝陛下说服,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是这么好哄的雄虫,因而挺了挺身,等到如愿听见怡浓压抑的低喘他才开心起来,牙齿用力磨了磨对方胸膛上的朱果,有意无意道:“那我出去找雌虫,也可以?”
怡浓的喘息停滞,攀住他的手臂瞬间收紧,最先撞进谢靖尹眼里的是一双灰蒙蒙的眸子,淡色的蓝都被盖住了。
“我哪里不够好?”怡浓深深看住他,“你要找谁,靖尹?”
谢靖尹其实没有要找下家的想法,虫帝已经是整个虫族至高无上的存在了,他犯不着扔了这颗金子跑去捡别的芝麻。
但这种想法是在他还不知道怡浓的感情之前。
谢靖尹不傻,相反他能做到勾搭上虫帝这件事就说明他实在是一只非常有聪明才智的雄虫,因此看穿怡浓的喜欢也不是件难事。
整个虫族最有地位的虫子喜欢他,这真是他烧高香都不一定有的福气。
又偏偏是,这只最有地位的雌虫爱上他。
谢靖尹不知道如何应对,他所有的花招巧思在怡浓一句“好爱你”之后节节败退,金子太真,他如同情场浪子的手段在真金的喜欢下假得无处遁形。
所以,他不要金子了。
——
谢靖尹一直磨蹭到天暗下来才起床,跟伊莱文一起用过晚餐后不久,就被雌虫带到衣帽间里试衣服了。
虽然他很清楚雌虫的占有欲有多强,但完全不让别人碰到他也实在是不好理解,怎么连丈量尺寸这种小事伊莱文都要自己上手?
“我这里没有你合适的衣服,”雌虫摩挲过谢靖尹的肩颈,“等全身的尺寸量完,让拉尔夫去定做几件。”
拉尔夫是伊莱文家的雌虫管家,谢靖尹只在吃饭的时候见过他几次。
“你还是好瘦,以后要多吃点东西养回来。”伊莱文抚摸过雄虫的臂膀,一路到小臂,操纵软尺在手腕上调皮地绑紧,刚好卡在那块凸起的骨头上。
雄虫的这双手也生的好看,伊莱文眯了眯眼睛,灵活的软尺轻轻贴住指根,像触手一样缠绕起雄虫修长的中指。
谢靖尹不明所以,这也是需要被丈量的部分吗?
但伊莱文看清楚刻度却很满意,他似乎心情很好,用软尺勾住雄虫脖颈,拦住后退一步的谢靖尹:“手指很长,那你应该很容易碰到我的——”
最后三个字隐藏在雌虫未尽的话语中,上辈子就吃透雌虫的谢靖尹几乎是立刻就读懂了。
……上辈子的伊莱文也是这样的虫吗?
他好像被雌虫挑衅了,谢靖尹意识到这一点。一贯的理智告诉他依着雌虫才是最优解,他应该学习现在的雄虫,用柔顺的外在才能讨好住雌虫生存下去。
活下去,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上辈子他做出那么多努力,最终目的不就是想要活下去吗?重生不过是把以前习以为常的经历再来一次,弯腰低头对现在的他来说不会再成为难事。
谢靖尹聪明,他习惯利用自己的优势得到利益最大化,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的花言巧语几乎能够哄骗所有遇到过的虫子,包括他自己。
他本来应该扯开嘴角,勾起一个雌虫最喜欢的笑容,用挑逗的表情盯着雌虫看,再俯身亲一亲对方的指尖。
但这一次,谢靖尹意识到,他不想这样做。
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说一些不知所以的话来讨雌虫欢心,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虫子,活不活下去对他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于是,他伸出手去。
他的中指触摸到伊莱文柔软温热的嘴唇,食指在雌虫下唇点了两下,唇齿开启了一瞬。谢靖尹抓住这个机会,强迫雌虫将嘴巴张到最大,方便他的中指整根刺入,他进入得越来越深,直到引起雌虫条件反射的干呕,谢靖尹才退出去。
手上残留的唾液被他抹到伊莱文脸上,又轻轻拍了拍雌虫的脸,雌虫微微睁大眼睛,明显还没回过神来。
“伊莱文,记得这种话以后要留到床上说,”谢靖尹直视雌虫略微呆滞的眼神,“别学那些虫子,我不喜欢。”
——
“……伊莱文,伊莱文,伊莱文!”本森摇了摇自己发呆大半天的好友,感觉他这位朋友不知为什么魂儿似乎从躯壳飞走,跑去见虫神了。
“啊……?”伊莱文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本森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手指不耐烦地点了点桌子,“上车那会就一脸失智的样子,到底怎么了,精神海排异期要到了?”
自从能跟雄虫精神力相媲美的精神药剂问世之后,雄虫对雌虫来说就不再那么重要,他们彻底摆脱雄虫的控制,建立政权将雄虫们踩在脚底。
但逐渐地雌虫开始发现,失去雄虫精神抚慰的雌虫会间歇性的恶心干呕头痛欲裂,还会在某一时间达到症状的顶峰,无论多少治愈药剂都没有任何效果。
这就是精神海排异,雌虫的精神海本能排异没有雄虫精神力的药剂。它提醒着雌虫基因对雄虫的渴求。
而在症状最严重最痛苦的那段时间,雌虫将它称为精神海排异期,这一时间几乎成为了所有雌虫的噩梦。
因此就在这一时间段,整个雌虫社会的雄奴雄楼开始得到空前绝后的推广和兴盛,到如今各式牌楼奴隶已然屡见不鲜。
伊莱文不喜欢那种地方,也对别虫玩过的雄奴没有任何兴趣,到了排异期只会选择生灌恢复药剂和营养液。
他抿了抿唇,眼神不自然地躲开好友的打量:“没有……”
抿了一半,他突然意识过来他的嘴唇在前不久刚被某只虫子碰过……天呐虫神在上,雄虫把手指塞进他嘴巴,口水抹在他脸上的样子和神情真是……真是性感极了。
“喂喂喂,你不要露出这么恶心的表情好不好。”
本森一脸惊悚地看着他好友默默熟透的耳根,感觉像是见了鬼。
“这不是本森吗,唔,伊莱文也来了啊。”
本森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抬头看才发现这是一只他们都很熟悉的虫。
来虫穿一身黑色燕尾服,脸上像是涂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嘴唇更是不甘示弱地染成了深黑色。
他身旁还跟着一只虫子,身量很高,穿一身要透不透的白色纱衣,脖颈上紧紧拴着一个皮圈,链条手柄被燕尾服虫子握在手心。
本森瞥他一眼,一脸看不下去的样子:“泽维尔你怎么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打扮。”
这只装束奇异诡谲的虫子是虫族有名外交官安沃万的雌崽。
泽维尔倒也没生气,显然是习惯了本森刻薄的说话方式,慢慢地说“我喜欢呀”,就坐到了伊莱文的对面。他刚坐下,身后那只虫子就顺势跪在他的脚边,低头一动不动了。
“你好啊伊莱文,好久不见了。”
泽维尔笑了笑,伊莱文点点头也打了招呼。
“你还是那么不喜欢参加宴会啊,宴会可好玩了呢,看我新收的雄虫,他很乖哦。”泽维尔摸了摸雄虫的脑袋,突然收紧手上的链条,脚边的雄虫剧烈挣扎着,发出赫赫的抽气声。
泽维尔不在意雄虫是否会窒息,总之等他放开手,那只雄虫已经呼吸不过来,软趴趴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泽维尔满脸可惜,叫来侍从把虫子拖下去。
“雄虫好玩是好玩,就是太不耐玩了,没意思。”他两只手捧住一杯果汁,喝得开心,“伊莱文,听说你会带你的雄虫过来,他在哪儿?”
伊莱文想起五分钟前自己去拿酒水的虫子,谢靖尹不想让他跟着,觉得他一只贵族雌虫太过引虫注意。伊莱文想了想雄虫身上的西装有自己的家族徽章,一般的雌虫不敢轻易勾搭,便遂了雄虫的愿。
“快来了。”
泽维尔哦哦两声,兴奋地抓紧了手里的杯子,他才不会告诉伊莱文他进场时就发现了他家的雄虫,那真是一只让虫印象深刻的虫子,尤其是他看到那只雄虫被查里斯这个家伙拦住了。
天可怜见的,竟然被查里斯这种虫渣看上了,真是倒霉的雄虫。泽维尔假模假样地想着,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这场好戏了。
写爽了谢谢。
下一章估计怡浓会出来
把查尔斯改成查里斯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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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宴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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