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是上午九点到的学校，那时候第二节课还没下课。
两名警察直接把栾思申带走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知还才知道这件事，年级里也已经传遍了。
同时传遍的还有李钰跟栾思申分手的消息。
“他啊，谁知道他干什么了，我和他又没在一起过。”李钰跟来找她打探消息的同学说，“只是玩的不错的朋友而已。”
“看样子你可以继续追栾思申了。”张佳对许璐璐说。
许璐璐撇撇嘴：“谁会喜欢法制咖。”
“所以他到底怎么了？”
“林知还你家跟他不是一栋吗？有消息吗？”班里四五个女生坐在一张餐桌上吃饭。
林知还垂着头握紧筷子，餐盘里的东西基本没动，她摇摇头，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
15班，张浩，她记得这个名字。
“林知还，班主任喊你去办公室。”下午第二节课间班长从外面回来敲了敲林知还的桌子。
“什么事啊？”张佳问班长。
对方摇摇头，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林知还眼皮跳了两下往办公室赶。
同样站在老邱办公室的还有王玉娥。
“警察说打架，把人打成脑震荡了，怎么回事？”
林知还把昨晚自己被猥亵的事说了一遍，两人听完都松了口气，那就好办了。
老邱带着她去了公安局。
河西分局，林知还已经好多年没来过了。
蓝色的警局牌子是用瓷砖贴成的，局里值班的警察不多。
负责案件的是一名老警察，姓王，有些胖，头发有点自来卷。
林知还跟在老邱身后，栾思申在警察局咬死不说为什么打人，警察也头疼的要命，见老邱带着林知还来了连忙迎进来。
林知还说“我也要报警。”
王警官问“你报什么警？”
“我昨晚，被一个男生猥亵骚扰了。”
他带着林知还去到一间没人的屋子，开始录口供。
没一会，警察出去了，让林知还在屋子里等。
张浩的父母在半个多小时后出现在了警察局。
房间不太隔音，林知还听得到大堂张浩父母跟老邱和王玉娥的对话。
“小孩子打打闹闹，犯不着报警。”张浩妈妈声音沙哑粗犷。
“这个小女孩父母怎么不来？邱老师您看看能不能联系一下女孩跟男孩的父母？”
“他们父母在外地工作临时赶不回来，委托了我跟王老师。这件事我跟王老师全程跟你们处理。”
“父母不在身边小孩就是容易走弯路，这俩小孩成绩也不怎么样吧？”
“都是班里前三的，成绩很好，也都是好孩子。张浩妈妈，事情闹到现在，张浩出院恐怕也要被抓进来审讯。猥亵这个事放在以前可是要按流氓罪枪毙的，林知还同学因为这件事身心都受到了一定的伤害，本来觉得栾思申替她出了口气就算了，但没想到张浩居然选择报警，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王玉娥皮笑肉不笑对面前的夫妇说出这段话，张浩爸爸从进警察局开始脸就一直黑着，听完这段话脸色愈发难看。
“这个，小女孩的话也不一定就是真的，巷子里又没监控，谁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对啊，巷子里又没监控，谁知道到底是谁打的谁？一面之词还想给人定罪？”
张浩妈妈还想继续争执，被张浩爸爸张嘴打断。
“行了，我不在家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成绩成绩不行，现在连基本的做人都没学会，尾随猥亵女同学被教训了还敢倒打一耙。”
张浩妈妈这下也噤了声，张了张嘴还想反驳，被丈夫瞪了一眼最后悻悻闭上了嘴。
男人回头向两位老师道歉“我常年在外工作，对孩子疏于管教，张浩妈妈从小溺爱孩子，要啥给啥，惯坏了，是我们的问题，现在事实都搞清楚了，能不能跟两个孩子协商一下，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都不追究了。都是未成年，还要高考，张浩被打进医院，脑震荡，面部软组织挫伤，脸上以后说不定也会留疤，也算吃了教训了，您看跟孩子父母商议商议可以吗？”
林知还坐在二楼办公室，门没关严，开了条缝。大厅里几个人的对话清晰传上来，她还没有见到栾思申，已经整整一天了，不知道他吃没吃饭。
警察拿着单子过来找林知还签字，一张又一张。
时针指到夜里00:05的时候，老邱过来跟她说，可以走了。
下楼的时候，张浩爸妈已经走了，王玉娥身边站了个男生，身上还穿着一中的校服，扎在脑后的长头发被剃掉了，剃成短短的寸头，听到林知还下楼的声音抬头望了她一眼，短头发的栾思申，更像个混混了。
王玉娥盯着他的脑袋看了半天说“这下校长不用成天找我谈话了。”
老邱开了车，把两人送回林知还住的小区。
“你也在这下车？”王玉娥从副驾扭过头，问后排一路沉默的男孩。
“嗯，老师再见。”
车门被甩上，王玉娥摇下车窗冲两个人喊。
“明天得去上学啊。”
“知道了。”栾思申摆摆手，跟在林知还身后。
林知还坐在沙发上盯着栾思申的脑袋一直看。
“你已经看一路。”栾思申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青茬。
“我能摸摸吗？”林知还吞了吞口水。
“不可以。”栾思申横了她一眼，接着低下头把脑袋往林知还身前送了送。
林知还伸手轻轻摸了摸，很扎手。
和想象中的一样。
“我有点饿了。”这个点开门的只有肯德基了。
俩人打电话叫了肯德基的外送。
“你后悔吗？”林知还打开了电视，午夜档的电影频道在播一部刚上映没几年的电影，章子怡跟葛优饰演的角色在屏幕上**。
林知还脸一下红了，心脏狂跳几下觉得尴尬，指尖摁了摁黑色遥控器的塑胶按钮，快速跳台，跳到体育频道，正在转播一场篮球赛事，林知还对运动不感兴趣，恹恹的关掉了电视。
栾思申坐在一旁，后仰在沙发上枕着自己的胳膊，他的手背擦破了皮，结了痂，手指关节处结的痂微微发痒，他轻轻摩挲周围的皮肤。
“后悔什么？”他问。
“打人。”
“后悔。”
林知还心下一沉，栾思申紧接着说“后悔没多打两下。”
“我看你是还没吃够教训，油盐不进。”
栾思申喉咙滚了滚，终于问出憋了一晚上的话“什么时候搬回家，我都求你几次了？”
“要是我不想回去呢？”
“我说了，那我就每天接送你。”
“为什么要接送我？”
“保护你。”
“那，为什么要保护我？”林知还侧着脸，望着仰头看天花板的栾思申，这个角度看过去，喉结突兀的很明显，侧脸轮廓又深又好看。
视线里栾思申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我妈说过让我照顾你。”
“那你又能照顾我多久？”
“至少，先到高考完。”
只剩最后一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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