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上还算平稳,沈溯礼也很安静,只是下马车后双手一只抱着萧知微的手臂,他把头几乎埋在她的肩膀里,一言不发。
培宁和其他小丫鬟眉眼含笑地盯着他们,萧知微被盯得不好意思,红着脸拖着沈溯礼往屋里走。
“既不胜酒量,可以不喝,柳老板不是我生父,你不必卖他面子。”
萧知微也不知道沈溯礼听没听进去,男人侧躺在床上,脸颊因一身衣服束着而微微发红。
眼下,萧知微不知道下一步如何做,沈呈铮刚回府,她暂时还不能打草惊蛇。
刚扶着沈溯礼歇下,萧知微正无所事事时,从院外跑过来一个小丫头,看模样像是孙氏院子里的。
那小丫头步履匆匆,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水,顶着大太阳过来像是有急事。
她先是见房内只有萧知微,随后又看到沈溯礼再歇息,不自觉的开始降低声音:
“二少夫人,老爷和夫人今日刚商量好,三天后去福相寺祈福,说是为现在正在边关的将士们祈福,届时老爷和夫人说要带上几个姨娘和少爷们去。”
萧知微猜不到他们又是在想什么法子,只好先敷衍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福相寺……
燕京距离这个寺庙路途遥远,坐马车的话大概要三天才能到。
燕京周围的寺庙有很多,萧知微不清楚他们为什么只挑这个福相寺。
思虑再三后,萧知微决定找个理由出府,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她嫁入沈府后自由虽不被约束,但凡事都要小心,出府的频率也不能多,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培宁仲秋,家里的茶叶见底了,少爷还在睡,咱们出去逛一逛去。”
萧知微从培宁手里接过围帽,确认衣着没问题后带着两个小丫鬟走出去,悄悄地关上了门。
“少夫人,是府里的茶不够新鲜吗?”
“嗯,我这个人对茶叶有些挑剔。”
培宁和仲秋虽然是两个值得信赖的丫鬟,但她的计划还是不宜透露给她们。
在她们眼里,自己只需要是那个嫁过来的,单纯无辜的柳小姐就好。
街上叫卖声不绝,有的人顶着炽热的大太阳,边擦着汗边摇着扇子,还不忘推销自己的东西。
晒得黝黑的皮肤不允许他们有片刻的歇息。
萧知微一路走的慢悠悠,偶尔看看街边的饰品,最后走到一家售卖茶叶的店家门口。
没记错的话,这家店也是沈溯礼送给她的。
不过眼下,萧知微并不打算以东家的身份进去。
她提着裙摆走进店里,看到掌柜的还在打着瞌睡。
萧知微歪头,声音轻缓:
“掌柜的,我想买些茶叶。”
掌柜立刻从睡梦中惊醒,晃晃脑袋,眼前由模糊变为清明。
他手里不停地摇着扇子,赔着笑走出来。
“不好意思了,这时候总会先困上一会儿。”
萧知微点头表示理解。
“睡清醒了才好卖货,店家给我看看你们最近上新的茶叶。”
“好好好。”
掌柜立刻让身准备推销最近新上货的茶叶。
这家店有二层楼,一楼负责售卖各种茶叶,二楼则是给一些闲情雅致的人士们泡茶煮茶的,因为靠江,风景也算好,所以生意还是不错的。
掌柜正热火朝天的和萧知微推销茶叶时,一阵脚步声从二楼地板传来,墨蓝色衣摆从转角处展现出来,一行人服装整齐带着佩剑,正着急忙慌的下楼准备出去。
萧知微其实并不感兴趣,大概看了一眼后便又转过头去。
直到带头的那个男人和她擦肩而过。
那个男人个子没有很高,但显露出来的气质足够镇压后面的人,他的腰身比也足够优越。
他路过萧知微身后,她下意识向身侧转头,就在这一个瞬间,她隐隐闻到了一种皂角香味。
不同于普通的皂角味,这种香味还掺杂着女子的体香和一些香草味。
其实这些味道一般人闻不到,除非是鼻子灵敏和贴的足够近时才会闻到。
萧知微恰好又是个鼻子灵的。
她轻皱眉,眼中闪过不解,不过还是没有去深入探究。
她指了指身边的两款茶叶:
“这两种茶叶各来二两。”
“好好好,您稍等,马上为您打包好。”
身侧的仲秋立马递过碎银,掌柜用手一称便知是足量的。
他三下五除二打包好茶叶,动作间尽显利落与熟练。
培宁接过打包好的茶叶,跟着萧知微的步伐走出店。
她们走的很慢,萧知微一路上并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消息,不知道是边关根本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还是京中舆论管的严。
一阵丝竹声由远及近传来,萧知微一听便知这是返程路上的一家青楼。
她本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准备返程,抬脚间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人和她相撞。
萧知微虽然戴着锥帽,但是她走路并不匆忙,但撞她的人不一定。
她抬手掀开锥帽,露出清晰一角。
没想到正是和她擦肩而过的人。
那个男人也是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撞了人,连忙扶好身形不稳的萧知微,匆匆说句道歉后带着后面的人走进青楼。
“不是吧,光天化日下竟有如此着急忙慌去青楼的人,真是一点脸面也要不得了。”
“就是,撞了人就说一句道歉。”
那个小丫鬟为萧知微打抱不平道。
“无事。”
萧知微抓着锥帽的手并没有放下。
那个领头的男子进去后,身后的男人分为两队,快速隐在了建筑两边。
倒不是像真的去青楼寻乐的,而是像在找什么人。
“走,进去看看。”
萧知微鬼使神差地也跟了进去。
两个小丫鬟不明所以,只好通通跟着进去。
“哎,这位小姐,可有中意的姑娘啊?我让她给您下来唱几首小曲儿。”
老鸨对这种抱着好奇心进来的官家小姐可以算是很热情了,毕竟都是花银子,男人女人都可以。
萧知微随手给老鸨塞着碎银:
“我到大堂里随便看一看。”
“好,您请。”
老鸨让出身位,萧知微立刻走进大堂准备查看一番。
果不其然。那人并不在大堂。
萧知微突然不急了,她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给自己倒一杯茶,看着台上正在表演的姑娘。
约一刻钟后,那个男人从楼上下来,仿佛一无所获。
萧知微在他和自己擦肩而过前拦下来:
“无意冒犯,我是你刚才不小心撞到的人,请问你是在找什么人吗?”
那个男人猜疑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再次道歉:
“对不住,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萧知微又再次坐下来,喝下一口茶水,示意他附耳过来。
“你是女子。”
十分肯定的语气。
那个男人明显一怔,随后双手紧握,一言不发。
萧知微好歹是学过医的,她还不至于连男人和女人都分不清。
她故作轻松拍拍那女人的肩膀:
“放心,我不会拆穿你。”
对面的女人似乎并没有放下戒备心,她坐到萧知微对面,语气凝重:
“你有什么目的。”
毕竟是被别人拆穿了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萧知微理解她什么心情。
她不急不徐地为对面的女人斟茶。
“放松,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在追谁,或者在找什么。”
女人似乎经过了很久的深思熟虑,想到这件事迟早要公之于众,还是决定告诉她:
“我叫齐缘童,追查官的身份是借我的兄长得来的。
朝廷上的田南,知道么?我奉我们大人之命,来揭穿他偷公家粮,国丧间去青楼的罪行。”
“这样……那看你们这副模样,应该是还没有找到吧。”
齐缘童沉默地点头。
“我们这次跟着田南走进青楼,本以为能抓住什么蛛丝马迹,但他一进来便找姑娘寻欢作乐……”
萧知微也在思考着怎么才能找到证据。
忽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扣住齐缘童的手:
“去账房,找国丧期间来往人员的开支记录。”
齐缘童倒是这么想过。
“可……那种特殊的账本真的会放在账房里吗?就算我们能找到账房,但现在正值开肆期间,账房的门肯定是锁着的。”
萧知微表示质疑:
“不试试怎么知道?眼下正好人多眼杂,我带你上楼。”
说罢,萧知微为了不惹人注目,从衣袖口袋里掏出一张面具,在锥帽里换好后便摘下锥帽。
青楼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不想被熟悉的人认出,带着面具的也不绝少数。
“培宁仲秋,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少夫人……”
两个小丫鬟见萧知微拽着那个男人一溜烟似的跑没影了,急得无可奈何。
培宁转头看着仲秋,问道:
“今天这事,要不要告诉少爷?”
仲秋犹豫地点头又摇头。
“告诉一点吧,经咱们装饰后再告诉。”
小姐出嫁前,柳老爷特意叮嘱过她们,日常顺着小姐可以,但是千万不要得罪沈二少爷。
“这样,咱们就说少夫人在买茶时不小心和一个男人撞上了,这个男人为表歉意拉着小姐到酒楼赔罪。”
青楼,大概也属于酒楼的一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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