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合上的瞬间,安雅的手里依旧抓着程枫衣角。他身上有着消毒水的味道,混着灼热的体温,倒多了些侵略性。
“睡吗?”她仰头问,红唇几乎贴上他的下巴。
程枫的呼吸骤然停滞了几秒,目光摇摆间,他又看见安雅锁骨上的那颗痣,小小的淡红色在那里闪烁着压抑的欲念。
黑暗中他的呼吸声愈发清晰,温热的气息吞吐在她苍白易碎的脖颈间,安雅感觉到那片皮肤顿时烧了起来。
良久,他终于偏过头去,轻声问她:“为什么?”
安雅随即轻笑着将他推开,房卡被插入卡槽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大亮。程枫算得上懊丧的神情连着他红通红的耳朵,都被安雅尽收眼底。
她心满意足地斜倚在沙发上:“那不然你跟着我上来想干什么?”
“还是说......”安雅踢掉高跟鞋,涂着鲜红甲油的脚趾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应该装作以为这些都是巧合?”她歪头看他,眼底闪着狡黠的光。
“等车点有那么多人,你却能正好接到我的单。60块就能让进口的XC90在机场出口等,你这司机也演的太不专业了。”安雅不急不慢说着,程枫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房间里的灯光在他侧脸投下一道细长的光痕,衬得他紧绷的下颌线愈发锋利。
“所以.......”她突然靠近。程枫再次感觉到失控,他忍不住抬眼看她,却只看到安雅一脸的不耐烦,“不如你先告诉我为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撬开了程枫一路上的沉默。他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手掌也悬在半空,似乎想推开她,又似乎想将她按进怀里。
他哑着嗓子唤她的名字:“安雅.......”
“我只是,知道你回来了,很想见你。”
从上车到现在,程枫说的话不多。但在他如湖泊般平静的眼眸之外,安雅却能感觉到一丝亲昵的温情,那是她这几年早已经忘掉的东西。
不知怎么,她突然想去抓住那种亲昵,便抬头正好遇上程枫关切的眼神,“网约车的事,说来话长.......但你的确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索性就只是盯着他看,心里一阵明明灭灭,却还是不愿意挪开目光。
被盯了好一阵子的程枫感觉到自己耳后逐渐发热,连耳廓也已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这时安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她顺着声音瞟了一眼,在程枫身后的桌子上。正值两人僵持的间隙,她只感觉到一阵烦躁,不知道该不该要走到他身边去接电话。
程枫见状试探着开口:“工作上的事?”
“嗯。”安雅难得乖巧地点点头,“我准备回来工作一阵子。”
程枫的眼神逐渐变得轻柔,纱一般地笼在安雅身上,最后落在她身上披着印有标志老花的围巾旁。他不知道在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工作能配得上这样的围巾?又有什么工作能配得上安雅?
但听到她要回来工作,程枫的眼底还是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意。
手机还在响,程枫已经整理好了刚刚被她扯乱的衣服。“我真的没有恶意。”他俯身将手机递给安雅,慌乱接过的瞬间,她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手。
温暖,干燥,一触即逝。
因为刚才而灼热的脸颊好像更烫了一些。
“今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你有权利怀疑我,想问什么都可以。”程枫笑着,“但不是今晚。”
手机还在响着,“什么意思?”安雅问,“明天我还能见到你?”
“当然。”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轻轻放在安雅身边的床头柜上。“如果你想的话,可以随时打给我。”
“打给你干嘛?”她的语气好像软了一点。
手机铃声终于停下,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问你想问的问题。”他顿了顿,“或者......叫车?”
这个蹩脚的借口让她不禁哑然失笑,等到她再一次望向程枫时,他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明天见。”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安雅摇摇头,从冰箱里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程枫。”安雅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青葱般的指尖抚过名片上凸起的烫金字体。
等她随手将这一小张纸片放进钱包时,才想起因为程枫她都差点忘了刚才的电话没有接。
她拿起电话便拨了过去:“宁姐.......”
“你还没睡,太好了!”刘宁宁毫不掩饰自己的急迫,“还是案子的事,你也别嫌我烦,这案子本来委托的是我,明天下午就开庭了,但是检方那边突然传来消息要定买卖毒品罪。”
安雅接电话的表情逐渐凝重:“刑事重罪。”
“但这不对啊!你不知道,咱们这地方医疗教育都比较落后,我的当事人是因为精神疾病在上海看完给开的进口药。回来之后,安城附近甚至全国医院都显示的缺货状态。但精神类药品你知道的,不能随便停药,会出人命的!”
“实在没办法,孩子从境外网站买了几瓶,被海关扣了,当场就刑拘了。”
她沉默地听着刘宁宁的讲述,“他才16岁啊!得病就已经拖垮了一家人,要是再判这么重的罪,这孩子的一生.......”
这停顿恰到好处,安雅在电话这边不带表情地接上:“就彻底完了。”
“今天检方那边传来消息的时候我都懵了,把身边能问的律师都问了一遍,他们都没有把握。实在没办法了,就想到了你。”刘宁宁的语气逐渐缓和了下来。
“安雅,你是在红圈做过的。学历又好,肯定见多识广,我们一起想想辩护方向,怎么轻判,救救孩子!”
安雅一手握着电话,眼睛盯着吧台上的红酒杯,好看的眉眼轻蹙在一起。
片刻,她将身上的围巾拢紧了一点,红唇轻启:“你要问的话,我的辩护意见是,无罪。”
安雅话音刚落,电话那边的音调就又提高了几个度。“这不行的吧?至少也得定个非法经营罪,你做无罪辩护是不是有些.......”
但安雅却也不急着解释,“具体的内容,我也需要看了案卷之后再和你商议。但你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
-
第二天一早,安雅就爬起床来。
刘宁宁已经提前将位置和公共交通信息发给了她。但无奈她在香港养成了只注重效率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掉,既然这小地方没有地铁,那打车一定是最快的方案。
所以她直接pass掉了手机里的那些公交转乘路线,只复制了地址粘贴在打车软件的目的地上,却许久都没有人接单。
紧接着没多久,刘宁宁的消息就发了过来:【到了吗?】
正在焦灼之际,她的脑中有一瞬间突然闪过了程枫的脸。
“还接单吗?”电话刚一接通,她就直入主题。
“十分钟后到。”电话那头程枫的声音带着晨起的低哑,说完后又像不放心似的补了一句:“在大厅里等,早上外面凉。”
果然没多久,那辆黑色的沃尔沃就再一次停在了酒店门口。安雅透过窗帘缝隙看到程枫正靠在车门边,晨光正好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与昨晚不同,他今天穿得更简单随性,领口微微敞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早。”程枫笑着向她打招呼,“睡得好吗?”
“还行”,安雅注意到程枫眼下淡淡的青黑色,却也没有多说。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半晌,程枫突然开口。“你回来的事,是阿姨告诉我的。如果昨晚吓到你了,我道歉。”
安雅并不想提起前一晚,尤其是在她知道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前男友这些年居然还和自己的妈妈一直有联系之后。她只能低头一直划着手机屏幕,刻意回避开程枫的视线。“这样啊......”她拖长了尾音,语气里透着刻意的疏离,“我妈倒是挺热心,这么多年,还记得你。”
安雅话里的意思不难听出,程枫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有几次在医院碰到阿姨,是我问起你,她才告诉我的。”他声音很轻,像是自己真的做错了事一般。
原来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程枫也有想过她。
但好像他们之间无论再说什么也都是晚了,她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谢谢。”车子在法援中心门前缓缓停下,安雅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包包却不小心勾住了座椅。程枫见状,倾身过来帮忙,消毒水的气息瞬间将安雅包围。
压抑着胸口的那阵悸动,安雅头也不回地推开车门,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只是不过才走出几步,她便听见身后程枫的声音
“能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什么开心不开心的,安雅头也不回地在心里腹诽。只是那声音带着晨起的清冽,直往她心里钻。
“那.......”她故意用公事公办的口吻,声音却比想象中软了几分,“下班的时候,你还接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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