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春，上海外滩的樱花树亭亭如盖，树下的石桌上摆着刻有“双枪破晓”的棋盘。景故渊用左手挪动“车”棋，棋子是用日军刺刀熔铸的，底座刻着“1945”；池瑜则用右手落下“马”棋，那是用故宫文物箱的铜扣改制的，扣面印着樱花。
“念池说，孙子的名字叫‘景樱’。”池瑜吃掉对方的“炮”棋，那枚棋子是淮海战役的炮弹碎片磨成的，“这孩子在新疆出生，要让他记住爷爷种的樱花。”
景故渊望着棋盘上交错的樱花纹路，想起上个月念池寄来的信，里面夹着孙子的百日照。婴儿的手腕上戴着银镯子，是用他1942年炸掉的日军装甲车零件打制的，镯身刻着“渊瑜念樱”四个字，最后一笔拖出的弧度，像极了池瑜当年在情报本上画的樱花钩。
樱花落在池瑜的棋谱上，那是她用抗战时期的密电码改编的棋路。景故渊忽然指着棋盘右下角：“这里该落子了，用‘樱花陷阱’战术。”他的左手指腹划过“将”位，那里嵌着1937年南京保卫战的弹片，边缘已被磨得圆润如樱花瓣。
午后的阳光穿过枝叶，在石桌上投下斑驳光影。池瑜摸出怀表，19:23的指针指向“归”字刻度，表盖内侧的照片里，念池穿着军装抱着襁褓中的景樱，背景是新疆的樱花试验田——那是他带着边疆战士用雪山融水浇灌的。
“景先生，池女士，有您的包裹！”邮差推着自行车跑来，怀里抱着个用胡杨木匣装着的物件。景故渊打开时，里面掉出张羊皮纸，上面用维文写着：“新疆的樱花开了，像上海的雪。”匣底躺着枚金色的樱花勋章，却是用沙漠胡杨的树脂浇铸的。
“是念池他们培育的‘沙漠樱花’。”池瑜轻轻抚摸勋章纹路，发现花瓣里藏着极小的齿轮，“他说这种樱花能在戈壁扎根，根系会把风沙编成密码。”
黄昏时分，祖孙三人的笑声从远处传来。景樱跌跌撞撞地跑向樱花树，手里攥着用弹壳做的风铃。景故渊用左手稳稳地接住孙子，右手指着树上的鸟巢：“看，那是用爸爸的降落伞绳编的。”
池瑜望着这幕，忽然想起1946年北平的雪，那时念池还在襁褓，景故渊用左手替他挡着风雪。如今，同样的左手托起了第三代，掌心的老茧里嵌着不同年代的星光——有抗战的烽火，有建设的汗水，有边疆的明月。
“爷爷，樱花会结果吗？”景樱扯着景故渊的中山装纽扣。
“会啊，”景故渊从中山装内袋摸出颗樱花种子，“等果子熟了，里面藏着的，是爷爷和奶奶写给未来的信。”他将种子放进孙子掌心，种子表面刻着极小的“19:23”，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夜风带来黄浦江的汽笛声，景故渊扶着池瑜起身，看见远处的红帆船正缓缓驶过。船上的年轻人穿着印有“双枪破晓”字样的T恤，船头摆着用LED灯做成的樱花□□型，光束扫过江面，在波心映出“和平”二字。
“你看，”池瑜指着红帆船，“我们的故事，成了他们的光。”
景故渊摸出铁皮盒，里面装着从各地收集的樱花标本：南京的血色樱、重庆的硝烟樱、新疆的胡杨樱……最新的一片是念池寄来的沙漠樱，叶脉里嵌着沙粒，却绽放得比雪还白。
“阿瑜，”他轻声说，“等我们老了，就把这些樱花标本做成船，让它们顺着黄浦江漂，漂到每个需要光的地方。”
池瑜望着漫天樱花，想起七十年前那个雾夜，他说“雾散后我是你枪口的准星”。如今，雾早已散了，他的枪口成了樱花枝，她的准星成了年轮，而他们共同织就的，是一艘载着希望的船，在岁月的长河里，永远朝着黎明的方向，轻轻摇晃。
[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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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樱木成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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