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民宿。
张凤一出来看见向嘉洋牵着雷达,直发笑:“诶,你怎么把陈老板家的狗顺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向嘉洋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陈老板是哪个啊?那我再给他把狗送回去。”
“他出差了,过两天才回。先牵进院里吧,我给他发个信息。”张阿姨热情地接过牵引绳,把雷达弄到了后院。
房间在二楼,向嘉洋简单收拾行礼,换了四件套。
他把木桌搬到窗边,盘腿坐在圆凳上,喝着青柠汽水。
檐下挂着风铃,像金鱼。有风吹过时能听到清脆的敲击。
风铃岛的夏天如同一只醒着的热带动物,整座岛冒着湿润的白汽。
沿街是低矮的民房,红砖屋顶晒得发亮,墙上爬着密密匝匝的爬山虎。
风从海边过来,带着盐味和潮湿。
槟榔树、椰树和油棕一阵阵地摇晃,晾衣杆上的被单随风翻飞,石板地面踩上去热烫,空气里有好闻的洗涤香。
这地方天气太好,不黏不腻,傍晚尤其微凉舒爽。
“海风很舒服。”向嘉洋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在得力的方格本上写下注意事项,“乔,你尽快适应一下,好吗?”
注意事项。
(如果是你主导身体且我在休眠版)
1,记得每天勤刷牙。我不想再去口腔科。
2,不要和人打架。
3,随时记录一日行程,让我知道你都干了什么。
4,我的画很重要,可以观看,谨慎上手修改
5,帮我留意一下岛上的单身帅哥,谢谢。
o(^ω^)o
joe:......
向嘉洋搬出颜料盘,在调色。他叼着画笔,卷起衣袖,白皙手腕处几道痕迹才暴露出来。
画了三个多小时,熟悉的闪回袭击了他的脑袋,玻璃风铃上倒映着男人略有些惨白和痛苦的脸。
向嘉洋躺回了床上,缓缓睡着。
他消失了两天。
再醒时手机日历已经刷过数字2。
备忘录满满当当都是日记,乔这几天逛了不少地方。
日记末尾记录的是乔遇见的几个男人。
joe:这个岛不好,你马上离开。
joe:我下楼洗水果,101房租客跟我聊了半小时他在旧金山的citywalk艳遇,说他有很多女人追。
joe:装货。
joe:下午我出门买菜,看见有个男人在你租的电瓶车旁边塞色-情小卡片,我叫他拿走,他竟然还朝我搭讪要微信!
joe:**。
向嘉洋:....
“这样说不礼貌吧?”向嘉洋委婉提醒。
joe还没休眠,听到主人格说话,继而冷笑:“你们和我计较什么?我有精神病!”
一道突兀的汽车鸣笛在楼下响起,打断他们的脑电波交流。
向嘉洋下床,走到窗边,看见一辆黑色保时捷停靠在楼下的院门口。
雷达已经高兴得在栅栏里来回转圈。
黑车上下来一个男人。
葱郁油棕树遮住了他的脸,入目所及是肩宽腰窄的身影。
三七分男模比例,腿长而直,目测身高将近一米九,穿着黑色短袖,衣料下勾勒出结实的轮廓,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张凤跟出来了,看见男人时大笑:“陈老板,你家雷□□在我这不肯走。”
被叫做陈老板的男人失笑,伸手揉了揉雷达的头,手掌拍了下它背,说:“我不在它就爱到处乱跑。麻烦你了凤姨。”
像是想到什么,男人忽然仰头看过来。
隔着油棕叶,窸窣间,那视线仿佛穿了过来,和向嘉洋四目交汇。
“听说新来了租客?”男人问。
“租满了,来了好几个。”张凤开玩笑地介绍,“有个男孩年轻又好看,人特好,就是帮我过海关的那个,还单身。我特别喜欢,打算招他做女婿呢。”
单身?
陈述笑了笑,没再开口。手机里停着樊煜的对话框,他回了风铃岛才想起。听樊煜意思,两人还没分。
他没答应樊煜,连对方男友叫什么都不知道,想想还是算了。
陈述习惯一个人,性格随意,不爱管闲事。和张凤简单聊了几句,他牵着雷达离开。
向嘉洋就一直站在窗口听他们对话。
男人嗓音好听,浓醇如酒,带着磁性,而且不哑。他应该并不吸烟。
樊煜是个老烟枪,一天两包。他说话总像含着沙子,有时还会咳嗽。向嘉洋对烟味接受度还算高,樊煜于是也没说过要改。
“你觉得他怎么样?”向嘉洋问。
joe都快睡着了,只差临门一脚。
他猛然惊醒:“不行。”
joe:“你连他脸都没看见。你的标准不是帅哥吗?!”
向嘉洋自有说辞:“帅是一种感觉。”
“...”
好吧,其实他带着一点故意气joe的成分。
目前来看,陈老板家的雷达可能更有吸引力一些。
*
下午。
詹谷雨来找向嘉洋。
两人是高中同桌,缘分不浅,死活分不开,连毕业后都能因缘际会地混在一块。
詹谷雨本科大学就在风铃岛,工作后已经定居在此,他熟门熟路地拉着向嘉洋,说要去一家穿孔店打个唇钉。
“你刚来,肯定没听说过我们岛上的四大帅哥。”詹谷雨神秘地凑到向嘉洋耳边,“评级由来十分权威。”
“权威在?”向嘉洋礼貌问询。
“gay吧千元储值卡持有者投票选举而来。”
“....”
“比较可惜的是其中一个浪子回头,已经有恋人了。另外两个疑似直男。”
“硕果仅存的就是这家穿孔店的老板。”詹谷雨说。
向嘉洋骂他有病。
“你到底是去穿孔还是去钓鱼?”
“穿孔,穿孔。”詹谷雨差点笑岔气,“我不喜欢他那款,太凶了。”
“好吧,那我可以陪你去。”向嘉洋勉为其难放下画笔。
走到院子里,阴雨过后,阳光正好,不晒不燥。
向嘉洋被张凤叫住。
“要出门吗小向?”
“是的。”向嘉洋朝她举起手摇了摇,“下午好!”
“麻烦你帮我个忙可以吗?”张凤走过来,“我忘记把雷达的止咬器给陈老板了,你去哪儿,方便捎过去吗?我临时有事。”
“好啊。”向嘉洋笑起来问,“陈老板的店在哪?”
“西门桥头的刺青·穿孔店,叫钛谷。”
向嘉洋有些意外。
还挺巧。
他接过止咬器,点头应下来。
跨上詹谷雨的电瓶后座,前面人纳闷:“这什么?”
“房东托我给硕果仅存老板的。”
詹谷雨笑了半天,载着他去了西门桥头。
就五分钟车程,很近。
*
店内。
前台坐着个寸头小哥,听见风铃声就知道有人进来,他站起来看着电脑,开口:
“纹身往左走,穿孔往右走。有预约吗?”
詹谷雨被人领走了,向嘉洋站在前台好一会儿,问:“那找你们老板呢?”
小哥扬起眉,看向他。
向嘉洋今天还是穿了长袖,防晒衣。五官很出挑,眼睛有让人只看一眼就移不开的独特魅力。
“找我们老板啊?”简凡忍不住笑,“你手上那个是什么?”
还没见过人拿着止咬器来纹身店的,简凡觉得好笑,但定睛一看,这止咬器特么好眼熟。
银白色,定制款,估计全世界就这一份。
“应该是你们老板的宝贝吧。”向嘉洋逗小哥,“所以我能不能找了?”
“能能能,可太能了。”简凡挺喜欢向嘉洋的,性格好,有浑然天成的幽默感,他边乐边发了个微信,而后看眼回复,说,“找我们老板你往前,中间走廊尽头地上的板子拉开,下去。”
“啊?”
简凡解释:“地下室。”
“噢...”
向嘉洋笑着谢过简凡。
他进了地下室,率先看到一排酒柜,都是典藏,每一瓶都价格不菲。
他不懂酒,但看得出来地下室主人品味不错,而且有钱。
角落里一个黑影忽然爆冲过来,把向嘉洋撞得趔趄两步,顺势坐在了地上,他揉揉屁股,听见雷达扑在自己怀里嗷呜嗷呜地叫。
“诶。”向嘉洋可想它了,抱着他顺毛,也不生气,只笑道,“好雷达,你知不知道你很重。”
“雷达。”低冷的男嗓传来,带着不怒自威,“过来。”
酒柜壁灯下,陈述端着一盆狗粮,皱眉。
雷达回去了,陈述把碗放下,才抬头看过来:“抱歉,摔伤了没有?”
向嘉洋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是摔没摔伤的问题。
他愣愣看着陈述。
陈述应该是混血,五官深邃而立体,眉眼锋利,向上扬起,宛如刀锋。浓眉,鼻梁高,左嘴唇边和喉结上各有一颗痣。
joe感受到危险的信号。
“喂...!”脑子里男高音持续飘过,“向嘉洋!!!你傻了吗?!?!人家和你说话呢!”
向嘉洋抿了下唇,看到陈述伸手,条件反射牵上去,被拉了起来。他站着机械地拍了拍裤腿上的灰,摇头。
算是说“没有”。
陈述请他坐一会儿。
“麻烦你跑一趟了,谢谢。”他低头看着向嘉洋。
joe距离近,说话声音大,把陈述这句话盖了过去。向嘉洋只能听到joe的嘲讽:“请问你是魂都丢了吗。”
“才没有。”向嘉洋征询道,“现在呢,你觉得怎么样?”
陈述挺意外地一挑眉毛。
他回头看一眼乖乖蹲好的雷达,怀疑狗把人撞傻了,因为向嘉洋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向嘉洋坐在那缩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
陈述顿了顿,手撑在桌边,垂腰凑近了些,道:“什么怎么样?”
然而这句话又被joe盖了过去。
joe:不怎么样。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向嘉洋:“不帅吗?”
陈述看着浑身僵硬的向嘉洋,目光在他脸上确认似的逡巡了一番。
本来不想回答,但因为雷达撞人在先。
半晌后,陈述说:“你吗?”
“帅的。”
“...”
joe爆发出一阵尖叫。
如果其他丑男人坏男人接近向嘉洋,joe会挨个评价他们是装货。
如果是陈述的话,joe可以多给他评价两个字。
高级装货。
向嘉洋:“...好了,停一下。”
知道他受不了,乔安静下来。
只是当向嘉洋耳根清净后,他发现面前的男人正在以一种玩味的眼神打量自己。
“...不好意思。”向嘉洋唰一下站起来,眼带歉意,“我刚刚走神了。”
“真的没关系?”陈述看着他,“如果哪里不舒服,我全权负责。”
向嘉洋摇头如拨浪鼓。
他不能随便告诉陌生人自己的病,那很危险,容易被坏人利用。
“行。”陈述收回视线。
“那个。”向嘉洋胆大了起来,他问,“刚刚你和我说了什么?”
他没听见,总觉得有些亏。
陈述笑了声,靠在桌边看他,“也没说什么。不重要。”
向嘉洋信了。雷达却蹲在那叫了一声。
陈述视线扫过去,雷达又安静下来。
“那我,上去了。”一看陈述笑,向嘉洋耳根就有点烫,他略拘谨地挥挥手,“陈老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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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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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钛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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