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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冥风未解失洳山(八)

曲璃察觉兰栖异样,挨到他身旁,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描摹。

兰栖知他意思,任他描画,静心辨认。

“祭云簪是否发热。”曲璃问。

兰栖点头。

“山下呢?”曲璃问。

兰栖犹豫。

曲璃将手背贴上兰栖掌心,示意他将话语写下。

兰栖勉为其难的落指,“山下那群和尚没有,寂妄没有,黑衣人有,府衙女子也有。”

曲璃面色无异。

兰栖不禁思索,曲璃将祭云簪给他,只是想让他感受到这些么,而这些又意味着什么。

他再度描划,玄孽却突然转过身来。

曲璃眼疾手快,握住兰栖的手,亲昵地摸了两下,自然地低下脸去,落下轻吻。

刹那的温热触及手背,兰栖心脏一震,屏息僵立。

兰栖心恙难抑,暗自挣扎,曲璃紧握不放,目视玄孽,神情随散放松。

玄孽回过身去,查看采花贼外露的伤口,“贫僧想说,患者已无大碍,伤处已用药,是上好的疮药,看来是贫僧多事。”

兰栖挣脱,他明白曲璃言行用意,但有必要亲那一下么。

他只能将那当做,曲璃一时兴起,趁机戏耍。

可是这样的戏耍,已经超出了他所理解的范畴。

曲璃从未这样,他从未感受过,因而觉得,不可思议。

“大师慈善,怎是多事。”曲璃客套地回应玄孽,眼睛却是注视着兰栖,观察他的脸色。

“贫僧实在当不起这两个字。”玄孽拨动着手里的佛珠,尾音缓缓地淡下去,莫名凄楚。

曲璃正欲引导话题,屋内暗角却突然涌出一群肥硕的硬壳黑虫,飞梭如箭,直往他脚边窜。

曲璃面色瞬白,身影一闪便躲到了兰栖的身后,紧紧揽住他的腰。

玄孽不曾在意他们,攥紧手中佛珠,望向犹如深渊巨口的山道,掩声诵经。

山色炉烟里,寂妄消瘦的身影渐渐清晰。

兰栖落目黑虫,随手一挥,黑虫们便如弹珠撞向墙面,碎成了齑粉。

曲璃极怕黑虫,连死掉的都怕,半眼都看不得。曾经还因为床上死过一只蜘蛛,而强行与他同床数月。

兰栖掰扯曲璃手指,“没有了,放手。”

曲璃望向那一滩黑色齑粉,那种一瞬间头晕目眩,穿心刺骨的感觉,荡然无存了。兰栖一直都认为,他怕黑虫是天生的,然而这其实是一种近似于诅咒的惩罚,是他七岁那年,用灵术帮兰栖掩盖罪恶的惩罚。

无论过去多少年,只要当时之物再现,他都会再度领略一遍当时心境,惊惧,涩痛,还不得亲自毁去黑虫。

曲璃松开兰栖,目光瞟到玄孽。

此刻的玄孽,坨胸垂首,双手瘫直,静无声息。

曲璃顿觉不对劲,上前探其颈脉,微有接触,玄孽便直直地倒向椅榻,口中鲜血流散四溢,染花了单薄的被褥。

一直半寐半醒的采花贼,遭遇重压,瞬间清醒,瞧见榻上情形,猛地惊出一身冷汗,迅速爬下床,拖着伤腿躲到曲璃身边。

兰栖探上玄孽的手脉。

“气血瘀阻,经脉尽断,”兰栖淡声道,“死透了。”

其实在遇虫之际,他有察觉到玄孽的异样,曲璃在那瞬间,是闭去神思的,但他没有。

兰栖在很多方面,实在凉薄,除去他所在乎的人,世间万物,皆为敝履。

另一方面,他想要让事情顺其自然,近一步探知对方目的。

曲璃捋起玄孽衣袖,衣布下的手臂,粗糙皱褶,亦如他的面庞。

他又将玄孽的衣领拉开,胸膛,脊背,胳臂,烙印乱如荆棘。

兰栖定睛一看,这些烙印,皆是灼灼绽放的玉杳花,与黑衣女子手臂上的一模一样,只是表面没有明显的烧伤。

曲璃此时已将一切基本看清,遥望山道,本在远处的寂妄,已近屋前。

兰栖心中也已有数。

“师叔!”寂妄满眼惊痛,狂奔进屋,跌跪玄孽脚边,一边探他的鼻息,一边哭诉,“师叔!为什么……”

寂妄猛然抬头,斥声撕喊,“你们果然是杀害流民的凶手!”

寂妄撞伤了膝盖,艰难地站起身来,目光直指曲璃,透亮明节的双眼,藏不住愤恨的情绪,“施主的眼里没有恶念,小僧以为施主是好人。你们不是专杀流民吗?为何要杀玄孽师叔!”

曲璃没有急于否认,只问道:“寺内安顿流民,是谁安排的。”

寂妄一时语快,“当然是监寺师叔。”

兰栖引导着说道:“玄孽怕我们是凶手,便特意换地方见我们。”

寂妄错愕,“你怎知这不是师叔住处?”

曲璃无语,“这里机关重重,高墙巩筑,铜墙铁壁,灰尘遍布,常人如何居住?还有,小和尚不知情,走错了道。”

“是!师叔慈悲为怀,但也怕真惹了恶徒,若真是,便趁此次机会,得以钳制。”寂妄立掌低眸念了几句佛经,红着眼,哽咽道,“师叔说,做人要心存善念,却不可盲目为善,最终落得善有恶报的下场。我竟还觉得师叔多虑,恶徒入寺如入无人之境,怎会多生事端,眼下看来,是我太傻,将人心想的太过简单。”

曲璃看着他,悠悠说道:“那他有没有说,在恶人面前,不可多言。话太多,可是会节外生枝的。你若不打算困住我们,我们可要杀你了。”

曲璃有心戏他,眼神一瞟,顿在他的指尖上。

兰栖跟随他的视线,不免疑惑。

“小僧熟知此地机关,就算被你们杀害,也绝不会让你们轻易逃离。”

寂妄果断按下椅榻扶手,屋门处迅速筑起一道铜墙,同时椅榻侧方墙壁隆隆升起,空出一方黑洞,寂妄快速背起玄孽,跃身闯进黑洞。

曲璃及时阻止,房间角落却又突然窜出一群乌黑锃亮的黑虫。

曲璃的思维霎时麻木,穿心刺骨的感觉再度来临,潜意识的神经记忆,支配着他抱住兰栖,躲到他身后。

而兰栖,在这一瞬间,也只想着化解曲璃的恐惧,将黑虫赶灭。

洞门砸落,瞬间黑暗遮面,唯一的光源是那盏陈旧的莲花佛灯。

“施主就暂且待在此地吧!待住持回寺,再行处置。”洞门外传来寂妄的呼喝。

采花贼一听,急忙拖着腿,依样按下椅榻扶手,毫无动静,急的拍墙高嚎,“阿巴,阿巴?!”饭呢,会送饭不?!

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洞门外再无声响。

曲璃恢复思维,立马取下兰栖发上祭云簪,沾上掌心血,就着莲花灯影,在墙上描刻类似庙宇的图案,写下失洳寺三字。

兰栖见他掌心淌血,便主动托住他的手腕,帮他重新包好伤口。

曲璃有些意外,任他包扎,解释墙上灵术:“从此刻开始,咒术师以及与其接触过的活物,都无法离开失洳寺。如果他们在寺中的话,或者,只要他们进来,便出不去。”

“嗯。”兰栖淡淡应声,包完就放开了他的手。

曲璃来到屋门外那道筑起的铜墙前。

这道墙密不透风,坚实难摧,隐隐飘散着淡淡的腥绣味。

他认了认方位,确定墙外血铃长剑的位置。

采花贼绕曲璃左右,看他一点都不急,探头问道:“阿巴?阿巴?阿巴。”能打开吧,你那么聪明,我信你。

曲璃摸了摸墙体上横乱的刮痕,“去躺着,残疾了有你受的。”

采花贼灰溜溜地坐上石床,瘫直着伤腿,仰靠后头的墙,“阿巴,阿巴,阿巴?”你的药好,都不疼了,还能残疾?

兰栖举灯探查房间各个角落,寻找是否还有隐藏的黑虫。

来到椅榻与石床的中间,那处有极轻微的虫蚁噬木的声响,但肉眼可视的地面空空如也。

他将佛灯置于床头,仔细听辨声源。

曲璃回过身便见兰栖默立在床侧。

朦胧的佛灯荧光,浅照他如雪清泠的面容。

他看兰栖这样,下意识地联想到了自己亲吻兰栖手背的举动。

“你用不着多想,我那只是觉得好玩。”曲璃的内心远没有话语淡然安适。

未曾因任何因素改变过的,即使是附加了恨意也无法撼动的,潜藏的心思,可以被正面套上适当的理由,便自然而然地亲了下去,过后却又怕兰栖多思多想,察觉什么。

兰栖本就有些心恍,听曲璃这般说辞,不由想起曲璃曾说过的,‘玩你’之类的话。

面色瞬间冷的仿佛在冰川浸了万年。

“祭云簪为何发热,把那些我无法探知的东西,把你所想的,全部告诉我。”兰栖放弃了找虫,直面曲璃。

曲璃的方位没有光源,在黑暗中,兰栖可以心无旁骛地直视曲璃。

“我自然会告诉你。大致的,你应该都已经猜到了。”曲璃掀掉染血的被褥,倚坐椅榻。

他必须让银樽在这件事中,完全感受到兰栖。

“过来。”曲璃示意兰栖坐到他的腿上。

这房间到处灰尘,并不适合兰栖生存,稍有不慎,他的脸便又要起红疹。

兰栖充耳不闻,未动半步。

曲璃一把将他拉入怀中,自然地圈住他的腰,整个人贴近他,“这里阴冷,抱着你暖和,你越是反感,我便越高……”

“闭嘴。”兰栖料想曲璃后话,不想再听有关百甘泪的威胁,尽量放松身体,无视曲璃的体温。

曲璃无谓一笑,掰回正题,“祭云簪与咒术师接触过的活物相近,会泛出热流,接触越多,便越汹涌。”

兰栖恍然,“府衙女子与咒术师有过接触,所以祭云簪泛热,黑衣人与玄孽,也是如此。”

“还有酒楼廊亭里的那位姑娘,我走近她的时候,祭云簪反应强烈。她的腕口,有很明显的烧伤,手臂上隐约带着玉杳痕迹,她的袖子很长,不易看清,我便再次找上她,恰好她也有心试探我。”曲璃不自觉地解释,“她是酒楼常客,我随她去房间,她邀我喝酒,套我的话,她的一些言语,让我确定她就是同党。独坐廊亭赏景,实为望风守岗,观察往来生人。”

曲璃加上一句,“她并不会咒术,祭云簪近身咒术师,不会泛热。”

兰栖不语,那女子竟是与此事有关,他只道曲璃接近她,单纯是因为喜欢。

兰栖微微侧脸,问道:“她的手臂上,有玉杳花?”

“嗯,她叫蘅糖,其实没什么心眼,我假借酒意脱她衣服,她看似迎合,身体却无比僵硬……”

“你和她怎样,不用说的那么详细。”兰栖淡声打断。

曲璃没说下去,他也就是借机查看烧痕而已,过后便借口酒醉回房,他可是连她的半寸皮肤都没碰到。

他想顺其自然的解释,但兰栖似乎并不需要他解释。

他确实也不应该心血来潮的去解释,让兰栖有机会颠覆某种认知,对他所有的亲近,产生怀疑。

“那黑衣人手臂上,也有烧痕与玉杳花,”兰栖此时回想黑衣女子眉眼,与蘅糖对照上,“她们,是同一个人。”

曲璃早就知晓,接着说道:“我当时取了一截她的发丝,与灵虫一并放于茶盏中,只要她在百米之内,茶水便会沸腾,越近越滚烫。当时茶水只沸腾了一会,酒楼地基百米,说明蘅糖在我走后,很快就离开了酒楼。半个时辰之后,茶水再次沸腾,她回来了,并且直接在我们房外偷听。我估计她就是去了某个地方,与同党或者凶手见面谋算。”

兰栖了然,那会,便是曲璃示意他别说话的时候。

兰栖想了想道:“你应该与她说过你的目的,之后会做什么,当时故意在门边说那样的话,便也是想要看看她会怎么做。她跟了我们一路,近于府衙,短暂离去,后又出现。”

“她离开,是因为你无意识地往后看了一眼。”曲璃顺嘴说道。

通常时候,他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兰栖身上。

兰栖默然,“后来,你所谓的这个采花贼……”

采花贼喑哑出声,忍不住发话,“阿巴。”小天仙你话里有话。

兰栖照常无视,继续对曲璃说道:“采花贼与你争吵,独自一人去到院内的过程,就是你们故意演的,你想确定蘅溏的目的,你需要试探。”

“倒也不完全是演的。”曲璃没多解释。

兰栖也没多问,“之后蘅糖趁机劫走采花贼,看着像是专门冲流民而来,想要抓现成。可她却未尽力逃离,所以,并不是。而且,但凡她有点脑子,就不会在那种境况下,为了一个流民那样做,她只是想引我们去某个地方。你顺她而为,她引我们到了失洳寺,刺伤采花贼,自身逃匿,引来僧人,这般大费周章,就是想用失洳寺,困住我们,帮凶手保取最后三日。寂赎那帮和尚,应该不知情,知情的是玄孽。采花贼受伤的喊叫声,是信号。玄孽诓骗寂妄入局,以身设网,以死相困。”

兰栖理了理道,“蘅糖,玄孽,是凶手同党,他们的身上皆有玉杳花痕迹,凶手专杀流民,又在最后关头咒杀县官,县官是前任县官沈酿的表兄,这整件事,应是与两年前失洳寺发生的那件祸事有关。你瞧见蘅糖腕上玉杳花的时候,应该也想到了。”

“银樽承善,需要完全感受到你。”曲璃摸上兰栖脖颈,勾出银樽,此刻的银樽冰凉透骨,是完全认可兰栖的状态。

祭云簪离身,很容易疲劳,曲璃有些累了,脸颊自然枕上兰栖肩颈。

说话的气息撩过肌肤,引得兰栖一颤。

这样亲近的姿势,完全贴裹拥抱,兰栖实在难以自如,欲起身,腰上的手又紧了一分。

“别乱动。”曲璃轻声道,杂念频升又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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